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熹俯视着地上跪拜着的如龄,问道,“皇后究竟要缪氏做什么?”
如龄直起身子,道,“皇后是想将缪才人逼急,由才人之手,毒害三位皇子和他们的母亲。”
沐熹已猜的**不离十,但真的被确定,还是不免脊背发凉。沐熹问,“什么时候下手?”
如龄答道,“正月十五,上元节。”
沐熹皱眉。旁边芳晓急道,“没有几天了!”
沐熹继续问,“用什么法子?”
如龄道,“如贵妃所知,皇后通过司膳弄到了许多鱼虾。这几日,在椒房殿的小厨房内,一直在熬这些鱼虾,熬得浓浓的厚厚的,要熬干了熬成粉更好。另外,是一种云南来的稀罕果子。这果子单看除了味甘,和只长在云南以外,并无什么特别,但它若是和鱼虾一道吃,就会合成剧毒。可平常那点食量,即使一道吃了倒也不会危及性命,所以皇后才要许多的鱼虾,熬得浓厚非常,到时由缪才人下到几位皇子和妃嫔的宴食中。”
沐熹冷哼一声,道,“好计谋。面上看来,几位皇子和嫔妃吃的与旁人并没有不同,所以到时候即使想查也查不到什么。鱼虾和果子在冬季都是稀罕物,想来上元节宴上,必定每个人都会食用。可又有几个人能想到,这果子和鱼虾能变成毒物呢?毕竟平常里都有食用,两样混食也是有的。即使鱼虾腥味弄了些,又有谁能往毒物去猜?好好好,我都忍不住想为她喝声彩。”沐熹摇着头,面带讥讽地轻拍了两下手掌。
继而沐熹又继续,“我就疑惑,皇后怎么会忽然想起要收养蜀王,却又压根没有什么致胜法宝,原来皇后和白氏,就是要输了这一仗。他们先是引诱缪氏,高高地抬起缪氏的野心和妄想,然后利用朝前朝后打击缪氏,狠狠地贬低她,最后再牵引着她,把从云端到地狱的缘由都怪到先蜀王出生的几个皇子身上。难怪放在缪氏身边的人,一直未撤去,而陈氏那边的人却也始终不换,原来目标一直都是缪氏。成了,皇后和白氏自是最大的赢家;败了,缪氏为了有人继续为她儿子争,定会将所有罪责拦在自己身上。”
“是,一切都如贵妃所想。”如龄道。
沐熹在屋内踱步了几个来回,而后对如龄说道,“未来几日,你须日日都来这里,候着芳晓,她会告诉你后头怎么做。”
如龄抬头看看沐熹,又看看芳晓,低头称是。
…………
回到亿清殿后,芳晓服侍沐熹退妆梳洗。
沐熹坐在床榻边,正把双脚泡在热热的姜水里驱寒,可脑袋一刻也不停,细细地思考着,该如何化解这件事。
芳晓知道沐熹此刻想的事情事关重大,所以一点声响都不发出,只手上用力,给沐熹按摩,希望能舒缓她一处疲劳。
…………
沐熹一夜未睡,加之又寒夜外出,早起疲惫虚弱的样子,倒应了她向瑧华撒的谎:着了风寒。借着怕传染的由头,也避免了瑧华和致宁两父子来看她,给了她足够的时间思考对策。
沐熹散着头发,斜靠在榻上,边上放着暖烘烘的火炉。
芳晓服侍沐熹在榻上梳洗,又端上一碗甜糯的粥给沐熹。
沐熹搅动着银匙,向芳晓道,“我记得太后给的锦囊中,有一个是关于大小章氏的?”
芳晓道,“是的,娘子。那锦囊里说,司膳章氏因为夫家的罪而被没入后宫,但小章氏是她娘家的侄女,当时并未牵连。宫中宫女大都是如大章氏一般,身上背着自家或夫家的罪。可小章氏却是在大章氏成为司膳后,被接进宫的。想来章氏是想延续自家在宫中的这份职权,可小章氏却并不愿意继承她姑姑的衣钵。”
“是啊,她在宫外长到十二三岁才被接进宫,见惯了宫外的自由,如今却要她老死宫中,不愿意也是情理之中,毕竟不是人人都像大章氏一样,贪恋这点权势。”
“娘子提起小章氏,是想让她做什么?”芳晓问道。
沐熹笑答,“扳倒皇后,她是最重要的一步棋子。”
“可是,司膳毕竟是她亲姑姑,而司膳帮着皇后,皇后倒了她自是脱不开关系,让小章氏陷害自己亲人,她能答应咱们吗?”
“哎,话不能这么说。”沐熹直起身子纠正芳晓,道,“章氏帮着皇后购置毒物,谋害嫔妃皇子,到这里,她已然是死罪。我们不是要小章氏陷害亲人,而是在帮她,帮她把自己摘在这件事之外。皇后这边动手的是缪氏,而司膳这边就是她,到时候生死攸关时刻,谁能确保她一定不被出卖?而若她愿意帮我,不但可以保她性命无忧,到时凭着一个首告之功,定能圆她离宫的愿望。”
“可是,买的不过是鱼虾而已,鱼虾和果子合在一起成为毒物,咱们现在知道了,可皇后那边也都知道,两边都知道了,谁还会吃这些?又怎么给司膳定罪?”芳晓疑惑。
“谁说她只是替皇后寻来鱼虾?”
芳晓看着沐熹自信的笑,更迷惑了。
沐熹道,“你去宁安殿找柳菁,让她把当日毒害我的那东西拿来。”
芳晓瞬时瞪大眼睛,道,“娘子是要把太后做的那事也加给皇后?”
“有何不可?既然要扳倒她,那她身上背的事情越多越好。”
芳晓点头。
沐熹又道,“小章氏务必要拿下,换上咱们的药,还有后头的告发,都靠她。”
“是,娘子。”
“给如龄的说辞,我也想好了,你今晚带给她。”
“是。”
沐熹的局已经在心里布置好,但要最后能够实施,她还需得到一个人的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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