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赤霞:“慕容小子,临别时我还有一言。”
慕容许仙:“但听前辈教诲。”
燕赤霞:“蜀山御剑诀属道家绝学,你若想发挥它的真实威力,需心境领悟上善若水。”
慕容许仙:“上善若水?何谓上善若水?”
燕赤霞:“这是要你自己领悟的,我这只有些提示。从你自己最真实的经历和感悟中,悟出那道来,切记人剑合一,剑即是我,直面本心。这些话是当年我师兄告诫我的,可我没放在心上,一味追求斩妖除魔的威力,见佛家的法术能克制鬼怪,我就去练了般若波罗心经,结果误入歧途。那佛家讲究四大皆空,世间尽是虚幻,唯有漫天神佛才是真实...到最后连自己都当成虚幻了,还谈什么真实经历,直面本心?待我惊觉自误后,为时已晚,再也体悟不到上善若水,从此浪迹江湖,终日惶惶不已......”
慕容许仙:“前辈何须如此自责?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修行本就难以一帆风顺,前辈的师兄敦敦教诲,所为何来?只愿前辈醍醐灌诸位蜀山前辈在师门翘首以盼,还望前辈回归师门,以叙同门旧情。”
燕赤霞:“我回不去了,除自误外,我还做了件对不起师门的错事,不仅使师门蒙羞,还祸害苍生不浅,愧为蜀山弟子。我把自己逐出师门,多年疯狂地斩妖除魔,就是这个原因...”
慕容许仙:“前辈...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一心向善,对得起自己的一颗侠义之心就足够了...”
燕赤霞:“对得起自己的一颗侠义之心...好一句对得起自己的侠义之心!可惜晚了...慕容小子,你天赋异禀,领悟武功极快,连蜀山御剑诀看一遍都学会了。我说自身经历与你听,是希望你以我为戒,莫要浪费了你的天分。这紫金钵盂,就由我带去金山寺,同那法海老和尚说。”
慕容许仙点头,郑重地施了一礼,将紫金钵盂递给了燕赤霞,燕赤霞接过紫金钵盂。
夏青青:“仙哥哥,这钵盂是宝贝啊,就这么给他了,太便宜了。”
燕赤霞:“小丫头,临走时,我也有话给你。你这丫头贼性难改,但须记得,不是每位前辈都像我这么好说话的,别再把手伸向其他高人的口袋,否则是祸非福。”
夏青青:“贼性难改?谁说的,我是大盗,不是贼,你没听说过么,盗亦有道,盗怎么能和贼相提并论呢。”
燕赤霞:“瞧你这拗性,还有这硬嘴皮子,以后有的是苦头吃。老道有一言相赠,凡事莫逞强,退步海天空,言尽于此,老道去也!”
燕赤霞御剑出鞘,身形踩在剑上,御剑飞行而去。
燕赤霞:“御剑乘风来,除魔天地间,有酒乐逍遥,无酒我亦颠......”
慕容博:“不愧是蜀山御剑诀,御剑飞行,当真逍遥于世,小子,你习此剑诀时,当真只看了一遍?”
夏青青:“那是当然的了,仙哥哥天资极高,什么武功都是看一遍就会,不止御剑诀,连什么仙风云体术,五气朝元,这些轻功法术,都是看一遍就会的。前辈若是想为自己这一身绝学寻传人,找仙哥哥就对了。”
夏青青向慕容许仙使了个眼色。
夏青青:“你说是不是啊,仙哥哥。”
慕容许仙:青青,这死鬼老爹小气得很,莫说少琳七十二项绝技了,家传那几本外功秘籍,都不知给他藏哪了,当真是自己做贼偷书,反倒连家人都信不过。
慕容许仙:“青青莫要胡闹。晚辈今夜不过是福如心至,一时灵感,才有幸学得燕赤霞前辈的绝学,天资极高是万万不敢当的。”
慕容博:此子武学资质之高,远在某预料之上。真想传此子祖传绝技,看其能领悟到斗转第几层。不过此女在旁,我身份干碍,不可轻易泄露,待回到燕子坞在论。
慕容博:“恩,虚心向武,学心可嘉,小友资质之高,世所罕见,当自行领悟武学,他日成就定在燕某之上,燕某就不误人子弟了。时候不早,燕某尚有要事在身,须得赶路,不耽误小友。”
慕容许仙:“前辈要事为先,晚辈岂敢称耽误。”
慕容博施展轻功离去。
慕容许仙:系统提示,这回他用的是北斗仙踪,是家传的轻功,确认了,果然是那装神弄鬼的老爹。
夏青青:“哼,不教就不教,还说什么自行领悟,又小气又虚伪的老头。”
慕容许仙:老爹确实没有当领导的料啊,连青青都能看出他做作,还整天发梦,想当那皇帝...
聂小倩:“仙哥哥,天快亮了。”
慕容许仙:“何事?”
聂小倩:“小倩修为不深,还受不得这阳光直射,仙哥哥可取出那画来,我躲入其中,暂避日光。”
慕容许仙:“你不提,我都快忘了,总是自然把你当成活生生的好妹妹。”
聂小倩:“仙哥哥...太阳升起了,你快点。”
夏青青:“喂,叫你快点听到没有?再慢吞吞,小倩就遭殃了。”
慕容许仙尴尬地取出画,聂小倩身形一飘,落入画中,与那画中女子像重叠。
夏青青惊奇道:“咦,你看,这女像的神态,变得好像真人一样!唉,画像的脸,还有嘴巴动了!”
画中聂小倩开口道:“仙哥哥,我避于画中,行动不便,还请劳烦哥哥,去那白杨树下,取出我的骨灰。”
慕容许仙:“这是自然,待取得骨灰,我们回到杭州客栈,领回马车,你就可以坐在马车上,和我们说说话,不用一人闷在画里。”
聂小倩:“哥哥想到最好了,小倩一个人呆在画里,实在太闷啦。”
夏青青:“好了,小倩叫你做事,你手脚利索点。先把画合上避光,再赶紧去拿东西。”
慕容许仙同夏青青寻到那颗有乌鸦巢的白杨树,小心刨开来,果然找到了小倩的骨灰,当下取出,下山领回快马,两骑绝尘,回到杭州客栈。
慕容许仙让店小二将早饭送到房间,然后关上房间的窗户,放出了聂小倩。
夏青青:“唉,忙活了大半夜,饿死了。对了小倩,你们鬼魂都不觉得饿,都不用吃东西吗?”
聂小倩:“不是的,会觉得饿的,但我们不吃这些东西...”
夏青青:“那,那个,该不会是真要喝人的血吧。你...你别喝我的,我那么瘦,血少点就晕啦,问你仙哥哥讨血喝去,他世家子弟,从小到大,顿顿都吃得补。”
慕容许仙:“......可我也不胖啊。”
聂小倩抿嘴轻笑:“这个方式也不妥,人血含冤,喝多了会丧失理智,变成厉鬼的。真要补血气,牛羊猪三牢大礼更好。通常我一般是找阴暗的地方休息,尽量避免阳光,如果有一些镇魂的东西就好了。”
夏青青:“镇魂的东西?哪些东西?”
聂小倩:“恩,比如你们烧的纸钱,香火,不过这些效果不大;一副水墨画像,一套黑白的衣服,黑色白色的就好,彩色的不行;还有青铜器,碧光玉器,还有靠近江边的阴湿屋子,大概是这些了,只要是安魂养神的东西都可以。”
夏青青:“哦,原来是这样。”
慕容许仙:“青青问这么仔细做什么呢?这都是人死后才派上用场的?”
夏青青:“好你个慕容家少爷,你以为小爷是为自己问的?我这次出行,还有个任务呢,就是拿我娘的骨灰和爹爹的合葬。我之前不是同你说过了么,难道你不记得了。”
慕容许仙:“这个自然是记得的。但葬礼是葬礼,和祭祀又不同,小倩虽为鬼魂,却非寻常之鬼,已属精怪,不然大白天的,如何能不躲在阴间,反倒现身于阳世?”
夏青青:“小倩,是这样么?”
聂小倩:“仙哥哥见识广博,确实如此。小倩从树妖处习得些许道法,鬼道略有小成,已成精怪,不用托庇于阴间。”
夏青青:“哦,原来是这样。”
夏青青感叹了一声:“只是华山那么大,也不知道是哪个山洞。袁承志是爹爹金蛇秘笈的隔世传人,只有他才知切确的方位,可惜之前没来得及问清楚,现在也不知道这家伙跑哪去了。仙哥哥,你动用你的世家势力,帮我找找这家伙好不好?”
慕容许仙:青青,才分开这点时间,就想那袁大头了...青青啊,你性子执拗,叛逆性强,仿若现代女性,好像我的故乡人似的,我现代那份记忆,总是不自觉地同你关联在一起;你还能唱曲鸣萧,是我的古时今日的知音;呜呜,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能给我这般忆今念古的真实感触,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初恋的感觉...可我这一放手,说不定就是分手,就是失恋了,叫我好生为难...罢了,越是初恋,越易失恋;越是真实,越难拥有...
慕容许仙:“好吧,我吩咐下面的人快点找到袁兄的下落。”
夏青青:“谢谢你,仙哥哥。”
夏青青生平极少说谢谢,这一次心觉有愧,破天荒地郑重道了声谢。
慕容许仙:唉,这毕竟是青青的选择。一声谢,一张好人卡,我总说袁大头,到头来大头的成了自己...
聂小倩:仙哥哥对这位夏姑娘极为看重,我何不助哥哥一臂之力?
聂小倩:“青青姐,找人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有得我们好等,不如趁此机会,我们四处游玩一下可好?杭州可是个好地方,小倩许久没逛过了呢。”
慕容许仙:“就是,连日忙着赶路除妖,本想在客栈休息,奈何客栈已满,只得一房间,甚是不便。不如四处逛逛散散心,再说了,除寻找袁兄的下落外,把我们除妖的事迹在这一代宣扬开来,也是需要不少时日的,何必急于一时。”
夏青青:“好吧...小爷听你的。但你弄错了一件事,不是我们除妖的事迹,而是小爷我除妖的事迹,小爷这盗亦有道,改善从良,可全靠这份名声了,你惜花公子名满天下,可别和小爷争这点名声。”
慕容许仙:还惜花公子名满天下呢,这惜花公子,出师不利不说,还要做混好人做到底...
慕容许仙:“是是是,我怎么敢坠了青青的名头,这除妖的英雄自然只有青青一位。”
夏青青:“既然如此,吃完早餐,小爷我就去逛逛。小倩,你呢,你能出去吗?”
聂小倩:我若是不去,恐夏姑娘戒心太高,没逛多远就转回来了。
聂小倩:“我打个伞遮住身子,就不惧烈日当空了。”
慕容许仙:小倩,真不知如何感谢你,为我争得这最后一线的机会。
用完早饭,慕容许仙携夏青青和聂小倩,在杭州小桥上,任步随心,惬意游览。此时晨光烂漫,活水鳞波,岸边杨柳暖风,好风好光景,行人心头心事之恼,不由淡去。
慕容许仙:“此处湖中乃是杭州名胜,西冷桥头苏小坟。青青,不如我们到湖中凉亭看看。”
夏青青:“恩。”
聂小倩:“青青姐,仙哥哥,小倩在日光下行得有些久了,有些困乏...”
夏青青:“小倩,你不会有事吧?不如...不如我们回客栈吧。”
聂小倩:“小倩暂时行不得路,不过也无大碍,此处有香樟垂柳荫蔽,小倩在此歇息就好。只是小倩需歇息荀久,恰好此处离湖中颇远,哥哥姐姐放心前去,待转回来时,小倩也就休息好了。”
慕容许仙:独处的机会来了。
夏青青:“那好吧。”
慕容许仙和夏青青行至湖中央。
慕容许仙:“湖山此地曾埋玉,花月其人可铸金。这墓上覆六角攒尖顶亭,叫“慕才亭”是苏小小钦慕的才子鲍仁所建。可惜鲍仁金榜题名时,苏小小因病而逝,只得立碑于此,以记佳人的慧眼识才。”
夏青青:“妾乘油壁车,郎跨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陵松柏下...”
慕容许仙取出萧来,吹起一曲江城子、千年梦:“岁月易老费思量,千年远,自嗟伤,芙蕖如焰,无端烙柔肠,心事百转谁人解,天涯短,此恨长。”
夏青青试着举萧相和:“觉时枕湿笑痴狂,贪旖梦,负韶光,惟愿沉眠,携手度沧桑,欲问萱草何处觅,唇未启,泪先淌。”
慕容许仙又吹起一曲鹧鸪天:“醉拍春衫惜旧香。天将离恨恼疏狂。年年陌上生秋草,日日楼中到夕阳。云渺渺,水茫茫。征人归路许多长。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笺费泪行
夏青青:仙哥哥箫声含叹含忧含思念,可是在怨我么
慕容许仙:“楼上黄昏杏花寒,斜月小栏干。一双燕子,两行征雁,画角声残。绮窗人在东风里,洒泪对春闲。也应似旧,盈盈秋水,淡淡春山。”
此时箫声微转,忧叹中透出几分惊现之喜来,似是在回忆过往的幸福点滴。
慕容许仙:“独立云山,长风满袖。南国春秋,记逢前缘。江湖俪影,青山踏遍,不负风流。截波百回,绝域万里,一剑光寒动神州。算而今,是陈缘未了,情怀依旧。重寻碧落茫茫,笑江湖浪迹十年游。只浮萍随水,逝水随风。哀弦英续,好梦难留。惊鸿掠水,波荡无痕,却道爱恨总难休。凝伫久,向回首,思渺难收。”
夏青青:“你...你到底从哪收罗来这些曲子,调子古怪,偏偏挺好听的。”
慕容许仙:“你若是喜欢,以后有空,我可以天天教你。”
夏青青颇为意动,按着慕容许仙的指点,试着吹了一曲:“只浮萍随水,逝水随风。哀弦英续,好梦难留。惊鸿掠水,波荡无痕,却道爱恨总难休。凝伫久,向回首,思渺难收。”
夏青青深吸口气,吐字道:“慕容许仙,我问你,你为世家子弟,可是婚约在身?可有那早晚服侍的通房丫头?”
慕容许仙:“这,这自然是有的...”
夏青青:“哼,就知道你们男人都是这般贪得无厌,爹爹是这样,你也是这样!”
慕容许仙:“我不一样的,额,虽做了贪得无厌的魂淡,却绝对不会去做不负责任的大坏蛋。”
夏青青:“好啊,你拐着弯骂我爹爹,是不是要连我一起骂?”
慕容许仙:“这怎么不敢,我只是表明我的责任立场。”
夏青青:“厚颜无耻的立场。你只有一颗心,却要分给多个女人,你有没有想过,这等立场可谓公平?”
慕容许仙:“感情是世上最没有公平,最不讲道理的事。两情相悦,便是喜欢,便是爱。勉强自己去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没有第三者插足,朝夕相对,只有烦恼,没有快乐吧?”
夏青青:“你这嘴巴,倒是会诡辩,就像那天哄骗袁大哥,骗倒李西华一样。“敢问兄台,若是你处于一狭长地道之中,手持利剑,武艺不凡。地道两头,分别有一人一虎、五人一虎,初时虎尚关于笼内,后笼门渐渐开启,以你武艺,只救得一边人的性命,你当如何?”你的这个假设,可还记得?”
慕容许仙:“记得,这个假设怎么了。”
夏青青:“说把人和虎放在一起就放在一起,说救得一边,另一边就要被老虎吃掉,原来在你眼里,一个人的性命也可这般随意处置,不按你说的做,就会死更多的。,还说不是诡辩,还说不是别有用心?”
慕容许仙:“......不是的,青青你不要误会,生死关头,往往处处绝境,难以得仁全救...这是军国大事,和感情的事,是风马牛不相及的。”
夏青青:“你莫要以为我读书少,就拿所谓国家大事来欺我。你贵为河南郡王府的世家公子,家中的藏书巨量,那些不示于人的古典孤本,想必是不少的,所以你才东抄西凑,弄来这许多新奇的曲子,吹来哄骗小姑娘,是也不是?”
慕容许仙:异时空的东西,这里已经确认是没有了,没有就是新的,新的就是独创,怎么能说是抄呢,明明是无物可参照才对...
慕容许仙:“青青,所谓听萧声闻琴音,如观人肺腑也,是慌是真,一辩即知。我那曲子,是新作的还是旧辞,是头几次吹的,还是娴熟旧操,青青,贵为我知音的你,难道会听不出来吗?”
夏青青:“小的时候,我妈妈教我读的诗,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位纳兰公子的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消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你自己同他比比,同是世家子弟,人家是何等的情深意重?”
慕容许仙:“好个一生一双一代人。纳兰性德虽是满洲人,却是满洲第一才子,诗词别开一派,很有柔情真意之美,非我所能及,只可惜...”
夏青青:“可惜什么?”
慕容许仙:“说道世家子弟,彼此的底蕴,探不得底;但血脉族群,如纳兰兄这般大才子,却是颇为清楚。纳兰性德,他有正室卢氏,侧室颜氏,外室沈氏,还自幼与他表妹舒氏有情。且按规矩,满洲正黄旗世家子弟,未成年该有多少通房丫鬟,也是缺不了的。”
夏青青脸色阴晴不定,沉默了片刻。
慕容许仙:“青青,在我看来,这感情不是找舒服感,也不是找适合不适合。但说一方才情出众,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见闻广博,谈吐得体,善解人意,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那另一方换做是谁,都会感觉适合、都会过得幸福哉哉。这无他原因,只因自己做不到的、期望得到的、甚至想都没想到的,对方都帮你带来了,这还过得不舒服才怪哩。好比一个穷人进了一座宝山,升起不劳而获的独占之心,委实情有可原。”
夏青青:“然后呢?”
慕容许仙:“可你想过没有,这些琴棋书画,这些见闻,这些礼仪,这些厨艺,是人家打小努力,付出不知多少艰辛才学会的。男女喜结连理,是誓言非享受;是同舟共济,圆百年同船渡之缘,而非坐享其成,搭载顺风顺水的大船。好比一人两只手,左右手突然少了一只,难以御敌;又好比舟船双桨,少了一桨的努力,独木难支。只想占有,只想全靠另一方,这怎么行呢,共同努力才是正理,你说对吧,青青?”
夏青青:“这话有道理,但那又如何?”
慕容许仙:“好多门技艺,穷其一生未必能登峰造极,遑论多样,既然是共同努力,两个人仍然力有未逮啊。若是多几人来努力,又是大大不同。像我那阿朱姐姐,精通易容术,她除了能自己易容,还能帮别人易容,同她相处,你想变成谁就变成谁,可好玩了。还有我那表妹,什么武功招式看一遍就会使,你要是打不过谁怄气,找她就对了,她只要在一旁指点,告诉你对方的招式破绽,你依葫芦画瓢,轻轻松松地,就能打得对方满地找牙。”
夏青青:“打对方满地找牙?我先打你个满地找牙!”
夏青青粉拳袭来,慕容许仙围着凉亭抱头窜鼠,好几次险些掉湖里。
夏青青:“慕容许仙,你说了半天,就是想哄我做你的小老婆!哼,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你不用再说了,我们根本不是一条道上的,再也不见!”
慕容许仙一把扯住夏青青:“青青,你该不会想不开想跳河吧?你若是不肯原谅我,就一剑杀了我吧,这样你心里好受点,无论如何,你自己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夏青青气极而笑:“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以为你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刺你来使自己好受?好不要脸,真不知羞耻!”
慕容许仙:不要脸也没办法了,现在只剩下死缠烂打...
慕容许仙:“青青,你是我行走江湖的第一个好伙伴,你是我的羁绊啊。你还吹得一手好萧,能和我琴瑟相谐,就好比那俞伯牙和钟子期,阮步兵与嵇中散,你和我是高雅之士,那些世俗之人的做派想法,当不屑一顾才是。”
夏青青面若寒霜:“什么高雅之士,我看你是披着羊皮的狼!琴瑟相谐,是用来形容夫妻相和的,慕容许仙,你心里总是有大把的花心思,想来占本姑娘的便宜。”
慕容许仙:“我真没那龌蹉意思,保证绝对是字面意思而已,否则管叫我天打五雷轰!青青,我们一起斩妖除魔,行侠仗义,难道这不好么?你说过的,要手把手教我、带我闯荡江湖,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夏青青:“慕容许仙,你每天刷不刷牙?”
慕容许仙:“刷啊,为了干净,起床睡前,饭前饭后,一日五遍。不过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在斩妖除魔,或许有点味了吧?”
夏青青:“别又扯开话题。我问你,你知不知道,牙刷是怎么来的?”
慕容许仙:“当然知道。此事天下人皆知,大明孝宗皇帝于弘治十一年,把短硬的兽毛插进骨制手柄上,造出了人间第一把牙刷,取代了数千年使用的杨柳枝。孝宗皇帝是位好皇帝,他勤政爱民,轻徭薄赋,思及百姓寻日作息,才有此惠及苍生的创举。”
夏青青:“这位好皇帝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却散尽六宫,一生专宠一位皇后,这才是真正的好男人呢,女儿家,要嫁就嫁这样的男人才是。”
慕容许仙:“咳,如此男子,如此专情,得之确实难能可贵,但在这世道,却也太稀少了。记得没错的话,上下数千年,只娶一妻的皇帝,除了这位就只有隋文帝杨坚,一共也就才两位,可谓千年才出一个...还不如买彩票,那五百万隔两天就有几注...”
夏青青:“什么彩票什么几注的?”
慕容许仙:“没什么,我有点胡言乱语。”
慕容许仙:可叹孝宗皇帝因此绝嗣,让嘉靖这样的昏君入主大宝,害国害民。张皇后虽得一时独宠六宫,却晚景凄凉,自己被嘉靖虐待不说,二弟被杀,抄家灭族,此等落魄时,可曾后悔当初的奇妒?就是那隋文帝杨坚,独孤皇后一死,以花甲之年广纳妃嫔,仅不到一年,身体就一病不起,让那暴君隋炀帝杨广,有机可乘,弑父杀兄...
夏青青:“牙刷和男人,绝对不可以和别人共用,省得嗅到别人的口臭,这是我每天刷牙都要提醒自己的,你——明白了?”
慕容许仙:“明白了,夏大女侠,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小的以后不敢再有一分非分之想。”
慕容许仙:口也不一定是臭的,等着吧,青青,总有一天,我为你找来一个全身上下都是香喷喷的妹妹。
夏青青:“什么一分,半分也不许,你可记好了,不可再起此念,否则我掉头就走。寻找袁大哥和喧扬除妖的事,我也可以自己去做。”
慕容许仙:“我记好了,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们是朋友对不,朋友有求,岂敢推脱?放心,夏女侠的事情,统统包在我这朋友身上。”
夏青青:“那就麻烦你了,小倩在那边等久了,我们过去吧。”
湖水之下,湖底处,气泡汩汩上冒,气泡源头,是两排密密麻麻地森森尖齿,气泡就是从牙缝中冒出。蓦地牙齿缝微动,张合开来,周围水草、水埃纷飞,方现出活动的青黑肉色,青黑色团中,两只诡异灯笼一亮,却是一对瞳孔,远窥全貌,原来这是一颗巨大的青黑蛇头,再往远处来看,青蛇长长蜿蜒的蛇躯,不知有几何。
青蛇:“姐姐,你那恩公,这一世好漂亮好好看,没想到男人也能长那么好看的,还有这些曲子,真好听,千年以来,我还没听过这么好听的曲子,比叔叔弹的还好听,唉,我以前真是白活了。”
另一条白蛇游过来,此蛇鳞如白璧,长长蛇身望去,一丝褶皱和一点小污都无,端的洁白无瑕。
白蛇:“依女娲娘娘法旨,恩公这一世身具天子之气,更有仙缘,呈人皇之相,你我当辅佐于他,成就一番无量功德。”
青蛇:“知道啦知道啦,姐姐你都说了好几遍了。我原想吓一下这恩公,看他有没有胆量,配不配得起姐姐,现在又舍不得了...”
白蛇:“唉,阿碧!亏你还说天气炎热,才现出蛇形在湖底纳凉,我正奇怪,眼下虽是夏日,但已入秋,又是大清早上,日未三竿,哪里会炎热难当。你我既已化形为人,以后可不能再随意变成蛇身,不然吓到旁人可不好。”
青蛇:“知道了,这事你也说了好多遍了,我又没忘记。”
白蛇:“你是没忘,但你总是犯。莫忘了你我这世身份,是用女娲宫秘法转世,化作肉球降生,比当年灵珠子更甚,为保前世修为,一生出来就从球中化蛇遁出,聚得一身灵气,再须臾化成婴孩。结果,却由此吓死了双亲...幸好你还有个逍遥派的叔叔,那函谷八友之一的琴颠康广陵,将你我抚养成人。可你倒好,前几日学琴听弦时,你一时兴起,得意地露出半截蛇尾巴,吓得你叔叔昏迷数日。如今叔叔醒来后,脑子却出问题,说话变得颠三倒四的。”
青蛇:“我错了还行不行,姐姐你就原谅我嘛。反正康广陵叔叔他,只是说话有点问题而已,他这不是生活还能自理吗,且他还有个师妹石清露照顾他。要我说啊,他该感谢我才对,若不是经我这一闹,康广陵和石清露的姻缘,未必能牵到一起呢!你说是不是啊,姐姐?”
白蛇:“唉,不说你了,你总是能瞎扯些理由来。今日是和恩公相会之日,一会我等变回人身,按计划行事。”
青蛇:“先不忙着变,可恨水上那女子,生在福中不知福,恩公吹那么多首曲子给她听,她还不领情,且看我浮出水面,去吓她一下!”
白蛇:“阿碧不可!”
慕容许仙和夏青青正在过桥,突然湖面荡起激流涡轮,小桥一阵晃动,夏青青站都站不稳。
慕容许仙:“青青,小心!不知这水下出了什么状况,你把手给我!”
夏青青跨出一大步远离:“才不给呢,男女授受不亲,我自己撑得住!”
哗一声,湖面掀起三尺高的浪头水花,将几乎栽倒的夏青青淋了个半身湿透。
夏青青:“你别过来,我说撑得住就撑得住!”
慕容许仙:“青青!唉——”
这时,就在夏青青身前不远处,又一道数丈高的浪头掀起,浪头端一青蛇遁出,蛇尾一摆,将小桥断成数截,只留夏青青在中间,进退不得。
夏青青呆了下:好大一条青蛇...
青蛇张开那血盆大口,露出密密麻麻地牙齿,对着青青一声嘶吼。
“啊——”一声高分贝尖叫,从夏青青口中发出,然后华丽地昏了过去。
慕容许仙:“青青——”
慕容许仙:这...这莫不会就是那爱作弄人的青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