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墨近来奉命在宣明殿守着,哪有时间来陪我。”熙宁一脸沮丧的说道。
“身负重负归重负,也不能因为这点就忽略了夫妻间的情意;如果公主不建议,这件事交给本宫去搭理,保证给本宫一个大大的惊喜。”
“这样……”熙宁凝重眉眼,有点纠结不定。
贞岚见她被打动,她在熙宁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又笑道:“好了,公主就别在犹豫了;这女人想留住男人的心,哪有不用点手段的,况且你们早已是夫妻,这点根本不算什么。”
熙宁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牙一咬,重重的点了点头。
萧瑾晟离开后,来到浴殿内进行了一番洗漱,然后挑了一件普通的黑色锦服换上,平时佩戴的金冠,也换成了一个乌冠;细心的刮了胡须,鬓角梳的整齐,将一张俊朗的轮廓显得格外明显。
万福走到门口,见萧瑾晟站在铜镜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左看右看,顿时有点愣在门口,伺候了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注重起自己的形象来了。
关键是,既然注重形象,为什么又选了一套扑通的锦服呢?
“皇上,都准备好了。”万福虽然载着不明,但还是适时的走了进来,他手里提着一个两层的木篮,里面应该是装着什么东西。
“走吧。”萧瑾晟转身直接朝门口走去。
他没有摆驾,只是选了一条小路前行,一直来到冷宫这里,这时天色已经稍晚。
“给朕吧,你可以回去了。今晚不用等着伺候朕。”萧瑾晟停下来,不温不火的说道。
“喏。”万福将木篮递给他,随即便退了下去。
萧瑾晟提着木篮,整理了一下衣装后,才抬步走了进去。
院内,郝若初正在洗衣服,察觉到有人走来,她只是抬眸去看了一眼,因为最近来这里的人一直不断,所以她已经不奇怪有人过来。
只是没想到这次等来的竟是萧瑾晟;她微微愣了一下,连忙起身擦了擦手,迎了上去。
“参见皇上。”郝若初浅浅的福了福身。
萧瑾晟见她一对玉手,已经变得跟红大虾似得,再瞟了眼她洗衣服的那桶水,根本没有一丝热气,肯定是用冷水洗的。
他眉头一皱,把木篮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又折回来,正好这次准备了药膏带来,他从怀里掏了出来。
“什么时候能知道爱惜自己一点。”萧瑾晟锁着眉眼,握着她的手,带着责备的口吻说道。
“皇上……”
“别动!”
郝若初还没来及拒绝,被萧瑾晟一声充满命令的口吻击退了所有婉拒的言词。
萧瑾晟的视线全神贯注的落在她手上,并将药膏小心翼翼的擦在她红通通的手指上。
“皇上,罪女可以自己来。”郝若初有点不适应这样亲密的举动,所以想把手抽回来。
萧瑾晟抬眸看了她一眼,自从重逢后,她始终都是以罪女自称,而非是罪妾,这就是说,在她心目中,她只有郝氏的身份,并无废后的身份。
其实换个思维逻辑,也就是说,她认定了自己是罪臣之女,却不再认可她曾是他的皇后。
郝若初话显然是没有被萧瑾晟采纳,所以她只能一动不动,就这么任由他发挥自己温柔的一面;也让她回温了属于他曾经的温柔。
只有在萧槿晟这样专心的时候,她才敢肆无忌惮的将目光放在他身上,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一丝不漏的欣赏着他。
今天的他很随意,一身黑色锦服,犹如她第一次在郝府见到他时很相似,还是那么俊朗,还是那么迷人。
“姑……”
突然从院外冒冒失失的闯进来一名宫女,许是因为没想到院内会有别人,所以刚出口的话,被噎在半路,愣是傻乎乎的看着眼前的他们。
郝若初这才找到抽出手的机会,她退了一步,从小宫女脸上的表情,应该是不认识萧槿晟,弄得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去解释,或者介绍一下。
“传令下去,今晚不许任何人来此打扰,违者重罚!”萧槿晟显然是有点不高兴的语气,好不容易找到表现的机会,就这样被人冒冒失失的破坏了,他能开心才怪。
小宫女一对大眼睛瞪得跟铜钱似得,半张着一张小嘴,看了看萧槿晟,又看了看郝若初,一脸完全不明所以的表情。
萧槿晟见她一脸白痴样,他那对好看的眉宇一皱,一抹不耐烦的表情,从眉宇间散播开来。
郝若初见状不妙,赶紧对傻乎乎的小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小宫女这才连连点头,慌慌张张的退了下去。
留下两个人,又陷入尴尬的气氛中,不过比起刚才那一抹,萧槿晟宁可这样都不言不语,也好过多个灯泡在这里。
“不知皇上此来,可是有什么事?”这次竟换做了郝若初先开口问道。
“朕今天心情好,想找个人一起喝杯小酒,不知姑娘可否借个地方,给个面子?”萧槿晟面露一丝兴味十足的笑意,语气中也透着玩笑的口吻。
郝若初被他口中的那个‘姑娘’逗笑了,她差点都忘了那已经逝去的‘姑娘’年代,虽然只有短短的五年,却好似已经隔世。
“寒舍简陋,只要皇上不嫌弃便好。”郝若初轻声细语的说道。
萧槿晟既然这么说了,而且来的这么突然,肯定是有准备才来;她总不至于把他一个堂堂帝王拒之千里吧。
“朕看中的就是这里的安静,不然岂不是缺乏寻味。”萧槿晟很满意她的这个回答,至少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勉强。
“那皇上请稍等,罪女去炒两个小菜过来。”郝若初说着便颔首准备退下去。
“不用了,下酒菜朕都带来了。”
郝若初有点惊讶的转身,这才注意到他放在桌子上的那个木篮,那里面应该就是酒菜吧。
只是这会天色还有点亮度,用晚膳会不会太早了点呢。
“如果有的话,弄两个新鲜蔬菜那就更好了。”萧槿晟好像看出了郝若初的心思,于是他又添了一句;不然这会就用晚膳,那这一晚该有多漫长。
“蔬菜倒是有,就在后院,我这就去摘一点。”郝若初说罢便转身要离开。
原本她是不想将气氛置之在尴尬中,所以一脱口便将一个‘我’子脱口而出,而且事后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
“我跟你一起去。”萧槿晟抬步准备跟着她。
郝若初却转身有点惊讶的看着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他刚才真的是自称‘我’吗?
“今晚无身份之别,都以你我代称。”萧槿晟走到她身边,留下一句话,便自行走在前面。
因为他曾在后面的小院子里看到过有蔬菜种植,所以他才灵机的找个能让他们放松的事情,总好过两个人都别别扭扭的傻呆着。
对于郝若初而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无疑都像是意外般来的突然,让她没有任何迎接的准备或措施。
虽然一个小院不大,但是种植了不少新鲜的蔬菜,在一些干草的遮盖下,而且都长的很茂盛。
“这些都是你种的?”萧槿晟看着郝若初小心翼翼的把干草揭开,他在旁无聊的问道。
“嗯。”郝若初只是点头应了一声,继续做自己的事。
“你每天都吃这些?”萧槿晟又问,看她瘦成这样,肯定就是每天都靠这些蔬菜为生。
“嗯。”郝若初又点头应了一声。
这时草下面盖着的蔬菜已经露出碧绿的样貌,萧槿晟也好奇的走过来蹲了下来。
“没想到这么冷的天气下,这里还能生长出这么茂盛的蔬菜。”萧槿晟有点惊讶的说道。
“不是所有的东西,都会在遇到困难时,就一定会选择逃避;也不是所有物种,当面临生存艰难时,就会一定会选择放弃存活。”郝若初看似在漫不经心的摘菜,但是话语中透着一股意味深长。
萧槿晟也试图想去帮她摘菜,但是听到她的话后,他伸在菜叶上的手,顿了顿。
“正如你一样,不管在什么时候,你都会选择坚强的生存下来,是吗?”萧槿晟蹲在她身边,故意让自己以一副随意的态度询问。
其实他能听得出,郝若初是在倾诉自己所受的苦楚,包括心中的怨尤;只是他不敢去直击她的话,因为她所受的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伤害。
郝若初手停了下来,对着冷飕飕的空气,她莫名的叹了口气,随即才淡淡的说道:“生存不是我选择的,而是生命给予我的机会,我应该把握,更应该好好珍惜。”
其实很多时候,她也想过用一死了之来解决自己所承受的痛苦;但是心中的怨和恨又时刻提醒她,她不能就这样选择这种懦弱卑微的方式去逃避,哪怕是博一把,她也不该死的毫无价值。
“我喜欢你这句话,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要好好活着。”萧槿晟看了她一眼,从她那张淡漠的脸上,看到了她的成长,她的坚强和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