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林站在走廊上,并没有迅速离开,而是环顾下四周,躲到吴芬家前面的木槿树下,掏出一支手机,熟练地拨通了一个电话,“喂,娟娟宝贝,有没有想哥哥啊?。”
彭娟娟“噗嗤”一笑,“大哥,我们早就玩完了,拜托你别叫得这么肉麻好吧。”
杨林听到那边传来的笑声,心痒难耐,讨好地说道:“吴芬的档案,我已经找人修改好了。”
彭娟娟知道杨林骨子里好色成性,早就习惯他这副狗腿的模样。她现在改变主意了,不想让吴芬活得那么痛快,以前自己是看不惯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什么都不做,光站在那里,就让人过目难忘。
她不喜欢别人的张扬,这样会显得自己更加苍白病弱,本来只是一般的同学而已,但是谁叫她每次古筝考级都比自己厉害,家里有一个才貌双全的彭嘉嘉就已经够她受的了,没想到吴芬偏偏不上道,回回惹得自己不开心。
以前自己真是太仁慈了,只是把她逗玩具一样玩开心。可谁叫玩具不老实呢,看吴芬今天早上的德性,居然敢揭自己的老底,哼,她会让吴芬以后的日子走得更“顺”的。
“喂,娟宝贝,在听么?”杨林半天没听到回应,便出声问道。
彭娟娟露出一个厌恶的表情,“行了。她外婆一个人在家里?”
“是啊,那老太婆整天都不出门,天天在家呆着。”杨林平时很少跟吴芬一家来往,见面也只是点头打个招呼罢了,刚才听妈妈说吴芬是个断掌女,更是觉得她们一家都不吉利。
彭娟娟听到这个,脑子里快速转动,之前要杨林去修改档案,就是断了吴芬以后从政的可能,谁叫她让自己不高兴呢,所以不管吴芬以后怎么蹦跶,都飞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杨林,你再帮我去办件事情,到时我会介绍一批小男生给你,你那个会所不是正缺男人嘛。”彭娟娟想到一个损招,反正不是自己去做,有个傻瓜愿意效劳,自己若是拒绝不是更傻么?
杨林一听还有这好事,忙应了下来。“这几天,你没事去那老太婆面前晃一下,就把吴芬在外面**男朋友,被华大开除的消息告诉她,让她急一急。”
这个办法确实够毒,杨林倒是敢这样做,就是怕弟弟拆后台,可彭娟娟难得主动投怀送抱,自己就这样惹美人不高兴,那以后怎么在会所当家啊。“那好吧,不过事成之后我怎么找你啊,你上次不是说要去帝都城么。”
彭娟娟眉眼笑得上扬,“你周六到县城宾馆来嘛,不见不散。”心里乐开了花,吴芬,我对你真的算不错了,这不,看你闲着,就给你找事情做了哦。
杨林等那边挂了,才将手机按回怀里,心里美滋滋的。
“还在这里干嘛?又在偷懒。”彭于红出门倒淘米水,看见自己的大儿子站在树下面,抱着个手机傻乐着。
杨林听到妈妈的狮子吼,整张俊脸垮了下来,“老佛爷,我求你了,给点面子好不,我好歹是杨大公子。”
彭于红看见儿子的嬉皮笑脸,语气缓了下来,“你还知道自持身份,去劝劝你弟弟,他是杨小公子,却老是做掉身份的事情。”
“妈妈,我给你找个名门闺秀做媳妇,你就别管弟弟了,说不定你一放手不管,等他自己腻了,也就回心转意了。”杨林还是有些心疼弟弟的,不管自己怎么混帐,弟弟每次都是站在自己身边,陪着一起挨罚。
彭于红乐开了怀,“你这小子就爱贫嘴,妈等着,看你找个啥样的好媳妇。”
杨林抱着手机,往吴芬家看了一眼,紧闭的门,要不是窗户开着,都以为家里没有人在,“妈妈,程婆又睡了?”
彭于红往右边看过去,屋里开着灯,瞪了儿子一眼,“别人家的事情,你操心什么,还不快去接你爸爸下班。”
杨林装着害怕的样子,缩回张望的脑袋,做个冲刺的预备动作,看妈妈又瞪过来,急忙冲出了院子。
吴家冲镇。
傍晚时分,医院都已经下班了。吴芬收拾完桌上的一次性碗筷,看了看这个病房,想到昨晚陪自己吃饭的两个老人,心情变得低落起来。
程小兰白天不放心儿子,下午就坐班车回村里去了。程小阳打了温水过来,准备给廖恒擦身子,看到吴芬在发呆,“你去厕所洗个澡吧,早点睡,明天还要回村里接你妈妈和弟弟呢。”
吴芬回过神来,看到小姨关切的神情,“没事。我先去洗澡了,等会我还要问姨父昨天的事情经过呢。”
程小阳知道吴芬事情多,心里还牵挂那几个年轻人的安危,便点点头,看着她出门,才对着廖恒说道:“钱给姐姐了没?”
廖恒脸上有些痒,忍住自己想挠的冲动,“姐收了,芬芬第一年的学费已经有着落了。”
“五千多块钱的学费,应该能凑到吧。”程小阳知道华大现在是公办学府,学费并不怎么贵。
“明年就不一定了,到时改成私立的贵族学院,学费也会噌噌往上涨。”廖恒是担心后面三年的学费,毕竟自己快下岗了,老婆一个药师,薪水只够温饱,自己家里还没房子呢,每半年搬一次家,真够烦人的。
程小阳也有些愁以后的生活,“要不你明年也去南方打工,等儿子上初中的时候再辞掉工作,回来陪读。”
廖恒早就有下海的念头,看到老婆主动提了出来,“老婆,我一定会好好混的,给你赚套大房子回来。”
“那我和儿子等着你发大财的那一天。”程小阳笑出声来,看到丈夫那难看的疤痕,“你现在长得这么丑,应该没有哪个女人不开眼,主动追求你吧,所以我很放心你。”
廖恒有些可惜自己的俊脸毁容了,叹息道:“唉,可惜我这张俊脸啊,你会不会看不上我了?听说是元青通知你的?。”
廖恒这话说得半真半假,有些试探的意思。当初跟程小阳是相亲认识的,也听别人提起过程小阳与元青以前好过,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是如何分开的,但是现在自己没钱、没事业,又是呆在元青的地盘,还真有些担心程小阳会弃他而去。
程小阳没往别处想,她还不知道丈夫已经知道自己的过去,随口回道:“恩,要不是他告诉我,以吴芬那个性子,我还一直蒙在鼓里呢。”当时自己接电话时,那种绝望的心情现在还记得,结婚五年了,这是第一次害怕失去亲人,“所以你以后要听我的话,否则哪天我就不要你这个丑八怪了。”
廖恒虚惊一场,看老婆没心没肺的嗔怪自己,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元青有钱、有事业又怎样,程小阳心里已经没有他,还不是一个人搭戏台,浪费精神罢了。
吴芬洗完澡回来,脸上又沁出了一些汗,现在是8月份,白天的气温很高,晚上才慢慢感觉到凉爽。
进了病房,吴芬忙打开吊扇最大档,“真的好热啊,厕所里好臭,蚊子又多,真是受不了。”
程小阳拿出一床薄被给廖恒盖上,看到吴芬脸上有汗珠,“来,做个黄瓜面膜,今天幸亏换了普通病房,不然呆在急诊室里更燥热。”
乖乖的走过去,看到小姨拿出冰的黄瓜片,“咦,是冰的,哪里来的啊?”
“是你元叔下午送过来的,他说看见你跟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在大厅聊天,就没叫你。”程小阳拿出几块黄瓜片,往吴芬脸上贴。
“哦,那真是谢谢他了。小姨,你这个同学真是不错。”吴芬咧了嘴笑。
“你不是要跟你姨父聊天么,还不快问,等下他就睡觉了。”程小阳让吴芬睡在旁边病床的席子上,贴满整张脸,才放下塑料盒。
吴芬吐了吐舌头,“小姨父,你白天跟民警说的黑壮青年,还记得他的模样吧,能帮我将他身上显眼的特征描绘下来么。”
廖恒摇了摇脑袋,“脸上的肖像是有印象,其他的没太注意。倒是跟我打架的那个司机,我却是记得很清楚。”
吴芬皱起秀眉,“小姨父,那个叫老顾的司机昨天连人带车一起掉进离水河了,尸首到现在都没找到呢。”
“那真是抱应,当时我给了他五百钱,求他放人,他却是宁愿捅我一刀,也不肯帮我。”廖恒真是恨那个司机冥顽不灵,要不是他固执,自己又怎会凭白挨刀。
吴芬有些疑惑,“那个黑壮青年很厉害?他们两个人,你们四个人,怎么反而伤得伤,还被抓?”
“人家一个顶我们几个,手里还持刀。那三个年轻人也不中用,胖子稍微灵泛点,能帮着吴春华逃跑已经不错了,却是自身难保;一个只知道哭,像个娘们一样软弱;另一个是蛮劲十足,却只会逞强;真打起来结局还是一样,不过是多了负伤而已。”廖恒很清楚事实上自己并没有尽全力,当初看见那把尖刀,有些害怕受伤,放弃了帮他们逃跑的时机。其实这是自私作祟吧,如果当时是自己最爱的、最亲的人被劫持,那应该表现不一样了吧,肯定会拼尽全力跟他打一场吧。
吴芬没想到刘钱多挺勇敢的,他们四个人,吴春华是书生,吴向钱是女孩子脾性,关键时刻比自己还怂,朱明这人有些小聪明,却没派上用场。
看来这次真是自己害了他们了,可是刘钱多上辈子被活埋进混凝土桩基,到底是哪个工地呢?“小姨父,你知道我们吴阳市今年有哪些大型的桥梁工程在施工?”
廖恒想了一会,“有一条吴枣高速公路,主线全长186公里,分了十九个土建标,肯定有桥梁桩基施工。还有一个就是环草街大桥,是独立的桥梁招标,刚开工不久,遇到当地村民阻工,便停工了。”
吴芬觉得环草街大桥阻工的事情有些诡异,“环草街大桥停工的原因有些奇怪,因为一般村民阻工的话,无非是房屋受到震动、田地灌溉不畅、村道通行不便等问题,不会引起这么长时间的停工的,我猜应该是出了什么安全事故。”
廖恒没想到吴芬想到这么透,不愧是准备学土木工程的大学生,如果事情真是这样的话,那今天民警的态度也有些古怪,“今天我签了口供以后,那几个民警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我感觉他们是在敷衍我。看来这个事情不简单,不过,我们既然已经报了警,也算仁智义尽,就不要插手了。”
吴芬思绪混乱,刘钱多上辈子会不会就是在环草街大桥桩基施工时被活埋的呢?民警的态度也有些问题,还有元青今天应该是在追查凶手的,怎么还有空闲时间呆在镇上呢。
又想起今天早上妈妈连着交待了两次签还债合同的原因,一个是怕连累廖医生,另一个是怕自己的声誉受损,事情的真相恐怕不是如此吧。
想到这里,吴芬有些后怕起来,妈妈签得这么急切,难道是谁出了事?
“小姨,今天外公上车的时候,你也在场吧。”吴芬将脸上的黄瓜片扯了下来,脸上滑腻,透着清爽。
“是啊,怎么了?”程小阳看见吴芬脸色紧张,递过来一杯红枣茶,关心地问道。
吴芬摇了摇头,“那外公看起来精神面貌怎样?有没有病焉焉的?”
程小阳努力回想了一下,“没有,还不错,红光满面的。倒是你弟弟,听你妈说,昨天晚上闹得太厉害了,早上不发声了。”
原来如此,想必是他们为难了弟弟吧,什么不发声啊,如果小孩子受到极度的惊吓,肯定会瞬间失语的。
吴芬有些担心弟弟,“小姨,我怀疑何亮和吴花他们为难了源儿,不然我妈怎会那么快地签还债合同。”
程小阳没想到会是这样,不过自己姐姐一向软弱,“也有可能是你妈说的那样,怕你为难呢。”
吴芬不太相信妈妈的说辞,总觉得那样的理由太牵强。
还有何亮,只是一个乡政府办事员,他会不会被黄镇长收买了?如果事情是自己想得这样的话,妈妈如他们所愿签了合同,那弟弟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看来自己明天要去会会这个黄镇长,看是何方人物,能让爸爸认命地栽倒在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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