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期然撞进了一双幽深的眼眸中,周明珊愣了愣,随即正色道,“听说云统领不允许我的下人去请大夫?”
云沉挑眉一笑,不答反问,“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周明珊有些恼,脸色沉了下来。
不过是个敢做不敢当的!
“如果是的话,还请云统领‘高抬贵手’,毕竟看病要紧!若是不是……”她顿了顿,直直看过去,一字一句道,“那当然更好!”
云沉是祖父的人,她不想过分给他难堪。
“啧啧……”云沉朝她走过来,仔细打量了几眼,“似乎和传闻中的性子有些不符啊!”
周明珊不动声色,现在她已经不再在意此事,只要她不说,根本没人能发现她的秘密。
“请大夫也不是不行——”
周明珊一喜,正要说话,只听云沉又道,“只是现在府里正是要紧时刻,侯爷早就吩咐过闲杂人等不准进府,你这不是明知故犯么?”
“你——”
气愤之下,周明珊差点破口大骂,顿了顿,还是忍住了。
云沉却像看戏一般,好整以暇得端着胳膊站在一旁,不再理她。
她深深得吸了口气,沉声道,“侯爷的顾虑自然有道理,可并不是让你因噎废食,难道这么浅显的道理云统领都不明白么?”
“不明白,我只知道四个字——依令而行。”
冷冷的声音传入耳际,周明珊再也忍不住了。“你这是拿着鸡毛当令箭,难道不怕我告到祖父那里去么?”
没想到云沉突然转过头来,眼底露出一丝兴味。“你去告呀!”
周明珊一滞,她其实并没有很大把握。
尤其是面对祖父,前世的阴影还在,祖父对父亲和三房的态度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
虽然现在因着父亲高中,好像有了些改变,但是她不敢赌。
若是真的闹到祖父跟前,万一他不同意。那就完全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想到康哥儿那红红的脸蛋,她一阵心痛,瞪着云沉道。“这种小事还用惊动祖父么?岂不是小题大做!”
不等云沉回应,她又道,“你也别用那一套来敷衍,我不知道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可你不该把主意打到小孩子身上来,不过是个生病的婴儿,你也忍心么,简直良心都让狗吃了!”
话一出口,周明珊便有些后悔,她又冲动了!
果然,云沉闻言定定得站在那儿,似乎愣住了。估计是没想到周明珊敢如此骂他。
过了一会儿,就在周明珊以为他要发脾气时。他却突然问道,“是谁病了?”
周明珊也愣了,“是我弟弟。”
云沉不说话了。
周明珊有些气闷,看样子云沉是不打算去请大夫了。
与其在这儿耗着,她还不如回去看看康哥儿如何了,或者去春晖堂探探祖父的态度也好。
想及此,她干脆不理云沉直接往外走。
“怎么,又要去熬安神汤么?”
清冷中带着戏谑得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周明珊一愣,下意识顿住脚步转过头,她没明白云沉的意思。
“啧啧,这才多久就忘了自己做的事儿了?”看到她发愣,云沉似乎很是不满,语气中又带出了几分嘲讽,“不过,我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你那安神汤可对付不了我!”
看着云沉那意有所指的眼神和满是嘲笑的表情,周明珊突然间明白过来。
那碗安神汤!父亲参加第三场考试之前她送过去的那碗安神汤!
她后背瞬间就浸出了一身冷汗,凉风一吹,居然有些颤栗的感觉。
云沉是如何知道的?难道祖父也知道了?可为何当初他们不说?
怪不得当初她查了好久,也没发现那安神汤的去向,原来如此。
那祖父到底是如何想的,嫡亲女儿给父亲送安神汤阻止他科考,这事儿如果说出去怕是能笑掉别人大牙罢!
或许祖父也不像是表面上这般讨厌父亲?
她又想起来那天做过的那个噩梦,父亲拿着紫红色的鞭子抽她,祖父坐在一旁看着,和前世看着她的目光一样冰冷。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安,不动声色得看向云沉。
“嘿嘿……”
云沉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笑了一阵以后意味深长得看着她,“懂不懂你自己明白!”
周明珊再也忍不住了,头也不回得出了议事厅,小跑着回了听闲居。
等坐下来喘了口气,她才突然反应过来。
此事根本不需要担心,就算是祖父知道了,可他既然当初不追究,那肯定就是不打算如何。
云沉方才那样,说不准只是在报复自己方才骂他。
真是太可恶了!
就算不是奴婢,也不过是个在侯府谋生之人,居然对府里的主子如此不客气,简直是太过分了!
就在周明珊想着如何扳回这一局时,外面传来消息,张大夫被请过来了。
这又是为何?
想起方才云沉的异状,周明珊完全没搞明白他的想法。
临走之时还在讽刺她,为何一转身又改变主意去请了大夫?难道这人脑子有毛病?看样子也不像呀!
思索了一番,仍旧想不明白,反正张大夫能请来是好事。
她急匆匆得赶到正房,张大夫正在为康哥儿看诊,袁氏满脸泪水焦急地等在一旁。
她轻轻走上前,握住袁氏的手,母女俩一起等着结果。
“望闻问切”,张大夫诊了很久,时不时皱着眉头思索一番,似乎很是为难。
每次她一皱眉,袁氏握着周明珊的手便要使几分劲儿。
几个来回之后,张大夫终于诊完了,“我们外面说罢。”
周明珊暗暗舒了口气,甩了隐隐有些发痛的手跟在袁氏身后出了暖阁。
张大夫吩咐丫头们继续按照之前的办法给康哥儿降温。
“咱也不说那些虚的。”知道她们着急,张大夫直接道,“哥儿身子弱,染了风寒却不敢用药,现下还是先看能不能把热度降下来……”
跟孙大夫说得差不多,虽然话没说完,可意思却明显,若是不能降温,后果就严重了。
袁氏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如死灰一般,身子也跟着晃了晃。
周明珊眼疾手快得扶住她,“娘……”
袁氏只哀哀得看着张大夫,“求求您再想想办法罢!哥儿他还这么小……”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张大夫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
周明珊没有催促她,以张大夫的性子,若是真有办法绝对不会藏着掖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