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还是在家里吃了。杨晓丽打电话要日本料理店送外卖,送到家里来,这样干手净脚的多好?一个电话就行了。还用去菜市场买菜买海鲜买姜蒜买米的?她打电话给李向东叫他回家吃饭。她说,她买了好多海鲜回来,有鱼有螃蟹有虾,还有螺有贝。她说,她不知怎么弄,要等他回来弄。她说,在家里吃顿饭真不容易!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是很有些得意,想捉弄李向东的。李向东问:“你不会把菜市场都买回家了吧?”她说:“差不多吧!谁叫你娶了一个不会做饭菜的老婆呀?老婆不会做饭菜,只好麻烦你代劳了。”李向东说:“不是说好了,出去吃吗?怎么又改变主意了?”杨晓丽说,我发现,你好久没有做饭给我吃了,所以,想要你做顿饭给我吃。”李向东说:“我还想叫你去吃日本料理呢!”杨晓丽笑了,问:“什么什么?你也想去吃日本料理?”李向东说:“你都把菜买回来了,还吃什么?”杨晓丽就不再戏耍他了,说:“我骗你呢?我去菜市场什么也没买。我叫外卖了,你猜,我叫哪送外卖?”李向东说:“叫日本料理店送外卖?”杨晓丽说:“我也突然想,好久没吃日本料理了,所以,打电话叫他们送过来。”她心里很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兴,想其实,她和李向东还是有许多默契的,只要不斗气,不吵吵闹闹,许多时候,还是能不谋而合的。李向东下班回来后,杨晓丽已经把什么都准备好了,还备了一瓶红酒。他们坐在二楼那张圆桌前,吃着鱼生,喝着红酒。杨晓丽问,枝子出院了,你知道吗?李向东看了一眼杨晓丽,小心翼翼地说,她打电话告诉我的。杨晓丽很好的心情就是这一刻变恶劣的。她问:“她怎么就打电话告诉你,不打电话告诉我?”李向东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她叫陈小雨和汪秘书去接她,自己又提前出院了,叫钟市长去接她出院。”杨晓丽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呢?”李向东说:“这不就是故意想要陈小雨他们知道是钟市长接她出院的,想要陈小雨告诉我,让我去猜想,她和钟市长的关系。”杨晓丽说:“她是想用钟市长来气你!”李向东说:“有这个意思吧!”杨晓丽本已经把筷子伸进碟子里夹鱼生的,突然就停下了,就用筷子敲了一下碟子,问:“你还说,你和她什么关系也没有,你们没关系,她会拿钟市长气你吗?”李向东说:“你冷静点好不好?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为什么一提到枝子,你总要发那么大火?”杨晓丽把筷子扔在桌子上,说:“你说,我看你怎么狡辩。”李向东说:“我们不是想要撮合她和汪秘书吗?开始,她以为只是陈小雨在起哄,后来,你也跟她谈这事,她就知道是我们的意思了。所以,想要证明她并不喜欢汪秘书,想暗示我们,她更有可能和钟市长在一起。”杨晓丽说:“就不会是因为她喜欢你,你偏又要撮合她和汪秘书,她一生气,就故意拿钟市长来气你?”李向东说:“你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你和她的关系这么好,她总不会那么没情没义,想要跟你抢吧?我好像也没你想象的那么抢手吧?”杨晓丽瞪了他一眼,说:“除了我也没人会喜欢你,只有我瞎了眼,才会嫁给你李向东。”李向东说:“就是,就是。”他举起红酒杯,示意杨晓丽碰杯,两人抿了一口酒。杨晓丽说:“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喜欢人家的老公。”李向东说:“这个我也说不清楚,可能是觉得在市县做生意,需要这么做吧!”杨晓丽说:“放你的狗屁,在市县做生意就一定要这样呀?她在市县做生意,有你支持有陈小雨帮她,还有什么难的?还有什么必要跟钟市长掺和在一起?我怎么想,都觉得没这种可能,最有可能的是她喜欢你,她用钟市长来气你。”他要打消杨晓丽这种念头。他要叫杨晓丽去劝劝枝子,如果,杨晓丽认为枝子是喜欢他,故意用钟市长来刺激他,她当然不劝。然而,李向东也知道,杨晓丽根本无法劝阻枝子,但是,让更多的人知道枝子有这种动机,对枝子总会形成一种约束吧?谁愿意让人家知道自己喜欢有妻之夫?李向东说:“我是这么分析的,在市县,虽然有我支持有陈小雨帮她,但是,她也知道我和钟市长意见不和,如果,她把钟市长也争取过来了,不是更理想更完美吗?这以后,在市县还有谁会对她的生意提出异议?”他说,枝子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她并不满足目前这种小打小闹。她还希望能独霸市县的广告业。她已经拟定了一个计划,准备把她的生意延伸到各个镇。如果,真能实施这个计划,每一年,单就是对市县所有的广告牌进行一次翻新和维修,这笔固定收入就非常可观。当然,如果有一个人反对,这个计划就有可能流产,所以,她想把钟市长也抓在手里。他说,然而,她这么做,正合了钟市长意。我一回到市县,钟市长就跟我斗上了。目前看似平静,但钟市长并不服气,总在寻找机会反戈一击,枝子有心要跟他掺和在一起,他还不趁势而上,我怀疑,有可能还是钟市长主动的。他说,现在,枝子对我们还没什么?我担心的是,如果,枝子跟钟市长有了那种关系,她肯定偏帮钟市长,更轻信钟市长,钟市长还不在其中搞鬼挑拨离间?那时候,我的日子还能好过?杨晓丽说:“枝子就那么可怕吗?”李向东说:“枝子不可怕,可怕的是副省长。”杨晓丽说:“我就不相信,副省长会那么不讲理,会无原则地偏帮钟市长。”李向东说:“什么叫有没道理有没原则?大多数的事是无法用道理原则界定的。你比如说,我要搞活镇级经济,你说应不应该搞?应该搞当然有很多道理,不应该搞,同样也有很多道理。在搞的过程中,总不会一帆风顺吧?总要遇到一些阻滞和挫折,如果,钟市长腰杆硬有上面支持,借机提出反对,他就会抓住我的不足,抓住我的痛脚进行反驳,从而,否定搞活镇级经济,他改变我,市县有可能按着他的构思去运行。”杨晓丽说:“只要市县发展,老百姓得益,按照谁的构思运行有什么区别?”李向东笑了笑,说:“这怎么会没有区别呢?我是市委书记一把手,市县不是按我的发展构思运行,而是按市长二把手的发展构思运行,这算怎么回事?我这个市委书记还有什么用?还不就是摆在那里做做样子。你愿意看到这种状况?”杨晓丽说:“那我们也没办法阻止枝子喜欢钟市长呀!人家愿意与有妻之夫在一起,我们有什么办法?”李向东说:“所以,我希望你能劝劝枝子。”杨晓丽说:“枝子那个人,不是那么好劝的。”话虽这么说,她还找手机要打电话给枝子。李向东说,你别急,这事急不得,我想,目前枝子和钟市长还不会发展到什么程度,你一急,反而还会起一种催化作用。他说,过几天再说,最好是装着不经意的,自自然然谈到这话题,别让枝子以为,你事先就已经知道这事了。杨晓丽说,你都知道了,我有什么可能不知道?你告诉我奇怪吧?李向东说,这不是一种猜测吗?人家现在又没有那种事,你去郑重其事地跟人家谈,合适吗?杨晓丽觉得也有道理,这种捕风捉影的事,谁也不会承认的。她说:“李向东,你怎么总跟钟市长过不去?”李向东说:“是我跟他过不去吗?貌似是他跟我过不去吧?”杨晓丽说:“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你就担心这担心那的。”李向东笑了笑说:“我这是未雨绸缪,他们真要成事了,这局面就无法改变了。”杨晓丽笑着说:“我教你一个办法!”李向东问:“什么办法?”杨晓丽小声说:“捉奸在床!”李向东脸色阴了下来,说:“开什么玩笑。你捉奸在床又怎么样?你抓谁的奸?抓钟市长的奸吗?你也抓了枝子的奸。你就一点面子也不给副省长?”杨晓丽说:“我不就跟你开开玩笑吗?这种关系,我还不知道呀!”她又把筷子扔到桌子上,说,不吃了,心情好好的,本想跟你轻轻松松地吃一顿饭,又给你搅得心情沉重了。李向东说,你又何必呢?人不是总生活在一种发现问题,寻找解决办法,最终解决问题,这样一个循环里吗?他夹了一块鱼生,点了点芥辣,往她嘴里送,说吃一块,刺激一下,就什么事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