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茗薇大惊,接过簪子看了看,她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所以你的意思是?”
青墨思索了一下,说,“她大概是想让这麝香的毒,慢慢侵入我体内吧,倘若我长期佩戴这个簪子,时日一久,定会损伤身体。”
关于麝香的危害,茗薇不会不懂,她只是没想到,青琏居然会用这样的方式来对付青墨,就算被发现,也大可说一句我不知道来脱身,当真是一招妙计。
她气急了,手掌往下,狠狠拍在座椅扶手上,“大小姐真是欺人太甚!”
“罢了。”青墨用手捏捏眉心,那些疲乏之态并未有所消减,“把盒子收起来吧,以后别让它再出现在我的眼前。”
早已料到青琏心之狠辣,却不曾想她竟下手的如此快,从一个簪子开始,到青墨之死而终。
其中要经历多少,青墨不知道,可青琏已经算计好,像一个摆好的棋盘,一个下到一半的残局,往后的每一步,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这将会是多大多难的一盘棋,也将会是青墨的一场劫难。
她不愿惹事,也怕麻烦缠身,可当别人已经踩到头上来,若继续无所作为,那就是把头伸到人家的刀下,必死无疑。
青墨不傻。
在安府最大的挡箭牌,毫无疑问,是安粼光。
至于,该如何得到安粼光的疼爱,对青墨这个女儿来说,不算难事。
偌大个安府,前前后后全靠安粼光操持着。
药材商人,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可能做到安府这样,宅子很大,家底深厚,还是足以让青墨大吃一惊。
若不是安粼光有本事,这一大家子人该如何养活,恐怕早已流落街头了吧。
偏偏人丁兴旺也不是好事,安府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其中不知暗藏着多少阴谋诡计。
想到日后需要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举步维艰,青墨的太阳穴突突突一阵疼痛。
安粼光常年在外,能在安府吃一顿饭已是奢侈之事。
作为安粼光的正室,荣华自然是不会放过每一个可巴结老爷的时机,就算需要迎着黑夜早起,她也心甘情愿。
这天是十五,按照惯例,安粼光定会在荣华房里吃早餐。
当青墨也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把荣华吓了一跳。
两人眼神一对,一个来势汹汹一个笑意微然,荣华的眼白翻的像是要把青墨整个人生吞活剥了去。
青墨却很淡然,把食盒往桌上轻轻一放。
那个镂空的食盒中飘出的香气阵阵钻进鼻子里去。
安粼光深吸了一口气,“好香!”
“爹爹难得在家里吃饭,今日趁着天朗气清,我让缚灵做了几样拿手菜,给爹爹尝尝。”
青墨缓步走过去,把食盒盖子掀开,里边的小菜还冒着嘶嘶热气,看上去确实让人胃口大开。
胃上通着心,荣华深知一份可口的美食对抓住一个男人的心来说有多重要,眼见青墨提来的这个食盒已让她当下的位置岌岌可危,她急了。
“老爷,那缚灵来路不明,做的菜不一定和你的口味,还是吃我的好。”
荣华抬起一碗粥,说话间便要往安粼光嘴边喂去,心里着急,动作难免有些冒失。
碗很烫,仓促之间,荣华捧不住它,手有些颤抖,可嘴上依旧不停,“老爷,来喝粥吧,喝粥。”
她的声音极细,贴近耳边尤显刺耳,安粼光略有些不耐烦,抬手一挥,那碗粥从荣华手中掉落。
啪。
极响的声音,瓷片碎了一地,朝各个不同的方向弹跳开去。
旁边的丫鬟一惊,直接叫出了声。
刚刚还很安稳的气氛,一秒钟内风云突变,空气中像是被刚刚摔开的碎片填充满,处处嘈杂,戳到哪里都是一条血痕。
唯有青墨,依旧淡定站在那里,衣角不皱分毫。
安粼光眉头皱起,看着荣华的眼神里尽是嫌弃,“你连个碗都拿不住,要你何用!”
“老爷……我……我是不小心。”
这番乱成一片,青墨自笑,“爹爹,既然大娘的粥已洒,不如就来尝尝缚灵的手艺。”
青墨有自己的打算,把缚灵两个字咬的很重,唇齿之间浓墨重彩皆置于这数十个笔画之上。
终于,这两个字也引起了安粼光的注意。
“缚灵?”他脑子一转,“你说的是那日求我留下来的女子吗?”
“是,就是她。”
菜香萦绕在鼻尖,顺着喉咙落进肚子里,心里也跟着一暖。
安粼光忍不住赞叹道,“厨艺不错。”
“不仅厨艺好,缚灵人也乖巧勤快,和茗薇一起把我的厢房收拾的很妥当。”
青墨嘴里全是赞美之词,对缚灵关爱有加。
“既然如此,那就留在你身边,只有你过得好,我也就能安心了。”安粼光拉起青墨的手,粗糙的手掌摩擦在青墨的皮肤上,让她心里噗的酸了一下。
想安粼光当年如此风流倜傥,如今,也已经风华不在了吧,岁月,便是人生最大的敌人。
父女之情总是血浓于水,这是任何一个被宠爱的妻子都比不上的。
这边两人父女情深,那边的荣华,眉梢眼底全是仇恨。
与荣华为敌,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她有青琏那个跋扈的女儿做靠山,又仗着自己正室的身份,向来得意,虽不及青琏那般狡诈,却也并非善类。
今日青墨主动挑衅的举动,在荣华和青琏的心里,无疑都是一根正式宣战的导火索。
“呵,这小家伙没想到命那么大,两味毒性如此之大的药下了肚,她居然还有活口,看来还是我太心软,应该加大分量,让她一次就下地狱!”青琏把手中的茶杯一摔,咬牙切齿着像是有深仇大恨。
“你小点声,”她的母亲荣华在一旁的语气则谨慎的多,“生怕你父亲不知道是你作的妖吗,这种事本就要暗里行事,你倒好,时时刻刻透露着自己的野心,你要我如何说你才好!”
“娘,我不知道你究竟在害怕什么,如果不是我踏出这一步,你是不是预备着这辈子都被她踩在脚下?一个死了娘的小丫头,你怕她作甚!三个月前,要不是那个戚子风扬突然出现,这丫头早没命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在这空旷的夜中显得尤其刺耳。
“安青墨,我一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去底下陪你那个妖媚的娘去吧!”
青琏紧紧捏着茶杯,似乎要把它硬生生捏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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