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丽一抬头，见李向东已走到面前，就说，你怎么不叫太阳别那么晒？李向东愣了一下，不知杨晓丽怎么会问这么白痴的问题？杨晓丽就笑着说，你不是青山市的天吗？你是这的天，不是可以叫太阳不要那么晒吗？不是可以找个什么东西把太阳遮住吗？李向东明白过来，笑着说，如果，我找个什么东西把太阳遮起来，青山市就暗无天日了，人民老百姓就要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了。说着，他们见离几步远的表妹蹲下去，像是在水里翻找什么？便凑了过去。

杨晓丽问：“是不是找到红蜡石了？”

表妹抬起头冲他们一笑，说：“好像是的，蹲下来看，却又看不见了。”

杨晓丽就说：“你是想得太多了，想得满脑子都是红蜡石就出现了幻觉。”

李向东说：“那个山庄老板说得对，这是讲缘分的，没有缘分，再刻意也找不到。”

杨晓丽问：“那你说，那个红鸡蛋是跟谁有缘分？是跟我有缘分，还是跟表妹有缘分？”

李向东说：“开始是跟你有缘分，你很随意就看见了。现在呢……”

他停顿了一下，模棱两可地说，如果，你给了表妹，它就又跟表妹有缘分了。有时候，第一发现人未必就是真正有缘分的人。他可不敢肯定，杨晓丽就会把那红鸡蛋给了表妹。

杨晓丽却说：“那就是说，我给了表妹，那红鸡蛋就跟表妹更有缘分了。”

李向东这才继续往下说：“如果，表妹又把它给了别人，那红鸡蛋就又跟得到的人有缘分了。缘分这个东西，不是一成不变的。”

杨晓丽说：“按你这么说，那个一帆风顺也未必就跟山庄老板更有缘分，说不定他用某种形式易手他人，那个得到的人才是更有缘分的人。”

她马上又说，也不能说是更有缘分的，只能说是当时更有缘分的人，说不定哪一天，更有缘分的人又出现了。

表妹说：“什么乱七八糟的缘分？我发现，有时候，你们说的话有些不好理解。”

杨晓丽看了表妹一眼，心里想，正因为你不懂，就才会跟李向东在一起，才会跟我们在一起。表妹的单纯，她是非常清楚的。杨晓丽在市县当副市长的时候，曾分管过一段时间的教育工作，在她与学校老师的接触中，有一个深刻的印象，那就是老师们多是比较单纯的。

其实，每一个走出校门的人都比较单纯。老师们走出自己的校门，又迈进学生们的校门。在那里，他们把自己从学校学到的东西又灌输给他们的学生，于是，他们掌握的都是书本上的东西，是没有经过自己实践进一步理解后的纯书本上的东西。

书本上的东西纯净得像蒸流水，甚至是被美化的，再加上教学的方法又基本是一种定式的，因此，即使再复杂的老师也会渐渐被净化。表妹的路子就是这么走过来的，社会上一些东西，一些经过实践演绎过的道理，她理解起来就有一种目不暇接，自相矛盾。

杨晓丽说：“你还是不理解的好。”

这话当然不只是指他们刚才那番话，还指社会上许多非净化的东西。

表妹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晓丽说：“我是为你好！”

表妹看着李向东说：“这也是为我好吗？傻傻的，什么都听不懂更好吗？”

李向东只是笑了笑，并不知道杨晓丽是怎么想的，便没说什么。

杨晓丽却想起什么，问：“刚才提到的那个一帆风顺，在山庄老板眼里是什么？”

她从表妹的单纯，跳到了刚才未解开的谜。

表妹睁大眼睛说：“那不是一帆风顺吗？山庄老板都说是一帆风顺的。”

杨晓丽说：“他是不想太多解释才那么随便应付你。”

表妹就问李向东：“不是一帆风顺是什么？”

李向东说：“你们就一定要弄得那么清楚吗？”

杨晓丽说：“你不觉得我应该搞清楚吗？表妹跟人家说一帆风顺还没什么，如果，我也跟别人说是一帆风顺，还不闹笑话？”

表妹说：“为什么我说就没什么？你说就会闹笑话？”

杨晓丽就不理她，心里想，你能跟我比吗？你要跟人家说，对也好，错也好，人家也不会怪你。再说，你会跟什么人说？都是些普通人。

李向东说：“原来，我以为红蜡石遍地都是，想不到你们找到现在也没找到。”

表妹说：“如果遍地都是，就没什么价值了。”

李向东就随便指了一个方向，问：“那边你们找过吗？”

表妹说：“找过了。”

李向东又指了另一个方向，问：“这边呢？”

表妹说：“还没有。”

李向东就说：“我们再找找这边。那个山庄老板能在这弄到一块那么大的红蜡石，我就不相信，我们在这里连块小的也找不到。”

杨晓丽对李向东说：“你转移话题的这种雕虫小技只能骗骗表妹。”

表妹想要顺着李向东指的方向找下去的，听了这话，就停下来，迷惑地看看杨晓丽，又看看李向东。

杨晓丽问：“你就一定要给那山庄老板保密吗？我真不知道，有什么好保密的，他都把那块石头摆出来了，难道还不想让人家知道它的真正含意？”

李向东笑了笑，说：“不是要保密，是不好说出口。”

杨晓丽问：“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李向东看了看表妹。

表妹撇撇嘴说：“不想告诉我啊！那我不听。”

说着，就装着要离开，杨晓丽拉着她说：“不是不想让你知道，是他心里有鬼，不想告诉我们。”

李向东说：“男人和女人看事物的角度不一样，感觉就也不一样，你们觉得那块石是一帆风顺也没不对。”

杨晓丽说：“那男人的角度是什么呢？”

李向东说：“这并代表我的看法。”

杨晓丽说：“你怎么这么罗嗦？又不是问你的看法。”

李向东就有些艰难地说：“他的看法是，他的理解是，一柱擎天。”

表妹说：“这有什么不好说的？这个理解也很好啊！”

杨晓丽却比表妹想多了一层，因为，当时，她看到了山庄老板那一脸阴阴的笑，总又跟李向东咬着耳朵说话，如今，李向东又说不好开口说，所以，她就往那方面想了，就说：“没点正经！”

表妹反倒愣了。

李向东“嘿嘿”笑。杨晓丽说，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李向东说，我说过了，这不代表我的观点。杨晓丽说，你是默认了，你当时那种神情，也够猥琐的。表妹终于明白了，脸刷地红起来，想当时自己左看右看，还很有些得意地嚷嚷叫一帆风顺呢！那想到，竟还隐藏这么个含意。再又想如果，真把那长条石看成那个什么，自己那么左看右看算怎么回事？那不叫窥探啊！那多丢人啊！于是，她急了，跺着脚说，你们怎么这么坏啊！怎么有那么龌龊的想法啊！她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杨晓丽说：“也包括你前面这个男人！”

表妹噎了一下，不说话了。

李向东辩护道：“不告诉你们又要追问，告诉你们又说人家不是好东西。这一柱擎天只是那种含意吗？还有顶天立地的含意吧？”

杨晓丽说：“如果，还有顶天立地的含意，你怎么不好开口？显然，你这顶天立地是现编出来的。”

李向东心里坏坏地想，你们不乐意吗？不乐意一柱擎天吗？心里一套嘴上一套。特别是你杨晓丽，每一天，不让你死过去，你还不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