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帖上的日子很快就到来了。一大早,天还没亮,鸢尾已经在名扬的房间里,帮名扬挑衣服。鸢尾一边在衣柜里看,一边问道:“大哥,挑哪一件呢?”
名扬此时正在门口背着手站着,一动不动。“还是那套灰色的袍子吧。”
鸢尾将灰色的袍子提起来,看了看,说:“这都有些旧了,我们不是做了几套新的吗?”
名扬还是保持那个姿势,背对着鸢尾说:“有必要穿新的衣服吗?又不是过年。”
鸢尾已经找出了一套新衣袍,披在了名扬的肩上,说:“大哥现在已经是淮南三郡举足轻重的人物,至少也可以跟袁郡守相提并论,当然要穿得出众一些。”
名扬扭头看了看身上披的那件衣服,确实是寿春事变之后,鸢尾专门去给他订做的那套华贵衣袍。紫丝金线,宽袖长襟,锦袍玉带,镶宝长靴,自名扬穿越到汉代末年以来,就没有穿过这么正式这么昂贵的服饰。
鸢尾在给他系腰带的时候,有家仆来到门外,对名扬说:“将军,王将军已经来了,在前厅等候。”
名扬穿戴完毕,来到前厅,王同向他行礼。名扬说:“队伍都集合了?”
“我昨晚已经调遣了五千人马,去北境等候袁郡守一行人,并护送他们到达皖县。另外五千人已经集合完毕,随时准备出发前往皖县。”
名扬说:“城内城外,书院内外,全部都要安排守卫,明哨暗哨都不能少。尤其是名单上的人,绝对不能落单。如果杀手出现,宁可杀死不可放过。”
名扬接过鸢尾递过来的“断水”剑,系在腰间,和王同一起走出萧公馆,鸢尾跟在身后。王同拜别名扬,赶往军队。名扬和鸢尾各骑战马,出发前往皖县。
皖县城门大开,锣鼓喧天,号角齐鸣,本来嘛,庐江书院的事就是全皖县的事,余掌院的寿诞更是大事中的大事,肯定需要隆重操办。好几天前就四面八方的儒生、名士就已经赶来皖县,县城中熙熙攘攘,城里住不下的,都住在了城外。寿诞当天,城门一开,便涌入县城,围在书院外,等待书院开门,便要奉送礼品,拜见余掌院。
蕲春郡郡守皇甫昙清早就到达皖县,由于路途较远,随皇甫昙而来的只有军政方面的几名大员。他们向书院递了拜帖,书院立刻打开院门,余胤亲自带领师生迎接皇甫郡守一行。
稍晚,淮南郡守袁继在庐江五千人马的护送下到达皖县,随行的有李丰和阎象。皖县官员出城两百里迎接袁继,庐江郡各县县令都聚集在城外,他们都是等待郡守纪如意的,此时刚好列队欢迎袁氏家主,名义上淮南三郡的主公袁继。袁继被一路簇拥,由北门入城,直达书院大门,一路百姓围观,士子议论,乐曲相伴,声势浩大。在书院大门口,余胤来到袁继驾前迎接,袁继下了马车,急忙扶起行礼的余胤,紧接着他向余胤行礼。李丰和阎象分别拜见余胤,也行了大礼。
袁继和余胤在大门口寒暄了两句。正要迈步进入书院,只听城中山呼海啸,**迭起。袁继等人循声望去,只见名扬和纪如意在庐江各县官员的簇拥下,也来到了书院之前。名扬一身华贵,极为耀眼,他被围在核心的位置,连平日里雍容华贵惯了的俏公子纪如意都显得黯然失色。
袁继和余胤一齐迎了上去,名扬也恭敬地走向他们二人,三人互相行礼。随后名扬和袁继共同请余胤进入书院,一直来到会客厅。
宾客之多,难以形容。贵客都坐于会客厅中,会客厅前的庭院里也摆满了酒案,坐满了客人。无法进入书院的拜贺之客,书院也未敢怠慢,在书院正门前也摆了酒案热情招待来宾。皖县大街小巷中都有书院摆设的招待点,凡是来贺之客,皆可品茶饮酒,并获取书院的小礼物。
早晨茶宴,中午酒宴,宴席间伴着书院弟子精心排练的节目,时间过得也快。午宴之前,江东孙策也亲自到来拜贺余胤的寿诞。他的到来让人颇感意外,名扬只道他是一个爽朗简单的武夫,没想到在政治方面也极具敏感。孙策进城的时候,消息就传到书院了,不要说余胤急忙起身去书院门口迎接,名扬、袁继、纪如意和皇甫昙都一起去等候孙策。
孙策远远地就摆好行礼的架势,大声说道:“在下来晚了,请余大师见谅。”
余胤忙说:“不敢不敢,孙将军不辞劳苦,远道而来,老夫甚为感动,请进。”
孙策又与三郡郡守一一拜会,见到名扬时,一把抱住名扬,大笑道:“大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呀。”
名扬说:“就你一个人来的?子敬呢?”
孙策说:“江东事务繁忙,把他留在吴郡处理政务了。”
名扬笑道:“恐怕你不仅是因为这个才把他留在吴郡的。你之后是不是还要去什么地方?”
孙策嘿嘿一笑,说道:“心照不宣,心照不宣。”
将孙策请入会客厅后,午宴开始。
儒家的宴席也是极有规矩的,菜式的顺序也有讲究,因此不断有儒家弟子进出会客厅为宾客上菜并撤换酒案上的餐具。宾客间相互敬酒,也免不了起身走动。余胤、林庸也必须将每个宾客都敬到,酒宴进行到一定时候,就变得自由轻松了许多。
名扬不停地在与前来敬酒的人对饮,好不容易无人敬酒,他抬头看了看会客厅的屋顶房梁,把每一个角落都仔细察看了一番。又去看席间的每一名宾客,都是熟悉的人物,并无可疑之处。
名扬知道书院内外,每一处屋檐墙角,都伏有士兵,城内城外共一万余人,在等候杀手。这大厅之内,除了自己,还有一个孙策,都可单独与那个杀手匹敌。这里的形势,相信如果杀手在这里,也应该都看在眼里,稍微理智一点,他都不应该在这里出手。名扬希望引出他,但不希望在这里引出他。
正想着,突然听到会客厅外的庭院里传来惊慌的叫喊声,名扬一下站了起来,向外看去。不止名扬听见了叫声,整个大厅里的宾客都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纷纷向外张望。
名扬大步往外走,这时在座的各位才离席打算一同出门去看看究竟。有一个弟子慌张地跑进会客厅,迎面撞上名扬。他在道歉之余,气喘吁吁地说:“将军,将军,出人命了。”
名扬心头一紧,推开那名弟子,走出大门,一眼就看见人头集中的地方。他径直走了过去,推开一层又一层围观的人,一直挤到最里面,看到的是庐江军松兹县县令口吐白沫,躺在一个侍从的怀里。
名扬问道:“这是怎么了?”
旁边的人回答道:“王县令吃着菜,突然就倒了。”
名扬伸手去探王县令的鼻息,已经没了生气。发病了?中毒了?他回头喊道:“有没有懂医的人来看一看……”
突然身后一股杀气腾起,名扬听见了侧后传来的声响,立刻向另一边倒去。那个扶着王县令尸体的侍从,从怀中拔出了一把匕首,向名扬刺来,被名扬倒地躲开。突然发生这一变故,围观的人们惊叫着四散而开,一大群人或被撞倒,或被桌案绊倒,现场一片混乱。
那“侍从”继续握着匕首向倒地的名扬不停的刺,名扬闪避了几下后,用左手抓住对方的手腕,右手抓住对方的胳膊,想翻身压住对方,可对方左脚挡住名扬跨过来的右腿,右脚踢中名扬的肩膀,用力抽出被抓住的胳膊,向后跳出,躲开几步远的距离。
“侍从”刚站稳,只听身后风响,急忙躲避。原来是孙策从背后攻击他。孙策岂能罢休,继续挥剑进攻,“侍从”手持的匕首,不能与他相抗,只能闪躲。周旋了四五个回合后,“侍从”转身冲进混乱不堪的人群,利用轻功从人们的头顶跃过。孙策的轻功远不及他,只能眼睁睁地看他从空中逃窜。
但名扬拔出“断水”剑,也运用轻功紧追不舍。
这“侍从”跳跃了两下,就到了人群的边缘,落地时正遇见袁继和纪如意。他孤注一掷,直刺袁继,袁继下意识向后躲避,可是他不懂武功,身体更不上意识,两腿无法挪动,上身便向后倾倒,眼看匕首就要触及胸膛,纪如意抽出腰间长剑,挡开“侍从”这一击,接着向前跨出一步,挡在袁继身前。
侍从一击不中,立刻转身逃跑,纪如意想追赶,只听名扬喊道:“纪大人,保护主公,我来追。”
埋伏在书院四周的士兵此时都冲了出来,将“侍从”四个方向的逃窜路线都封住了。侍从似乎也不是为了逃出书院,他跳上了一颗大树。名扬追到大树下,也往上跳。跳到半空,才意识到事情不对,急忙用脚尖点树干,向后躲避。
“侍从”从树枝间显出身影,双手握着一把双手长刀,对着名扬的面门劈了下来,从名扬的鼻尖前一寸处划过。若不是名扬提早闪避,即使头不被砍下,也一定会少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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