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历152年春,楚王李玉登基已逾五年,文有御史中丞李淮安的辅佐,国内政通人和、百业俱兴,国库财力之丰在中原六国中一时无两;武有兵马大将军司马玉秀的操演,带甲之士二十万,个个如狼似虎,巍巍铁衣难撼如山,刀枪斧钺森然如林,但凡楚国动一动爪牙,其余五国便尽皆胆寒。
三位少年伙伴的约定,在这一年掀开了第二个篇章。
楚国率先对越国宣战。
十万楚军,假借“剿匪”之名,早已陈兵楚越边境,随着李玉一道御旨,兵部星夜急令,司马玉秀长剑一指,大军随即东进;越国号称十五万众的边军损兵折将,没有任何一支军能在野战中占得楚军分毫便宜,反而让楚国的虎狼之师如摧枯拉朽一般直驱越国境内三百里,连下大小城池七座,矛头直指越国都城铜丘。
到了山穷水尽的越国,终于在此时被激起了熊熊斗志,越太子姒无疆汇集残军十万,以铜丘为据,坚壁清野,死守月余,只待楚军的粮草耗尽,十万身背家仇国恨的越**队倾巢而出,终于将楚军击退。
不过,在司马玉秀的率领下,楚军败而不乱、退而不溃,虽然是再度让出了侵吞的越国国土,但是东征大军却未伤及根本,只是返回楚境之后陆续补充兵源,囤积粮草,在楚国强大国力与四通八达的驰道支持下,迅速地恢复着战力。
眼看到了可以第二次出征越国的时候,楚国的北境却突然告急。
中原北部的秦、晋、赵三国心知楚国日益壮大,若任由楚国侵吞中原南部的吴越两国,无异于眼睁睁看着楚国坐大,养虎为患,尔后唇亡齿寒,便该到了北部三国倒霉的时候。
于是乎,趁着越太子姒无疆发威牵制住楚国南部军力的时候,秦晋联军在赵国默许之下,借道赵楚两国相接之河道,运兵五万至楚国北境,进可威胁楚国自北向南千里平原,退则可扼守楚国北境门户,让楚军无法借道水路北上,只能从西北部云霄山系的南部山脉蜿蜒向秦地,不过那样,也将耗去数月时间与无数粮草,秦国大可以逸待劳,痛击楚军。
五万秦晋联军,如梗刺之于楚国咽喉,李玉怎能容许卧榻之侧有此等威胁,当即修书一封送往南境,司马玉秀得信之后,也是大惊失色,心知越国虽然留有余力,但也就足够自保,姒无疆绝无胆量孤注一掷以攻代守来侵楚境;然而楚军半数主力此时布于南境,剩下的多数也都用于拱卫楚都资阳,在北境之兵,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万余人,若秦晋联军真的心有所图,锋芒之下楚军未必能抵挡得住。
权衡利弊之下,司马玉秀当即拍板,仅率亲骑百人片刻不停驰往北境,以定军心。然而,在此之前,他需要一个人代他统领南部楚军,而且非但要确保领土不失,更要向越国施加足够的压力,让战争的天平始终倾向楚国,确保对北边秦晋联军的威慑,令其不敢轻举妄动。
司马玉秀是楚国的军神,有他在,武将愿效死,士卒愿尽忠,楚军自当无往而不利,然而十万南部大军突然之间要离了他,却让谁能镇得住?
司马玉秀苦思许久,心中想起一个人选,或许也是他能想到的唯一一个人选。
忠武将军,白逢远。
楚国自司马玉秀之下,还有几位称得上是将星的人才,其中:
水军都督、归德将军李开溯出身水军世家,祖上皆是楚国水军中的头号人物,可以说,行舟使船、开弓射橹,在楚国没有人能比李家的子弟更擅长,不过在陆上,李开溯的办法却远没有在水中那般多。
宣威将军冯先念,人送外号“冯铁壁”,只因此人最擅坚守城池。其人本为工部从事出身,精通土木之道,楚国境内近年新修的大小城池堡垒二十余座,几乎有一半出自这位从事之手,也正因为如此,相传其摸索出来的守城之术自成体系。曾在修建西部要塞隆冈时,被匪军五千围城,冯先念辅佐当时守将,于城墙上浇水成冰,以五百之兵,抗击十倍敌军半月之久,从此一战成名,跻身兵部,而后更是官禄亨通,直至四品军阶,号令万军之众。但此人守土有余,奈何不擅行军进击,若将南线托付,恐怕不能对吴国施以必要的压力。
明威将军邱宏略,此人也是出身军武世家,其父邱山乃是前朝大名鼎鼎的“飞将军”,统帅楚国唯一一支纯粹的骑军,一杆长枪纵横南北,立下军功无数,最显要的战绩是曾率三千骑军一日疾行五百里,绕至东部犯境的两万吴军侧翼,如神兵天降一般闪击成功,斩首千余,俘兵一万,逼迫吴国耗尽国库来赎回一万俘虏,从此更有“东吴小儿不夜啼,只因听闻飞将军”之说,威震南境。而后继承了其父衣钵的邱宏略,仍旧统帅楚国骑军,无论个人勇武,还是战法韬略,都有乃父之风,可惜尚且年轻,经历战阵太少,更没有指挥过万人以上规模的大战,司马玉秀断然不敢把南线之命数交到这个年轻人手上。
于是乎,既要确保楚境不失,又要对吴国袭扰不断,以南部战事的顺利进行,来时刻保持南部军对北境的威胁,这样一副重担,司马玉秀思前想后,或许唯有追随自己五年有余的忠武将军白逢远才能胜任了。
司马玉秀星夜传唤白逢远与军中大小主事将校三十余人入帐,当着众人的面,亲自将南部军的虎符授予白逢远,托之以重任,同时,将白逢远麾下虎将唐煜、樊猛二人当场各提半级,以彰信任。
帐内大小将领心知司马玉秀这位中楚第一的“军神”一走,越太子姒无疆必然以为心中大患不在,越军将能有所图谋,莫说能否与越军相持,南部楚军在实力没有完全恢复的前提下,面对复仇的烈火已熊熊燃烧起来的越军,将承受千钧的压力。
所有人将目光投向白逢远,这个两撇胡须、笑容阴冷的中年将官,只见他不慌不忙、神情淡然地屈膝一跪,接过司马玉秀递来的虎符,淡淡道:“大将军安心向北,末将在此,定不负将军之托,让越人再看我楚军儿郎之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