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书记对李向东并没有什么成见。相反，对李向东还多少有点好感，他做掉石市长，为他报了一箭之仇！

石市长被省纪检的人带走的那天，副书记心里高兴万分，找了几个亲近的人，大喝了一场，说这是报应，是石市长的报应，你他妈的好好当你的市长多好，偏要跟我争什么书记？争得两败俱伤，从外地调一个来。他说，人家会让你有好日子过吗？我副书记当书记，怎么也会给你几分薄面，怎么也不会致你于死地，你争吧？我副书记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有人能把你怎么样？这是天收你！

石市长倒台后，市长的位置空出来时，副书记也没马上想当那市长，倒很有些自知自明地想，这位置可能是李向东的，只是大书记向他透露李向东不能当青山市的市长时，他才下决心要争这市长的位置。

前些天，知道李向东搞了个什么网络事件，他开始还是很同情的，想谁心里窝着那么大的火不想发泄。这种时候，谁碰到他谁倒霉！

后来，那网络事件越闹越大，副书记才有些气恼，想这风头怎么都被你李向东占了？想你李向东搞得沸沸扬扬，成了新闻焦点，我副书记还怎么利用新闻媒体宣传我的林业大发展？

要知道新闻媒体有新闻媒体的游戏规则，那些省报大报总不能在短时间内宣传某一个地方，全省那么大，新闻那么多，总得要平衡一下各地的关系，让大家都高兴。固定宣传一个地方，你还不成了地方小报？省里领导也不会高兴。

李向东把青山市的风头都占了。这让副书记很气恼了几天。

他找林业局长商量，林业局长却说，等等吧？等过一段时间吧！副书记不知林业局长存心要拖他，想想也只好等了。

等了十天八天，李向东缓过神来，又跑来找他的茬了。这个李向东，你怎么就那么东奔西忙的劳碌命，你看看你来青山市才多长时间，接二连三地做了多少事？你就不能停一停，歇一歇？听说，甄总那个企业搞改制时，石市长曾想支开他，叫他出国旅游，他却磐石似的扎在那里动也不动。这是个什么人啊！你每天不干事就活不成了？

说老实话，副书记还是有点怯怕李向东的，林业局长说得对，这家伙总能干出些让人无法想像的事，一个副职，竟把石市长做掉了。他一个青山市的常务副市长，竟跑到地级市去闹事，且还把人家一把手闹没了。他要对付他一个副书记，还不易如反掌？何况，他后面还人一个大书记。

那天，跟大书记谈过话，他口头上虽然说会帮他副书记，但副书记也知道不能太指望他，也知道，大书记即使不会真心帮他，应该也不会坏他的事。然而，李向东掺和这事，情况就不一样了。

李向东是什么人？是大书记最信得过的人，如果，他说他副书记的坏话，保不住，大书记就听信了。那时候，大书记有可能就会不让他副书记当这个市长了。要知道，大书记未必有能力帮他当市长，但坏他的事，到省里说几句诋毁他的话就足够了。

因此，他副书记想要当这市长，还必须稳住李向东。

这天，副书记便推门走进李向东的办公室。因为事先没有预约，李向东正和小郝记者坐在那里谈话。副书记一进门，两人都抬头看他。副书记想退出去，又觉得不妥，便问：“没打扰你们吧？”

李向东站起来说：“没有，我们正在闲聊呢！”

小郝记者也站起来，有些儿拘紧，脸红红地叫了他一声。其实，她那神情也很自然，你一个市委副书记突然出现，对她来说，多少还是有点压力了，虽然，她是一个“指天椒”般的女记者。

副书记心里却跳了一下，想这两个人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这念头只是一闪，很快就被他压回去了。他对自己说，你可不能乱怀疑人。虽然，也听说李向东在地级市工作时，曾有过说不清道不明的桃色传闻，他最后不就没事了吗？不还调到青山市来当常务副市长吗？

副书记告诫自己，你可不能拿他这个事来说事！

哪个男人不心猿意马？哪个男人就敢说能管住自己？只要人家女方不告状，他就是把天底下的女人都那个了，你也没他办法！他跟宽县那个女副县长不也传言一时吗？他跟那女秘书打得火热，不也有许多人议论吗？这又说明什么？只能说明你们这些人无聊，无时无刻都在制造绯闻。

对于副书记来说，用绯闻抑制对手，是非常没意思的。这多少有一种偷鸡摸狗的味道，要玩就光明正大地玩。

摊开来，摆好架势来玩。

这会儿，他走进李向东的办公室，就多少有这个用意，要摊开来跟李向东好好谈一次。

李向东示意副书记坐，又忙着给他斟茶。

副书记问：“在谈什么呢？”

他认为，你们既然不介意我介入，我就不能扭扭捏捏，否则，我倒变得龌龊了，把你们看得复杂了。

李向东说：“小郝记者要另谋高就，来征求我的意见。”

副书记说：“现在的年青人嘛！跟我们不一样，我们是从一而终，如果不是组织需要，从没想过跳糟挪窝，就傻傻呆地在一个岗位上干到退休。”

他问，还是当记者吗？

小郝记者点了点头，但心里很不高兴，想人家只是征求你李向东的意见，你怎么告诉外人了？对小郝记者来说，副书记肯定是外人。

李向东却认为，目前，我李向东跟副书记都是一样的。

副书记推门进来时，他就发现他犹豫了一下，那样子似乎是怀疑李向东和小郝记者有什么非正常关系被他碰上了。李向东要让他知道，他们之间并没什么，他们谈得是可以公开的话题。何况，小郝记者如果跟我李向东有什么乱七八糟，她会想要调走吗？

副书记问：“要调去什么地方？”

小郝记者说：“还没定。”

副书记笑着说：“当然是没定，如果定了，你还会来征求李常务市长的意见吗？”

李向东忙说：“我也不一定能给她什么建议。”

副书记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次调到，跟李常务市长应该很有关系。”

他说，我们小郝记者在青山市，可是无人不晓的，也可能就想过在青山市谈婚论嫁，当我们青山市的媳妇了。但是，这种大好事都被你李常务市长给搅了。

他说，肯定是那篇网络上的文章把小郝记者也炒热了，各地的报社便抢着要把小郝记者弄到手。这就是名人效应，哪一个报纸把你挖去了，这本身就能提高他们的知名度。

听前半段话，李向东还有觉得副书记话里有话，听到后来，才明白副书记的意思，便说：“这与我无关，主要还是小郝记者的笔头厉害。”

小郝记者说：“我有多少能耐？我那都是综合了你的意见，没有你的指点，我也写不出那么深刻的文章。”

副书记说：“你们就不要互相推让了。在我眼里，你们都是能人。”

他说，我听说，还不止这篇文章，以前，你还写过一篇“跳楼事件”的文章，还引起了人家市委市政府的高度重视。

他话题一转，便引到李向东身上了，这也是李常务市长的主意吧？我觉得，一定是了，否则。怎么就把那老板引到我们青山市来了？

他说，李常务市长在青山市有点可惜了，至少，你也应该是当副省长的料。

这一次，李向东听出话里有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