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性格与认知都是被塑造的,没有天生的恶人,也没有天生的善人,有的只是被过去的历史所束缚住的,害怕重蹈覆辙的人。人的所有性格和所有的选择都可以被解构为是对曾经的经历的再反思。当然我也不是例外。
缺乏对一个人的过去的理解,就无法真正对这个人的行为作出客观的评价。
引用人们在为自己的过失寻找借口时经常会说的一句话:“你根本不了解我曾经经历了什么!”
虽然这更多的是自我掩饰的表达,但是某种程度上说,这句话并没有说错。
所以,在与一色的电话之后,我决定再和事件的另一位主角谈一谈,收回对他的成见,以确保比企谷不会在我的行动之后再多此一举。
对二年f组,我并不感到陌生,因为结衣姐和比企谷,我对这个班级的人的熟悉程度可能不低于对我自己班级的人的熟悉程度——某种意义上会更高,因为我所在的一年f组比较缺少拥有自己的鲜明的个性的人。
以叶山为首的现充组的成员依然是这个班里的焦点,姐姐很自然地混在他们中间,但是眉头紧锁,显然注意力不在他们的话题的身上。昨天回家时的结衣姐明显有些异常,但是我也因为自己的心情所以没有对这件事过于关注,今天放学后如果有时间的话还是关心一下是
在叶山组之外,我看到了曾经成为过其他人的很好的利用对象的相模南,与身边的两位其他女生叽叽喳喳的,她的眼神不时地有些羡慕和憎恨地投向了最顶尖的种姓的那一段,但是,她也知道,她和那一波人,并没有相同的身份。
此外,那位可爱的男孩子户冢前辈正在自己的座位上小口小口地嚼着面包,也许是在为接下来的网球部的训练积攒能量。当然,从他的目光不时投向的方向,我比较简单地发现了比企谷八幡。
与其说是被班里的其他人所无视,现在的比企谷倒不如说是主动地展现出抗拒和自闭的气息,想让其他人无视。在我走到他的身边的时候,他正仔细地看着桌子上的条纹,就好像试图从上面发现这所学校的某一个历史上的秘密一样。
与在社团教室中的自然而然的对话不同,在自己的教室中,比企谷的警惕心明显上升了不少,在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之后,他的第一反应是把自己的身体往椅子里更深地坐了坐,拉开了与我的距离,随后,在发现了与他对话的对象之后,才有些放松地重新坐稳了身体。
“拖延时间不能解决问题,我只是在帮大家解决问题而已。”没等我开口,比企谷就抢先说道。
显然,他早就已经做好了面对我们的责难的准备,也许现在才出现的质疑对他来说还来得太晚了。
“当然,如果由比滨你又想用你之前的所谓的那一套自我满足的理论来教育我,这也没有关系,因为事实就是如此,在大家都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我采用最小的牺牲的方法,解决了最多的问题。反正我这样的人背上了骂名很快就会被人遗忘,而其他人的名誉则都获得了拯救,不是吗?”
“你知道吗?比企谷前辈,如果现在是恋爱轻喜剧的套路,而你说这番话的对象是一个女生的话,你将接受的是对方的一个巴掌,和一声足够让人心碎的‘笨蛋,不要这么不珍惜自己啊’!”
“然而现在在我面前质问我的是你们姐弟中的弟弟,连你姐姐的那种看上去很温柔的表情都看不到,只能看到你的这张有些过于严肃的脸了,不是吗?所以啊,我的生活中没有恋爱物语呢,由比滨。恋爱物语什么的,从一开始就是骗人的。”比企谷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理所当然地继续说道。
“没错,恋爱物语什么的,对比企谷前辈来说,从一开始就是骗人的呢!”
“现充的由比滨弟弟会赞同这句话?”
“我赞同不赞同并不重要,但是,今天我来找比企谷前辈,想问的并不是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我挑了挑眉毛,看着比企谷的那种无所谓的嘲讽的表情中,“我想问的是,比企谷前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把这种话当做是骗人的呢?”
“这点很重要吗?”
“嗯,很重要。如果比企谷前辈是那种从刚刚对爱情有所认知的阶段就秉承着这种世界一点也不温柔的观点的话,那我无话可说,但是,按照正常人的行为逻辑,应该总是拥有过一个,对可能存在的来自外人的温柔的情感报以幻想的阶段吧?”
比企谷的嘲讽的表情慢慢地坍塌了下去。
“所以,这一点很重要吗?”他再次地重复地问道,“如果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一个不温柔的世界,那么,什么时候认识到这一点很重要吗?应该说,不是越早认识到越好,不是吗?”
“那么,比企谷前辈就是承认自己有过期待其他人的温柔的时候了,是这样吗?”
比企谷没有点头,但是,相对的,他也没有摇头。
沉默就是默认。
“那种体验,可并不美好。”慢慢地,他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
一层一层地揭开比企谷的自我掩饰的面具,然后,慢慢地触动他的愤怒的神经,对于这样一个自诩为看破一切,也看淡一切的人来说,这已经是很大的侮辱了。
但是,这还不够。
“当然,我并不想知道比企谷前辈到底有怎样的黑历史,无论是主动向女生表白然后被对方利用为刺激喜欢的男生的工具,还是把单纯的女生对自己的温柔的语言当做了好感做出了傻傻的事情,又或者是帮助了其他人但是其他人却不对你领情——于是认识到了世界的残酷,这些都不重要。”在比企谷准备抖露自己的过去的时候,我再度拒绝了他。
“那么,重要的是什么?”
“重要的是,为什么在认识到了世界的残酷之后,比企谷前辈,还要对这个世界上的求助,如此的温柔呢?”
“由比滨,你说的这番话很恶心,会让人怀疑你的性取向的。”
“啊,你的意思是如果户冢前辈对你说这番话的话你就会沦陷了?”
“两回事。”
“嘛,如果你不愿意回答的话,我可以告诉你答案呢,比企谷八幡同学,”我觉得,我已经把握到比企谷现在的心态了,“口口声声地喊着这个世界的残酷,但是又要用牺牲自己的方式去帮助其他人,你渴望得到的,是其他人的回应,或者说,其他人的帮助。在看到其他人为你的所作所为感到不满的时候,你感受到了其他人对你的温柔。终究,你只是在一个绝大多数情况下不温柔的世界中,用这种激烈的方式寻找善意,是这样吧?”
对于同一种伤害的反应,可以是多种多样的,同样的被人所欺骗,有的人会选择永远不相信任何人,有的人会用更加隐晦但是更加激烈的方式,去寻找自己可以信任的人。有的人会因此把自己封闭不与任何人交往,有的人会用拼命地与各种各样的人接触的方法来寻找信任的可能性。
比企谷是那种表面上高喊着前者,实际上有计划就要实践后者的言行不一的家伙。
“那么,就回到最初的问题吧?”我看着沉默不语的比企谷,继续说道,“其实,这才是我来这里的目的,你一开始的判断并没有错。”
“一贯的用这种伤害自己的方式来获取其他人的关心,是会让试图对你报以温柔的人感到害怕的。等到他们害怕到拒绝,当你觉得这些人之前对你的善意‘果然’是虚假的时候,你是否有考虑过,你是在浪费其他人对你的善意?”
不要总是自我感觉良好地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人公,认为自己的任性可以得到其他人的无限的原谅!
这句话适用于比企谷,同时,也适用于我自己。
之前的我,因为连我自己的行为都要否定的“理性”,而做出了多少可笑的事情,而这种情况,我却将其命名为“正确”。
然而,这个世界的很多事情不是用简单的正确和不正确就可以定义的。
“那么,由比滨是想要让我挽救这一情况吗?”许久之后,比企谷抬起头来,镇定地看着我,“你觉得,现在对于我来说,还有能够插手的余地吗?”
“并不是如此,我只是希望,这一次,比企谷前辈,不要再用多此一举的行为为我接下来的行动增添麻烦了而已。”
“彻底地被嫌弃了,是这样吗?”
“恶意地理解其他人的话,是比企谷前辈的专长嘛!”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只能希望,由比滨,你还来得及去挽救。”比企谷无奈地笑了笑,说实话,如果他不例行带着死鱼眼笑的话,他应该还能受欢迎许多。
“来得及去挽救?”
“当然啦,因为现在的比企谷八幡,比两天前表白的时候的名声更加恶劣呢!”
“嗯?”
“嘛,仔细听一下周围的人的话嘛,由比滨,哦,光是听相模三人组的就可以了。”
“那是结衣的弟弟吧,和比企谷说什么话?”
“他们是一个社团的成员吧!”
“呜哇,那真是可怜,和那种阴险沉默的家伙对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成为那个家伙出名的垫脚石了。”
“即使名声差劲也总比默默无闻要好,果然是无法理解这些人的价值观的呢!”
“结衣今天都没有和比企谷说话吧?结衣的弟弟,啧啧,这是人以类聚吗?”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也许是因为一年级的消息太为闭塞,所以我忽视了什么。
“这还用说吗?由比滨弟弟,”比企谷伸了个懒腰,看了一眼四周,“我的谎言被揭穿了,而我为什么要撒这个谎呢?”
“——当然,是为了哗众取宠啊!”
比企谷就那样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直到这时候,我才意识到,实际上,整个教室的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我和他的身上。
事情的变化,远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剧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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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总是自我感觉良好地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人公,认为自己的任性可以得到其他人的无限的原谅。。。。虽然整章氛围很沉重但是写这句话的时候我是忍不住在狂笑hhhhh,那种同人男主抢了原作男主的光环还一本正经地教训对方的感觉,啊,好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