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逸阳回到驿站,便急忙派人去打听那个叫媚姬的女子,得到的结果果然和容寻所说无二,那女子进宫之前竟是西凉京都一家妓院的花娘,还是个头牌,名声响彻西凉,最后被收入宫中。
不过秦逸阳不在乎这些,又只按照那女子的喜好准备的许多的锦衣华服,珠宝美饰,打通关节准备送进宫去。
西凉皇宫
巍峨高耸的大殿中寂静无声,不见一丝光亮。门口立着两名婢子,皆是低垂着头,不敢四处张望,谨言慎行的模样。
寂静中,里面不时的传出来杯盏破碎的声音如同雷彻,激荡在每个人的心中。细听之下,其中还夹杂着女人的哭嚎声,两个婢女小心翼翼的对视一眼又迅速的回过头,只恨自己不是那天聋天哑之人,这事她们管不了也不敢管。
“夏梓汐,你这个贱人,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啊……秦逸阳,我诅咒你永远得不到幸福,你们这对狗男女。”
“啊……”
那声音无比凄厉,惊得树上的鸟儿四散而去。
容郇带着一众宫人缓缓而来,听见里面的声音摆摆手,其他人静悄悄的离去,仿若不曾存在过。他只身拾阶而上,推门而入。
“吱”——里面已经沉寂了下来,黑黢黢的不见一丝光亮。
“媚姬。”他开口,声音清冷,语气寡淡,好似寒冰置于体上。
“容郇,他来了,是吗?”女子怨毒的语气让人不寒而栗,却让人寻不到声音的方向。
容郇却闲庭信步般蹲在她的面前,眼前的女子——是人?是鬼?白色的衣袍,黑发遮盖住眼前的视线,只有一双眸子怨怼无比。
一只手将她的下巴抬起,容郇冷笑道:“是啊,他来了,朕的媚姬,是余情未了?还是追忆往昔呢?”耳边的音色亲近的好似情人间的低喃,手下却越来越用力。
女子细长白皙的颈部被束缚着一句话也吐不出,容郇却根本没有放手的打算,此时的媚姬闭上眼睛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死了,容郇却松开了手。她这是第几次从鬼门关逃出来了。
“咳咳咳……哈哈哈哈,余情未了?我现在恨不得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喝他的血。我们伟大的西凉君主,你不会是害怕了吧?”语气饱含讥诮,对刚刚的一幕并为有所畏惧。
“朕会害怕?哼,他现在就在西凉境内,爱妃要不要去见见他?”他乐得看她痛苦,这便是相爱相杀。
“媚姬不用见他,他马上就会来找我的。”她拨弄着自己的染着丹蔻的手指,复又缠上他的身子。“陛下要不要打个赌?媚姬赌你输。”容郇把她揽在自己怀里:“媚姬真的舍得?”她现在多恨那个人,当初就有多爱他。
“舍得?哼,他现在就是死在我面前,媚姬也不会眨一下眼。”多么大的仇怨让这个女子的面目都扭曲了起来。
“那朕——拭目以待。”
“哈哈哈哈……”
秦逸阳在宫中的内线来答话,说是媚姬收下了他的东西,愿意帮他斡旋一二。秦逸阳却不抱有太大的希望,却还是松了一口气。西凉王刚愎自用,又女色误国,这西凉怕是天数要变了。
果然,三日之后,西凉王亲自召见了他。
“秦大人来我西凉多日,可适应这里的环境?”这种无谓的寒暄,对各国邦交都是必不可少的。
“劳西凉王挂怀了,西凉民风淳朴,在下早有耳闻,如今却是真正的体会到了。”他也从善如流。
“那秦大人可愿留在西凉为寡人效力,我西凉正缺秦大人这种人才呢。毕竟在我们西凉可还没有神童出世。”在他心里所谓神童也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明褒实贬。
周围的大臣也配合的“哈哈”大笑起来,秦逸阳还是光风霁月的模样,一点都不为被人轻视所恼:“西凉人杰地灵,陛下不必担心,总会有神童出世的,就是暂时没有,陛下未来的皇子也定是人中之龙。”这是无声的反击。
容郇年纪也不小了,可膝下空虚,别说儿子,就是女儿也没有一个,这在各国之间都不是什么秘密。
容郇通身的气质都疏离冷硬了起来,周围人都感受到了这位喜怒不定帝王气场的变化,秦逸阳丝毫不以为杵。
就在众人都以为他要发作的时候,容郇却迅速收敛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秦大人果然伶牙俐齿。来,今日有什么话就一并说了吧。”
秦逸阳趁机拿出楚望霄的亲笔书信呈上:“回西凉王,这是本国君主亲自撰写的书信,请陛下亲启。”
容郇撕开信封,起初只是漫不经心不屑的瞥着,根本不放在心上。可越往下看,他的眼睛睁得越大,最后更是紧张的站立起来,等通读全部,他狠狠地锤了一下桌子:“楚望霄,算你狠。”
秦逸阳不知道信中的内容,却也知道,西凉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这信的起因是容郇的私生子,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有那个孩子。却不巧被楚望霄查到了。
容郇年少之时,也是纵情犬马之人,登上帝位之后收敛了许多,也断了和之前的联系。
而这个孩子就是他登基之前的遗珠,孩子的母亲是个普通的农家女,是他外出游玩的时候遇到的。他离开之后,那女子就有了身孕,却再也找不到这个人,只能一力抚养孩子,现在,那孩子也快十岁了。楚望霄趁机把那孩子接到了天盛,对容郇来说,没有比这再好的人质了。
容郇冷笑:“楚望霄真是心狠手辣,可他就不怕我拼个鱼死网破吗,再说那个孩子谁能确定是我的?就算是我的,孩子还可以再有,这个江山却只有一个。”
秦逸阳就是不明内情,也猜出个大概来,说道:“西凉王心存天下,在下佩服,但是臣也曾有幸见过这个孩子,不愧是天潢贵胄,长得和陛下像个十分呢?只是可惜了,这孩子也活不了多久了。”满满的遗憾,好似真的为那孩子惋惜一般。
容郇凝滞了一会,生硬道:“秦大人请回,今日寡人不适,不能陪大人叙话了。”秦逸阳告辞离开,此次事情十有**是没问题了。
不出所料,第二日秦逸阳又被召见。“秦大人,朕答应贵国君主的计划,可寡人还有一个条件。”
“圣上但说无妨。”
“朕——要求天盛归还我西凉当初割据出去的三城,并——再附上天盛的两座城池,以示两国交好的决心。”这般容易的撤兵,他咽不下心里的这口气。
“圣上,割城之事,不是在下一个使臣可以决定的,请陛下暂时不要开战,待在下向我国陛下陈情之后再给您答复。”
“这样也好,不过——秦大人,我这西凉可还有一位你的故人在,难道你就不想见见她吗?”这次他动不了他,那见见也好。
秦逸阳笑道:“在在下的记忆中,和西凉人并无交集,不知陛下说的是哪位故人?”
“谁说是西凉人的?这故人还是你天盛之人呢。媚姬,还不出来见过秦大人。”
还没等秦逸阳反应过来,名唤媚姬的女子就从后面缓步移出了:“秦——大人,好久不见。”
秦逸阳的目光有一丝震惊,却飞快的被掩饰住了,他真的没有想到,竟然是她:“夏小姐,好久不见。”眼前的人,俨然是当初不见了踪迹的夏梓欣。只不过现在她的容貌更加妖冶艳丽,瑰丽的外表下透出蛮横的野心和不顾一切的癫狂来。
秦逸阳很快想通了来龙去脉,出身青楼的妃子,呵,她好大的本事。
媚姬倚在容郇的怀里,撒娇道:“陛下,你看秦大人对臣妾好生生疏呢,好歹也是故人,难道还怕媚姬辱没了你的身份?”
秦逸阳应对自如:“夏小姐多虑了,在下何德何能有您这般的旧识,怕是您认错了人。”她自甘堕落,也就不要怪他不留情面,怕就怕——这人还如当初那般的不依不饶。
“哈哈哈哈,秦大人不是神童吗?怎地这般的健忘呢。就算大人忘了媚姬也罢,难道大人还忘了当初那个可怜的孩子吗?那个孩子可都成型了呢。”她就是让他装傻不得,让他痛不欲生。
然而秦逸阳的反应打了她响亮的一耳光:“哦?夏小姐还曾有过西凉陛下的孩子,那在下要恭喜陛下了。如今天色已晚,在下要回去收拾行囊,明日离去,还请西凉王见谅。”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周围的大臣都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刚刚三人的那段对话其中的内涵很多,圣上不会一怒之下杀了他们灭口吧。
容郇把岸上的东西全部扫在地上:“滚。”一声怒吼,大臣四散而去。
他将媚姬也扔到地上:“媚姬,你好大的胆子,你还曾有过孩子?”这事媚姬也是无意识说出来的,现在悔之晚矣。
媚姬跪在地上:“陛下,妾……妾不是蓄意隐瞒的,那个孩子还没落地就没了。”
容郇喜怒不定:“呵呵,朕的好媚姬,你是拿朕当傻子吗?”一脚踢出,媚姬的嘴角已有血迹:“朕看那秦逸阳心中早已没有你的位置,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媚姬倒地久久不起,这个男人时而邪魅冷库,时而温柔似水,她真的受够了和他在一起的日子,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那个贱人——夏梓汐。
秦逸阳又出使了南平和北仓,但是因为筹码不足都收效甚微。待他回到天盛已是另一番场景了。
西凉遵守了承诺没有继续攻打,而东庆和北仓却连拿下了两城,各自占据东西,互不干涉亦互不相让。
龚渠的二十万大军已经损失五万,这个场景对天盛实在不利,若是再归还西凉三城,此时倒是能解一时之围,可容郇那人心思阴沉,难保他不会卷土重来,天盛真的要完了吗?
楚望霄依然端坐在隆正殿,那眉间深深的纹路透露他的焦虑,三国围攻的场面持续了太久,换做其他国家早已亡国,可是继续僵持下去,天盛讨不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