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你为什么只叫云雅读《墨子》和《墨经》呢？我觉得她应该再重新读读儒家经典，她对儒家的理解太过肤浅了。”季明生见李长定不想说，于是体贴地转移话题。

“因为我在推广墨家学说啊。”李长定回答道。

“哈？”季明生太诧异了，“你那么喜欢墨家学说？”

帝国中每位五阶都是一个国学大师，季明生作为一个正在努力冲刺五阶的四阶巅峰，她也有很深的国学造诣。只是，国学只是一个泛称，是与西学相对来说的，里面门类繁多，包含了道家、墨家、儒家等等，甚至《选择论》都是其中之一。

大多数的国学大师都是专精一门，大多选的都是道家、儒家，对于其他学说只是略有涉及，几乎没有人师承墨学，虽有人从墨家学说中吸取精华，但大多是为了完善自身学说。

在主世界，墨家学说沉寂太久，少有人问津，但季明生对墨家学说不算陌生，知道它有优点，但是应该还没优秀到让一个五阶者如此念兹在兹。毕竟，社会在进步，而自秦汉之后，墨家学说却几乎没有发展，处于停滞状态，有些东西已然不合时宜了。

“是，我很喜欢墨家学说。”面对季明生的提问，李长定坦然承认，并且道：“并且我还打算在这个世界传播墨家学说。”

话音刚落，天地感应，李长定很清楚地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天地法则有了微妙的变化，无形玄奥之力微妙波动，对他的压制更进了一步。

李长定连忙盘膝而坐，放空心灵，阳神灵光普照，化为一面悬天古镜，映照天地变化。

这是法则一级的变化，天地法则依附于无处不在的先天一气而发挥作用，法则变化便是先天一气有变化。

李长定现在是五阶高级，天地烘炉，正要锤炼先天一气，任何能够加深对先天一气了解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

阳神所化古镜，大气质朴，背面有十二个古朴符篆，排列成环，镜面平滑，闪着莹莹华光，随后放出亿万灵光，照射方圆百里，所有元气变化尽收其中。

镜面变化，现出亿万色彩，流动不休，杂乱无章中隐隐透着规律，这是方园百里的元气变化，在古镜镜面上演化为各色色彩。

古镜背后的十二个符篆一一闪烁，古镜镜面又有改变，亿万道斑驳的色彩渐渐隐去，留下数千道状态不同的线条，粗细不一，长短不一，彼此纠结交织，密密麻麻，串成一片，譬如罗网，笼罩万物。

这些乍看上去一团乱麻，实际上隐含玄奥规律的线条就是这个世界的先天一气，它们映照在李长定的眼中就是如此。

先天一气，至大至强，无处不在，他是世界的基础，更是法则的基石。

如果把一个世界比喻为一个国家的话，那世界法则就相当于国家法规，而先天一气就是法则的执行者，就相当于国家政府，一个世界没有先天一气就如同一个国家没有政府，没有政府的国家，再完善再先进的法律法规也只是一纸空文，没有先天一气的世界也是如此。

不管是什么世界，都有先天一气，只是状态不同而已。

李长定阳神化为古镜，一念不起，诸念不生，脱形忘我，灵光普照世间元气变化，探索先天一气的奥妙。

大概一注香的时间，李长定就回过神来了，阳神重新显化为一个羽衣星冠的古装少年，盘坐于眉心祖窍，意识扩散，融入躯体。

先天一气玄妙莫测，李长定刚刚故意出言试探位面意识，果然激起了天地的一番变化，先天一气所组成的源气之海——在西方叫作原力大海——有着微小的起伏，李长定连忙出神观看，果然有些收获，只是所得甚少！

“你怎么了？”刚刚李长定一连串的表现使得季明生感到奇怪，于是开口询问。

“没什么。”刚刚的天地变化是法则层面的，对一般的灵气元气影响不大，主要在于先天一气，不到五阶不识先天，季明生没有察觉也是正常。

“你说你要传播墨家学说，在这个世界。”季明生沉吟了一下，道，“挺有意思的。”

“是挺有意思的，但是也很危险。”李长定笑着道。

“传播墨家思想很危险？”季明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这个世界也有白色恐怖么？

主世界对各个投影位面进行各种探索已经有了近百年的历史，但是一直停留在探险的层面，大力开发的几个位面也大多是为了掠夺，以前想要掠夺资源财富，进行殖民统治，结果被位面意识一阵吊打，好好地教做人，之后改为缓慢渗透，掠夺各种知识文化，根本上来说还是掠夺，少有进行思想文化传播的。

即便有文化传播的举动，也不过是剽窃几句其他世界的诗词歌赋而已，是个别穿越者的单个行为，系统的传播学术思想，少之又少，所以帝国还没有意识到里面蕴藏的风险。

话说，掠夺，掠夺，殖民，殖民，主世界的帝国难怪被称为帝国，对内剥削，对外掠夺，这就是帝国主义。

“我刚刚只不过说了句在这个世界传播墨家思想，这方天地对我的排斥立刻就大了一点，若是真要行动起来，”李长定呵呵笑着，“只怕立刻就有天雷降下，天罚妖孽了。”

“世界排斥，那么严重！”季明生神色肃穆，位面排斥，世界压制，十分危险，实力的压制只是其中之一，其实同时还包括了气运的压制，人倒霉起来会是什么样的，被位面排斥一下你就知道了。

位面首航为什么一定要有五阶带队？他们实力强大，生存能力高是一个方面，而气运深厚则是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五阶人仙，有阳神道果镇压气运，只要阳神还在，五阶者的气运最次都会有青中带黄，位面的压制，顶多压制他们气运的数量，质量是保持不变的。

有五阶者的气运笼罩，同行人员再倒霉也不会倒霉到哪里去。当然，若是遇上其他气运更加鼎盛的人，那就没办法了。如那个符老口中的爱上狐狸精的穿越者，就是遇上了五阶的原住民……

“那你还要传播墨家学说么？只是随口一提已是如此严重，若是真的付诸于行，只怕……”季明生欲言又止。

“只怕我们要全军覆没了，是么？”李长定看着小乞丐季明生严肃的小脸，觉得一阵好笑，同时也明白季明生心中的另一个担忧，他有五阶道果镇压气运，要死也是小组的其他成员先死，而最大的可能则是他们全军覆没，而李长定重伤返回，这也不是没有先例的。

然后，更残酷的是，面对这种情况，帝国也不会太过追究，顶多下次不再请他参加位面首航，将他列入最不受欢迎的行列罢了。

只要不是有充分的证据证明是李长定亲自动手打杀的小组成员，哪怕最后证明是李长定连累的他们惨死，帝国都不会有什么过激的行动，顶多替他们要些高昂的赔偿，当然，他们的亲人朋友会有什么表现，就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说，位面旅行的确是九死一生，险恶的环境是一方面，更主要的还是命运不由自主。

不过，那是最为极端的情况，帝国邀请位面首航的五阶还是很有节操的，基本上都尽到了自己的义务，自从有位面首航开始，还没有出现过哪个五阶不顾手下死活，肆意妄为的，顶多打打擦边球。

当然，帝国在位面首航前经过一番筛选，选择合作的都是作风正派的五阶，是最主要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