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画,如今宫中炙手可热的人物——翔云宫画妃。原来是她,来者不善。
梓汐躬身行礼:“臣女夏梓汐拜见画妃娘娘。”
苏如画竟然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亲自扶起她:“你我二人是故交,夏小姐就不必如此多礼了。”
多年不见她的容貌更盛,少了一分跋扈,多了一分谦和。高耸的发髻彰显了她今时不同往日的身份,昔日的苏如画就张扬美艳,如今这份美貌已经达到极致了。
梓汐面色恭谨道:“画妃娘娘的身份与当日不可同日而语,小女岂敢造次。”
她也不强求:“那好,你坐下吧。”
梓汐在她的对面小心落座,她盯着梓汐看了半晌,突然笑道:“你我二人已是多年未见,夏小姐倒是愈发的美貌了。”
“小女岂能和画妃相比,娘娘如今宠冠六宫,艳若桃李,小女只是蒲柳之姿罢了。”
她神色不明的看着梓汐:“夏小姐如今人长大了,性子怎么也拘谨起来了呢,本宫可是听说夏小姐在定国侯府可是跋扈的很啊,把本宫的姐姐定国侯世子夫人都拿住了呢,在本宫面前就莫要装腔作势了。”
原来她是来兴师问罪的,是了,苏如婵是她的亲姐姐,她本就看梓汐不顺眼,又怎能不为她出这口恶气呢。心里有了谱,梓汐也失了那份忐忑,回道:“画妃娘娘想必是听了小人的断章取义了,当日之事,纷繁复杂,又诸多的巧合之处才造成最后的结果,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得清楚地。”苏如画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她,两人从初遇到如今,就注定了对立。
她用杯盖漫不经心的抚弄着茶水,言语却咄咄逼人:“那如果本宫就是想听夏小姐的解释呢。”宠妃之势威压而来。那日天昭帝的态度让她惶恐了数日,可后来她发现宫里一切照旧,连侍寝的日子也未删减,胆子便大了起来。
梓汐心知无论如何她都是从未打算放过自己的,只能据实以告:“回画妃娘娘,当日之事,是我为了保住姐姐的孩子,迫不得已所为,若是有不当之处或是对世子夫人的不敬之处还请娘娘见谅。”
苏如画与梓汐过手多次从未讨到什么好处,这次还等着她如何诡辩,却没想到她这样大方的就承认了,不禁有些气急败坏:“夏梓汐,你放肆,纵使是有缘由,谁又允许你这样对本宫的姐姐的,姐姐和我同出于南王家,是最尊贵不过的身份了,岂容你来践踏?虽说你夏家如今也位列士族,可对子女的教育还真是浅薄如斯,夏小姐也不过是表面闺秀,内里的贱民罢了。”苏如画苏如婵不愧是姐妹,倚仗着自己的身份作威作福,一世精明的南王怎么就生成这两个草包女儿?
梓汐依旧不卑不亢:“还请娘娘慎言,如今我们夏家也算是士族了,这贱民的话不可乱说的。”
她本以为宫中的历练已经让苏如画可以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了,没想到还是这么沉不住气,不足为惧。若是那不是南王之女,怕是早就被宫里的人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她恼羞成怒的拿着手中的杯子直接砸向了梓汐,如果梓汐没看错的话,是对着她的脸砸来的,这一杯子的热茶,砸到脸上,毁容是不可避免的了。殊不知她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人宰割的女童了。身影一闪,就躲到了一旁去,那一茶杯的水直接洒到了地上,“砰”的一声,溅起一片水花,她用的力气可还不小呢。
“夏梓汐,你竟然敢躲。”她气急败坏的说道。
梓汐退后一步:“娘娘消气,小女不知自己做了什么事,害得娘娘如此恼怒,竟是要毁了小女的容貌?”
她蔑视一笑:“夏梓汐,你还真是愚蠢啊,我现在是画妃,是圣眷正隆的宠妃,你就不怕惹怒了我,让你爹爹的官位不保吗?”
梓汐面容恬淡:“小女若是有错,娘娘处罚便是,何必拿爹爹的官位说事。而且当今圣上最是贤明,爹爹对圣上忠心耿耿,难道会因为画妃的一面之词,就罢了爹爹的官吗。据说后宫是不得干政的,娘娘逾越了。”
她怒极反笑:“夏小姐果然还是伶牙俐齿的,本宫动不了你爹爹,总可以动你的吧。今日夏将军之女夏梓汐触怒了本宫,就罚跪吧。王嬷嬷,带她去门口跪着吧,本宫什么时候消气什么时候让她回去。还有这茶杯是她打碎的,就让她跪在这茶杯上吧。”夏梓汐,我倒看你能忍到几时。苏如画面泛冷光,她是苏家之女,一言可断人生死。
说完,她兀自进了内室。一个嬷嬷过来拉梓汐出去跪着,说是拉,不如说是拖,她的手劲大的很,宫里多少丫头就死在了这双手下,她和画妃主仆二人也算是臭味相投了。
梓汐的双腿直接跪在细碎的茶碗上,没有蒲团,虽是春天,也是寒气入骨,晚上更是会冻出病来的,不一会碎片上沾染了点点血迹,让人看了触目惊心。不得不说如今画妃手段的高明了许多,也更加心狠手辣了,这是要杀人于无形之中。
薛柔不在这,梓汐不能寻求帮助,周围的人也不会帮她传递消息出去,这可如何是好?一向云淡风轻的梓汐也不免急躁起来,这法音寺,真的会是她的命丧之处吗?梓汐小心的运了会内功,身子暖和不少,却不是长久之计。苏如画敢在这处罚她,就一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的,为今之计,只能是等着薛柔来救人了。
此时,薛柔正在寺庙的厢房里急的团团转,梓汐下午一去不返,从小和尚口里也探听不到任何消息,只知道是宫里的人,可汐儿并未与宫中的人有牵扯啊。临近晚膳时间,人还不见踪迹,消息也瞒得密不透风,以薛柔出身士族的经验,梓汐一定是出事了。
可此时周围也没有可用之人,若真的是宫里的人,夏怀渊来了也是没用的。只有……月凉郡主了,月凉郡主一向深受太后宠爱,又是圣上的亲侄女,在宫中是有几分体面地,既然是宫中的人,月凉郡主应该可以解决。
“宋妈,你赶快带几个人去月凉郡主的府上,告诉郡主汐儿在法音寺不见了,可能是被皇室的人带走了,让她来救救汐儿吧。切记不要惊动其他人。”宋妈长得不起眼,却是个极为忠心的人,办事也牢靠。
得到命令之后,她便带着几个脚程快的小厮去了郡主府。到的时候月凉正在和儿子用晚膳,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宋妈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急忙求见。
月凉是认得这个夏府的下人的,见她如此急切,也不多说,直接问道:“你是将军夫人身边的人吧,这么晚来到府上可有要是?”
宋妈连忙跪下:“郡主,我家小姐随夫人去法音寺上香,却被皇室的人带走了,到现在也没回来。夫人着急,便让老奴来求郡主救救我家小姐。”虽是着急,宋妈的言语还是很有条理的。
月凉大惊:“你说什么,汐儿被皇室的人带走了?在法音寺?”
“是的,郡主,夫人担心小姐出什么事情,特意让老奴来请郡主。”
“好的,宋妈,你回去禀告将军夫人,此事就包在我身上了,让夫人切勿着急,我会把汐儿完好无损的带回去的。”
“那老奴就替夫人谢谢郡主了。”宋妈连给月凉磕了几个头。
月凉扶她起来:“宋妈不必多礼,我和你家小姐如同亲姐妹一般,回去让你家夫人好生宽心便可。”
宋妈离去之后,月凉急忙去了州王府去找她的母亲州王妃帮忙。皇室的人,不可能是皇上和太后,因为这两人去法音寺不可能这样无声无息的,所以是宫妃的可能性比较大,这样就需要母亲帮忙去宫里看看。
这样想着,月凉回到了州王府,州王和州王妃都十分开心女儿回来。月凉却来不及和他们寒暄,直接问道:“母妃,你可知今天宫中可有人去了法音寺。”
州王妃不满的敲她的头:“你这丫头,一回来也不问候我和你父王一下,就问这无边际的话,说吧,你又怎么了?”
“母妃,等下次回来我再好好地孝敬你和父王啊。汐儿被宫中的人带走了,现在就在法音寺,我得去救他。”
“汐儿?就是那个一品将军夏怀渊的女儿?上次在凤栖楼救你的那个?她怎么会被皇室的人带走?又怎么会在法音寺?你慢慢说。”
月凉又细致的说了一遍,在一旁的州王沉吟道:“莫不是皇上要对夏家动手了?可不应该啊,这夏家不是一向对圣上忠心耿耿的吗。”于是对着州王妃说道:“你就去宫中打听下吧,若不是圣上动的手,我们看在那丫头上次救过月凉的份上,也应该救她一次,若是圣上……那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月凉自幼在皇室长大,怎能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却把希望都寄托在了父王母妃身上。
州王妃穿上了厚重的正服,去了宫里拜见太后。太后一向喜欢这个不争的州王妃,所以对她很是亲近,见她这么晚过来,问道:“纤儿,你怎么这么晚过来了?”州王妃闺名何文纤,出自胶东何家。
“母后,没事就不能来看您老人家了吗?纤儿新得了一只千年人参,特地来孝敬您的。”也就是在太后面前得宠的才敢如此说话了。
太后很高兴的样子:“也就纤儿惦记我这个老太婆了,这人参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这都有好几只了。”
州王妃不依道:“您的是您自己的,这个是纤儿孝敬给您的,怎么能一样呢。过几日纤儿还要去法音寺给您祈福呢,祈求您健健康康的活到一百岁。”
太后更是眉开眼笑的:“你这份孝心我可收下了,祈福就不必了,今日画妃已经去了法音寺了,你们都是孝顺的好孩子。”
要说这皇室的人都是人精,州王妃从一开始就没直接问太后谁去了法音寺,而是让太后自己说出来,这样也不至于让太后对她入宫之事有了疑虑,还顺便表了自己的孝心,一举两得的事。
州王妃得到了满意的答复,问道:“就是那个南王家的女儿吗?”
太后对苏如画很满意的样子:“对,就是那个丫头,懂事得很,皇上也喜欢她,就是这孩子缘分上差些,到现在也没个孩子呢。”
州王妃道:“那纤儿就下个月再去为您祈福吧,您是太后,本就是天下福泽最深厚之人,我们这些小辈也就是尽一份孝道罢了。”
婆媳二人相处融洽,半个时辰之后,州王妃才脱身出来回了州王府。
月凉已在门口等着,见王妃回来,急忙问道:“母妃,可有消息?”
州王妃嗔怪的看着她:“你这丫头,做什么这么着急的,不用担心了,是宫里的画妃,和圣上无关,你自己去就好了,把那丫头救下来即可。记得不要牵扯太多,这位画妃可是圣眷正隆呢。”
“母妃放心,我知道了。”月凉没等说完,就带着一众人风风火火的去了法音寺,看得州王妃在后面直摇头,这丫头,还是这个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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