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剩听铁牛这么一说,浑身神经质的一抖,抬头看着铁牛问道:“铁牛兄弟,你可不要害我呀,俺家上有个多病的老爹,下有两个孩子,要命的事儿可千万别找俺。哎?你说他们到底要问我什么事?怎么弄得不好,还能要人命?我的妈呀,这事可不是俺这个庄稼老憨能干的,你还是饶了我吧兄弟。”
刘剩边说边停下脚步,吓得两腿发抖不走了。
铁牛好话安慰道;“刘剩哥,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就把上次跟我说的那些事,不要走样的再给他们说一遍,就这么简单,有什么好怕的?走吧,咱俩到了吴掌柜的‘顺来’饭馆,一会儿会有几个人找你,要是有人问起他们是谁,你就说是乡下的亲戚,记住了吗刘剩哥?”
“是是,我记住了,铁牛兄弟,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不会真是山里的共党吧?”刘剩提着胆子小声问道。
铁牛‘嗨嗨’一笑:“刘剩哥,说话不要太随便,隔墙有耳,你知道从咱身边走过的人里面,就没有丧了良心的人吗?我不是跟你说你知道的越少,你就活的更好,不说了,等见到那几个人,你再好好说吧。”
两人走进‘顺来’饭馆,小伙计高喊一声:“刘大厨来啦。”
吴掌柜在里面一听刘剩来了,他便忙不迭的跑出来,笑口说道:“刘大厨光临小店,有失远迎,哎呀呀,这不是刘大厨的兄弟吗?请进请进。”
铁牛微微一笑,抱拳说道:“吴掌柜发财。”
“借你吉言,里面请。”吴掌柜把两人引到一个小房间,凑近刘剩问道:“刘兄弟,今天还是老哥做东,你还有什么吩咐尽管提出来。”
刘剩看着铁牛,一时没了主意。
铁牛‘哈哈’一笑;“吴掌柜,今天就不破费你了,你把茶水伺候好就行了,我这个人喜欢安静,最好不要在我们跟前安排其他客人打搅,你忙吧,有什么需要会喊你的。”
“好好好,这位兄弟说的话我都记下了,不会叫人打搅你的,放心、放心吧,要是二位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忙去了,失陪、失陪。”吴掌柜出来吓了一头的汗,铁牛今天的表情和言谈跟上次大不一样,简直就是换了一个人,叫人一听说话,就心里打鼓,妈呀,看来要小心伺候着。
等了一会,吴掌柜从外面引进来两个人,笑脸看着铁牛问道:“兄弟,这两位是你的亲戚是吧?我把他们带进来了,不会有错吧?”
这个吴掌柜还真是个人物,他看这两个来找刘剩的人,一看来头,应该是来找那位刘剩的兄弟才对,就机灵的领进来直接对着铁牛问道。
“吴掌柜,你出去吧,你可别忘了我对你说的话,话多会惹祸的,你知道吗?”铁牛笑着敲打道。
吴掌柜吓得浑身出汗,他马上弓腰点头说道;“小的知道,这就出去安排,绝不会有人来打搅你们,请自便、自便。”
铁牛示意李梦山和宋志明坐下,他开口说道:“刘剩哥,这两位是我的兄弟,多的我就不介绍了,一会儿他们问什么,把你知道的都大胆的说出来,我会替你做主,放心吧。”
铁牛又对他俩人介绍道:“这是我刘剩哥,他在保安团做饭,人是好人,对我的工作支持很大,你们接着说事,我出去看看。”
李梦山对刘剩笑了笑;“老乡你不要害怕,你们这些在敌伪那边做事的人,我们多少都了解一些。像你就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平时没做过欺负百姓的坏事,也就是混口饭吃。今天请你来,就说明我们是相信你的,这样吧,我问你的话,你要如实的回答,不要隐瞒,你能做到吗?”
“长官,能做到、我能做到,你问吧。”刘剩吓的赶紧站起来,陪着笑脸答应道,随后坐下来擦了擦头上的汗。
心里暗想:铁牛兄弟,你可把我这个当哥的害苦了,这哪是问话,分明是没有拿刀架在脖子上,要小命的审我呀。
过了一会儿,铁牛从外面走进来,笑看了刘剩一眼,又看向李梦山问道:“怎么样?该问的都问了吗?”
李梦山把宋志明做的笔录递给铁牛:“你看看,有没有遗漏的?要是没有就叫这位兄弟签个字吧。”
铁牛接过笔录看了两遍,点头说道;“再给刘剩哥念一遍笔录,看他还有没有要修改和补充的地方,要是没有,那就签字吧。”他说着把笔录念了一遍。
刘剩点头说道;“没错,就是这么回事。”
铁牛把笔录推到刘剩身边的饭桌上。
刘剩颤抖着手拿着笔录,上面的字认识他,他却不认识几个,就央求的对铁牛说:“铁牛兄弟,你就是把我的手剁掉,我也写不出来呀?你还是饶了我吧。”
铁牛低声笑道:“刘剩哥,你别害怕,就像你做饭一样,随意一点就行,不是叫你把这些都写一遍,是叫你在这笔录上写下你的名字,对,就是你的名字。”
刘剩拿起笔,在李梦山指点笔录签字的地方,手抖的连笔都差点脱手,他哭咧咧的说:“可我、我、我忘了我的名字怎么写了。”
完了,刘剩被彻底吓傻了,本来就对自己的名字写得不太熟练,经过这一顿折腾,怎么也想不起来刘剩这俩字了。
铁牛给刘剩倒了一杯水,半带启发的说道;“刘剩哥,你在家里没教过你那大孩子写字吗?孩子有时想不起来,你是怎么叫他动脑筋的?”
“哎呀妈呀,铁牛兄弟,你就别抬举我了,就我识的那三俩字还教我孩子,这、这不是说笑吗?不行,我想不起来,我头痛,我不行了,我要走。”刘剩脑袋涨得都快疯了,他就像斗败了的落汤鸡,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
李梦山接过笔,在一张纸的边边上写下‘刘剩’两个字,推到刘剩跟前问道;“你的名字是这俩字吗?”
“像、有点像,大概就是他了,对,是他。”刘剩看着自己的名字,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刘剩哥,你要是想不起来,你就照着这个签上你的名字。”铁牛说着把笔录和笔,重又推到刘剩的跟前。
刘剩看着铁牛,表情实在是古怪又可怜,刘剩知道,只要自己签上字,说不准就会送掉一个人的性命,他犹豫了。
铁牛知道刘剩的难处,就劝慰的说道;“刘剩哥,你不要有顾虑,要是不把这样的坏人除掉,我们还会死很多人,不是我吓唬你,他要是知道你跟我们有来往,你和你家里的人都会没命的,你说这样的人能留着吗?”
刘剩听铁牛这么一说,他紧咬着嘴唇拿起笔,在笔录上吃力的签上‘刘剩’。
为了坚持不冤枉一个好人又绝不放过一个坏人的原则,铁牛把嘴附在李梦山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然后他坐下来,笑着跟刘剩拉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刘剩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喝了一会茶,铁牛问道:“刘剩哥,你听说腊口镇的日本鬼子,要到吾平县的王家集修炮楼吗?”
刘剩不好意思的看着铁牛说道;”这个我可真不知道,说实话真的不知道。”
“哎刘剩哥,你说怎样才能把保安团张彪的副官马昌明弄出来,他应该知道这件事吧?”铁牛接着问道。
刘剩为难的回道:“他知不知道这件事我就不清楚了,你说怎样才能把他弄出来,我、我......,对了,他夜里经常到一个卖杂货的小商铺老板家里过夜,这个老板有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人长得俊,好多镇子里的泼皮成天纠缠她。有一天叫马昌明碰见了,把那几个泼皮吓唬了一顿,后来他就成了这商铺老板家的常客,来来去去的就把那姑娘弄到了手,就这么一直混在一起。要是你们想把他弄出来,是不是从这老板家下手,我倒觉得容易些。”
铁牛和李梦山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人达到了默契。
这时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喊叫:“他*的,你是不是看客下菜碟,明明你有小间,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我告诉你,你别他*的不识抬举,老子在保安团或是日本人那说上一句话,就能叫你脑袋搬家。我问你,你到底给不给小间?”
饭馆的吴掌柜,陪着小心的说道;“这位客官,看你眼生的很,要不你再等会儿?等腾出小间来,一定给大爷留着。”
“啪”一记耳光,打的吴掌柜转了一个圈,这时听到一个人喝道:“混蛋,是谁这么大胆,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撒野,是不是不想活了,还不给我滚?”
那人抬头一看,一个身穿黑皮歪戴着保安团大沿帽的人,瘪着嘴从内间走出来,吓得他赶紧点头哈腰的说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不知老总在这里,小的这就走、这就走。哎?这不是、是、保安团的大厨吗?您老也在这里呀?嗨嗨,今天我请客,请大哥好好的吃喝一顿,我就是......。”
“滚,你再不滚老子把你绑到保安团去,滚。”刘剩盛气凌人的骂道。
那人马屁拍在了马蹄上,吓得大气不敢出的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跑出了饭馆。
吴掌柜从柜台出来,满脸带笑的说:“多亏刘大厨给我撑腰,不然的话,我今天还真栽在这怂人的手里了,嗨嗨,一点小钱不成敬意。”吴掌柜说着把钱塞进刘剩的手里。
刘剩哈哈一笑:“小意思,像这种泼皮我见得多了,你也不用往心里去,平时我刘剩也没少破费你,今天叫我赶上了,权当是我给你长长面子,你忙去吧。”
刘剩说完话,扭头进了小房间,他压低声音说:“刚才进来的就是你们这上面说的其中一个人,我记得他好像也姓王,叫、叫......,你容我好好再想想,看我这脑子,怎么突然就不灵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