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瑟瑟秋风吹扶着面颊,凉意袭来,脑后的马尾散乱飞舞,双臂忍不住得相互摩挲取暖,飘逸单薄的长袖雪纺衫荡起一层层波浪,下身套着雪白的紧身裤整个纤细的身躯似快被风吹倒般娇柔。
额头上的刘海被风吹得都快遮住了欲睁开的双眸,樱桃小嘴里哈欠连天,又是一次从中夜班的生活颠倒成常白班,黎雪雅睡了两个多月的懒觉,两个月后的第一天早起似乎还不太习惯。
早班车依旧如往常7:00准时开到云岩小区,黎雪雅上了早班车,依旧哈欠连天,可是脑袋里一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程漠然,心情就激动无比,他,会期待自己的归来吗?
黎雪雅到达了同样的地点,只是时间不同,从未感觉过制曲车间早上的空气竟是如此清新舒适,忍不住吸纳吐气一番。
两个多月的中夜班生活结束了,她与罗颂和筱菜之间的三角恋情结束了,她与罗颂之间的友情也结束了,在中夜班发生的点点滴滴结束了,她所有的痛苦都结束了,如今她又回来了,这一身的轻松就像是老天爷给了她一丝明媚的曙光。
黎雪雅走过那熟悉的长长的走廊,眼前熟悉的张张面孔却是如此淡漠,似乎对自己的归来并不惊喜,可黎雪雅心里没有在意,她的目光一直搜索着程漠然的身影,为何不见程大哥呢?他的早班车还没到吗?
脑袋里还在胡思乱想,心里还在焦急时,身后忽然跑来一个人蒙住了自己的眼睛,此时眼前一片漆黑。
黎雪雅被吓得心里“咯噔”一下,又有些心乱,不会是程大哥吧?
她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蒙住她眼睛的大手,温润如玉的手轻抚着那人的手,细滑的手指感受着那手上的每一寸,只觉得手感有些粗糙不适,好像还有老茧,印象中她与程漠然曾经有过一次“握手”的经历,虽然那时是情急之下握得,但当时自己的手握住他手的那一瞬间是如此的温暖舒适,程漠然的手心每一寸都光滑如玉,并没有任何粗糙的地方。
黎雪雅一边轻轻摸着一边疑惑,不可能是大哥啊?可是他平时老爱在网上聊天时戏弄自己不是他又会是谁呢?但他也不像这么无聊幼稚的人啊?
黎雪雅正纳闷儿时,身后那人发出了阴阳怪气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还没猜出来啊?摸得老子痒酥酥的!”
这声音?原来是他?黎雪雅粗暴地扯开那人粗糙的大手掌,转身回头大笑,“一听声音就知道是您老人家,没想到我回来还是您最欢迎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郝志多那万年不改的嘻哈笑容依旧,忙又殷勤道:“两个多月都没见到你这死丫头了,叔叔能不想你吗?你一回来叔叔就又有馒头吃,又有人陪我玩儿了,又有人帮叔叔干活儿呢?”
“哼,人家一回来,郝叔叔就把我当奴隶!”黎雪雅双手抱怀撅嘴道。
“哎呀!我怎么敢把你当奴隶啊?再说我把你当奴隶不是存心跟一个人过不去嘛!”郝志多挤眉弄眼儿地朝另一个方向望过去。
那人气宇轩昂,颀长的身形步伐稳健地朝这边走来,肃容上一如往昔的别致镜框架在英挺的鼻梁之上,剑眉清澈,正气凛然,刚实的嘴唇轻柔地阖动,应和着那双犀利明亮的曜目神情又仿佛柔情无限,白色体恤外一件拉风的黑色薄外套敞开着,说不出的俊逸潇洒,深蓝色牛仔裤下依旧是那双亮人眼球的尖头皮鞋,两手轻而有力地挥摆着,走过的每一处风景,踏过的每一粒尘埃都无不被他这脱俗不凡的气质和威慑众人的领导风范所臣服。
“大……大哥……”黎雪雅目光呆傻了,口齿不清道出,整个人也傻了,不过半月不见,这一见面就仿佛是久别重逢一般,只差没有忘情掉泪了。
程漠然越来越靠近,黎雪雅呆傻木愣的俏脸上飞上几丝红霞,衬着雪白的肌肤,脸如桃花开时绚烂无比,杏眼娇媚羞怯地闪躲着,逃离着,想看他一眼却又不敢看他一眼。
这秋思的季节让人心絮乱飞,情意无限,想要一诉情肠却又羞止于唇际,这不是寒季,他一步一步的靠近却让人心慌地僵直了身躯,仿佛手和脚都不是自己的,怎么不停地使唤它们自己都动弹不了一下。
“雪雅……”坚实刚毅的唇里发出了那熟悉迷人的磁性柔声。
黎雪雅有如惊梦般醒来,却又吞吐不清,“啊……什……什么?”
两人不再有任何言语,四目相视凝望,点点情意从眼里溢出,眼神里含着思念,但眼里的深情却又有着说不出的无奈与渴望,唇无言,心尽明,又仿佛从那段日子的水深火热里走了一遭才看清了自己眼前的人儿才是自己应该把握的幸福,也许那个时候两人都是这么想的。
“我说你们眉来眼去完没有呀!!”郝志多一副欠揍的表情又提高了嗓门打岔道。
四目立马收回,黎雪雅和程漠然顿时尴尬无比,不敢再多望对方一眼,头上黑线直冒,无语到家了!
“郝志多,你用‘眉来眼去’来形容,是不是有点不恰当?”程漠然尴尬地皱着眉头活动起拳头很想痛扁郝志多一顿。
郝志多一句话,煞掉了所有美好的风景,他就不能形容得优美一点吗?总是一语跌破所有人的眼镜,还好自己眼镜戴得稳,难怪黎雪雅总说他长得像老鼠,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哎,没办法,谁让他小学毕业呢?除了会开点破摩托,力气大点,还会啥呢?好吧,今天就饶了你,还好其他员工没注意听,听到就完蛋了,我也会让你死得很惨,我这男人可是很爱面子的!
“嘿嘿,说实话老子真不知道‘眉来眼去’究竟是个什么破意思,我见你们俩没说话,就故意插了句嘴嘛!”郝志多嬉笑着摸着自己像老鼠似的脑袋,样子滑稽透了,天生就是一副挨打欠揍的表情。
两人无语,黎雪雅更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这郝叔叔干嘛开这种玩笑,羞死了!
潘良瑞慢慢朝这边走过来,快临近班组会议室时,程漠然径直离开独自一人进了会议室,没有再理会郝志多和黎雪雅。
黎雪雅眼神一直追随着他也跟了进去,如以前一般男员工坐在会议室那头,女员工坐在会议室这头。
离开班组两个多月,班组也发生了很多变化,“谷壳工程”已经完工,毛彦华被潘良瑞安排到一道曲岗位,毛彦平依旧回了二道曲岗位,叶辉被安排到安曲块岗位,班组打杂的贺大叔被调到中夜班清扫曲虫,让黎雪雅奇怪的是潘良瑞怎么把安曲块的武大叔给调到中夜班扫曲虫了?
这武大叔脾气大,连潘良瑞都耐他不了,平时认死了岗位,一向挑活儿,潘良瑞根本就不敢随意调动他,怎么这次他愿意被调去喂虫?
“好了,都坐好,安静!”潘良瑞又在办公桌前命令道。
康玲那小妖精踩着细高跟鞋“咯噔咯噔”地走了进来,这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响起身上简直要起一连串鸡皮疙瘩,她手里捧着一大把资料递给潘良瑞,又坐到黎雪雅身边,不知名的香水味浓密全身,弥漫四周,熏得黎雪雅想打喷嚏。
“康玲,为什么武大叔被调到中夜班扫虫了啊?”黎雪雅好奇地小声窃语,知道康玲八卦多嘴,定会知道详情。
“这武大明脾气横着呢?前不久我舅舅安排他清理空发酵房,他硬是不肯,结果干脆利用严主任的名义把他弄到中夜班去扫虫,看他敢把严主任怎么样?”康玲不屑道。
“原来我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回来的啊!”黎雪雅心里有些不安,敢情这潘良瑞也是狐假虎威。
“可不是嘛!你以为叫你回来哪这么容易,那破活儿还给你留着呢!”话一说完,康玲就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真是该死,舅舅可是叮嘱过自己不许说的。
“什么破活?”黎雪雅疑惑不解。
“没,没什么,开会吧!”康玲神色慌张,吞吞吐吐。
潘良瑞看了一眼手上的资料,严肃道:“天气渐凉,各个环节工作必须做到位,这下半年是曲胚发酵的好时节,我们班组生产曲胚以‘湿润’为主,因此犹如人一般天热减衣服,天冷自然加衣服,最近班组订下的新草帘有几大车,目前正在派送中,你们干活少给我偷奸耍滑头少给我拿‘草帘少’为借口,不管是哪个环节,规定搭盖的草帘数量必须要到位,要是少搭盖一张草帘我就罚你们款,我会不定时抽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