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安乐郡主的事儿,周明珊便把心思都放在了袁氏身上。
天气炎热,屋里又不敢多放冰盆,简直就是受罪。
衣服上了身,没多大一会儿便是汗津津的,怕万一着凉只好再换……
袁氏肚子大,晚间睡觉躺着不行,侧着也难受,再加上又热得慌,翻来覆去睡不好,第二日起来人便不精神。
纵使如此,可因着大夫的叮嘱,该走动还是得走动,这一动又是一身汗……
几日下来,袁氏就被折腾得瘦了一圈,人也看着憔悴起来,性子也有些变化,动不动便要发脾气。
周明珊前世也经历过这一遭,可她那会儿没赶上盛夏,情况还算好。不过因此她也知道孕妇有哪些忌讳、又有哪儿不舒服,为何突然就心情不好。
所以白日里倒是有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她在陪着,若不是袁氏担心她晚上留在正房休息不好,硬是让藏蕊赶她回去,她恐怕直接都搬到正房来了。
即便如此,袁氏依然被折腾得够呛,尤其是产期临近,情绪更是大起大落,高兴起来笑语晏晏,恼怒时甚至还会摔东西骂人。
正房几个丫头没事都不敢往她跟前凑。
周泽就更不用说了,每日下了值回家,来正房晃一圈看看袁氏,便一刻也待不住了。
因着罗姨娘也怀孕了,袁氏还专门又给他安排了个丫头服侍。
对此,周明珊已经从开始的愤怒到现在的冷眼相看。
腿在他身上。别人想拦也拦不住。
只是每次察觉到父亲留在她身上越来越长时间的目光时,她会感觉心底有些发寒。
尤其是当红云告诉她,父亲又升职了时。这种感觉更甚。
“福儿,你爹升了官,你不高兴么?”
情绪平稳时,袁氏还和以往一样,是个细心又温柔的母亲。
周明珊一滞,她表现得有那么明显么?
“哪儿有啊,就是这几日天热。有些不舒服而已。”
袁氏顿时着急起来,“啊呀,是不是在这边累着了。娘早就说你,不用你整日陪着,你就是不听,你看看。你看看!”说着说着眼圈似乎就有些发红。声音也哽咽起来。
周明珊扶额,又来了!
“娘,您说什么,根本没有的事儿!我在正房又不用干什么,都是藏蕊姐姐她们在做,就陪着您走几步路,哪儿就累着了!您看,连阿金这几日都不怎么叫唤了。难道它也累着了?”
袁氏顺着她的视线往窗子外面看去。
果然见那只叫阿金的红嘴鹦鹉蔫头耷脑得卧在笼子里,连眼都不睁。
袁氏瞬间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哎呀,那小家伙莫不是病了?藏蕊,藏蕊,你们有没有给它多喝水,哎呀,干脆快点叫张顺家的去给它看看!”
张顺家的最擅侍弄这些小东西,府里这些小猫、小狗什么的有个小毛病几根药草就就解决了。
“是,奶奶,奴婢这就去!”
见袁氏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周明珊失笑,伸出手在身后给藏蕊打了个手势。
这是她们这几日形成的默契。
母亲时不时会突然想起一些没来由得事儿,而且还经常指挥藏蕊去做,可没过一会儿她就忘了。
后来,周明珊发现以后,便私下里偷偷告诉藏蕊看她指示,省得白跑费工夫。
“好了,娘,藏蕊姐姐会处理好的,趁着日头没起来,我们去走走吧!”
袁氏点点头,顺从得应了。
回了后院,周明珊先去收拾了一番,又换了一身轻便衣裳,方坐在凉床上长长得舒了口气,使劲儿扇着手里的竹扇。
这鬼天气!
堆香赶紧递上一碗绿豆沙,“姑娘,累了吧?喝吧,绿云刚用井水湃过的!”
周明珊接过来,一口气喝了下去,等那丝丝凉意沁入五脏内腑,才感觉舒适了不少。
“不错,绿云手艺又精进了,甜而不腻,凉而不浸,再来一碗!”
“姑娘!”堆香嗔了她一眼,“您又忘了!”
周明珊不好意思得拍拍额头。
唔,果然是因为天热么,人都变迟钝了!
每次只能喝一碗,还是她给堆香她们定下的规矩,连正房袁氏那边也是一样。
宫里的养生嬷嬷规矩多得很,可那确实是有用。
女儿家本就娇弱,若是因着贪凉受了寒,那是一辈子的遗憾。
见堆香抿着嘴欲笑不敢笑的样子,周明珊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瞪了她一眼,“要笑就笑,不然就憋回去,那是什么样子!”
被她一说,堆香终于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指着周明珊,“姑娘,您装得一点儿也不像!”
“好儿,你个坏丫头,居然敢笑话主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主仆两个一个追,一个赶,在屋子里闹了起来。
欢声笑语不断。
二人正跑得气喘嘘嘘时,红云着急忙慌得进来了,“姑娘,出大事了!”
周明珊闻言一怔,转头看过来,“什么事?”
红云微微抬眼看着她,脸色复杂,半晌才低低道,“大表少爷失踪了!”
“什么?”
周明珊停在原地愣了好久,才慢慢走过来坐到椅子上,看向红云,“消息确实?”
红云点点头,“嗯,是真的!”
原来袁巍跟着此次一同被选派的几个人到了东河河道地方,然后便被派了一个张家口河判的缺。
这张家口在东河支河,往前几任也还算尽责,河道工事牢靠,就算有些小问题,也不过是因木桩脱落,以致碎石倒塌散漫罢了,在师爷幕僚帮衬下也尽都解决了。
谁曾想,他到任不久,连着几日下起瓢泼大雨,上游连夜涨水,袁巍怕张家口这段被冲开口子,连夜带人上堤坝巡视。却不想天黑路滑,不知怎么得就掉到了河里,下人、衙署官员当即派人下去打牢,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也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去了。
出了这种事,衙署官员当然要上报,袁巍带过去的下人当然也要回来给主子送消息。
红云能得知此事,还是因为之前去十字胡同那边打探消息认识了几个同好,偷偷告诉她的。
听完红云的解释,周明珊坐在椅子上半晌没出声,脸上也没有半点表情。
本以为姑娘应该同她一般急得不得了,却不想这般冷静,红云又着急又纳闷。
难道是一时惊着了,没反应过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