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你一定要为我做主!”余姚公主脸上怒气难消,掐头去尾、苔加叶的把事情说了一遍,“那两个婢女见了我不但不下跪,还气焰嚣张,险些还得我摔下楼梯,实在是罪大恶极!”一双杏眼瞪得圆圆的,尽是熊熊怒火,“那出云王更是不知好歹,我都退了一步,让他自己处置那两个婢女,他却不肯!还威胁我的人,说是要处罚那两个侍女,就要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简直嚣张到了极点!”
东羌皇帝听女儿说完,淡淡道:“好了,朕知道了。”
余姚公主惊疑不定,“父皇,你不管我了吗?”一脸委委屈屈之色,“女儿受了那么大的气,你不为我做主了吗?”这一招,往常十分管用,但是今天却不大灵光了。
“不必说了。”东羌皇帝眉头微皱,挥了挥手。
余姚公主虽然骄狂跋扈,但清楚父亲的脾气,以及母亲也私下提点过许多次,知道他这是不耐烦了。再说下去,绝对不会因为自己是他的女儿,就有什么好果子吃的,只能忍了气,“那女儿先到外面候着。”
东羌皇帝倒是没有管她,等人走了,方才看向身边一个仙骨珊珊的道长,问道:“不知玄清道长,如何看待这件事?”
玄清道长约摸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甚是年轻,长眉细眉、略清瘦,一袭修竹细纹的月白长袍,海水蓝边儿,衬出宛若清冷月华一般的淡雅气韵。听得皇帝问话,神态不卑不亢回道:“余姚公主正在气头之上,说话难免有些偏颇。”
东羌皇帝“哧”的一笑,“什么偏颇?只怕十句里头没有三句真话。”摆了摆手,“你想说什么就说,朕不会怪你的。”
“是。”玄清道长微微欠身,说道:“既然对方是端木雍容身边的人,必定入宫之前就被叮嘱过,不要惹事等等,断然没有主动欺负余姚公主的道理。而出事的地点在抱月楼上,那两个侍女一定是奉主人之命,站在楼上望风的,虽然不知怎地和余姚公主起了争执,但公主肯定受了不一点委屈,当即就要责罚人。”说到此处,顿了顿,“从出云王为两个侍女庇护的情形来看,必定不是真侍女,而是十分要紧的人,所以才会争执不下。”
他娓娓道来,恍若亲眼看到整个过程一般。
东羌皇帝觉得和此人说话,仿若春风拂面似的,十分怡然,不由笑问:“既然道长洞悉事情原委,不知可有了主意,要如何处置此事?”
“自然是以安抚为上。”玄清道长徐徐道:“端木雍容不是不知分寸的人,不会无故和余姚公主过不去,既然是公主理亏,皇上当然要做仁爱之君安抚臣子。”他道:“如今出云王已经所辖十州,俨然如同藩国,皇上是不能在嘉奖他本人的了,那么就嘉奖他身边的女人,赏些金银财宝,甚至……,可以封个县主之类的名头。皇上如果能这般体恤下面臣子,做臣子的,自然也就只能一门心思效忠了。”
“一门心思效忠?”东羌皇帝反问道。
玄清道长补道:“当然是在端木雍容必须翻脸之前,之后么……”微微一笑,“自然就另当别论了。”
“哈哈。”东羌皇帝大声一笑,“好一个另当别论。”不过却清楚对方的话没错,现在正是需要大力安抚端木雍容,用得上他的时候,这种面子上的封赏,不妨搞得花团锦簇一点儿,反正不过是给女人一个名头罢了。
“皇上的意思……”
“就按你的意思办。”东羌皇帝站起身来,抬手道:“走吧,赴宴。”
玄清道长跟在皇帝后面,等他见到所谓的“出云王的侍女”时,不由微微吃惊,那个女子分明用了易容术,意欲何为?而且奇怪的是,总觉得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他低眉敛眉,静静的站在皇帝身后,不动声色打量。
东羌皇帝大步流星上前,步伐矫健、身姿提拔,怎么看都是一个清明的皇帝,而非传闻中的酒色之徒。此刻更是笑容可掬,平和道:“雍容,你们都已经到了。”
“给皇上请安。”在端木雍容的带领之下,一群人朝着皇帝行了大礼。
旁边等候的皇子公主们也跟了过来,“见过父皇。”
宇文极当然也跟了上来,要努力握紧了拳,才能抑制住不上前一看究竟的冲动,可是近距离一看,那个背影越发像那个她了。甚至就连一些细节,比如站姿、手的摆放位置,都是那么的想象,几乎就是同一个人啊!
东羌皇帝再开金口,“方才是那两位和余姚起了争执?”
邵棠不善言辞,慕容沅当仁不让站了出来,将事情用陈述的语气讲了一遍,然后赔礼道:“都怪我们行礼慢了,所以和公主殿下起了一点误会,还望皇上和公主殿下宽宏大量,饶恕我们的过失。”
宇文极心底一凉,怎地声音不对?!
东羌皇帝饶有兴趣的看向慕容沅,这是一个十分特别的少女,姿态从容,又大又漂亮的眼睛,面貌却生得平凡了些,仿佛把一个绝色美人的眼睛抠下,按在了一个清秀少女的脸上,奇异的不和谐。
而她说话的时候,虽然尽量表现出谦卑和柔顺,但还是掩不住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气质,仿佛出身名门,举止落落大方,带着从小养尊处优的优雅从容。
“你叫什么名字?”东羌皇帝问道。
慕容沅微微吃惊,仓促之间来不及细想,只能报出另一个世界的名字,“萧羽。”
“萧羽?”东羌皇帝想了想,问道:“是出自燕国的渮郡萧氏一族吗?”
“不是。”慕容沅回道:“只是寂寂无名之辈。”
余姚公主的耐心忍到了极限,眼见父亲不仅神态温和,还对那侍女露出感兴趣的神色,难不成后宫又要多出一个嫔妃?!替母亲着急之际,更是上火,于是插嘴道:“寂寂无名之辈?我看未必吧。”她故意冷笑,“要不然,怎么会让出云王连命都不要了,也要护着你?指不定是什么心肝宝贝呢。”
“余姚!”对于女儿的自作聪明,东羌皇帝大大的不悦,冷声道:“今天是为出云王接风洗尘的日子,你不仅无缘无故挑起事端,还打了你妹妹,又险些伤了出云王的两位师妹,实在太不知道分寸了!”
此言一出,不仅余姚公主愣住了,其他皇子公主也是一片吃惊之色。
余姚公主则是又惊又恨,“父皇……,是她们以下犯上的。”
东羌皇帝冷声道:“还顶嘴?!”
“余姚!”一个长相英俊、眉眼风流的皇子走上前来,喝斥住了余姚公主,“还不快点向父皇认错?!认完错就赶紧回去找到十四皇妹,好好的哄一哄。”
慕容沅侧首看了那皇子一眼,见他如此维护余姚公主,支走她,应该就是邵棠说的楚王,余姚公主的嫡亲哥哥吧。人倒是长得不错,只是目光扫向自己和邵棠的时候,阴恻恻的,明显是暗暗记恨上了。
“父皇……,女儿错了。”余姚公主委委屈屈的认错,咬紧了唇。
“你还觉得委屈?”东羌皇帝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就回去抄写一百遍《女诫》吧。”继而看向慕容沅,端木雍容的视线偶而有几次移动,都是扫过这个少女,再想起女儿之前说的话,不由猜疑,——相好?未婚妻?心上人?不管哪一种,自己都大大方方给她一个恩典。
端木雍容见皇帝一直盯着慕容沅看,不由眉头微蹙。
下一瞬,东羌皇帝却是笑道:“既然这位萧姑娘是出云王的师妹,又受了委屈,那朕就替余姚弥补一下。”金口玉牙定了乾坤,“封你为云郡主。”
慕容沅一惊,不由侧首看向端木雍容。
宇文极便在后面瞧见她的半张侧脸,线条优美,柔和,清秀可人,但却不是记忆中的那个她,原本提起的心渐渐落了下去,一片空落落的。
原来……,只是两个背影相像的人而已——
他失去继续打量的兴致。
耳畔响起了端木雍容沉厚的声音,“小羽,快谢恩。”
慕容沅并不习惯给人叩拜,从小到大,自己都是站在父皇身边,何曾认认真真的行过大礼?可是心下明白,自己要是不拜就得惹出天大事端,端木雍容也会为难,因而念头不过一瞬,便学着别人叩拜的样子,拜谢道:“民女萧羽,谢过皇上恩典。”
东羌皇帝哈哈一笑,“从今儿起,你就不是民女了。”
“是。”慕容沅到底身处皇室多年,过来那个坎儿,很快从容起来,“这都是皇上的福气泽被天下臣民,臣女方才有此荣幸。”
“说得好。”东羌皇帝看起来很是高兴,“走吧,开席了。”领了端木雍容和皇子公主们入席,慕容沅和邵棠也跟了上去。
余姚公主气得愣在当场!
楚王上前低声,“不可造次!惹恼了父皇,到时候叫你哭都来不及。”——
自己的父亲,可是出了名的喜怒不定。
余姚公主恨恨咬牙,跺脚道:“贱*人,给我等着!”一扭身就跑了。
楚王想要教训妹妹几句,眼下不是时候,妹妹可以不出席,自己可不能跟着她胡闹跑掉,——自己不在场,谁知道其他兄弟会捣什么鬼?!至于那个什么云郡主,更得多加留心留心了。
入席,东羌皇帝坐了最上面的主席,端木雍容坐了稍次一点的客席,左边一行是七位公主,余姚公主和十四公主缺席,右边是整整十个皇子。慕容沅原本是站在旁边的,东羌皇帝看向她吩咐,“云郡主也入席吧。”
“是,谢皇上恩典。”慕容沅想拣了最末尾十四公主空出来的位置坐,但是另外两位小公主却咕嘟着嘴,虎视眈眈的看着她,明显带着不愿意,——想来是因为十四公主被余姚公主扇耳光,不敢埋怨余姚公主,而迁怒到自己身上了吧。
不由踌躇,要不要叫宫人再搬一张椅子过来。
“来这儿坐吧。”一个眉目浓丽、笑容甜美的少女招了招手,看向慕容沅,她笑得天真无邪,“正好余姚生气走了,空着呢,你坐这儿吧。”
有宫人上来介绍,“云郡主,那是孝和公主殿下。”
孝和公主?不就是宇文极的妹妹,宇文真儿吗?慕容沅有些意外,她居然长得和宇文极并不相像,约摸是像母亲吧?正在犹豫要不要看一眼宇文极,宇文真儿已经笑盈盈上来拉人了,“来,我们俩正好说说话,十二、十三她们还小呢。”
慕容沅心绪纷乱不平,——她怎么会突然对自己感兴趣?难道宇文极认出自己了,所以交待妹妹照顾自己?可是眼下不敢四处乱打量,只能朝她微微一笑。
宇文真儿见她迟疑,便朝上道:“父皇,让云郡主和我坐一起说说话吧。”
东羌皇帝看向她,这个女儿一向能说会道、长袖善舞,让她安抚一下那萧羽正好,于是颔首道:“好,你们坐罢。”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众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慕容沅简直就跟被放在了聚光灯下一般,眼见皇帝应允,只能跟着宇文真儿入了座,好在很快宴席就开始,歌舞升平、喧哗热闹,总算没人再继续盯着自己看了。
宇文真儿低声笑问:“你是哪里人?”
幸亏慕容沅在军营里面混了许久,周围都是东羌人,偶尔也听他们聊天说话,于是随便报了一个东羌地名,然后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只做担心模样,“我坐了余姚公主的位置,万一她等下回来……”
宇文真儿甜甜一笑,“别怕,是父皇让你坐的。”
她俩小声说着话,宇文极在对面不动声色打量了几眼,不对……,还是不对,哪怕这个云郡主面貌声音都不同,但就是让自己有一种感觉,是她!到底是哪里不对呢?可是又不好无缘无故,一直盯着她看——
只能状若无事,自顾自在心里默默琢磨。
而这边,宇文真儿一副热情好客的样子,不停在旁边介绍。
慕容沅却只觉得自己眼花缭乱,东羌皇帝的子女实在是太多了,今儿就算没有全到场,也差不多小二十个,偏偏他们有些还长得差不多,要猛然记住一个小班的人,实在是有够吃力的,只能努力把几个年长的记下。
至于小家伙们,暂时不用花费太多心思。
有宫女过来献茶,托盘里面一共是六种茶,介绍道:“玫瑰花露、木樨清露、樱桃花露。”前面三种都是花茶,后面则是清茶,“雪山松雾、武安秋毫、墨针。”
慕容沅拿了一盏木樨清露,因见宇文真儿拿了墨针,微微惊讶,“很苦的,你居然爱喝这个?”
“尝着玩儿。”宇文真儿笑眯眯的,心下打量,——她说话的口气很自然,完全不是不懂礼数的随意,而是……,好像她的身份本来就很高贵,哪怕面对皇帝和公主,也没有丝毫的敬仰和畏惧。
这个萧羽,到底是什么来头?不管怎样,先笼络好出云王身边的人总没错。
自从端木太后一死,自己和哥哥在宫中的日子就是举步维艰,虽然哥哥认在皇后名下,可那也不是一位良善的主儿。眼下皇宫里已经是父皇的天下,而父皇倚重出云王,那么只要抱好了这根大柱子,总能稍微喘一口气吧。
她面上甜甜的笑,心头想法却早已经转过一千转了。
抬起头时,见慕容沅眉头微蹙,不由问道:“花茶不好喝吗?”
“没有,挺好喝的。”慕容沅闻到一丝奇异的香味,想要辨别,可是周围一群涂脂抹粉的公主们,各种香味飘散在一起。不是她疑心重,而是那香味根本不是胭脂水粉里面的味道,也不是花茶的,到底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余姚公主临走之际,那恨恨的样子还在眼前漂浮着呢。
不由自主四下里看了看,忽地一顿,在脚边拣起一个草绿色的小小香囊,因为跟草地的颜色差不多,又在后面的椅子脚边,若非留心,只怕很难发现。
“你的香囊掉了?”宇文真儿问道。
“不是我的。”慕容沅一面解绳,一面道:“可能是之前的宫女落在这儿的。”打开往里面一看,居然是一些干草粉末,只是隔着香囊揉了揉,那股奇异的香味就顿时蹿了出来!就是这个,好像……,是金叶香草。
“不是你的香囊?”宇文真儿虽然不认得里面的东西,但是自幼在勾心斗角的东羌皇室长大,出于本能,便忌讳起来,“不知道是什么人留下的,你快扔……”
不等她说完,慕容沅已经神色一变,将香囊收紧扔了出去,然后一把抓住她往场地中央狠狠一推,大喝道:“离远一点儿!”自己拔剑出来,对着从后面游曳过来的三尺长蛇砍了下去!正中七寸!
那蛇头落地时,嘴里的舌头信子还吐了一吐!
然而蛇不只是一条,还有好几条,“啊!!”这边的公主和宫女们全都尖叫起来,推推搡搡的,跌倒的,哭喊的,场面顿一片混乱。
“有蛇,速速退散!!”慕容沅挥开众人,又动作利落的砍了一条。
这边都是女眷,只有反应过来的邵棠冲了上来,帮着砍蛇!皇子们都是纷纷退后避之不及,只有宇文极一个冲了上来,“哧”的一下,斩断了一条毒蛇!而另外一边,端木雍容则完成了收尾工作,斩下最后两条!
“简直是岂有此理!!”东羌皇帝勃然大怒,喝斥道:“还不赶紧上去收拾了!”目光震怒的看了一圈儿,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慕容沅上前拣起来那个草绿色的香囊,仍在桌面托盘里,“有个宫女,掉了一个招蛇的香囊。”补了一句,“就在我的脚边。”
东羌皇帝震怒的喝斥捉人,侍卫们纷纷跑了下去,皇子公主们各自议论纷纷,场中的歌姬舞姬惊魂不定,众人神色各异。
一片嘈杂喧哗声之中,宇文极却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
阿沅啊,你改变的了一切,却改变比了自己的剑术套路啊。那些我们曾经一起比划过无数次,对演过无数次的剑术,终究还是出卖了你!——
终于想起哪里不对了。
那双眼睛……
你易得了容,眼睛却仍然还是你的,是自己糊涂,之前居然没有想清楚这一点!差一点就被你骗过去了。
而此刻,站在东羌皇帝身边的玄清道长,也认出了慕容沅——
是她,的确是她!
燕国皇宫金銮殿的大火来得蹊跷,那群神秘人更是蹊跷,哪怕之后,听说尸体的数目对得上,自己也隐隐怀疑,小公主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她果然没有死,也一如自己猜测的那样,来了东羌,那么她是来找宇文极的?还是找淳于化报仇?又是怎么样和端木雍容混在一起?心下无数个谜团不解,却急不得。
玄清道长面色平静,心下却是惊骇无比!甚至庆幸自己的眼睛被药水伤过,否则的话,只怕已经控制不住,而出卖了自己的真实情绪。
在场之中,各人都有各人的一番心思。
慕容沅手上提着剑,剑尖鲜血滴答,一身英气的样子让人侧目。
宇文真儿脸色惨白从地上爬了起来,声音颤抖,“多谢你……,救了我。”心下飞快的琢磨了一下,是了,一定是余姚那个黑了心肠的!故意让宫女丢个香囊,再引得毒蛇过来,一则害她,二则也害自己!
她从小到大,这种离奇的险境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倒没有特别愤怒,满心想的都是,要如何把姐姐余姚公主给揭发出来!
因而跌跌撞撞跑到皇帝跟前,哭诉道:“父皇,女儿差一点就被害死了。”
旁边却传来一个哆哆嗦嗦的声音,细细声哭道:“呜呜……,我、我要死了。”声音又小又细,正是坐在慕容沅另外一边的常寿公主,长得细眉细眼,单薄的很,此刻正软坐在地上,拉开自己的裙角,“蛇……、蛇咬了。”
众人这才发现,常寿公主的脚上一片暗红色的血迹。
“坐着别动!”慕容沅当即把衬裙的群摆撕下一长条,赶紧上前,动作利落的揭开她的裤腿往上一卷,眼见乌青颜色以过脚踝,当即往小腿中央一圈圈缠绕起来,勒出一条深深的凹痕。
“你做什么?”不知道是那个皇子喝了一句。
“我是大夫!”慕容沅头也不回,然后来不及找清水,抓起茶水给冲了冲,再不停的挤那伤口的毒液,痛得常寿公主一阵尖叫,不由喝道:“若想活命,就忍住!”她拔出剑来,又在伤口上划了一口子,继续挤,手上动作飞快,再朝旁边喝道:“用茶碗准备火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