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熹在榻上靠着,等待着芳晓和菡晓回来,却冷不丁瞧见芳晓、橘梓和一个婆子被推了进来。三人傻傻地互相望着,而后头齐刷刷地看向沐熹。
橘梓瞧见榻上醒着的沐熹,虽然脸色苍白,却精神头很好,与这两日她见着的完全不同。忽的明白了什么,橘梓瞪大了眼睛,吓得倒退了几步,砰地一声靠在门上。而那婆子瞧见沐熹后却是大喜,跪倒在地大声呼喊着“贵人”。
这怎么回事?沐熹糊涂了。这陌生的婆子为何要喊她作“贵人”?橘梓又是怎么回事?见她如同见了鬼魅一般。
而一旁的芳晓还是一副愣愣的模样,搞不明白状况的沐熹只好大声唤她,“芳晓,芳晓!”
无论沐熹怎么喊,芳晓还是醒不过来,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一样。
直等到菡晓推门而入,沐熹才像是找到个能说话,忙问,“怎么回事?这三人没一个能说明白话的。”
菡晓来回瞧瞧这三人,也是一头雾水,“我出去时只瞧见婆子拉着橘梓,而芳晓却傻了一般,只糊里糊涂地说了‘大娘子’和什么‘玉’,别的就没有了。一听说是大娘子,我就赶忙给推进来了,怕传给别人听去。”
“姐姐?”听到是有关于泽之的,沐熹也警觉起来,翻身下榻,慢慢向三人走过来。
瞧见沐熹稳步而来,橘梓瞪大着眼睛,脸上写满了惊恐,靠在墙上的身子慢慢下坠,终于是坐到了地上,心也仿佛是沉到了谷底,面如死灰。
沐熹和菡晓看着这三个都傻了的人,不知该从谁入手。菡晓一直在唤芳晓,不停拍打芳晓的脸和手,芳晓却没有一点要醒来的迹象。沐熹无奈,只得转头向那婆子。
婆子见沐熹转向她,笑得欢,满眼期待地又喊了两声“贵人”。沐熹瞧了瞧菡晓,菡晓鼓励沐熹试试,沐熹便点头应了婆子一声。
婆子得了沐熹的应,更是高兴了,道,“老奴许久许久未见贵人了,贵人身子可好?老奴瞧着贵人面色不大好啊。”
沐熹道,“还好,前两日病了一回,已经好了。”
“哦,那就好,贵人可要自己当心身子啊。”
“嗯。”沐熹点头应了,也确定,既然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婆子,那婆子从前见到的,应该是泽之。可是这婆子身份如此低微,她是怎么见着泽之的?
沐熹又瞧了瞧呆傻的芳晓,只得转回头,尝试着自己问,“婆婆,上回咱们在哪里见的?婆婆可还记得?我想再回去瞧瞧呢。”
婆子听得皱了眉头,道,“对不住呢贵人,老奴也不认得是哪里,只记得是一间灰蒙蒙的屋子,贵人一个人在里头流泪。老奴也是被人领着去的,走了好远的路才到。哎呀贵人,您现在住的屋子可多好,回那鬼地方做甚?”
灰蒙蒙的屋子,泽之一个人,在哭?是锦宫!
沐熹转头,发现菡晓也激动地望着自己。沐熹忍下激动忙问下去,“我一直听说婆婆记性很好,婆婆可还记得,当时是怎么一回事吗?”
婆子听得,笑得眯起了眼,答道,“记得记得,老奴记性可好了。那时老奴在御花园里做事,忽然某一天掌事叫了老奴去,让老奴跟着一个女官儿走,老奴不答应,因为还有好多活计等着老奴,然后老奴就挨了掌事几个耳光,逼着老奴必须去,老奴这才没的办法,跟着那个女官儿走了。然后就跟着她饶了七八个圈儿,走了半个时辰,才到了关着您的屋子。女官儿说,守着那屋子,看好里头的人,不能让她与任何人说话,也不能让她寻了短见。”
果然是锦宫里的泽之,沐熹与菡晓越听越兴奋。努力抑制自己的冲动,沐熹尽量让自己显得镇静些,道,“那,你都瞧见了些什么?”
婆子说,“哦,老奴想着才刚挨了掌事的打,就觉着这女官儿的话一定要好好听,一个声响都不敢发,就在屋外守着。后来没过多久,下起了雨,好大的雨滴子哟。然后屋里就传出了声音,让老奴进屋里避雨。老奴说不敢,而后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老奴就见到了贵人您。”
婆子说道这里,脸上扬起了笑容。“贵人您笑着,让老奴进屋子去,老奴不肯,您就拉了老奴一把。而后就在屋里,老奴站着您坐着,咱们说了好一会儿话。明明您方才还在哭,可那时却还在逗老奴笑。老奴一辈子在宫里,从没有人对老奴那么好!老奴知道,他们背地里都说老奴傻,总是欺负老奴。老奴才不傻呢,谁对老奴好老奴记得一辈子。”说完,婆子嘿嘿地冲着沐熹笑。
“那,然后呢?你还见到了什么?”沐熹问道。
“老奴见着了这女子呀。”婆子说的甚是轻松,手指向一旁的橘梓。
沐熹与菡晓都齐刷刷地望向门边上的橘梓,方才还是如一滩死泥一样,忽然一下子又醒了过来,满眼惊骇,一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裙衫,抖个不停。
沐熹把脸转回,看着婆子,“婆婆,你继续说,你是怎么看见她的?”
“那时老奴怕那女官儿回来,所以门就一直敞开着,听着音。和贵人您聊了不多会儿,就听见有人开院门,老奴吓得赶紧就跳了出去关上门,站在外头装作啥都没有发生过。那时,就见那女官儿回来了,她问了老奴一些话,老奴都没有把贵人您说出去,然后她就让老奴走了。老奴也没法子,只得走了。走的时候,在另一条路上就看见了她。”
沐熹望望橘梓,说,“她去做什么?”
婆子答,“老奴见她拎着个食盒,往这里的路上来,忽然从一条小路上窜出个宫女儿,也拿着一个食盒,同她说了两句话,换了食盒就走了。然后她打开盒子,把里头的东西拿出来看,一个锦囊里倒出来三块碎玉。”
“碎,碎玉!”沐熹噌的从踏上蹿起,扑倒婆子跟前,“你说清楚了,是碎玉吗?”
婆子被沐熹有些狰狞的脸孔吓到了,磕磕绊绊地说,“是,是啊,叮叮当当的声音,白玉色儿的,大小不一个样儿的三块玉。老奴在拐角处见的,离得不远,瞧得真真的。不过,下一刻就叫女官儿拉走了,后头就不知道了。”
听完老婆子的叙述,沐熹从地上爬起,思绪也从震惊中醒来,急速地愤恨到了极点,整个人都抖了起来,两眼咬住橘梓,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玉,真的是你,送去给姐姐的?”
地上的橘梓被逼到末路,终于绷不住,翻身起来,重重地向沐熹磕头,哭道,“婢子,罪该万死!”
得到橘梓的承认,沐熹抓起边上矮桌上的茶杯就朝橘梓砸去,砰地一声,茶杯打中橘梓的头,血唆地一下就冒了出来,橘梓吃痛,倒向一边。
沐熹使尽全身的力气,吼道,“贱人!”
而这时,一直傻在边上的芳晓终于醒了过来,扑到橘梓身上,狠狠地撕扯橘梓的衣裳,使出最大的力气,痛打她,撕心裂肺地哭喊,“居然是你!害死娘子的居然是你!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我们娘子待你那么好,视如亲人啊!你就这么回报她吗?尹橘梓,尹橘梓!你是狼心狗肺吗?啊,是狼心狗肺吗你!我万万没有想到,害死娘子的会是你!那时你被人带走,我还以为你会像芸晓一样被拉去拷问,还怕你也会回不来。我一直为你担忧为你祈祷,盼你不会像芸晓那样一去不回。你原来是被唤去给娘子送东西的,可是你却是亲自送娘子上不归路!我居然为你这个侩子手求菩萨保佑!娘子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你要害死她?难道你都一点不顾念娘子对你的情义?”
橘梓坐在地上,仍由芳晓拍打,头上的血越流越多,衣衫也已经被扯破,狼狈不堪。
沐熹站在她们前面,看着一切,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已经全部没入掌心,狠狠地说道,“难怪,难怪啊,你第一次见我时,会吓成那样。呵呵,哈哈哈,你也怕呀,你在害怕姐姐回来向你索命吗?”
忽然,芳晓止住了哭喊,揪着橘梓的衣领,道,“是谁?是谁让你谋害娘子的?那人是谁?为什么要置娘子于死地?是不是皇后?是不是她?”
橘梓还未开口,沐熹已经抢先道,“不是皇后,是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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