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行走好几天都没有动静,但是李镖头反而更谨慎了。
看到李镖头越来越慎重的态度,二丫也变得紧张起来。每次到了客栈休息的时候,都会抓紧时间用换来的牛皮和牛筋,做可以护住前胸后背的牛皮马甲。
缝了自己家人的之后,得知那些镖师并没有盔甲,又给那些镖师一人做了一件牛皮马甲。
这一天,离着京城几百里路,天色已晚。他们因为路上道路被破坏,耽搁了一些时间,错过了太阳落山就入住客栈的时间。
李镖头在看到道路被人为破坏的时候,就交代大家,穿上牛皮马甲,拿好武器,一路小心看前方、两边,也要警醒后面。
原本是可以返回去的,只是李镖头也知道,要是这些人发了狠,就认定要明抢,那也是躲不过去的。
一行人看到前方官道与民道交叉的路口那里,立了好几十人堵在那,倒也没有吃惊。
只是暗暗惊讶,没想到竟然来了这么多人拦劫。少说也有四五十,这边镖师才十七。
李镖头和另一个镖头季大叔,两人你说我点头,我说你点头的嘀咕了几句以后,李镖头就带着手下贴近二丫他们站在前面。
李镖头还嘱咐他们:“这些抢匪的目标是你们,所以你们无论如何要跟紧我们,一步也不要落下。”
二丫一打手势,小虎他们各自从背后的大包里,把斧头都拿了出来。
李镖头看到他们拿出来的东西,嘴角忍不住的直抽搐。
季镖头带着手下走在最前头,跟那些抢匪相对面不过五六丈的时候,季镖头冲着对面喊道:“朋友!这是我京城威武镖局押送的镖,还请给个面子,容我们过去。”
那边传来声音:“不是我等不给面子,我的两个兄弟受了伤,要如何算?”
二丫一听这意思是要赔偿,就想让季镖头问问他们需要多少赔偿。
李镖头忙说:“不可,首先他们真正的目的不是赔偿;其次,若是你们给了赔偿,我们镖局的名声就将扫地。两个镖局保不住一个小小的商队,那会被世人笑死的。”
二丫汗颜,自己作为后世人,用金钱处理事情,已经成了一种固有的思维。
自从来到这里,可以说是处处闹笑话。人家要是不给说明白,自己都还不知道。
说不得暗地里,出了多少别人没有跟自己说明白的笑话。
果然,季镖头顺着对方话的意思问,想要多少银子时,对方竟然开口就要五千两。
季镖头喊道:“朋友,看来你们是没有诚意让路了?那么其后的后果,将由你们自己负责!”
说完,就拿好刀剑,大声说道:“大家准备好刀剑,向前走。”
没有等大家开路,对方就拔刀冲了过来。
因为二丫之前说过,保人不保物,所以,到了真正开杀的时候,车夫们都退到很远的地方。
那些抢匪刚冲到前面,就被京城的镖师砍倒了好几个。又有很多人绕过混战中的威武镖师,冲到李镖头这边。
二丫他们几个,不管别人怎么厮杀,只要见到有突过李镖头他们,冲上前来的贼人,就一斧子一个砍倒。丝毫不手软!
虽然小虎、大满他们看到倒下的人,那血从伤口里流出,漫到地上,在秋天白惨惨的月光下,更显阴森骇人。但是谁也不敢害怕、更不敢手软。
李镖头可是说了,你手软,那贼人手可不软。
那贼头子看到不一会的时间,自己的人就倒下一半,心就慌了,吹起非常尖啸的哨音。
二丫也是心中惊慌,以为那是要招聚更多的抢匪过来,谁知,那些抢匪听到哨音,就虚晃一招,都跑了!
他们这边也都收手,相互之间问问,有没有死伤?好在除了有人受伤,倒是个个都还活着。
季镖头不解的问李镖头:“你们是不是得罪人了?要不然他们至于跑这么远来抢劫么?”
李镖头苦笑着摇摇头,没好气的说道:“哪里就那么容易得罪人?还不是财帛动人心!”
“嗨!那就不多说了,把人都招聚招聚,我们快些走,好让那些贼人收拾他们这些受伤的兄弟。”
“行!听您的!”
马车让着那些躺在地上哀嚎的伤者,踏着血迹过去。
二丫、小虎他们一路看过去,就目前看来还没有死人,都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好过了许多。
真的还不够心狠哦!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还没有到前面李镖头常住的客栈,大家也累了。还有那几个受伤的,之前只是随便的撒上止血药粉包扎上,都还没有好好清理伤口。
看到路边有个小村庄,就停留在路边小村庄的晒场里歇夜。
二丫一边看着车夫们把马和马车停到旁边照顾着,一边问李镖头:“大哥!您说,那些人还回来么?”
“暂时应该不会过来,就是来了也不怕!原本我们就可以挡住他们,再加上你们这些意想不到的高手,就更不用怕了。”
接着又带着夸张的语气说道:“厉害啊,你们!那时候,有几个贼人冲到后面去,可把我急的要命。谁知你们一招就让他们趴下了!回去了,我们比试比试?!”
二丫谦虚的笑道:“大哥真会说笑,我们哪能跟您这样老跑江湖的比,我们也就是三脚猫的花架子,上山打打野兔子还行,要说跟你们比那是没得看。”
季镖头在旁边插话了:“咦!你可别谦虚,我看你们就是不错,要是旁人,早就吓瘫了,你们还跟没事人似得。好!”
二丫笑着岔开话题:“大叔!他们都不去清洗伤口行么?”
“行!有的地方,那水也不干净,洗了反而更坏事。今天我可要感谢你给的这个牛皮马甲,我这后背被人抽冷子砍了一刀,幸好这硬邦邦的牛皮挡住了,要不然我今天还得受大伤,说不得还要了小命。现在这后背就是痛得慌!”
季镖头说着,又将胳膊别到后面蹭了蹭痛的地方。
二丫听了,就从背包里找出当初从春林药堂拿的成药,扒拉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季镖头:“大叔!这个是专门治肿痛的,给您拿去让他们帮您嚓嚓后背受伤的地方。”
季镖头接过瓷瓶,笑着说道:“别看你们是孩子,这东西带的可真全乎,啥都有!我这儿也就备了些止血一类的伤药,还真没有这个消肿止痛的!”
二丫看大家开始忙着做饭,也跟着过去准备做菜。
李镖头看看跟着镖师们一起架锅烧饭的来子、小虎他们,就跟季镖头笑道:“您还不知道呢,他们在来的路上,真能把您给笑死。
他们根本就不像是跑商的,有一个车子拉的全是他们用的。
锅有好几个、炉子、米、面、盆子、碗、筷子、锅铲、汤勺子、油盐酱醋,衣服。一般的穷人家,居家过日子还没有他们那么全乎。
这不,你看他们,原先那些,在草原那里都被人家换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又给置办上了!”
季镖头顺着李镖头的目光看过去,笑笑:“那还不好!你们也能跟着吃口热乎的。”
李镖头乐道:“我倒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他们都还是一群孩子,就敢气势汹汹的出境跑商,心里佩服!我这么大的时候,还在师傅屁股后面屁颠屁颠的奉茶倒水呢!”
季镖头笑着捶了李镖头一拳头,“你小子!这么年纪轻轻的就当了镖头,还不算行?那老哥我不得钻地洞了!”
“嘿嘿!哪里哪里!”
那晚过后,那些贼人没有再出现,他们终归是一路平安的回到了省城。
陈掌柜的听说他们把茶叶稀里糊涂的带出了境,暗地里为他们抹了一把汗。
自己也是一直想要过境换东西来着,只是花钱买官府的茶引太贵,一次还买不到多少!不值当跑一趟。所以,他家迟迟没有打通这条路。
原本自己还打算,借着绿茶取得官茶资格,那自己就可以跑草原,以茶换马。
没想到这几个孩子,不声不响的跑通了这条道。而且第一次就在那边有了名号,那里人还邀请他们常过去。
这些孩子可能还不知道,他们在那边这是已经有了保护,以后他们在草原可以随意走动,没人会伤害他们。
后来,李镖头跟陈掌柜的聊天:“叔!您是不知道!这些孩子可会做人了,大方的很!
一个瓷瓶别的商人都是换三四张牛皮,他们只要一两张,人家牛筋都是附带赠送的,他们却一个瓷瓶换十根。
有的多给他们几张牛皮、牛筋、羊毛、羊皮什么的,他们还不白要,就把带过去的盐,挖一汤勺子送给人家。
那些牧民高兴啊!又把自己织的五颜六色腰带、狼皮、兔皮,杂七杂八的东西送给他们。
结果吧,他们送出去的盐,对方又回赠给他们的,比我们直接拿盐换回来的东西还要多。”
陈掌柜笑说:“你这可对比错了,你那是正常的买卖交易,该多少就多少。他们那是礼尚往来,不在乎东西的多少,只在乎各自的心意。”
李镖头直点头:“对对!叔您说的对!难怪呢,那些牧民送的高高兴兴,那几个孩子却是不想要,推了好半天,实在没办法才收的。”
“这些孩子还不是商人,所以还是以自己的本心在买卖。他们觉得那东西就值那个钱,收多了,心里就不自在了。”
李镖头听了陈掌柜的话,也是赞同:“是呢!我们帮着做些事吧!他们都会额外给些东西、银钱什么的。不说我们了,就那些车夫,每个人都多给了五十两,说是一路上让他们受惊了。”
陈掌柜乐呵呵的笑:“这很好啊!你照顾他们一路,在那头又那么帮他们,二丫他们可是在我面前好好的夸赞了你呢!说是啊,要不是有你,他们可就惨了!”
李镖头笑着摸摸鼻尖,“哪里哪里!不过他们真是够胆大的,啥都不知道,就敢一路直闯。我是服了他们了!”
“呵呵!无知者无畏!”
远在家里的二丫,撇嘴:“切!这叫撑死敢闯的,饿死光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