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东一夜都没睡好。他不知绮红发生什么事了,手机总是关机,白天打电话去她办公室,没人接,晚上打回家里也没人接,八点打过一次,十点向张志东汇报回来,又打了一次,十二点睡觉前再打过去,二点突然醒来,打过去还是没人接,最后,早上六点又再打又再没人接。
他就知道绮红一个晚上都没回家。
她到底去哪了?怎么一个招呼也不打?他便打电话给小刘,要他了解一下绮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刚放下电话,陈坚的电话却打了进来。
他问:“你上午有时间吗?我有事要去你那。”
李向东说:“九点要开会。”
陈坚问:“开什么会?张志东召开的吗?你请假别参加,在办公室等我。我大概也是九点到你那。”
李向东说:“你的事开完会再说不行吗?你过来吃午饭吧?边吃边说。”
陈坚说:“不行。我有急事,张志东那边,我帮你请假。”
李向东问:“你能有什么急事?陈坚,你别故弄玄虚。你会有什么急事?就算是你那企业着火了,楼塌了,也不关我的事了。你应该找当地政府。”
陈坚说:“我要跟你谈绮红的事,你说急不急?”
李向东心里跳了一下,问:“你现在在哪?在省城还是在市(县)里?”
陈坚说:“在你们市(县)里。”
李向东问:“绮红出什么事了?”
陈坚说:“见了面再说。”
李向东忙说,你别放电话。但陈坚还是挂了。他有点想不明白,绮红即使出了什么事,也不应该是陈坚打电话给他。陈坚和绮红有什么交往?绮红发生什么事那陈坚怎么会知道?陈坚都知道了,那黄那小刘还不都知道了?这么想,李向东便打电话给黄。
黄正和陈坚在一起,看了来电显示,便把手机交给陈坚,他说,你跟他说吧。黄有点不敢面对李向东。
陈坚接了电话说:“你别打来了。黄和我在一起。我们正准备出门到你那去。”
李向东说:“你叫黄接电话?”
陈坚说:“他上洗手间了。”
李向东说:“他出来叫他给我电话。”
陈坚说:“你烦不烦。有什么事,见面再说。”
李向东说:“我要现在就说。”
陈坚说:“电话里说不清。好了,挂了。”
别看陈坚气势汹汹的,其实,他是心虚,所以,他只能装腔作势,先把李向东顶回去。
李向东这边放了电话,就觉得绮红出大事了。出什么大事他还不知道,但是,有一点他是知道的,陈坚和黄在一起是商量绮红的事,商量好了一起来见他李向东。他忙打电话给小刘,问城郊区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应该是大事!小刘就说,昨天发生了一场火灾。李向东问,是陈坚那企业吗?他不知为什么要那么问,就算陈坚的企业着火了,又管绮红什么事呢?
小刘说:“不是。好像是菜市场附近的居民不小心失火了,烧了好几户,不死了人……”
李向东就想这根本不可能与绮红有关。他对小刘说:“你了解一下,黄和陈坚在一起。他们可能知道绮红在哪里。”
小刘便有些警觉了,李向东和黄那关系是无所不谈的,黄知道绮红的事,不可能不告诉李向东,李向东要他去了解,明显是不想惊动黄。这么想,小刘就觉得不能只是电话了解了,有必要跑一趟城郊区。
李向东刚放下小刘的电话,便有人敲办公室的门,还没等他应,那人就进来了。进来的人竟是张志东。
他说:“九点的会,你就不要参加了。陈坚说,有事要过来找你。叫你在办公室等他。”
李向东愣了一下,想这陈坚什么本事,竟指挥起张志东来了。脸上却没半点流露,笑着说:“这家伙,能有什么事?”
张志东说:“看样子很凶,你不会在什么地方得罪他了吧?”
李向东说:“我怎么会得罪他,他倒是经常得罪我。”
张志东看了看李向东,想要说什么,却没说,转身出去了。
然而,李向东却感觉到张志东是有点怕那陈坚的。否则,那陈坚也不敢那么放肆,上次,陈坚就曾当着李向东的面打电话给张志东,要他安排李向东住得好一点,样子就很凶,一句客气话也没有。
张志东大小也是地级市市长,即使以前,在省城也是副厅长,他那陈坚算什么,企业干部,就算计行政级别,了不起也就个正级。
难道陈坚曾有恩于张志东?
似乎又不像。如果陈坚有恩于张志东,他又不可能对陈坚那么不冷不热!
李向东摇了摇头。
很多事不是可以凭空想清楚的!
他打电话给陈小雨,问他有没时间?要他参加九点那个会,他说,我有点事不能参加,你替我去参加,听听市长有什么指示。他总觉得,今天这个会比平时重要,自己不参加,也要让陈小雨对听听。
∨点差五分,陈坚和黄就到李向东办公室了。那会儿,李向东多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小刘已经复他电话,告诉他昨晚城郊区那场火可能与绮红有关。她已经被公安扣了起来。李向东还想再问得详细点,绮红怎么会在城郊区?怎么会在那边有个店铺?那店铺是什么时候开张营业的,一直都由谁在打理?小刘却一概不知。
后来,李向东多少还是猜到点什么了,那城郊区是黄的地头,陈坚那企业也在那,绮红有可能瞒着他,与黄与陈坚做起那种貌似于行业腐败的生意了。否则,那场火灾怎么能把在省城的陈坚烧到城郊区?他不可能就那么巧,正好在城郊区。
因此,黄和陈坚进来时,李向东并没有给他们好脸色,也不让坐,也不让茶,还是坐在自己的大班椅上。
黄是第一次来,左看看,右看看。
李向东说:“不用看了,我这地方没你那办公室宽敞,你们官不大,但是胆子大,什么事都够胆去做。”
陈坚“嘿嘿”地笑,说:“你别板着个领导的面孔好不好?”
李向东说:“说吧?有什么事,会都不让我开了?火烧屋了,还是塌楼了?”
陈坚说:“你这也太不礼貌了吧,也不冲杯茶喝喝?”
黄忙说:“我冲就行,我冲就行。”
他是很熟悉李向东的摆布的,茶具就摆在那,茶叶在茶几下。左边是铁观音,右边是普洱,装茶叶的盒子越大,茶叶的质量越差,越便宜。
李向东问:“做什么亏心事了吧?”
黄就低了头去找茶叶,装没听见。
陈坚看着李向东问:“你好像听到什么风声了?”
李向东说:“没有,我聋了哑了,什么也没听到。”
这时候,李向东还没想到问题有那么严重,他只是以为他们是来找他想办法把绮红弄出来的。然而,他想通过这个事教训教训他们,不止他们,还有绮红。
绮红并不是贪钱的人,怎么也跟他们搞在一起?
现在,李向东有点明白了,为什么有段时间,绮红总嚷嚷着忙要加班,原来,她那班都和黄和陈坚加到一起去了。他想,等绮红出来后,他还要给她点颜色瞧瞧,这么大个事,她竟敢瞒着他,且瞒了那么久。
他想,她回来的话,就别让她进门,把她赶出去,赶到街上去!当然,只是吓吓她。后来一想,又觉得不对,那家是她的,自己凭什么赶她呢?于是,就想自己先搬回自己家里住,看都不要看她。
他还想,她就是来求他,他也不回去,还要说一些语气重一点的话,比如说,我瞎了眼,看错人了。比如说,钱多的女人我不敢要,我穷惯了,不敢和有钱的女人在一起。比如说,以后,你别再来找我,我叫小姨子回来了,我敢再喜欢你这种女人了,还是小姨子更适合我。
这么想的时候,李向东想,那话说得还不重,还要来点更厉害的,要她听了眼泪一下子流下来,让她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腿求他别这样对她,要她说,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瞒你了,再也不敢背着你做什么事了,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你不要我干的事,我绝不干。这时候,他才假装说,好吧,我考虑考虑,你回去等我消息,等我想清楚还要不要你了,再给你答复。
李向东想,就这样,不治治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