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城耳尖的抓住‘收留,赶路’四个字,惊诧,不解,“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心里却莫名的慌乱,不安。
“你懂得!”
见邹舟清冷的看着他,邹城拼命摇头“不,我不懂,姐,你不要说胡话,不要……”他不能接受,不能……
“城儿你不要这样,你这样娘看着心疼,你姐她,她要去找她的亲生父母了,已经不要你了,你就把她忘了吧,就当我们从来都没有认识过她。”王氏强搂着邹城,想让她安静下来。
邹舟听着污蔑她的话也不解释,反而强硬,冷凝,“……好了,我的话说完了,既然你们没有拒绝那就当你们同意了,给……”把装好的钱袋分别塞给邹伟和邹城,“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两人看着手里的钱袋,感觉那是烫手山芋般给扔到地上,王氏默了默,弯腰捡了起来。
外面突然哗啦哗啦,倾盆大雨,滂沱而下,凉意一丝丝从缝隙开始蔓延,钻进衣服,刺破皮肤,笼罩住那颗急促跳动的心。
几人浑身一个激灵,冷意一阵一阵的,如波浪般袭来,却也没人再开口说些什么。
片刻,还是邹舟打破宁静,“天不早了,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就不留你们继续坐了,你们都去忙吧。”
“这么突然的就闹翻了,什么都不问,你不后悔吗?”
孟尘看了半天,见人都走了,邹舟还望着他们的方面出神,越发觉得没意思,既然不舍,还这么干,这小妮子到底要干嘛呢?
邹舟收回视线,盯着他那魅惑的容颜,讽刺,“你呢?死皮赖脸的在这里不走,你想干嘛呢?”
“呵……爷当然是为了你啊,媳妇儿!”见邹舟神色恢复正常,孟尘又照样吊儿郎当,说话没个正经。
“是嘛?只是孟大爷,您老这么久都不回去,也不怕你家夫人小妾什么的都给你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啊!”
“呦,这还没进门就想管着爷啦!”
“你想女人想疯了吧?”
“爷要想也只想你啊!”
“滚犊子,一边去。”
“这是害羞了?”
“不想睡觉就圆润的出去。”
邹舟白眼一翻,真是不怕流氓有文化,就怕流氓天不怕,这么不要脸,还能不能愉快的说话了?
见邹舟有点恼了,孟尘见好就收,示意已经呆若木鸡的孟一赶紧把床拾掇好出去,他们要睡觉了。
四人回到正屋的外屋,内屋放着邹舟买回来的东西,也不方便。
刚坐下,邹平就咳嗽一声,率先问话,“老二,刚刚你家舟儿那话是什么意思?”他怎么听着有点糊涂呢?
什么寻找亲生父母?难道说他邹家的人是傻子,白白给别人养了十四年的赔钱货,现在就只给了一点银子就想走?
银子?银子!有多少?一个孩子给的能有多少?
邹平看着邹伟手中钱袋,从惊诧到惊喜,又从惊喜到惊醒,最后又移开视线,盯着几人分外纠结的面容等待答案。
“哎……”邹伟心里很难过,他疼爱了十几年的闺女,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城儿,听娘的,你先回屋去,我和你爹,大伯他们有话要说。”王氏心疼儿子,不忍心他听这些,然后又眼睁睁的看着他伤心难过。
只是,经过邹舟冷漠的无视后,邹城已经安静了下来,理智也就回归了,摇摇头拒绝,“我就呆在这里,你们说吧,反正该听的不该听的我都已经听了,也不差这最后一点了。”
“哎……静怡,算了。既然孩子想听个明白,你就说吧,也没什么不能让他听的。”
王氏没法,只能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一遍。
原来,王氏原本是京城大户人家千金小姐的丫头,和她一个村的特别要好的一姐们,姓杨名桃,在一官宦人家做下人,因为聪明伶俐,长相甜美,被那家嫡女看中,做了贴身丫头。
说来有点狗血,那家小姐嫁人,杨桃做了陪嫁,那时新婚燕尔,夫妻两人甚是甜蜜了一段时日,可惜好景不长,男人的劣根性慢慢显露出来。
开始经常夜不归宿,流连青楼,那家小姐气怒又幽怨,整日唉声连连,终于病倒,娘家得信来看望,了解情况后给她支招,于是,杨桃终于派上了用场。
有了杨桃的帮衬,男人开始正常归家,不久,那小姐就传来了喜讯,她也挺会做人,立刻就抬了杨桃做姨娘。
光阴荏苒,一晃一年,匆匆而过,眼看着小小姐都快半岁了,而她的肚子却还是没有动静,杨桃开始不安了。
一次外出经过医馆,突发奇想的让停了轿子,找了个有点名气的大夫,让给瞧瞧何事才能有孕,没想到,这一瞧可就瞧出事来了。
“这位夫人,你今生都无法有孕。”老大夫同情的看着杨桃。
杨桃心里一诧,娇躯一抖,不可置信的看着大夫,未语泪先流,“大夫,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瞒夫人,夫人的身体并没有什么病症,只是夫人应该是在两年前服用了绝育,或者是类似于绝子汤之类的药物导致的终生不孕。”
大夫话落,杨桃瞬间觉得天塌了,眼前一片漆黑。
青春易逝,容颜易老。
试问一个过惯了富贵生活的后宅女人,如果永远没有孩子傍身,这让她以后可怎么活啊。
于是,杨桃怒火攻心,当场晕过去。只是被大夫救醒后,杨桃眼里却已经没有了悲伤欲绝。
眼见自己后生无望,对造成这一切的主子痛心疾首。
于是,装作没事人一般的杨桃,回到府里以后,暗中策划了一起自认为天衣无缝的报复行动。
在一次男人他爹过寿,府里上下忙得不亦乐乎之时,杨桃把不满半岁的小小姐给偷出来,也给那家小姐下毒,却不想被男人发现,逼问孩子下落,她不愿意说,又恨他们的绝情,自己也服毒自杀了。
一时府里人仰马翻,人人自危,派了多少人都没有找到小小姐,时间一久,男子又另娶他人,也就不了了之。
自此,一场悲剧,戏剧化的落幕了。
“……所,所以,弟妹的意思就是说,舟,舟儿,其实是,是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邹平因太过惊讶,说话都是磕磕碰碰的。
王氏掩去眼底的不屑和痛心,轻轻点点头。
邹城听完后一直愣愣的,不知脑子都在想些什么。
官宦,千金,这两个词不停的在邹平的脑中交换着,眼底慢慢凝聚起一点亮,如晨起初升的太阳,渐渐的贪婪溢满眼眶。
“我不管舟儿以前是什么身份,我只知道她是我亲手养大的闺女,她就永远是我闺女。”邹伟死劲的搓搓手,想要借此来赶走体内莫名的寒气。
“嗯,大哥支持你,就该是这样。”这样你有钱了,不就等于我也有了吗?
算盘噼里啪啦打得挺响,只是,你想过人家愿不愿意吗?
王氏拉着呆滞的邹城去了厨房,她做饭也要看着他,就怕他做出什么傻事,留下兄弟俩说话。
见人都走了,邹平也就放开了,明里暗里的劝着邹伟要和邹舟维持好父女关系,隐晦的的告诉他,不能让她认祖归宗之后就把他们这些穷亲戚都给抛弃了。
“好,大哥,我明白。”邹伟没听太懂,只当是安慰。
邹平心里不太满意,又怕急功近利,多叮嘱了几句就走了。
晚饭王氏做的很简单,拿了两斤肉,加上家里的土豆,白菜,大杂烩一锅端。
滂沱大雨,已经转变为珠帘般,淅淅沥沥,藕断丝连。
邹伟拉住不放心想要去看看邹城的王氏,“别去了,让孩子静静,他不会有事的。”
王氏心里难受,勉强听劝,却怎么也睡不着。
夜,静悄悄的围绕着人们,大起大落的一天也终于过去了。
雨过天晴,晨起初升的太阳,似乎被蒙上了一层白纱,看不真切。
邹舟睁着眼睛发了会呆,脑中好似想了很多,又好似什么也没想。
“喂,大清早的这么伤春悲秋,怕爷不要你了?”
眨眨眼,邹舟手撑着炕边坐起来,防备,拽紧被子,“都说男人大早上很容易冲动,你离我远点。”
呃……孟尘被气乐了,“爷就是想也看不上你这幅小身板,别自作多情了,赶紧起来。”
邹舟忍着想一巴掌拍过去的冲动,瞪着他,自己这明明就是发育不良好吗?她还小,上升空间很大的好吗?
“这么含情脉脉的看着爷干嘛?不会是想以身相许吧?”说着,孟尘仿佛怕被霸王硬上弓似的,还后退了几步。
“虽然爷的容貌俊得天怒人怨,喜欢,爱慕爷的姑娘从这里能排到京城去,可是爷很洁身自好的,不要对爷有非分之想哦。”
邹舟握了握拳头,手心里的刺痛让她暂时清醒,保持理智,瞥了孟尘一眼,不语。
起身,穿衣,熟悉,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般,让人赏心悦目,而所处环境,又引人深思。
打开房门,邹舟一顿,表情淡淡,“有什么事吗?”
王氏抿嘴一笑而逝,略显尴尬,迟疑的把手里衣服递到邹舟面前,“昨晚……我睡不着,想着你现在也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就连夜给你做了一件,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手里那桃红色的衣服,衬托着王氏那没多少血色的脸颊更加苍白。
“好,麻烦你了,我去换给你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有新的干嘛不穿,她可不矫情。
孟尘暗叹一声,完了,这小妮子被一件衣服就给收买了,他可是看见转身那刹那她眼睛里的泪花。
本部小说来自看書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