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市区的路上,李向东便打电话给副书记,说星期五就要召开常委会讨论治理厂的事。问他如果召开常委会,他们能得到多少支持票。本来,还曾B李向东把治理厂提到常委会上的副书记,这会儿却沉默了。他问,你不是一直都不赞成召开常委会讨论这事的吗?李向东说,班长看似等不下去了,看似要快刀斩乱麻了。他说,其实,这也不是不好,不要总那么拖着,总该有一个解决的时间。
副书记说:“如果,你的治理厂不能通过呢?如果,大家投票支持班长只是采用加强监测力度,督促企业自行治理呢?”
他显得比李向东还没有信心。这正是李向东最担心的。
副书记说,这事有点玄!
副书记说,既然书记提出在常委会上解决这个问题,他心里应该是有把握大家会否定你的方案。
副书记说,昨天,我还跟纪委书记谈过这个事,老实说,他并不支持我那么做,他说我不应该B你把治理厂提到常委会上来讨论。他认为,如果班长与你有分歧,最好还是不要提。如果。你一定要上治理厂,最好还是把这个方案视为落实全会精神,让老百姓得到实惠的一个具体行动,在市政府那边召开市长会议讨论通过。
李向东说:“他这是叫我撇开常委会,要我摆明了跟班长面对面干!”
副书记说:“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李向东说:“连你也没有信心了?”
副书记说:“经他那么一说,我也意识到,自己太有点信心膨胀了。我们这是跟一把手作对。我们可以豁出去,但别人未必能豁出去。”
他说,这与跟贾保焕作对完成不一样,人大奄是不记名投票,常委会就那么几个人,又还是举手表决,谁赞成谁不赞成一清二楚。而且,有前车可鉴,班长在会议前,不可能不做工作。
他说,奄市长事件惊动了省里,调查组都下来了,大家表面上平静,私底下都有余悸,谁还会站在你这边?老实说,真到那个时候,我可能也不会投你的赞成票。
李向东说:“只有束手待毙了?”
副书记说:“你也尽力了。”
李向东想,这就是市长二把手的悲哀!许多事情,你认为是非干不可的,但一把手认为,不能干,他就有办法让你干不下去。有许多事,你不认同一把手的作法,但他却可以不在乎你这一张反对票。老实说,当大多数人都投赞成票的时候,大势已去之时,谁还会傻乎乎在众目睽睽之下投反对票?
他对自己说,这是一个深刻的教训。
他对自己说,以后,你只能向班长提出你的建议,在没有得到班长的同意前,千万不要搞得大张旗鼓,众所周知,否则,你只有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毁了自己的威信。
他问自己,其实,你一直都非常清楚二把手的处境,这一次,怎么就有点忘乎所以了?
他对自己说,应该说,你李向东并没有真正认识到二把手的尴尬。这二十几年的官途一步步走来,你当二把手的时间非常有限,这些年,你只是在临市当了一年的市长,然而,那是一个特殊时期,那时候,你有大书记大市长的支持,那时候,余书记对临市五个亿回天无力,只能放开手脚让你干。现在却不一样,上面几乎没人支持你,青山市的形势平稳有序,怎么干都可以,怎么干都没问题,这就要求你只能服从一把手,只能以一把手为中心。更何况,这个一把手处处都不让你冒头,处处都要制约你,所以,你更不能锋芒毕露。
杨晓丽说:“大家都能理解你,你又何必那么为难自己呢?环境不允许你强出头,你偏要出头,反而会得不偿失。”
李向东说:“我不是不心甘吗?”
杨晓丽说:“你是这些年走得太顺了,顺得自己只想往前冲了!”
李向东承认她说得有道理,这些年确实顺得让别人让自己都不敢相信,如果别人遇到像他那样的问题,比如张志东的牵连,枝子的风流韵事,再有关于表妹的道听途说,随便其中那一件,都会对官途产生停滞不前的后果,然后,你李向东一而再,再而三,却还乘风破浪,一往无前。
杨晓丽说:“你应该停一停了。停一两年,停三几年。”
李向东说:“让班长这么搞下去,一两年,三几年,青山市不进则退。”
杨晓丽说:“你怎么变成那么固执的人呢?”
李向东说:“还有几天时间,还是可以争取的。”
他说,就算这次被常委会否决了,还会再有机会,最多不搞治理厂,不搞污染治理,但总还会再有其他有利于经济发展的想法和方案。
他说,我总不能让青山市就这么停滞不前,总不能让大家认为,我当市长期间,什么事都没干。
杨晓丽说:“这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你跟班长对做干,他搞他的一套,你搞你的一套,市委和市政府各自为政。”
李向东笑了,说:“你这是鼓励我还是讥讽我?你明知道我不会那么干。”
杨晓丽说:“就是啊!你既然不能那么干,你还立什么大志,表什么决心?”
他们是在床上说这番话的,杨晓丽似乎不想再谈下去了,便蛇一样地缠着他。他能感觉到,她不知什么时候,已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挂了,丰满的身子很柔软且弹性地挑逗他,于是,李向东说:“谈正经事呢!”
杨晓丽说:“又不是没让你说。”
李向东问:“你说,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杨晓丽说:“我要知道,还不当市长了?”
李向东说:“只能有一种可能。”
杨晓丽问:“什么可能?”
李向东说:“让班长像大书记那样支持我。”
杨晓丽说:“你这是在作梦。”
她的手便很有目的地滑了下去,有些儿气喘了。
李向东说:“不一定让他像大书记那样心甘情愿的支持,假心假意的支持也可以。”
杨晓丽说:“你没有机会了。机会都让你自己给放过了。你是不是以为,可以利用女常委制服他?现在女常委应该跟他什么关系也没有了,但是,女常委也不会对付他。女常委在他那里得到了自认为比较满意的补偿。”
她把班长划拨三百万给女常委的事告诉了李向东,他淡淡一笑,说,他总走在我前面,总比我快一步。杨晓丽说,你就是不服输,就是不承认班长比你技高一筹。这一次,你遇到高手了,真正的高手了!
李向东说:“我服输了,我怎么能不服输呢!”
杨晓丽说:“你服输就听话点。”
李向东说:“好的,好的,我听你的,听你的。”
他抱着她,想再不服输也不行了,想再想这些似乎永远也解决不了的问题,杨晓丽会不高兴了。虽然,他没有回应杨晓丽的抚摸,却感觉得到她紧贴着他的某一个部位灼热且湿润,而自己还冷漠得无动于衷。
杨晓丽没让他抱住自己,蛇一样钻进被子,让他感觉到她嘴上纯熟的功力。他想,他只能征服这个女人了,只有把一种不服输的郁闷发泄到这个女人身上了。他把她拉上来,让她趴在自己身上,于是,各自都已经很湿润的地方便交融了。
她说:“不准开小差,不准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他说:“不会,怎么会呢!”
这阵,他总会无缘无故分心分神,上一次,就闹得杨晓丽急得“哇哇”叫,说你再这样,不专心对我好,我就再不跟你来了。说你再这么无动于衷,我就把你踢下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