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很快就到了。见到同样整装待发的我们全家,舅舅果然暴跳如雷,虽被陆院长及时劝阻下了,却一路上仍鼓着张脸不愿意跟我们说话。
而巧的是——碎碎见到陆院长之后,竟然惊讶地张口叫了一声“爸爸!!!”
如此硕大的乌龙……闹了这么久,原来陆院长就是碎碎口中那个院长老爸?!
“好嘛,说什么好朋友,你给你女儿那么多药,居然也不给我一瓶!!”舅舅反应过来后,酸酸地说,估计想起了我给他看的那瓶试行药。
“我只是保险起见多给了她几瓶,没想到会被她拿去这么‘挥霍’啊……那药我自己都只留了半瓶的。”女儿控陆院长表示很委屈。
而我脑子里的第一想法则是:如果陆院长是碎碎她爸,那么陆医生——就应该是碎碎她妈了?!……我想起自己在d市医院里想的‘要是陆医生以后当妈妈了,一定会是非常好的一个妈妈’这个想法,不禁满头黑线——没想到她女儿不仅已经跟我一样大了,而且还跟我是舍友!!天底下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吗?!问题是陆医生长得那么年轻完全看不出来啊……
好不容易认亲结束,小野也按事先约好的给陆院长看了看。陆院长表示虽然不确定能不能完全治好他,但到达f市之后至少能帮助缓解他的病情。
接下来就是正式准备出发了。一共八个人。坐什么去比较好呢?直升机虽快,但我们谁都不知道这架直升机最多可以载重多少人,再加上我坚决反对再坐直升机,遂还是采取最保险的方式——坐车。
正好分两辆车。我们决定把“爸爸妈妈”分开,这样也比较好控制,其他人抽签决定。最后结果是我、“爸爸”、陆院长、小野一辆车,弟弟、“妈妈”、舅舅、碎碎一辆车。
“爸爸妈妈”开始非常不配合,不愿意分开,也不愿意我们任何一个人擅自去碰他们的行李。我跟弟弟轮番上阵,好说歹说,他们才勉强同意这样的安排。
一路上风平浪静,见不到一个行人,连感染者都没有,好像世界上就只剩下我们这队人了一般。从家里出发去f市要整整30个小时,正好我和陆院长可以轮流开,弟弟和舅舅也能轮流开,两边的车子都不至于疲劳驾驶。
“加油站的油好像也都不多了……”陆院长把油枪放回去,有些忧心忡忡地说,“不知道你们回来的时候还撑不撑得下去。”
“应该没问题的吧……我只要错开这个加油站,去下一个加油站就好了。反正现在看样子除了我们没人愿意再开车上路了,那些油应该不至于这么快被消耗殆尽的……”我安慰陆院长,但其实心底里也有点忧心忡忡。
“姐,我刚刚去那边,吃的东西都被拿光了。”弟弟从汽车超市朝我跑来。
“旁边的食堂里也都没有了吗?”我瞪大了眼睛。
“没有了,我都看过了。”弟弟的表情非常严峻。
我咬牙:“现在咱们剩下的食物还有多少?”
“八个人,小野在这种形态下的消耗量又特别的大,估计……撑不了一天就……”弟弟瞄了一眼车里,偷偷小声告诉我。
现在只能拼一拼看看f市里能不能有食物供给了。要是也是像d市那样的死城,并且在这么长时间之后店里的食物都已经被耗光了的话……我不敢再往下想下去。
碎碎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食物的话,小墨家的别墅旁有带自己的果园、菜园什么的哦。”她比划了一下,“有这么大,我第一次去真的是震撼死我了,跟可以自己摘水果玩儿的农家乐似的。反正是郊区嘛,地也不贵,估计是她妈她爸的爱好什么的吧。”
“那我们先去一趟你那个同学家,求她给我们一点食物供给,再进f市吧。不然在没有充足食物的情况下贸然进市区是很危险的,现在广播新闻都瘫痪了,根本就没办法知道里面的情况,危险性太高了。咱最好还是做好充足的准备再行动比较好吧。”陆院长谨慎地说。
我们都同意了,于是继续上车朝f市方向开去。
我们是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到的f市郊区。
在碎碎的指引下,在一片树林中好不容易找到一条隐蔽的山路,顺着开上去,还险险地路过一条特别窄的石头桥,这才终于找到了一座看起来富丽堂皇的别墅。
“我的舍友……居然是这么有钱的人……”我回想起小墨天天在宿舍里我行我素、沉默着不爱给人回应的样子,每天只会抱着自己的收音机在那里听,除非我们主动跟她开玩笑,不然连笑容都很少,老是给人以阴暗的个人印象,还担心她的社交能力什么的,原来事实上我们之间的阶级差别居然这么大……
碎碎下了车,跑到门前“叮咚”一声按响了别墅前的门铃。
镀金的铁制栏杆大门上方的监控朝我们这个方向动了动,播音口立刻传来了声音:“碎碎小姐是吗?请您说明身后的两辆车内都有些什么人,最好也都请他们下车冲镜头展示一下。对此带来的麻烦我们深表歉意,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好的。”碎碎点头,转身冲我们招了一下手。
我们很配合地下了车。我回头担心地看了一眼还在车上忸忸怩怩的小野,不知该如何才能让小墨家的人相信小野其实不是可疑的人——小野确实是xiz感染者没错,但我们发现许教授的药似乎也抑制住了病毒的感染力,至少我们在一起呆了这么久,还没有人出现被传染的症状。这放在之前的案例里面简直不敢想。况且小野是这么好的一个人,性格温柔有礼貌,虽然自身情况这么紧张,却也总是以我们为优先,一直默默为我们帮着忙而总从不抱怨。如果在这种时候被排斥简直太可怜了。
可其他人怎么可能因为我们平白无故的说辞而相信呢?说不定连接触过小野的我们也会一起被拒绝入内吧?
“车上还有人,请赶快下车。”播音口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小野终于不情不愿地挪动下了车,还把骨刺收起来尽量摆出温顺的样子。
静默了一阵子之后,播音口的声音才又响起:“……你们可以进来了,请左拐先进消毒间消毒,谢谢诸位的合作。”之后,大门应声而开。
我们都有些难以置信:哎?这么容易就让我们进去了?这么戒备森严不就是为了防止xiz患者入侵的吗?……
可能进去当然是好的,我们迅速上车,趁小墨家的人改变主意之前急急将车开了进去。
大门在我们进去之后,又“咔哒”一声自动上了锁。
在消毒间一个一个由机器和工作人员的帮忙下进行了全身消毒之后,我们将车留下,坐上了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的园内专车前往主别墅。
在门廊前的拐弯处停下,立即有人上前帮我们拉开车门,还将手挡在门框上防止我们撞头,将我们一个一个请下了车,然后再带领到别墅大门的门廊前,示意我们在这里等候一下,便自己一个人上前扣住门环轻轻敲了两下。
厚重的红木大门缓缓地开了,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从里面走出来,带着完美的职业性微笑,冲我们一鞠躬:“欢迎光临沈家。我是管家林伯,考虑到诸位尊贵的客人远道而来这时候应该都还没来得及吃午饭,墨小姐让我先带你们去餐厅,并让我代为转告你们说她过会儿就来。如果诸位对这个安排没有意见的话,现在就请大家随我往这边请。”说着,他回身往大门走去,并点头示意我们跟上。
我立马非常新奇地跟上。顺便汗颜地看着四周的摆设,忍不住啧啧感叹一下现代社会资产阶级跟平民百姓之间的贫富差距。
走了差不多有十分钟,带着我们一直不停左拐右拐的林伯终于在某扇门面前停了下来,他侧身握住金质的门把,回头冲我们又露出一个职业性的微笑:“这儿就是餐厅了,请大家用餐愉快。”说着,帮我们推开了质感十足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