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飞龙与众女战战兢兢地等了六天,也没见到五舅、七舅过来,孟飞龙等得有些心焦,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不会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吧?
到了第七天,从志洁姐姐家里来了封信,告诉孟飞龙五舅、七舅已经想通了,让他按着大家讲好的办法去做,不要有什么顾虑。信里就这么几句话,具体的细节并没有说得很清楚,孟飞龙想不明白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以方子箐众女的猜测,大家认为一定是几个姐姐在志洁姐姐家劝住了两个舅舅,让他们同意了这件事情,孟飞龙也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大。
果然,几天以后大姐志美又来了信,信里详细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志洁是五舅的亲外甥女,两个舅舅到杭州来志洁家是必经之路,志美与住在附近的几个姐妹商量好,都到了志洁家,等到两个舅舅到了,把他们留了下来盛情款待,同时也对他们讲了孟飞龙现在面临的难处。开始的时候五舅还不同意,顽固得很,没想到他住了一天就病倒了,更让人无法想象的是夜里他梦到了自己的妹妹,也就是孟飞龙的三娘,她静静站在了他的床边,一句话也没有,只是默默的流泪,把梦中的五舅惊得一身冷汗。正在这样僵持的时候,孟飞龙写给各家的信也到了,信里提到的便于开张等事,并不涉及婚嫁大事,说得合情合理,也深深触动了大家,相信孟飞龙这样做也是为了孟家的未来。五舅又想到梦里的妹妹,也就流着泪同意了。说来也怪,他病来得快也去得快,事情一同意病就好了,大家都信了是父母在天之灵也同意这样做的,才会有这样的怪事出来,便再没有话说,事情就这样定了。
原来还有这么多事,只是孟飞龙看到信里五舅夜里梦到母亲一段,直伤心得泪流满面,自己把信在书桌上放好,一个人来到后院父母的灵位前,跪到地上念念有词,又哭了很久,直到被方子箐等人找到,才伤心地离去。
这一天常富贵悄悄地回了孟家,到了孟飞龙的书房,两个人喝着茶谈了一上午,常富贵把他这几天听到见到的事情对孟飞龙讲了,有两件事引起了孟飞龙的注意,一个是林大人可能离开杭州的传言,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林老太爷现在病重,如果不治身亡,林大人就要报丁忧三年,杭州是江南重镇,风景好油水足,图谋这个位子的人怕是不在少数,林大人上面并没有很深的关系,如果报了丁忧一定会被批准的,所以这种可能是存在的。这就是眼前最让孟飞龙担心的事情,自己羽翼还未丰满,现在交往、生意等方方面面都是需要林大人照应的,如果他一走,只怕自己在杭州城里就没了靠山,没有事情还罢,有了事情处理起来就要麻烦多了。另外一件是常富贵与单学初这几天看戏发现了布政使司马大人的师爷也是个戏迷,几次来往后三人还有了交情,只是这个翁师爷每到了月初、月中、月末总有几天不到场,不管那天是他多爱看的戏,其它日子却是风雨无阻,问他为什么他也不说实话。引起孟飞龙主意的,是这翁师爷特殊的身份,这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是用得上的,孟飞龙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孟飞龙嘱咐常先生继续与他往来,在他身上不怕花钱,常先生都记下了。但是孟飞龙还是搞不明白,既然是风雨无阻,为什么总是有几天来不了呢?这应该不会是他自己的事情,是不是马大人这几天夜里是有事让他去做的?如果是这样,这事情怕是已经成了习惯了,孟飞龙分析,这种可能性很大。但是这会是什么事呢?
常先生喝了口茶,问道:“少爷,下一步我要怎么做?还继续这样听下去吗?”
孟飞龙笑道:“老伯现在这样就好,不要心急,慢下性子好好把身体养一养,到了将来跟着你家小姐怕还有你忙得。”
常先生笑道:“忙是不怕,就怕这样每日里没事闲着。”
孟飞龙道:“眼下还是这事要紧,你看听你一讲,这杭州城里发生的事情我就知道得差不多了,以后消息也许会来得慢一些,但都是有用的,你再来忍心做几天吧。”
常先生道:“都听少爷吩咐。”
孟飞龙又想到一件事情,常先生道:“这几天在外面处事,你讲了现在的身份没有?”
常先生摇头说:“我和单老弟商量好的,只是我从方家出来,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活做。”
孟飞龙点头道:“这样很好。老伯家里都搬过来没有?”
“搬过来了,已经都安排好了,老婆子还让我谢过少爷恩典得银子呢。”
孟飞龙点了点头,问:“老伯家里几个孩子?”
“二个儿子一个女儿,闺女已经嫁人了,二个儿子自己做得些小生意。”孟飞龙明白了。
这一天翁师爷又是没有看戏的,他一个人到了一处僻静的小巷里,像是在等什么人。果然从远处过来了一顶轿子,轿子到他面前停了下来,从轿子里下来一个人,低着头面目看不清楚,翁师爷打发轿子离开,一招手,从巷子深处又出来两顶小轿,那人与翁师人各上了一个轿子,向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两顶轿子到了杭州有名的妓院‘集翠楼’,翁师爷并没有下轿,只有刚才那人带了个跟班的进了妓院,轿子起来带了翁师爷便又离开了。看来与守门的都是熟人,没有多话,两个人就进到了楼里面,跟班的自己找了一个去处,那人对这里并不陌生,直接来到一个屋门前,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推开门,把他迎了进去。
“我的爷,怎么这么晚了才过来。”
那人除去衣帽,却是布政使马大人,一把搂了那女人,在她脸上掐了一把,又亲了一下,才道:“早就想过来了,只是家里的那只老虎唠叨个没完,好不容易才脱了身。”
那女子撇了撇嘴,道:“也不撒泡尿照一照,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就来管起大人来了。”将自己的身子向马大人怀里一倒,撒娇地说:“大人,你什么时候把我接回家嘛?这样躲躲藏藏的日子我真的过够了。”
马大人笑道:“快了,我自己私下也攒下几两银子了,现在又认识了一个才到杭州的破落商家,再敲他几次竹杠也就够了。”
那女子不屑地道:“一个破落的商户,能又榨出多少油来。”
马大人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家原来被人称作是江湖首富的,没听说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吗?”
屋里的灯被人吹灭了,又过了一会儿,一阵男女的欢爱声从里面传出来。
这‘集翠楼’是杭州最大的妓院,招揽客人的姑娘就有一百多人,这里每天车水马龙的很是热闹。这一天又有了一群人过来,都是生意人打扮,中间那人三十多岁年季,只生得体壮腰圆,方头方脸,有些蛮横的样子。大家进到了‘集翠楼’,就有人上来招呼,“几住爷快到屋里坐,我们这里的姑娘个个相貌俊秀,多才多艺,保管大爷喜欢。”
那个汉子开心地笑道:“多才多艺管了老子的屁事,走南闯北的那里没去过,到了这里就是为了女人,只要姑娘模漂亮就行。去把你们最漂亮的姑娘找出来,真是你说得那样老子有赏,上不了眼的老子一刻也不待。”
那人赶忙去张罗去了。一会儿的功夫,就有十多个打扮得风流妖娆的女子走过来,找到主事那人,一起缠了上去。那人真的是女人堆里滚打出来的,没有一点的做作,摸这个一把,又掐那个一下,把这些姑娘们逗得又叫又笑。吃足了豆腐,那人将五十两的银子放到了桌上,对那几个女子道:“你们这么多人是想把爷吸干了吗?都回屋里去,我今天一个一个都去把你们上了,这银子拿去你们分了,一会儿还有更多的,只要让爷舒服都是你们的。”
姑娘们知道他对自己不满意,也没有办法,只好拿了银子离开了。那爷把眼瞪了起来,叫道:“说是‘集翠楼’江南有名大院,不是把姑娘藏起来不见人吧?这也拿得出手?是不是怕咱外地人手里没有银子?”说罢将一张五千两的银票拍在了桌上,直气得面红耳赤,口里不住地喘着粗气。
“谁惹大爷生气了?告诉我让他好不过今天去。”原来是‘集翠楼’的老鸨听到了消息,来了这样的冤大头那里还坐着住,自己赶着跑出来了。原先招呼的那个小二见到老板出马了,早溜了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上下将来人打量了一下,老鸨问道:“这位爷面生得很,是第一次到我们这里的吧?”
那人笑道:“咱是北边来的,姓只。”跟在后面的就有人来说:“这是我们只二爷。”
只二爷还是急性子,又把话抢过来道:“咱走南闯北的挣了钱没别的喜好,就爱找个娘们。听江南过去的朋友说杭州‘集翠楼’是个好地方,又看了这里姑娘水灵秀苗,就找上门来了,刚才找了几个过来,只是没有一个可心的,正好老板你来了,帮个忙怎么样?”
老鸨道:“你们来了就是给我面子,那里说到帮忙了,二爷放心,到了这里保证让你满意了才去。二爷想找个什么样的人,只管对我说话好了。”
只二爷把桌子一拍,笑道:“还是你说话爽快,我就直说了吧,有人告诉我这里的‘小翠仙’长得不错,老子就是专为她过来的,怎么样,没问题吧?”
“到了这里找个女人,要有问题也只是一个。”
只二爷嘿嘿一笑,道:“老板开个价吧。”
“翠仙姑娘是我们楼里的头把交椅,少了这个数就不要想。”老鸨伸了两个指头出来。
“二百两?”
老鸨不乐意了,道:“只二爷还是走惯江湖的老人,二百两也想找到翠仙姑娘?”
“难道是两千两不成?”
“少了两千不行。”
“你也不要看只二没有见过场面,二千两银子十四五的小丫头能买来一屋子,老子到了金陵秦淮要一个头牌也才一千两银子,你这翠仙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不成?”只二有些恼怒了。
老鸨笑道:“秦淮的头牌多了去了,谁知道只爷找的是那一家,只怕也就是个二流的小店的丫头也不敢说。等会儿二爷见了翠仙,管叫你不再心疼白花了银子。”
只二爷笑道:“老板娘我们打个商量,今天就是一千两,让我见识一下这姑娘是个怎样的人物,真是你说的好了,还不怕我大把的银子放过来?我们都是生意人,不能只图得个眼前吧?”
老鸨想了想,象是下了决心,对只二道:“也就是二爷,再换了人谁来也不行,就这样吧,以后二爷多照应着就是了。”
“这个好说。”
“红玲,你去带了二爷到翠仙屋里去,对她说这是贵客,让她不能慢待了。”
叫红玲的丫头答应了一声,前头走了。老鸨对只二又道:“翠仙这孩子让我惯坏了,脾气有些大,二爷担待着些。”
“嘿嘿,我就喜欢个有脾气的。”
等到了下午,老鸨再见这位只二爷的时候,差一点就认不出来他了。只见他满脸抓痕,一只眼成了乌眼青,老鸨笑道:“二爷这是怎么了?”
只二爷咬了牙道:“这臭娘们,下手真的够狠,老子就不信你能逃过老子的手心。”对了老鸨道:“你开个价,这娘们儿多少钱,老子买她了。”
老鸨笑道:“二爷消消气吧,想是你太心急了,我说过翠仙就是这个脾气,你花钱买气受怕是不值得吧?”
只二把桌子一拍,震得桌上杯碗乱蹦,他铁青了脸道:“她要不是这么个脾气老子还不要呢,真把自己当了神仙了,老子要让她爬在地上求老子来干她。”
老鸨为难地道:“这事怕就难办了,翠仙是我们这里的摇钱树,你把她买了去,我们这里的生意怎么做?”
只二冷笑道:“老板这话就不厚道了,我们都是生意人,有道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常来这里的怕就是几个熟人,男人谁不是图个新鲜?只怕再过上两年你求着人买也不好出手吧,就她这性子,只怕你少赔不了人家银子。”
老鸨道:“二爷说得也有道理,只是现在出手还早了些,我又没有新人接上班,再过了一年就有了商量了,二爷到时候再来,我们再来商量这件事。”
只二冷笑道:“今天出了这门,我就没想着进来,你给个痛快话,行还是不行,不行老子现在就抬腿走人。”
老鸨笑道:“二爷还想姑娘,就算我送二爷,不收你不两银子。这事没得商量。”
只二冷笑几声,甩了袖子出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