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回到廊檐那,准备给刚刚倒完热水的瓦壶装冷水。结果本家几个婶婶们在那研究自家的煤球炉子。
一个说:“哎吆!我一来就看到这个了,还以为是来顺家的腌肉坛子放在这儿晒着,过了秋要腌肉用呢!哪知道这是炉子呢!”
另一个附和道:“可不是!要不是二丫拎这壶子倒水出来,我怎么也想不到这是个炉子啊!”
“吆!你们看,她这烧的不是柴禾哎!这黑黢黢的一团是什么吆?”
“哎呀!我也认不出来,从来就没见过这玩意!这个还真好,一点不冒烟,可不像烧柴禾,那烟冒的老高,熏得到处都是黑黢黢的。”
“听说这是二丫从北方带回来的,来顺家这闺女,就是不一样,什么东西到她手里都是宝!”
其中一位开着玩笑说道:“那可不一定,我要是把你放她手里,我看她怎么把你变成宝?!”
那被开玩笑的婶子不服,强辩道:“怎么就不行?镇上的那些比我还老的老婆子们,哪个不是宝?你们没去看她们种的菜园子吧?哎吆,你们要是去看了,保准让你们看的眼热。那一泷泷菜园子,啥菜都有。里面种的菜那叫一个好啊!绿油油的,又肥厚又嫩又多、黄瓜、茄子结的可多了、豇豆也是一挂一挂的、那大椒青的红的,一咕噜一咕噜的,我路过的时候,看着那些恨不能那是我家的菜园子。
那个菜园子别说就几百个孩子要吃菜。我估摸着就是上千的人吃菜,那菜也能够了。这年年的菜钱,就能给二丫省下好些呢!你们敢说她们不是宝?要是我去了。我不说种菜,我就单单养鸡、养鸭子、养猪,那也是个能手!二丫省下的买肉钱可不得更多!?”
几个妇人叫她的话,给逗得轰然大笑。二丫在旁边也跟着笑了。她很高兴,别人终于能够看到那些寡居的妇人们所付出的劳动,不再总是以为她们是靠东家养着的。说实话,头几年二丫的账目。支出的比较多,后来就越来越少。干旱两年又多,这旱灾刚刚过去没两年。她们又把生产赶了上来。这几个月的生活支出非常少,全是她们自产自用。连肉都是蔡宝成他们时常在山上带回来的野货。
她们看到二丫过来,就琢磨着也想要一个那样的煤球炉子:“二侄女啊!你给你娘做的这个炉子,也能帮我们家做一个么?需要多少钱我们给!”这打头说话的是三爷爷家的大堂伯娘。就是二丫那个行了污糟事的大堂伯家的。
二丫笑着回道:“大堂伯娘!这个炉子倒是简单。关键是这个做柴禾的煤炭,得要买!不如,您再等等,等我有了运这煤炭的车队了,能够长期买卖这煤球,到时候你们想要随时都能买到,可好?”
大堂伯娘和几个堂婶子、堂嫂子们都高兴的直点头:“那敢情好,我们刚刚还想着直接放木柴在里面烧呢!既然以后能够买到你家用的这个煤炭。那是再好不过了!”
厨房里面忙着烧火和打杂的汇勤、汇香也听到了,都扯着嗓子叫道:“二丫!记得要给我家也弄两个。我们也要!”
“知道了!”二丫有些不耐烦的大声回道。她挺反感这种忙得跟转陀螺似得的时候,竟然说这些不打紧的事。有必要这么着急吗?等到客人都走了再说,还能来不及不成?!
这定亲宴即便只请了刘家本家和儿女至亲这样的几家,仍旧摆了有二十多桌。汇富媳妇的娘也被当作至亲请了来,看到女儿的弟媳定亲宴比当初女儿的定亲宴办的更热闹,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趁着女儿歇歇的空档,小声的嘀咕道:“你这婆婆办事我怎么看不懂呢!你是大儿媳妇,理当更重视,可你当初的定亲宴比起今天可是差得远了!”
汇富媳妇也知道两者之间有差别,不过婆婆都已经提前跟她解释过了,而且还给了一对金镯子作为补偿,她当然不能顺着娘的话发牢骚。相反,她还得要堵住她娘的嘴,免得她到处瞎说,反而让人误以为自己真的是哪儿不如弟媳了。
“娘!这话您以后都不要说,我那时候定亲正好赶在旱灾正严重的时候,谁家都没有心情大办。再说了,为了二弟这次的定亲宴要办的好看点,我婆婆怕我心里有意见,还另外给了我一对金镯子。就这一对金镯子,做传家宝都够了,还顶不上这十几两银子的宴席!”
她娘心里还是不痛快,因为她们的着重点不一样:“你啊!叫一对金镯子就糊了眼,这定亲宴办的隆重不隆重是表明婆家对你看重不看重的意思。你别稀里糊涂叫人轻贱了还在那美不兹呢!”
这话恰巧让过来喊还没有吃饭的媳妇出去吃饭的汇富听到,满心的不痛快,可又不好出声说破。只好默默的站在房门外面把守着,免得叫自家娘或姐姐们听到,误会他媳妇。
好在汇富媳妇心里明儿清,她知道她娘真正在意的是什么:“娘!说句不当讲的,您这话叫那不识冲的听了,这以后日子还能过不?您是真的关心女儿有没有被重视,还是觉得当初我婆家没有这般隆重待您,让您感到难受了?!
您怎么就不存善意去考虑我婆家这么做的目的呢?如果我这弟媳跟我一样是父母双全,在娘家长到如今,我这婆家还不一定会这么大操大办。就因为我这弟媳身世不一样,我婆家才要抬举她、厚待她娘家。您难道连这个都要挣吗?”
她娘叫女儿说的面红耳赤,又明白自己的确说了挑拨女儿和婆家关系不合的岔话。当下急的眼泪都要下来,可是她一急之下也确实想不出什么好言语为自己辩白。只能含着泪看着女儿。汇富媳妇被她娘的可怜样子也给闹的没脾气,为了母女俩不闹僵,她只得站起身说道:“娘!我们几个忙到现在还没吃呢!估计他们这最后一槽放完。也该临到我们吃一口了,您就在我房里喝口茶水消消食,我出去吃饭去。”
她刚走出房门,就看到汇富神色不悦的站在门旁,心里一咯噔,只怕汇富听了她娘说的话了。她想解释,可是客人还有好多没有走。来来回回的都是人,实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汇富也没有跟媳妇说话,看到她去院子已经摆好了菜的桌子那边准备吃饭。就转身坐到了堂屋里已经收拾干净的桌子旁,与大姐夫他们一同陪着冯家的三弟兄喝茶、说话。
直到请来的客人都吃完席,告辞走人。家里的碗筷、厨房的卫生、饭桌、堂屋和院子的地面,所有的卫生都被二丫几姐妹以及堂姐、大伯娘、三婶帮忙着。清理了干净。
男的围坐在堂屋的三张桌子边、女的围坐在院子的几张桌子边。磕着瓜子、吃着糕点、喝着茶水,东家长西家短的陪着银花娘闲聊。银花娘今天特别兴奋,不单单是银花定了一门好亲事,关键是今天她一直担心的她娘家,竟然没有过来闹事。
可惜啊!她高兴的太早,就在她们聊得开心说的热闹的时候,院门外面传来她大嫂特有的尖厉刺耳的嗓音:“老嫂子啊!麻烦您给说说,这家可是今天办了宴席刘来顺家啊?”
一个比较苍老的妇人声音回道:“是啊!你们是来顺家什么亲戚啊?怎么都放完席了才来啊?”
那个尖厉的嗓音又穿了过来:“我们是女方的娘家。这不是找不到地儿么,才来迟了!那我们这就进去了。多谢老嫂子了!”
那妇人一边说着一边就带着人冲进汇贵家敞开的院门里。银花娘的脸在听到嫂子的声音时就已经白了,这会儿见到她们直接进了院子,更是慌张的手足无措。银花倒是比她镇定多了,跟着大家伙儿一起站了起来,无声的看着直愣愣冲进院子的大舅母和后面的一群认识或不认识的人。
她大舅母倒是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缝里的银花娘,尖着嗓子叫道:“我说大姑子啊!你可真行啊!我大外甥女定亲,不说带着我们一起过来认认亲家的门,反倒瞒着我们自己偷跑过来,你这是不想认娘家了吗?”
二丫看着银花娘俩,一个是吓得脸色发白、全身发抖、光知道哆嗦嘴、不知道开口说话,一个是满脸冷冰冰,两眼喷火的看着冲进院子的一群人。今天看这样子,还真不能让这娘俩出面。恶人还是我来做吧!二丫感觉很无奈。
她站到银花大舅母的面前,逼着她停了脚步,板着脸,双眼恶狠狠的看着眼前的妇人,语气非常严厉的责问对方:“你是什么人?是谁允许你进这个院子的?你们就这样无法无天的闯进我家来,是想要抢劫吗?”
银花大舅母在家里、庄子里那是强势惯了的女人,但那也只是在家门口,如今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多多少少还是有点胆怯的。又再加上二丫一旦发起怒来的神色,一般人看到都要感到害怕,银花这大舅母也不能例外。
她原本的嚣张气焰一下子灭了,畏畏缩缩的指着银花娘说道:“这位小娘子!我们原本是银花的舅家,听说银花跟这刘家接了亲,我们也是要来认认亲家、走新亲的。只是不知道路,从昨天就一路问,直到现在才找了过来。您要是不信,可是问问我这大姑子!”她说着,又将放下了的手抬起,指了一下银花娘。
二丫可不管她说什么,只一条:“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今天没有受到我家的邀请就这么大摇大摆的闯到我家来,那就不行。你们立马给我退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