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店小二见双方斗得胶着,怕事情闹大,偷偷溜出店去,找回了向东望。向东望正在参加“阁首会”,即十大商会当家的碰头会议,按理不准缺席,不能中途离席,没有资格参加的会议的人一概待在会场之外,根本无法入内。
但这小二也着实胆大,被护卫拦住无法入内,就死皮赖脸百般纠缠。他不时向会场的大门喊道:“当家的,金名扬在客栈闹事啦。”
护卫见他胡闹,便一把把他按倒,作势要打他。正在会场外巡视的第一商会的大管事龙常被混乱吸引了过来,他问清缘由,叫护卫好好看管小二,自己进入会场。
不一会儿,向东望就急冲冲地走了出来,他支开护卫,扶起小二问道:“金兄弟来了?”
小二喘着粗气说道:“来了,和孟管事打起来了。”
“快带我去。”
向东望正迈步要走,身后有人喊住他:“五弟,等我一下。”
向东望回头,身后一个工匠气息甚浓的粗犷汉子已经走到面前。向东望说:“客栈出了事情,不敢劳烦七哥。”
汉子说道:“每一次开会,焦点人物必是那个金名扬,如今人在眼前,我怎么能够不去看一眼。”
向东望不置可否,转身就往客栈而去,汉子笑嘻嘻地跟在后面也去了。
结果,到了客栈,向东望就看到这个剑拔弩张的情景,便大声一吼,将形势镇住。
手持短棍的护卫们全部后退,名扬也放开那个那个大汉,整整衣服,站直身体直直地盯着向东望,气势逼人。
向东望对小二说:“你快去把孟管事扶起来,到一旁去休息。”
小二急忙跑过去把倒在地上的孟管事扶起来,到一边坐下。那孟管事急促喘气,一时半会儿意识不能恢复。
向东望对名扬说:“兄弟,别来无恙?”
名扬说:“经历了太多波折,多次死里逃生,能回到这里,来见向当家实属不易,也让我看清了太多事情。”
向东望说:“你为什么这样称呼我?”他听见名扬尊称他为“当家”,这表示两人关系不再亲密。
名扬冷笑一声:“我从来不怕敌人,也不恨敌人,但我最恨背后捅刀子的人。你我结拜兄弟,你竟然骗我到这个地步,不仅欺瞒真想,更是利用我,到了关键时刻出卖我。”
名扬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了。他现在非常愤怒,却极力克制,又因为受到背叛而倍感悲伤,情绪激动:“哈哈,真是好笑,事到如今,你还要我相信你。”
这时跟着向东望一起来的粗犷汉子说话了:“金将军,我洛云坞家大业大,纵有许多秘密也是正常的,也不应该向你透露。有些事情执行起来,即使是向当家也不能左右,将将军你卷入危险之地,也许只是误会,你这样寻仇般打砸抢烧,也于事无补。更何况我洛云坞也不是好惹的,将军欺侮了我们想全身而退恐怕不能。”
名扬冷冷地看着说话的人,问道:“请问阁下是谁?”
此人抱拳大声说道:“我是洛云坞第七商会当家夏伯良。”
名扬没有回应,又把目光转向向东望。
向东望说:“你这样打闹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你想要什么我们可以坐下来平心静气地谈,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
“我如今不想知道你们的任何事情。我想要你们交出我的兄弟任永,被你们从徐州带回来的任永。”
夏伯良也看向向东望,向东望说:“任兄弟在徐州受了重伤,被姬采所救,当时徐州形势复杂,他便将任兄弟送到洛阳来了疗伤,早就已经痊愈,只是兄弟你又去了幽州,我们就要他在这里住到现在,现在你要他跟你走,我们当然没有意见。”
名扬说:“那就让他跟我走吧,他现在在哪里?”
向东望又对小二说:“你去阁首会的会场,请六当家回到甘霖居,我们要接走一个人。”
小二随即离去。
向东望对名扬说:“兄弟,我们去甘霖居,任兄弟就在那里。”
名扬看了一眼鸢尾,鸢尾跑到他身边,和他一起从向东望身边经过,跨出了客栈的大门。向东望和夏伯良相互看了一眼,便跟着走了出去。东望客栈的护卫们也跟在他们身后,想保护他们的当家,被向东望阻止了。
“不用,你们把客栈好好收拾一下。”
四个人走在洛云坞的大街上,鸢尾挽着名扬的胳膊,走在前面,两位当家走在他们身后,向东望在想什么不知道,夏伯良心里直犯嘀咕。
这金名扬未免也太嚣张了,但也从没见向五弟这么纵容过寻衅挑事的人。难道向五弟念着结拜之情?
甘霖居距东望客栈不远,步行片刻便可到达。在甘霖居门口,名扬又看见三年前在这里见到的那个淡蓝色衣着的小姑娘,比那时高出了一个头,出落得更加可人了。她见到一行人来到甘霖居,便行礼道:“五叔、七叔,我师父不在,她不是应该跟你们在一起吗?”
向东望说:“我们已经叫她回来了,让我们进去坐一坐。”
小姑娘请四人进入正厅,待客人坐定,她便给四人奉茶。向东望对她说:“安儿,你去把任永兄弟叫来,这位客人想见他。”
这个叫安儿的小姑娘欠欠身子,转身去了后院,稍等片刻便带回来一个少年,名扬一见到他,就立刻站了起来,喊道:“任永。”
鸢尾也跟着一起呼唤任永:“任大哥。”
任永的表情由迷惑转为惊讶,又由惊讶转为大喜,他快步走向名扬,单膝跪在名扬身前,说道:“将军,属下未能完成任务,请将军责罚。”
名扬赶紧将他扶起来,说道:“哪里,我冒的险,让你承担了伤痛,是我对不起你。”
任永说:“我当时逃出徐州官驿,回到月未满,却被埋伏在周围的徐州军拦住,我寡不敌众,身负重伤被擒,在押送途中被姬掌柜救下。我昏迷了很久,等我再醒来时,我已经在洛阳了。”
名扬上下打量任永,见他身体非常强健,更胜于以前,而且三年未见,他又长高了许多。名扬说:“真看不出来你曾经受了重伤。不知道你当时的伤到底有多重,竟然昏迷了这么久。”
任永回头看了看医馆的小姑娘安儿,安儿点点头,说道:“任哥哥,当时身中二十四刀,其中六刀几乎致命。姬哥哥身边的大夫对他进行过急救,控制了伤情,送到这里来后,师父对他进行了彻底的治疗,如今任哥哥已经完全恢复,不用担心。”
“二十四刀?我的天哪。”名扬难以置信,他将任永的手握得更紧了。
任永说:“柳当家对我还不错,安排我在医馆打杂,工钱照付,我的衣食住行都被照顾得很好。”他身上的穿着正说明了他在替甘霖居烧锅炉,表情上看他很惬意。
名扬沉默不语,转头去看向东望,向东望的表情很平静,只是微微点点头。
正在这时,一个表情冷漠的女人走进了甘霖居的正厅,她虽冷漠相貌却是清秀,留着齐肩短发,与这个时代的女人发饰很不相同。她正是六当家柳成荫。
柳成荫扫视了一眼屋内的人,冷冷地说道:“七哥和五哥找我有什么事吗?”
向东望说:“六妹,金名扬金将军来了,要接走任兄弟,想是应该跟你打声招呼。”
柳成荫又把目光移至名扬的身上,停了片刻,她说道:“那就接走吧。”
名扬对洛云坞一肚子怨恨,可是看到这个女人他却一点脾气也没有。看到她一脸冰冷,就算自己冲她发火,也会如蜡烛烧水一般,得不到响应。更何况,她对任永有恩,自己并没有理由对她发火。
名扬向柳成荫行礼道谢,然后对任永说:“你去收拾东西,我们走吧。”
任永说:“我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现在就可以走。”
他分别向柳成荫和安儿跪拜道谢:“多谢二位救命及照顾之恩。任永来日必报。”
安儿想说什么,柳成荫却说:“不必,你走吧。”
鸢尾扶起任永,和他一起走出甘霖居的大门。名扬又看了一眼向东望,最终还是向他以及夏当家行礼辞行,转身向大门走去。
夏伯良说道:“金将军,你这算是与我五弟恩断义绝吗?”
名扬一下停住了脚步,但他没有打算回答他。他正要继续迈步前进,夏伯良又说:“我听说五弟送你了一把刀和一匹马,你觉得你应该继续使用吗?”
向东望一惊,忙拉住夏伯良,可是此话已出,断然无法收回。
名扬沉吟片刻,也不回头,说道:“那匹马和刀都留在客栈了,我只去取回我的弩和鸢尾的马,其他的都还给你们。在此别过。”
说罢,他大步走出甘霖居,鸢尾和任永跟在他身后。
阁首会会场里,还留有三个人。一个年轻人,一个中年人,和一个白发老人。
那中年人对年轻人说:“世侄,金名扬已然送上门了,我们不除掉他吗?”
年轻人转着手中的笔杆,幽幽地说道:“二叔,他就算死,也不能死在洛云坞。他现在是曹操那里的红人,刘备的下属,我们不好动手。更何况,五叔极力护着他,我们必须团结。”
年轻人又看向白发老人,问道:“三伯,您说呢?”
老人点点头,叹了口气,说道:“能不见血,就不要见血。都是一路人,何必自相残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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