第六十九章
“哼!那是为了计划需要,不得已而为之!”屠夫皱着眉头反驳。
“演戏演全套,为了计划你就不能敬业一些么?”李长定开玩笑说。
为了关照小组成员,这几天里,李长定陆陆续续地把他们都收入了门下,此时他们都是李长定座下弟子,其中黑衣女子俯身的屠夫是大师兄。当然,为了安抚城中士绅,李长定也从士绅子弟之中取了几个资质尚可的一起收入门墙。
不过,为了减少因果纠缠,李长定收的这些弟子包括小组成员在内都是记名弟子,关系更类似于私塾里的老师和学生。
屠夫闭口不语,转而来到书桌前,拿起上面的书籍,细细翻看。
“话说,王阙居然没跟着你么?”李长定刻意提起王阙。
屠夫双眼暗含恼怒,好想一拳敲向李长定的脑袋,可惜打不过他,结果只好仔细阅读手中的书籍,假装没有听到。
古时的大户人家大多都有藏书的习惯,不过品质与数量参差不齐,这个世界虽有武功这样超凡技艺,但是国家取士任官还是以科举为主,因为这个缘故,整个大乾上下还是文风鼎盛。
刘员外是外地迁来士绅,不过在本地已然传了六代,已经融入了磐石镇。
据说刘员外祖上乃是显贵,累世为官,更是出过礼部尚书的大官,虽然近百年来有些没落,但是底子还是不错的,府中的这座藏就是很好的证明。
进入刘俯的第一天,李长定就发现了这座,因为文气沉凝,化为一只白鹤,虽然垂垂老矣,但气脉悠长,底蕴绵绵,偶尔发出一声的轻啸鹤鸣,彰显它的存在。
面对中的藏书,李长定当晚就提出想要一观,刘员外哪有不许的道理?虽然他祖上好书如命,对藏书视若珍宝,等闲不许他人翻阅,但他却不是那样的书痴,只是善于持家,又有父母教诲,于是习惯性地保护藏书而已。
进入藏后,李长定心中高兴,面上却是不露声色,随手拿过一本书籍,快速翻阅完毕,接着就是下一本,这样一路走一路看,把身边的刘员外惊得一愣一愣的,什么情况?随便翻翻?那也不用每一页都翻啊!
“刘员外不要见怪,贫道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之能。”李长定好心给刘员外解释。一目十行,过目不忘,这只是五阶的基本能力。
刘员外听了,都没验证一下,立刻就信了,心中更是敬佩,高人就是高人,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啊!
不过,李长定即便有过目不忘之能,藏中藏书众多,哪怕一本本翻过来也要好几天,于是他干脆向刘员外提出要常住在这藏中。
刘员外心中大喜,正愁着该怎么留下这位大神呢!真是瞌睡上来就有枕头啊!自无不许,而且还安排了专门的丫鬟仆役留在,小心伺候李长定。
李长定虽然很想一天二十四小时全天候都就在里面翻阅古籍,暂时从书中了解这个世界的历史人文,天文地理,但是身上还有公务,不能懈怠。
第二天,天亮鸡鸣,李长定准时走出刘府,来到大街上,行医看病,一方面累积功德,一方面继续打响自己风水大师的名声,晚上则回到刘员外家中,发奋苦读。
“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喜欢看书。”屠夫一边翻阅着手中书籍,一边略带诧异地对李长定道,“这几天除了白天的工作外,你基本上都在?连睡觉的时间都省了!”
“我已经不需要睡觉了,打坐养神就是最好的休息。”
“是么?”屠夫不以为意,对他们来说,五阶人仙神通广大,有再多的神异都不足为奇。
“一楼的那些书你都是一翻而过,懒得再看第二遍,为什么这些书你要一读再读,而且居然还要抄录下来?你不是过目不忘的么?”屠夫好奇地问道。
“你不懂么?即便是书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有些书与垃圾无异,便是多看一眼都嫌浪费时间,有些书不过记载了一些资料信息,里面的内容记住了就行,多看少看没有差别,有些书含有新观点新思想,值得多看几遍,只有少数书籍是精品中的精品,无论是看多少遍都不够,每看一遍都有新的想法,新的体悟,开卷有益啊。”
“好像《易经》那样的书么?”屠夫黝黑的眼睛一亮,开口说道。
“《易经》只是其中典型的代表,还有其他的许多书籍也是值得反复观看的。”李长定点点头,“其中有儒家的经典书籍——四书五经,道家的《道德经》,《庄子》,佛教的一些经典经书,如《金刚经》等,甚至光明教的《圣经》,伊教的《可兰经》也都可算在内。”
“除此之外,那些记载历史的书也是开卷有益,值得反复阅读的,就好像这个世界的十六史。”
“包括你手上的这本么?”屠夫忽然抬起头来,扬了扬手中的古籍,面含讥讽。
“那是自然。”李长定微笑着
“兼相爱,交相利,这种分大锅饭的平均主义的书也值得看么?”屠夫难得有机会嘲笑李长定,显得分外欢悦,“兼相爱,交相利,大家平分劳动果实,有饭一起吃,只会养出一群懒汉,不但是对勤劳的人的不公平,而且最后懒汉越来越多,除了大家一起饿死不会有第二个结果!”
听了屠夫的话,李长定难得的收敛了笑容,面色一正,双眉一蹙,十分严肃,“墨子乃是古之圣贤,墨家思想在春秋战国时期兴盛了数百年,与当时的儒家一时俞亮,不相伯仲,蕴含墨子思想的书籍自然值得反复阅读。而且,谁跟你说墨家的兼相爱,交相利是吃大锅饭的平均主义了?”
“难道不是么?不平均怎么兼相爱?不平均怎么交相利?”
“自然不是,墨子《尚贤》篇有言:贤者举而上之,福而贵之,以为官长,不肖者抑而废之,贫而贱之,以为徒役。这哪里有什么平均主义了。”
“那不正好说明他的学说前后矛盾?一会儿兼爱相利,一会儿贵之贫之。而且他还一边提出非命,一边高唱天志明鬼,这不扯淡么!”
李长定心中约有不满,却还是耐心平静地开口解释道:“非命说的是否定决定一切的命运,天志明鬼讲的是世间法则,两者表面相似,其实本质不同。”
“具体哪里不同了?”
“非命讲的是否定命运。否定世界上有一股能够控制一切的力量。命运是一股决定一切的力量,在他面前,万物生灵都只是傀儡!你的所思所想,所言所行,所有的机缘遭遇都是由他操纵的。非命否定的是命运决定一切的思想观念。”
“那天志明鬼呢?”
“天志明鬼讲的又不同了。天志是说世界上有一个神灵,譬如主世界的皇天,执掌世界权柄,定下种种法则,天地万物依法则而行,明鬼的鬼则是他手下的执法者,对于遵守法则的人赐予奖赏,同时严厉惩罚那些违背法则的人。至于那个神灵所制定的法则,当然是导人向善的。”
“怎么?你明白两者间的区别了么?天志明鬼其实就是把世界比喻为一个国家,神灵制定的法则就好像国家法律,那些鬼神便是执法者。在这样的一个世界中,万物生灵就如一个国家里的平民百姓,虽然受国法限制,但却拥有很大的自由。而在命运之下,一切都是牵线木偶,万物生灵,全无自我。这两者的本质完全不同。”
“那,那兼相爱,交相利呢?”因为主世界就有皇天后土,各种福神土地,完全符合墨家天志明鬼的理论,在某些人看来封建迷信的一面也成了正确的事实,屠夫反驳不能。
“兼相爱,交相利说的是墨者大义,天下大义,可不是什么平均主义。兼相爱,‘爱人,待周爱人而后为爱人’,能够普遍的博爱他人才是真正的爱人,这份爱则为墨家大义的根本。”
“哈,只有兼爱是爱?儒家的仁爱就不是爱了?我对我父母的爱就不是爱了?这世上难道还有不爱自己的父母却爱着普罗大众的人么?难怪孟子都说:‘墨子兼爱,是无父也。无君无父,是禽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