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中饭,又没有廖掌柜说话的机会了,吴风刚在忙着跟二丫说江南那块田的事情。
原先说好要卖掉那块田的,但是吴风刚到底还是没舍得,他怕卖出去就再也买不回来了。于是就来了个偷龙转凤的手脚,明面上说是把田连同佃户的关系都卖给别人了,实际接手的人是学堂里另一个委身天下行的小子。
说来也巧,根本就不用他们想什么招去对付那些佃户,那些佃户自己就把事情给弄砸了。
当初二丫给刘家岭的几个组长、芦苇荡的很多乡亲培训的时候,特意提到,养有泥鳅的稻田里,千万不要施肥。否则,泥鳅会烧死掉。而这块田的长工们不知道,他们跟着干活的时候,管事的叫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也没有留意过,栽秧之前实际是没有给田里上肥的。
他们不知道这个禁忌,就跟以往种田一样,在栽秧之前给田里散了厚厚的一层农家肥,然后田里还剩下的没有捕尽的泥鳅,全部被烧死,水面漂了一层的死泥鳅。他们这时候才知道坏事了,再想买泥鳅苗子重新放养的时候,却发现没有可买的地方。
黄鳝虽然埋在泥里很深,没有被烧死,但是捕捉的也比较彻底,留下的并不多。要是靠着那么一点黄鳝繁殖,至少还得好几年才能成群。
那些佃户最终因为买不到泥鳅和黄鳝的苗子,根本就没能养成泥鳅和黄鳝。倒是有聪明的放养了一些鸭子。可是没有王家帮着一次性销售,光凭着他们自己慢慢卖最终也没能卖出去多少。据说最后都是自家吃了,倒是给了孩子们好一阵子有肉吃的好生活。
到了晚稻收上来。佃户们算算一年的收入,比作长工时还要少至少五六两的银子。一大家子还跟着受累忙乎了一年,其他事情都没能做好,现在又都盼望着能够再给王家做长工!不过,大家都明白,王家已经把田地卖给了别人,又怎么会再来?!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于是都把愤怒发泄在当初他们竭力维护的那个长工身上。
至于那个背后捣乱的酒家也被挤兑的关了门,转手卖了。就跟当初二丫买的县城那个酒楼一样,被挤兑走了。连个报仇的机会都没有。那时候的二丫还小心谨慎的防范了好久,被李老板(现在是李主管)一直当笑话埋汰二丫。
吴风刚说完了那边田地的情况便问:“东家、东家娘子,还要不要把田收回来,让那些佃户改为长工?”
二丫摇摇头。只要那些佃户没有因为吴风刚报复的太惨。她就不想再插手那边的事情了。那些人是死是活,自己都不会再关心。
“不用了!能卖还是卖了吧!你如果实在不想卖,那就不要让人知道那块田还是我王家的。那些佃户该交的租跟当地其他人家的佃户一样,遇灾害年时,别人家怎么对待佃户我们王家也怎么做,不会对那里的佃户有半点优待。”
“是!”吴风刚听到东家娘子不会对那些人心软,还是挺高兴的。他常年在外跑见过的事多,发现东家娘子和东家的心肠都太软。待人太厚道。这样的性格,就目前的王家来说还能支撑着。但是按照王家这个发展趋势。以后的家业必然越来越大,势力也必将扩张。如果,他们还一直维持这种心软和善的性情,可就不行了。
要是吴风刚把自己所想的明说给二丫听,二丫一定会感觉好笑,自己哪里表现的心软和善了?
第三天一大早就雇佣府城里的大量马车把曲家人还有荒地的雇工们都送回去,并且让他们带了一些咸货、干货、大米过年时用。然后就忙着安排小龙和新婚妻子带上礼品一起去看望孔六太太,算是三天回门礼。
孔六太太在接待了女儿女婿回门之后的第二天就带着送嫁的队伍回去,因为王家都要留在这儿过完年走,就用王家的马车队送的他们。
回到京城的孩子们虽然没有赶上过新年,但是个个比那些在家的还要兴奋。其中有个孩子拿着好几个纯金做的小东西给自己娘亲献宝:“娘,快看!这是什么?!”
孔六太太的娘家弟媳看着小儿子拿着四个金光灿灿的小颗粒,惊得一身汗:“我的小祖宗哎!你这可是金子做的?”
小家伙得意一笑,攥起手掌仰着头:“哼!当然是金子做的。表姐夫进门接表姐的时候,我抢了一个。我们送嫁妆过去的时候,表姐夫家一人发了一个。第三天,表姐表姐夫回门的时候,我打水给表姐夫洗手洗脸,又给了我一个。后来我看表姐夫喝的有点多了,就偷偷的倒了一杯白开水当酒给表姐夫陪着表哥们喝,表姐也偷偷的给了我一个。这次就我得的金科子最多,他们都气哭了。哈哈!”
他娘也激动的微微颤抖,这一趟就得了四十两的银子呢!他们家的日子过得并不好,在孔家那些亲戚眼里自是不得眼。要不是孔家孩子都不愿意大老远去西部受苦,还临不到她家的孩子去。她其实也是有些心疼孩子的,只是孩子自己想去远处玩玩,他还从来没有出过远门,正好就着这个机会出去,她便忍着心疼,让孩子去了。没想到这一趟就拿了四两金子回来。而且还有自家根本舍不得买的清神花露水一瓶、玻璃小茶杯一套四个、羊毛围脖一条、羊毛手套一双、兔耳羊毛帽子一顶。
“儿子!给了你们红包,怎么还给了这么多的东西?”
小家伙带着帽子、围脖很神气,晃动着帽子上高高的兔耳朵,回答娘的问话:“红包是表姐夫家给的,这些东西是表姐和大姑给的。表姐说这个花露水夏天的时候用,能驱蚊子。要是身上被蚊子叮了个大包,就用这个擦擦,立马就好。这个茶杯给姐姐一个、哥哥一个、爹一个、娘也有一个,正正好!”
他娘一把搂过小儿子,笑着问道:“那你可就没有了!真舍得?”
“我可不敢用那个玩意,开水往里一倒就碎了,有什么好的?!啊!对了,娘!您跟姐姐哥哥说,这个玻璃杯子在冬天很冷的时候,不能倒滚开水进去,要不然就碎了。”
他们在表姐夫家弄碎了好几个这样的茶杯,差点吓哭了,现在他可不敢用这样的杯子。
孔六太太到家的当晚也是兴致昂扬的跟孔六爷说着王家多么多么大方,怎么怎么给她和自家闺女抬面子、什么金花生、金桂园、金枣子、金莲子做红包、又拿了好些好东西给女儿散给送嫁的大人孩子们、吃的又是什么、喝的又是什么。说的孔六爷遗憾的要命,直叹自己走不了那么长的时间,要不然也能过去见识见识。
再说王家,送走了孔家的送嫁队伍,就开始忙着过新年。新娘进门的第一个年,当然要好好办。大满媳妇和来子媳妇、安子媳妇即便离得那么近,都没闹着要走,太爷爷对这几个重孙媳妇都非常满意。直念叨大伯、二叔他们真命好,这些儿媳家世好,还不骄纵,也不是那看不起乡下人的富贵眼。只把几妯娌夸的面红耳赤,一个个藏到新娘的新房嗤嗤偷笑。
京城来的几个管事原本是要和孔家人一起走的,只因为一直没有机会跟东家、东家娘子好好说上话,便也留了下来。这会儿家里有了女主人,还有大伯娘、二婶、几个妯娌在,也就不需要二丫忙前忙后了,终于给了几个管事机会上前说话。
“你们坐!这几天太忙了,招待不周,你们不要见外!”二丫一边招呼他们坐,一边客气的说道。
“东家娘子太客气了!我们在这儿被照顾的很周到!”
他们边客气的回应东家娘子边找了合适的位子坐下,二丫便开始询问他们各自的情况。虽然按理说应该是带着账本来的,不过九月份的时候,张永安才带人去京城各铺子和大院子、农庄查过账,就没有必要再多此一举。
各个商铺二丫都不怎么多心,他们基本都是从王家出去的。只有这个大院子她不是很放心,因为大管事是聘用来的。而且好长时间也没有派人监督,只是让大宏媳妇和想子媳妇过去转转,这无疑是个大漏洞。
她便先问大院的大管事:“那些孩子冬天的衣服、被子都没有缺少吧?”
“该备用的东西都备足了,衣服、鞋子、被子都不缺!就是您让我顺带管着的那些老年乞丐们有些问题!”
“他们怎么了?”
“哎!他们当中有两个,明显是身体有病了,让他们去医馆看看,就是不去。我说您有交代,他们的医药费我给,他们也不愿去,说是不愿花那冤枉钱。”
有病就要医治,这个钱怎能省?再说,那几个老人跟送回家的孩子们关系亲着呢!要是自己真的不管,只怕那些孩子知道了,心里的难受更甚。
二丫点头说道:“这的确是个事!你回去后就去春林堂请大夫过去看看,大夫要是嫌弃不愿过去,你就跟他们说,是合浦镇王家请他们过去的。如果他们有人去了,你在给诊金之外再给他们五两银子的车马费。然后拿药回来,你安排人熬好了送过去也好,交给老人自己熬也成。”
大管事没想到东家娘子还真的愿意给那些老乞丐们请大夫医治,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怔一下,又很快回过神,回答道:“是!我回到京城立马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