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韩筱依在里面受苦,莫濯南在外面等着,心里是如火烧油煎般难受啊,他真的恨不得把韩筱依兜在心里,再也不让她受一点点的伤害。
韩筱依那边还在手术室没出来,莫濯南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看了一眼是有堔,因为挂念着韩筱依,莫濯南接起来漫不经心地“喂”了一下。
可是接下来的有堔说出的话,就由不得莫濯不打起精神了,“什么时候的事?”莫濯南错愕震惊,一时间几乎不能接受这个消息,怎么会这样,原本还打算这两天就回B市的,两个人把话挑明了说清楚地,哪知道他还是来不及说,就出了这样的事,心里同时不免又有些惋惜,即便没有爱情,莫濯南仍旧觉得韩妍希是个美丽,善良并且有才华的女人。
“就是今天傍晚,据说是开车从B市回来,冲出了高速公路的护栏,现在生死未卜。”有堔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有丝丝惋惜的意味,他虽然和韩妍希见面不多,但是那的确是一个既有才华的女人,作品很有灵魂。
“好,我知道了,我尽量赶回来一趟,有些事情就先麻烦你了。”莫濯南挂了电话,微微往后仰,把身体的重量全都放在墙壁上,太阳穴突突的跳着,他无力的抬起手揉了揉,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呢,一切都仿佛跳出了他的掌握了,原本他是想让三个人都过得舒服一点的,这次回去摊牌之后,妍希也许会伤心难过,会埋怨,但是莫濯南相信时间会治愈这一切的,可是哪里料到会出这样的事呢!
现在韩筱依怎么办?莫濯南只有一个字“瞒”,对,得瞒着不让韩筱依直到,瞒得住也得瞒,瞒不住也得瞒,莫濯南没有办法,因为他知道韩筱依一旦知道了,他们之间真的是彻底结束了,对莫濯南来说,什么人性,什么道德,都及不上韩筱依的一丝一缕。
正在莫濯南苦苦思索的当口,手术灯灭了,韩筱依虚弱地躺在病床上被推出来,苍白着一张小脸,已经睡熟了,莫濯南一看到韩筱依,心就不由地温暖起来,之前的烦躁也被驱散了不少,“医生,依依怎么样?孩子没事吧!”赤诚得眼神,看着穿着白大褂,救死扶伤的医生,莫濯南期待一个奇迹,祈求上苍不要太残忍。
年过不惑的中年女医生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愣是被莫濯南盯着有些脸红,觉得病床上的这个小女孩真是幸福,那样赤诚得眼神,她看得出,眼前这个英俊的男人深深地爱着她,她清了清嗓子道:“孩子总算保住了,但是以后就要小心照料了,再出点差池能不能保住就很难说了。”
“好,谢谢你!”莫濯南高兴地顾不得别人的看法,就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轻轻地把昏睡中的韩筱依抱进怀里,手掌触碰她的腹部,又不敢用力,像是对待最最精美的瓷器一般,生怕一碰就坏了。
“依依,你听到没有,孩子没事。”
韩筱依这边没事,莫濯南的心也算放下了,打电话给徐枫,把韩筱依的情况说了,请他代为照顾,有在韩筱依的床头留了字条,“依依,我公司有急事,必须赶回B市一趟,乖乖地吃药,等我回来。”然后就连夜马不停蹄地赶往B市去了。
到了G市第二人民医院,莫濯南一进去就看到了守在那边的有堔,打了个招呼走过去,问:“怎么样了?”
“脑损伤,颅内积水,多处骨折,虽然手术很成功,但是能不能醒过来就听天由命了,通知了老头老太太从外省赶过来,知道女儿以后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伤心得不得了老太太当场就晕过去了,好不容易才劝回去休息了。”有堔似乎心有余悸,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抱着哭成一团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让人不由地动容。
“要不要去看看她?”
莫做南点点头,透过加护病房的透明玻璃,莫濯南看到,韩妍希全身缠满了绷带,面上倒是没什么伤,只是极其苍白已经失去了鲜活的颜色,旁边的心跳仪极其缓慢地跳动着,莫濯南不由地想到母亲和自己道别时还温暖鲜活的样子,再见时,不过是一块冰冷的墓碑了,有些感伤地对着韩妍希说了句“对不起”,就匆匆出来了。
莫濯南靠着门看门口那棵灼灼华华的香樟树,充满生机的样子,一口一口地抽着烟,意味韩筱依不喜欢,他已经好多年没有抽的那么厉害了,可是他现在急需要烟这个东西镇定自己,有堔拍了拍莫濯南的肩,伸手将手里的玻璃罐递到莫濯南手中。
透明的瓶子里,是一个鲜红的胚胎,已经可以看出手脚的形状了,莫濯南迟疑了一下,接过来,看着有堔,询问时怎么回事。
“她已经有了三个月的孩子,你不知道吗?”
三个月的孩子,那么说,莫濯南手里这一个是他和韩妍希的孩子?可是,这一年来他们相处的机会明明很少,而且他都是做好措施的,难道是那一次?
莫濯南想到那一次他应付客户,多喝了几杯,有点醉,回到家就迷迷糊糊地发生了什么。
是孽还是债,终究要自己来偿,莫濯南开车回到家,刚打开大门,就发现屋子里灯火通明,每一盏灯都被打开了,甚至连客厅墙壁上很少用的壁挂灯,此时都亮堂着,冶艳着,韩妍希的父亲,韩老,韩老太太在沙发上正襟危坐。
老太太看到莫濯南进来,有些激动得想冲过来,被韩老拉住了,韩老示意莫濯南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把一大把花花绿绿的照片甩在茶几上,厉声到:“你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
莫濯南拿起桌上的照片翻看,一张张,都显示他和依依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甚至连初晴园墙上的大幅照都有,莫濯南微微皱了皱眉,妍希居然找私家侦探了查了他们。
韩老太见莫濯南部说话,激动地站起来,带着哭腔对莫濯南喊道:“她出事前是去B市找你们,是你把我女儿害成这样的,是你是你。你还拐骗了依依,她还小,不懂事,你怎么忍心让她背负这种罪孽?”韩老太太抓着莫濯南的衣服拉扯着,推撞着,却仍是不解气,莫濯南不动也不说话,由着老太太推他,他知道,对于妍希他的确是辜负了。
老太太即是伤心,又是乏力,跌坐在沙发上,呜呜地哭泣,到底还是韩老冷静,对着莫濯南道:“你连一个解释都舍不得给我们?”
“是我对不起妍希,她的车祸我也有责任,我原本打算过两天回来,就跟她商量离婚的事,没想到赶不及,至于整个事件的真相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没有误会,没有栽赃嫁祸,我无从辩解。”莫濯南平静的诉说着,“只是依依,希望你们不要怪她。”说到韩筱依,莫濯南不由地流露出一丝暖色,从来不求人的莫濯南,语气也近乎有些祈求。
“依依有错,但是都是你诱导的,我们要告你,告你以威胁、欺骗等手段猥亵未成年少女。”韩老真是被莫濯南的答案气急了,做错事还一点悔意都没有,这是什么人啊,站起来把桌子拍的噔噔作响。
莫濯南忽然觉得手脚不受控制,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他用手压,极力地克制着,不想流露出来,却已经由不得自己了。
韩老原本还准备了一大堆的话拿来斥责他的,没想到站在对面的莫濯南忽然像抽筋似地,手脚抖个不停,不知道又在玩什么花样,现在的人啊,一遇到事就开始耍花样逃避责任,其实他不知道,莫濯南如果能忍住的话,绝对不愿意在他面前流露半丝半毫,现在居然还被人认为是为了逃避责任而装病,对莫濯南来说,简直是天大的侮辱。
莫濯南眼前一黑,软到在沙发上,韩来观察着他的反应,好一会儿确认他不是耍花样,才拨了120的急救电话。
莫濯南醒过来是在医院,有堔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看金融杂志,看到莫濯南醒过来,收拾好杂志走上去,倒了杯水递给莫濯南,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莫濯南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有堔不主动开口,他也不急,修长的指尖摆弄着水杯,最后还是有堔先沉不住气,“濯南,医生说你这个病症状有点像享廷顿舞蹈症,但是这里设备也不能确证,我已经打电话回英国,总裁让你回去做个全面的检查。”
莫濯南脑子里轰的一下炸开了,享廷顿舞蹈证,这个病名他听过,母亲就是得这个病去世的,心里越恐惧,面上就越冷静,莫濯南冷冷道:“我还有事要做,暂时没时间回英国,你跟总裁说等我有时间了自然回去。”掀开被子站起来,往身上套外套,依依还在B市等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