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在大阵之内，唐枫并未着急行动，双眼环顾四周之后瞳孔也是陡然一眯。这一处的空间之中充斥着血色，这种血色之内有着一股让人难以忍受的戾气，若是常人在这里，只要稍微待一点时间就是容易情绪波动甚至是暴走起来。

还未曾挪动丝毫，这种情绪的波动便是遭受到了波及，若是再往前，那种情绪的影响只怕是会更大，一些胆的人，或许迈不出数步，就直接心颤而亡。

不过这东西或许对于常人有用，但在唐枫看来，却是算不得什么。他经历的生死之战中早就是对这些戾气免疫了，若是灵在这里的话，这些戾气更是能够被灵直接吸收。

“连灵力都是难以运转么？”

这倒是让唐枫感觉到诧异之处，自己并没有任何的动作，但体内的灵力都是被压制。虽说压制不是很严重，但要知道，此时自己不过是处于大阵的最边缘而已，要想进入到大阵的核心还有一段距离。

至于飞跃而起抬头望着最顶部的双腿盘膝而坐的乾宇，他便是明白，只怕并非是这样。

“我倒是想看看，这个大阵到底有何厉害之处？”

深吸一口气唐枫的神色也是凝重了起来，旋即脚掌对着地面猛地一跺，整个人身形都是化作猛虎朝着前方暴掠而去。

突然的动作让数十万人都是将注意力彻底集中在唐枫的身上。整个大阵看上去似乎并不难，但所有人都是明白，一定不会这么简单。所以，只要唐枫一动，他们才是能够清楚，大阵的厉害之处到底在哪里。

嗡嗡嗡！！！

果不其然，当唐枫的身形动的一瞬间，整个大阵都是发出了轻微的嗡鸣之音，随后那空气之中的血色居然快速的运转了起来，这种转动之下一股如同是山丘一般的巨大压迫感也是呼啸而来。而这股压迫感之下唐枫甚至是觉得整个空间之中的空气都是变成了液态一般，那种凝固之下，要想前行丝毫都是极为困难的现象。

这种压迫感若真是要形容的话足以堪比三尊境层次。

狠狠的吐出一口气浊气，这种压迫感对于其他三尊境而言或许有着很强的阻碍之力，不过唐枫的肉身乃是何等的强大，就算是灵力无法动用，但这具肉身可是堪比上古神兽，当初唐枫甚至是用过龙族的精血来历练。

一步一步跨出去，虽说速度并不快，但蔸罡院之中的弟子此时却是心跳加速，当初他们可是见到，就算是半神层次的强者也不过是勉强能够达到这种速度而已。

而唐枫居然一开始就如此。虽说距离中央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但开局便是不畏那种压迫感也足以说明唐枫的肉身强壮之处。

很多人或许不清楚里面那游动着的血红色的戾气，那等戾气虽说对唐枫无用，但若是泄露出来些许的话，这里面能撑住的不过是万分之一而已。如今唐枫不仅能够扛得住这戾气，甚至是还能够协调肉身前行，就算是那站在五个不同方位的主事强者也是不得不心中对唐枫竖起大拇指。

不过他们倒是不着急，这条路很长，现在的唐枫能够前行并不代表着他能够撑到最后。

果然如同诸位主事长老所预料，唐枫不过是前行了十丈之后，脚部便是停滞了下来。

并非是他不愿意再前行，而是因为出现在唐枫视线之中的并不在是这所谓的血红色的空气，而是一个偌大的战场。

在这战场之内，此时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每一次呼吸之中都是能够清楚的闻到空气之中那刺鼻的血腥味道。这种血腥味道即便是唐枫也是忍不住眉头一皱。

目光望过去，这里，根本就是刚刚发生了战争，甚至是连硝烟都还没有完全退散完。缓缓回头，那蔸罡广场已经是消失不见，唐枫才是发现，整个人都是处于这战场的最核心之处。

遍地的尸身看上去根本就是残缺不全，残垣断壁形容这些破损的尸体并不为过。甚至是时不时飞来一些猎鹰，将这些失去了呼吸的尸体之上的肉拉扯出来，随后吞如其中、甚至是有些尸体被拉出来，心脏都还是在砰砰跳动。

如此情况，换成其他人，光是这血腥的场面，何止万具的尸体，就足以让他们昏厥过去。

唐枫强行压制着内心的波动。他也是有血有泪的活人，他也是有情感，虽说不知道这种战场到底是如何的，但他却是知道这绝不是幻境，这是真实存在的。

当初南域联盟和唐府联盟之战，世俗界的战斗或许便是如此。

这里没有存活着任何生命体，整个空间都是被鲜血染红，甚至是行走在这里都有一种自己乃是嘶吼的灵魂一般游荡着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些人最后身死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他们或许什么都是不知道，又或者他们根本就是别无选择，从一开始就是注定了这个结果却还是要这般，他们改写不了任何的结局，宛若是活在世界的最底层的尸骸，命运早就是被操控。

这个世界，宛若所有的一切人无论实力强弱，都是棋子！

都是被操控的棋子。

“真是这样么？不！无论这是不是，我都只能是自己！”

拳头紧握，体内的血热也是疯狂的沸腾起来，怒吼之下，唐枫的双目之中也是逐渐充斥着鲜血。他很清楚，这并不是真实存在着的，这不过是在蔸罡广场之中存在着的一个幻境而已，只不过这种幻境太过真实，甚至是有那么一瞬间唐枫都是要迷失在其中……迷失在这里面，成为行尸走肉之人，最后失去自己的意志。

这便是初心么？

只有真正记得自己初心的人才是能够从这血色的战场之中脱身出来。若是连最开始自己进入到这大阵之中的目的都是忘记了，又何尝不是忘记了最初作为武者的初心。这种初心或许是为了追求武道的巅峰，又或许是为了追寻自己想要的境界，但总是有一个方向的。

若是连方向都是没有，又或许是在过程中丢失了本意，那么跟现在的情况又有什么区别？

嗤嗤嗤嗤！！！

缓缓睁开双眼，唐枫手掌变动之下，九幽之火也是从其掌心之中窜涌而出，这总窜涌之下整个空间的温度都是在急剧提升着，这些九幽之火落在这些尸骸之上，直接就是将其火化，如此情况之下，尸骸变作了尘土，与大地相融，连天空之中的血腥味都是被冲淡了许多。

这是唐枫眼前唯一能够做的，或许也是对这些失去的尸骸最好的一个归宿。

一路前行，唐枫不断清理着这些尸骸，他不能够为这些人做什么，但却是清楚，自己能够做的这一切是自己可以做的。

他不在乎谁发动这场战争，也是不在乎他们最后的输赢，这一刻世界仿佛就是只有唐枫一个人活着，一个人活着，去做一些自己可以做的事情。

他的心，逐渐的平静了下来，甚至是连空气之中的血腥戾气都是仿佛与常味无异。

杀啊！！杀啊！！杀啊！！

可是，这种对尸体的清理之下，不过是半个时辰之后，却是听到一阵阵惊天怒吼之音，在远处，一道道身影正朝着唐枫涌来。

怎么可能？

当这些人出现的时候，唐枫却是发现，这些人居然都是自己曾经认识过的人，从当初的黄岩城，到后来的茳域，到尤南宗和南域，西域、北域！

那些曾经被唐枫击杀的人，此时居然化作了一个队伍，不断挥动着体内的灵力，对着唐枫嘶吼冲过来。

这里面有境界很低的练气境，也是有髓脉境，更是有玄境和圣境层次，到后面还有三尊境，这些强者呼啸之下，不断催动着体内的强大灵力，形成一道道攻击，不顾一切对着唐枫的肉身狠狠的轰炸而去。

这种轰炸之下，瞬间让整个空间都是充斥着轰鸣的轰炸之音。冲在最前面的圣境层次之下的武者的攻击对于唐枫来说没有任何的威胁。

他只是将注意力不断落在这些人的身上，瞧着他们的面孔，当初曾经这一路的成长之路的一切都是浮现在其眼前。这些人，仿佛都是昨日才遇到过的一般，是那么的清晰。

这些人似乎夹杂着无限的怨念，仿佛是每一次出手都一定要将唐枫彻底击杀一般，只可惜，在他们的眼中唐枫却是感觉到他们的无助和绝望。

这些人，当初死在自己的手中的时候，或许也是如此吧。

而后圣境强者和三尊境层次的强大存在的攻击，在落在唐枫的身体之上的那一瞬间，他的瞳孔也是陡然的一缩。

一股剧烈的疼痛疯狂在肉身之上蔓延开来，而那被轰炸的地方，此时伤口撕裂开来，鲜血不断渗透。

这种攻击，绝不是幻境，而是真真切切的伤痛。

这到底是幻境，还是真实的世界。

唐枫，似乎有些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