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逸阳在东庆待了半个月后便不顾东庆王的挽留启程回到了天盛,期间,他和大皇子交情甚笃,得到了许多有用的情报,而其中最关键的内容便是这次的战事其实是针对于天盛的一个圈套。
北仓和东庆明着借着一名小小商人之死挑起了战事,实际上却是早已暗度陈仓,相互勾结。想借着请天盛出兵的由头围攻天盛,争取瓜分这块肥肉。可惜楚望霄早有算计,才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秦逸阳也得以安全回国。楚望霄凝眉看着秦逸阳上交的奏折,心中既有庆幸,又有怒火。
谁能想到,他当初的和亲之计竟是送出去一头狼,而那头狼正是他的女儿——德惠公主,她胆敢出计算计天盛,便应该准备好承担他的愤怒。
梓汐自然也收到了消息,甚至比楚望霄的消息更加全面,在给楚望霄的上疏中,秦逸阳下意识的隐瞒了德惠勾引他的那一段,而给梓汐的信中,他没有隐瞒。
梓汐也是愁眉不展的模样,当初虽然德惠隐藏的很好,可从她的眼神中她还是看出了仇恨,那人终究还是把她母妃的死算到了她的头上。
而在此期间,东庆和北仓打了几场小型的战役,不输不赢,北仓人便打道回府了。而楚望霄也终于下令派出了三十万大军压境东庆,与其说是保护,倒不如说是包围。
东庆王得到消息战战兢兢的递上了国书,前面是大肆感激楚望霄出兵援助,而后半部分则是婉言的表达了北仓兵已退,就不麻烦天盛的将军了。
而楚望霄的回答更是言简意赅,虽然已经退兵,但是北仓难保不卷土重来,所以——天盛继续守着东庆。
如此一来,三五日倒还好,可若是三五年,东庆可就断了和外部的联系,到那时,天盛对付东庆便有如探囊取物。
东庆为了阻止这种事的发生,向天盛奉上了无数的奇珍异宝以答谢天盛出兵援助的情意,偏偏天盛摆出了一副刚正不阿的态度来,拒不接受。而后楚望霄还亲自修书一封让人送给了东庆王。
受到来信得东庆王在打开信的一瞬间便晕倒在地,内侍连忙派人去请了德惠过来,德惠虽不愿意过去却怕东庆王就这么死了,她们母子没了着落。所以尽管行动拖延,还是去了。
床榻上的东庆王好似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两鬓的银丝显得愈发的耀眼:“惠儿,朕——怕是护不了你和赐儿了,你带着赐儿回天盛吧,回去吧。”他无力的摆摆手,眼中满是浑浊的泪水,此时的他也只是一个暮年的老人。
德惠不明所以,还娇嗲道:“陛下,你为何要赶我和赐儿走,你说过要立赐儿为太子的啊,陛下,陛下……”
东庆王不愿多说直接从枕下拿出那封信递给了她:“你自己看吧。”
德惠接过信件,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越看越震惊,她的嘴唇不断地翼动着:“陛……陛下,这……这是……”
东庆王早已经疲惫的转过头去闭上了双眼,德惠只听他虚无缥缈的声音:“是的,如你所想。”
得到肯定答复的德惠无力的瘫倒在地,再无一国之母的威严,她本以为父皇怎么也怀疑不到她这里,没想到事情败露的这么快,那信俨然就是东庆王和北仓王的密信,其中关于她的环节也一个不少,天盛的耳目当真强大至此了吗?
东庆王沙哑的声音再次传来:“德惠,回去吧,他是你的父皇不会杀了你的,我们东庆已经容不下你了。”这是要赶走她了,希望还来得及。
他为帝四十载,无功无过,没想到临了栽倒了一个女人的身上,红颜祸水,红颜祸水,此话果然不假。
德惠踉踉跄跄的朝着自己的宫殿走去,东庆王的态度已经很明显,此事因她而起,他不会让整个东庆帮她一起承受天盛的怒火,所以她和她的儿子都将是权利的牺牲品。
对了,她的儿子,她还有儿子。德惠调转了方向去了云赐的居所,那里的奶娘见她这个时候来十分不解,谨慎道:“娘娘,小皇子已经睡了。”
德惠不耐烦的挥挥手:“本宫知道,你下去吧。”
那奶娘唯唯诺诺的离开了,德惠上前抱起熟睡的云赐,不禁泪盈于睫,不过这种情绪很快就被仇恨掩盖住了:“儿子,你放心,娘亲定然让你成为九五之尊。”
第二日,德惠便和东庆王告别说是要离开东庆回到天盛去,东庆王再舍不得也只能应允,只是在德惠离开之前问出了那潜藏在心底的问题:“惠……惠儿,你可曾真心待我?”这是一个暮年老人最后的执念了。
而德惠却残忍的粉碎了他一切幻想,她怨毒的声音犹如毒蛇吐出的信子:“真心?陛下,你觉得年轻貌美的我会真心待一个足以当我祖父的糟老头吗?哈哈哈哈……”
她的声音已远,徒留下东庆王痛苦的捂住胸口:“去叫大皇子过来。”
还没等德惠离开东庆境内,便传来了东庆王驾崩的消息,临终前他下令传位于大皇子云修。收到消息的德惠讽刺一笑:“云修,呵,原来是他。”
把德惠母子交给了天盛的军队,东庆人就离开了。因为德惠的事只有几个人知道,守卫之人还以为是因为东庆王驾崩,怕她们母子没了庇佑才把她接回天盛的,是以对德惠十分礼遇,处处以公主之礼对待。
德惠抱着儿子安然的享受着,而楚望霄依然没有撤兵的打算。此时,失了三座城池的西凉又搅合了进来,以天盛贸然出兵干涉东庆内政为由,也派了大军压境东庆,明摆着是决一死战的架势。
这更是给了天盛契机,他们早已经没有理由留下,而西凉的作为给了他们机会。至此,两国皆以保护东庆为名压境,这可苦了新登基的云修,权利的滋味还没享受便要开始面对两国大军压境的险情。
德惠回到了天盛,被幽禁在了宫中,楚望霄好似早已忘了这个背叛自己国家的女儿,从未来见过她,更没有质问过什么。在这里虽然衣食无忧,却再也没有出去的机会。
德惠只能从宫女的言语中得知外界发生了什么。她听说天盛的举动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愚蠢,她的父皇早有了称霸天下的野心,又怎么会畏惧与他国为敌呢。
一时间,一件小事引得四国兵戎相见,只有南平处于作壁上观的状态。而楚望霄更狠绝,他派遣了秦晋瑜出使南平,带去了他的亲笔书信。
朝中谁不知道这位当年的状元郎和如今南平王后曾经的朝云公主的风流韵事,不得不说,楚望霄这一步走的极妙。
秦晋瑜受到圣旨也是哭笑不得,现在秦逸阳回来了,他别无所求,本打算告老还乡,谁知道这个时候还有了新差事。圣命难违,这南平他是必须去一趟的了。
楚望霄的目的很简单,南平虽然国力不强,可是也不能让他置身事外,五国混战的场面,终究是要来临的。
秦晋瑜到了南平,奉上了礼物和国书。南平王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风流人物,现在年岁已长,倒也精明事故。“秦大人远道而来,寡人不胜欣喜,想必皇后也是如此吧。”他戏谑得望向身边得南平皇后,当初得朝云公主。
只见她身着绛红色锦缎,流光溢彩,华美异常,虽已过不惑之年,但是保养得当,通身的气派不输当年。
“故国来人,本宫自然欣喜,赐酒赐座。”她当年虽然一气之下才来到这南平,但是从未后悔过,如今再见秦晋瑜,心中早已波澜不惊,再无半点旖旎。
秦晋瑜说明来意,南平王这个老狐狸明显不想趟这趟浑水,但是又不能驳了楚望霄的面子,只说南平衰微,只能出兵五万。
楚望霄也没打算让他真的倾全国之力,所谓出兵也只是表达意向罢了。
三月后,四国共七十万兵马聚集在东庆边境,全都按兵不动。云修愁得头发都白了,可四国君主郎心如铁,丝毫不见退兵之意。
终于,由于一件导火索,东庆如同狼群中的小羊,迅速被蚕食一空。
这日,云修派人修书一封给西凉王容郇,表示他愿意以割地为代价请西凉退兵。他也不是碌碌无为之辈,这是看准了西凉曾经也备受天盛压榨并且现在国立不是十分昌盛。
然而不巧的是这封信被北仓的人拦下了,其中内容自然瞬间大白于天下。
其他三国均愤愤不平,东庆独独给西凉送信,明摆着不把他们几国放在眼里,这如何能行。是以,这三国放下之间的芥蒂,迅速攻下了东庆的五座城池,天盛独占三座。
西凉眼见事情不妙,心中也对东庆不满,送个信都能被拦截,这东庆怕是气数已尽,所以他断然的站在了三国这一方,企图分一杯羹,而这更加快了东庆没落的脚步。
四国心照不宣的遵守着互不干涉的原则,谁攻下的城池就是谁的,而各方主帅也都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占据东庆国都。这其中,以天盛最为威猛,主帅晁梁用兵神速,天盛又兵力最强,楚望霄更是下达了命令,务必拿下东庆国都。
这夜,云修无眠,他处心积虑的当上了皇帝,没想到还没体会手掌生杀大权的快乐便要退位让贤了,到时候能不能保住命都是未知。
明日,便会有士兵攻进来了,他早已让心腹把自己的儿子送了出去,自己死便死了,好歹为云家留下一丝血脉。
楚望霄看着晁梁送来的密信,大悦,没想到东庆如此不堪一击,不过三月便被直逼帝都,明日之后,史书上再也不会有这个王朝了。
梓汐从外面走进来,看他的模样便知道又是打了胜仗,当初把德惠嫁过去的时候她也没想到有这一天。“望霄。”
楚望霄回过神来:“汐儿,东庆马上便要亡了。”
梓汐点头:“望霄,德惠母子还在宫中呢,你要不要去看看他们。”
楚望霄显然已经忘了这件事,他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德惠?还是多亏这个好女儿,朕才能打开东庆的大门呢,等朕有时间自会亲自去感谢她的。”
梓汐听出来他声音的阴狠,想起那个没比桂花糕小多少的孩子,心生不忍:“那个孩子叫赐儿,是个极聪明的,桂花糕很喜欢这个小外甥呢。”她带着孩子去见过几次,祸不及子女,那个孩子是无辜的。
楚望霄就是再生气也不能杀了自己骨肉的人,只是敷衍的点点头:“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