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递给清士许久,却他也没有进展。沐熹只得在籽玉身上继续下工夫。
这日,沐熹要籽玉绘一只玉玲珑,将她唤了来。沐熹佯着随意,问道,“听说玉佩戴的时间久了,会通人性?”
“是的,贵妃。”籽玉停下笔,说道,“玉虽然瞧着冷冰冰的,可是捂久了,就热了。捂得越久,就越有主人的气息。”
沐熹听得,朝芳晓看了看,芳晓点头,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里头的竟是皇帝的金镶玉。原来芳晓乘着昨夜随沐熹伺候皇帝更衣的功夫,偷偷用随身带着的小剪子,将金镶玉的锦绳剪得将断未断。早起沐熹稍一用力,便将绳子扯断,继而将金镶玉留下了一天在亿清殿。
芳晓将锦帕中的玉递到籽玉面前,沐熹道,“能瞧得出,这玉多久了吗?”
籽玉瞧了瞧,就哇的一声喊了出来,“这不是父亲画的那枚龙凤呈祥吗?”
沐熹心里道了一声“果然”,佯着惊讶说,“你认识这个?”
“嗯。”籽玉很肯定地点头,“这么细致精巧的龙凤呈祥,可是寻不到第二件的。小女曾盯着它的画像许久许久,才能作得出‘花好月圆’的图案,一定不会记错的。原来吴子玉的珍品在贵妃这里,只可惜父亲不能有幸一睹。”
“你怎么知道这是吴子玉的真品?兴许是他人仿冒的呢?”
籽玉听得嘻嘻一笑道,“贵妃这儿什么好东西没有,怎会有仿制的玉呢?这一定是吴子玉的真品,这儿还有他的刻字呢!”籽玉往前上了两步,将玉上的小孔里的字尽量呈现给沐熹,道,“贵妃您瞧见没有,这里头有三个细米一样大小的字,吴子玉,这便是玉匠的名字。玉匠们都有给自己留名的法子,但如果是仿制的,就不会留名。”
沐熹听得忽然皱眉,问道,“不会留名?”
沐熹认真的模样吓到了籽玉,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颤巍巍地点头道,“是,是的贵妃,这是玉匠们对,对前一位的尊重,仿,仿制的玉器,既不能留自己的名字,也不能留原玉匠的名字。而且,本都是,都是在隐蔽处做的,玉匠们做这些,外人自然是不会察觉的,所以也不会影响玉石的成像。既然成品已经可以做到以假乱真,又何必打破同僚间的规矩,遭人唾弃呢。”
沐熹一把抢过金镶玉,死死地攥住,双手越来越抖,整个人都不能言语。芳晓怕沐熹更多的失态被籽玉瞧见,忙让籽玉退了下去。
沐熹捧着金镶玉,死死地盯着好久,才颤颤地说道,“所以,所以这块玉佩,这块金镶玉,根本就不是当年被陛下摔碎的那一块,这块,这块是太后的!”这玉是泽之出事后皇帝让泽之宽慰用的,可是现在却成了太后的玉。那是何时替换的?为何要替换?
沐熹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可细细想来,入宫至今,许多奇怪的事情,也只有太后、皇帝和皇后才能做到。难道,真的是太后?
沐熹不愿相信,也不敢去想。太后是泽之在宫中最最信任的两人之一,如果泽之泉下有知,发现是她最信赖的人设计她,甚至是想谋害她,她该多么伤心难过!想到这里,沐熹似乎有些动摇,要不要去揭发出来?要不要将一切真相还原?如果真相真的是这样,那这结果对于泽之对于皇帝,甚至是致宁,都太过残酷了。
芳晓遣走籽玉后,坐在了还沉溺在自己思虑中的沐熹身边,大声地唤醒了沐熹,“娘子,娘子!”
沐熹被芳晓喊出了臆想,两眼空空地看着芳晓。
芳晓道,“娘子心里泛起的怀疑,芳晓都明白。可是,娘子要知道,这玉究竟是何时调换的,我们并不知晓啊,这两枚玉佩在太后与陛下手中已经十多年了,可能早在大娘子进宫之前就已经调换了。太后与陛下母子亲情,不分彼此,玉佩不小心互换了,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娘子说是也不是?”
沐熹听芳晓说的,想想,似乎在理,点了点头。
芳晓继续道,“大娘子在宫中这些年,芳晓陪着她一路走来,最是清楚了,太后是真心地疼爱大娘子,即使不是因为我们大娘子温柔贤惠,诚心孝敬她老人家,也会为了陛下而爱屋及乌的。陛下这般爱重大娘子,大娘子去后,陛下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朝堂上都险些不稳,太后就算是为了陛下为了前朝安稳,也不会伤害大娘子。”
这番劝说,真的说进了沐熹心里,别的她都不能轻易相信,唯独太后对皇帝的母子亲情,还有她对皇帝之位的重视,沐熹是可以见到的。当年皇帝的消沉也是世人皆知,太后的确是不会冒如此大的风险,将皇帝和国事都推入险境中。沐熹百思不得其解,也只好暂且放下。只是心中仍有些隐隐的不安,在某处膈着沐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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