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采先行一步,前往下邳,为名扬暗访陈宫铺路。名扬和王同带领队伍向下邳转移,在下邳附近潜伏下来。
四下侦查了一番,在两天前曹军的主力也已经转移到下邳城外,斥候回报说在曹军大营还看到了曹操的帅旗。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不免有些紧张。如今下邳城中有守军十多万人,城外曹军也有将近十万人,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晚上,姬采从下邳城中来到名扬的潜伏地,向名扬汇报了情况。他是利用生意上的渠道混进城的,也没费什么周折就见到了陈宫。
“我给陈大人看了刘皇叔的亲笔信,陈宫却坚持要见到你再做定夺。”姬采说道。
名扬说:“这也是意料中的事情,约好时间了吗?”
“就是今晚,陈大人在府中等你。”
“进城的方法有吗?”
姬采笑了笑,说:“那我是怎么进出的?”
“我可没有你神通广大。”
“哪里话,大哥跟着我进去就行了。”
名扬也换了身装束,在衣服里面藏了两把匕首,跟王同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项,和姬采一道趁着夜色接近下邳城。
下邳是北方少有的拥有护城河的城池,姬采带着名扬避开曹军的暗哨,来到护城河边,河岸与水面还有一段距离,水面上飘着一只小船。两人顺着一根绳索落入船中,船里蹲着一个人,就是姬采的接头人。那人担当船夫,在护城河上划了一段距离,看见城墙上出现了一个水门。这里可以通向城内,但是有士兵把守,姬采果真是神通广大,连这样的通道都能打通。
两人进入城内,来到陈宫的住所,陈宫的侍从小心地给他们开了门,将他们迎了进去。
再见到陈宫,两人都不免有些尴尬。但一个是看惯勾心斗角的老江湖,一个是历经生死存亡的小牛犊,都知道一个道理,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
陈宫说道:“真没想到,你竟然会是刘备的人。”
名扬说:“还是陈大人你技高一筹,杀得我片甲不留。”
“我多希望金将军你与我还是共事一主,你是难得的人才,可惜主公不能用你。”
“我想请教一下,你们是怎么截获我与刘皇叔的书信的?”
“信差被我们的哨卡盘查,搜出了书信。看到书信内容,主公和我都非常震惊,我不敢相信你竟然会背叛。”
“我没有背叛,我从来就没有效忠过吕布。”名扬强调了“从来”两个字,“不过有一点是确定的,我和你一样,与曹操为敌。”
“陈登已经占领了徐州,看来他是打算把城交给刘备。他也很聪明,先一步把主公的家眷都放了,送到了下邳,要不主公肯定拼了命也要把徐州攻下来。”
“形势很清楚,如果你们不与刘皇叔联合,你们将会被曹操彻底消灭,而皇叔大不了回到许昌去。如果你们与刘皇叔共击曹操,我们还可以平分徐州。再说徐州本来就是皇叔的地盘,吕布之后还能拥有下邳、广陵等郡,并不算坏。”
“我会去说服主公,但是即使主公同意了,我们也要等到刘备得到徐州后与曹操决裂,才能视联盟成立。这样你没有意见吧。”
“我认为可行,但我需要回去向皇叔禀报。”
陈宫淡淡一笑,说:“正好,我也向主公请示。那么过几天再见吧。”
名扬告辞了,他起身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事情,又回头对陈宫说:“陈大人,我提醒一句,叫温侯不要对部下乱发脾气,另外好好堤防魏续和宋宪二人。”
陈宫愣了一下,然后谢道:“多谢提醒。难道将军真的可以预知未来?”
名扬笑道:“我那天是开玩笑的。”
说罢,就招呼姬采一起离开。两人乘船出了城,爬上护城河,回到王同的潜伏地。
名扬对王同说:“李异部应该在这附近,你就不要回萧关或徐州了,在这儿附近搜寻一下李异部的下落,找到后再来找我。”
王同接受了命令,继续在此处潜伏。名扬连夜和姬采一起赶回萧关,把情况告诉刘备。
刘备听了名扬的报告,说:“他要我彻底和曹操决裂再与我联合,这我可以理解。但我必须得到吕布的确切答复名扬,可以告诉他们,我同意了,再告诉他们我们的条件。”
“我知道了。”
刘备拉住名扬的手,说:“名扬,不用急着赶回下邳。曹操派人来了,跟我说陈登只在我接收徐州的情况下才肯献城,要我带兵前往徐州。你和我一起去徐州吧。”
“一旦我们进入徐州,就要做出决定了。所以这几天必须确定和吕布的联合。”
刘备点头。他说:“名扬,你先去歇息吧。”
离开刘备的中军大帐,姬采低声对名扬说:“我看皇叔他还是有顾虑。”
“毕竟他既见识过吕布的背信弃义,又见识过曹军的强悍凶狠,一步走错,可能再无翻身之日,谨慎些也是正常的。”
“如果皇叔他最终不敢与曹操为敌怎么办?”
听了姬采得得话,名扬突然停下了脚步。姬采问到了他心里最不确定也是最难办的一件事情。他想了想,说道:“真要是这样,我只好帮皇叔做决定了。”
姬采默默地看着名扬的背影,心情很是复杂。
中午时分,刘备领军来到徐州城外,在徐州城外还有曹洪率领的三万曹军。徐州城内实际上只有一万人不到的守军,但曹操不想用武力解决,所以只围不攻。
曹洪见了刘备,就向他转达了曹操的话:“丞相说,由皇叔你去接收徐州城防,我在城外协防,待丞相攻下下邳,再来徐州与皇叔会合。”
刘备对曹操的这个决定略感意外,曹操竟然这么放心地将徐州城交给自己。关羽在一旁耳语道:“曹操恐怕没安好心,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张飞却说:“我们的目的就是徐州,他给我们机会,我们难道要放弃吗?”
刘备回到自己的营寨,将事情告诉名扬。名扬说:“曹操让我们接手徐州,也是不得已的选择。他不能强攻徐州,强攻会丧失民心,也会增加伤亡。他自信我们与他实力相差悬殊,放我们进城也不会怎样。我们只管大胆地进城,曹操若是轻视我们对我们反而有利,现在的关键还是吕布的答复,只有我们进了城他们才会给答复。”
刘备摇摇头,说:“光进城时不够的,吕布是要看到我们和曹操彻底破裂。”
名扬说:“皇叔放心,吕布别无选择,他只有和我们联合才可能生存下来。”
刘备露出轻松的微笑,说:“我相信你,我会派人进城先和陈登联络,明早率兵接收城防。”
“那在下也去准备一下吧。”
晚上,名扬早早就睡了,以养足精神,等待明早的献城仪式。他晚上看到徐州派到大营里来的使者,应该是没有问题了,名扬也就放下心了。
深夜,本来一片平静的大营,从四面八方传来喧杂的声音。士兵们急忙从睡梦中惊醒,穿上铠甲,提着武器冲出营帐,点燃火把,应对突发事件。营寨四周的火把点亮夜空,夜晚竟如白昼一般,刘备大营顿时变得异常紧张,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备下令紧闭大营寨门,自己登上瞭望台观察敌情。只见四周都是曹军的旗帜,竟然围得水泄不通。
刘备朝对方喊道:“请贵方报上名来。”
“皇叔,我是曹洪,奉丞相之命前来捉拿朝廷要犯。”
“什么朝廷要犯?”
“刺杀丞相的要犯,吕布的上将,金名扬可在皇叔营中?”
刘备大吃一惊,回头看看身后众部下,疑惑曹操是如何得知的这个消息。他犹豫了片刻,又对曹洪喊道:“他与陈登一起反了吕布,献出徐州,丞相还要抓他吗?”
“既然如此,要他和在下一起去见丞相,当面说清楚。”
刘备有些慌了,一时拿不定主意。
对面可不等他细想,喊道:“皇叔,如果不交出金名扬,在下必须执行法度,强行攻寨了。”
张飞大怒,大声吼道:“你他娘的来打打开,看爷爷不戳你几个透明窟窿。”
关羽也对刘备说:“大哥,他们欺人太甚了,待我出去打退他们。”
刘备举起手,示意他们冷静。他来回踱了两步,突然听见名扬的声音:“皇叔,你若有不便,就将我交给他们。”名扬在瞭望台下面就听到了两边的对话,见刘备沉默了,就上了瞭望台。
刘备看着名扬,长叹一口气:“为什么老天总是不助我,好不容易让将军来到我身边,却怎么又让曹操得知了。”
名扬说:“让我去吧,曹操不一定会杀我。皇叔按照计划行事,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夺取徐州。”
说罢,名扬下了瞭望台,示意士兵打开寨门,自己走了出去。姬采从后门追上名扬,说道:“大哥,我跟你一起去。”
名扬说:“没有必要让你跟我共同赴险。”
姬采说:“我师父叫我来徐州协助大哥,结果没能做好,丢了大好基业,若是不能照顾好大哥的安危,我无颜面对我师父。”
名扬怔怔地看了姬采半天,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这些话,真是温暖。
他和姬采大步向曹洪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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