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二丫平常装的很淡泊名利,其实内里也是个很要面子的人,听到大堂伯传回那做水车师傅的话之后,她就一直不好意思去刘家岭。
刘家岭很多需要她出场的大事,都是史景轩代表东家去的。像那个秋收开镰,她原本是要到场的,结果她让史景轩过去,杀了三头猪一个组一头。虽然三组是专门侍弄水产,但是二丫当初给了他们规定,平常的时候各组照管各组,但是遇到春耕、双抢、秋收、挖渠、挖塘、起鱼这些抢时间的大事时,不管在哪个组,其他组的人都要伸手帮忙。东家会有各种额外的补助,但是绝不容许推辞,否则就是解除雇佣。所以,秋收的时候,虽然三组没有什么要收的,但是他们一样要被分到一二组干活,所以也同样分到一头猪。
还有收粮进仓的时候,也是需要东家在场的。可是直到粮食晒干送进后来从黄家买来的两个大粮仓里,二丫都一直没有出现在刘家岭众人的眼里。
只是这一次不去可就不行了,她想要在那边弄一块地,做冬季蔬菜。再不去就来不及了,她只好趁着有空,就厚着脸皮,装作无所谓的样子,骑着马颠颠的去了。不过,也许一切还真的是她多虑了,反正表面上见到她的人都跟以往一样,恭恭敬敬的叫她东家娘子,没有一丝一毫看她笑话的意思。
她看到好多人都在收了豆子的地里挖沟,就不解问朱长明:“这是干嘛?那做水车的师傅是要重新做水坝吗?”
朱长明摇摇头。回道:“不是的!那师傅说原来我们挖的那一条从上到下的水坝留着,然后以那水坝为中间向两面修小水道,就跟鱼刺那样两面展开。这样以后灌溉就很方便了。都不用来来回回挑水,就能把庄稼需要的水浇上了。我们这刚刚才挖几条!”
二丫点头,心里很佩服那师傅:“哦!这师傅说的不错,这样实在是方便了你们耕种,这么大片的旱地,要是一担一担的挑,确实不是个事。只是这个又要挖很久吧?”
朱长明笑着回答:“不用多长时间。师傅说不要多深,就挖个一锹深就行了,快得很。我们这两天才开始挖的。就已经挖好了两条,带这个就该是三条了。”
二丫看着他们一个个都忙得热火朝天的,只怕这一个冬天都要忙这个了,不知道自己的事到底要不要找他们做。不过。朱长明好像猜到了东家娘子不是无事过来看看的。但是东家娘子半天不说,他便只好自己开口问了:“东家娘子过来可是有事?”
二丫犹豫的回他:“是呢!只是你们这......”
朱长明跟东家娘子打交道将近有一年时间,虽然东家娘子对自己好像并不是很看重,但是东家娘子向来是爽快的性子,今天怎么吞吞吐吐的?
“东家娘子!有事您就直说,我绝对服从!”
二丫笑着摇摇头,说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想用一块地种反季节菜。也需要人手,可是你这儿都忙着呢!我在考虑是不是从二组调人过来。”
朱长明多精明的人。一听这话就不简单,哪能把这好事让给别人,立马阻拦道:“别别别!东家娘子,这事您就找我们自己组的人做吧,我们绝对把您要求的事做好,这边挖水沟的事也不耽搁。请您相信我们,要是耽搁了,我任您处罚!”
也难怪朱长明会这么着急揽事,这个东家给额外做事的待遇那是真好啊!上次他们和二组帮着三组清理养鱼用的水田里淤泥,他们一人一天五十文钱还不说,还承诺了,等起鱼的时候,一家再多给四条不小于三斤重的大鱼。
双抢的时候,他们和三组帮着二组收割和栽秧,也是一天五十文,当时东家夫妻俩都没有在家,他们就没有去想别的。反正一天能有五十文的加班费(东家娘子说的),按理说都是白得的,别的他们倒是不再去想。没想到东家夫妻俩回来后,立马发话,一家给三个大西瓜,给孩子们尝尝鲜。
还有这次秋收,三组帮着一二组干活,一天五十文,另外还跟他们一样,一家得一斤肉,连着七天,天天都有。他们这三个组,家家得亲戚都眼红的要发了疯,搞得他们现在得了好处都是偷偷的美,对外谁都不敢说。
现在他们三个组相互之间帮忙的热情都特别高,而且都盼着能够有‘加班’的机会。如果自己这次不争取,就这样溜了,他们得把自己的裤子都给撕了。
二丫知道朱长明精明,但是这一年看着行事为人都是规规矩矩的,就不像以前那么排斥。当下便同意了他的请求,就说道:“那行,这事也不复杂、也不会太累人,一般身体不是太衰老的老人也可以做。你去寻几个稍微会点瓦匠活的工人过来,我来告诉他们怎么做!”
朱长明依着东家娘子的话,找来了人。二丫把以前在北方看到的那种北边两米多高的实体暖墙,南边是竹子架起来的斜体棚子,上面铺着稻草或麦草编织的草席。晚上的时候盖上草席保暖,白天的时候掀起草席,让蔬菜得到光照。
现在二丫就是想要仿照那种暖棚,在这里种反季节菜。而且这里还有一个好处,这边天气可不像北边那么冷,她只要把背面支成实体墙就好,根本不需要做什么暖墙。既简单又不需要时时安排人看着火头,以免温度过高或者没有柴禾灭了火。
她之所以没有考虑过用窗纸做明棚,是觉得不值。哪怕这菜价再高,也没有高到那种程度。再说了。这个地方虽然在冬季以及青黄两不接时期的蔬菜也一样少的可怜。但是如果真的让人天天吃天价蔬菜,谁也吃不起,即便是酒楼也不敢冒那个险。
今年她们家能干事的男人都被安排了事情做。没有人再去给省城那些酒楼送鱼送黄鳝、泥鳅什么的,他们倒是派人找上门来了。因为今年黄鳝、泥鳅都不多,二丫就涨了价。泥鳅要五十文一斤、黄鳝八十文一斤、小米虾二十文一斤、大白虾四十文一斤、各种鱼最高的价没有超过三十文的。但是就这样,那些酒楼的掌柜们还嫌贵了,要货的时候都是扣扣索索的不敢多要。这还是以前在酒楼里已经打出招牌的稀罕菜!在二丫原本的世界里,像她这样纯天然养大的黄鳝,一百八十块钱一斤都能叫人抢了;这样好的泥鳅八十块钱一斤。那是随便卖;这么好的大虾、小虾,这个价能叫那些买的客户们抢的打架。可是在这里连酒楼都卖不上价,更何况普通老百姓!
再说有钱人家吧!基本都有自家的田产。自给自足的多,也许像泥鳅黄鳝这类养的少,但是蔬菜他们还能不自家折腾一点出来?除非你一辈子都不叫人知道冬天也能种蔬菜,只要有人知道了。过不了多久就能泛滥。
所以二丫觉得投资太大用来种植反季节菜并不明智!
二丫跟他们几个说清楚了要怎么做之后。又让朱长明招呼一些老人或者女人,编织草席子。五文钱一张,稻草由他们自家提供。
赵来树他们组的老人和亲戚都能接到活,编那个竹筐子,他们组的老人和亲戚只能干瞪眼,不是不给他们做是因为他们不会。这次这个草席子简单,家里有困难的亲戚倒是可以给他们分派一点,让他们挣一点零碎钱。
朱长明一边乐呵呵的应着。一边在心里就盘算开了。谁家没有几个生活困难的穷亲戚?!只是因为帮急不帮穷,所以。他们在生活好了以后,最多也就是给点吃食上的帮助,其他就不敢随便的给了,只怕给亲戚养成了一种依赖,从此赖上自家。但是像这种帮着找活计干的,就不会有那样的担忧。
东家娘子走后,朱长明就开始想着他们这个组谁家的亲戚已经到了日子过不下去的地步,统计完了以后,再派活给他们做。
二丫到家,正赶上银花的爹娘搬家过来。因为他们事先没有说,二丫一点都不知道,她今天正好又有事出门,听说了这事,就想着赶紧过去看看。刚出了门她又返回屋里,作为东家又是亲戚,她好像还得准备一些贺礼才对吧?!
她在堂屋的柜子里翻翻找找,没找到什么合适的,在自己卧室上的阁楼又找了一番。地下室她没打算去,那里基本都是很贵重的物品,是不好拿出去随随便便就送人做乔迁礼。
最终从阁楼拿下来两匹布!她家目前恐怕就是布最多了。今年小虎去草原的时候,因为后来加了很多孩子们要带给小朋友杂七杂八的东西,有些布就装不进去。二丫便捡了一些深色的带回来,准备过年的时候,给自家的长工们一人奖励一块布料,让他们家人给帮忙做件新衣服穿着过新年。
她拿的这两匹布料都很适合冯家父子几个做衣服,做贺礼应该挺好的吧!
到了冯家搬来的新屋,二丫虽然过来看过好几遍,仍然感到迷惑不解。这墙面全部都是那些不规则的石头砌上来的,但是这墙面的平的如同一面镜子,要不是石头缝子在那弯弯绕绕的,真能让人以为那就是一块切割平整的整石。
高手在民间,一点都不是瞎话!这要是在她原来那个世界,这样的高手,就该称之为顶级工程师。那是要被捧到天上飞的,怎么能像师傅这样的在山沟沟里求生活?!
冯家搬家,来祝贺的人不多,二丫的爹过来了,那是因为帮忙搬东西。她娘要带孩子,没有来。银花和汇贵来了,也是帮忙搬东西。其实他们也没有什么东西可搬的,都是二丫娘给他们准备的居家过日子的一些常用品。什么锅碗瓢盆、被子啊、篮子啊、筐啊,这些比较杂的必需品。至于大件,床啊、柜子啊、桌子啊,这些都由二丫给准备了。
然后就是住在他们隔壁院子,建水坊的师徒和请来的小工们,他们是真正的过来道贺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