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晓和哑叔同时听到了那声笛音。
这一年秋晓已经十岁,披一头柔柔长长的秀发,嘴唇未点而含丹,一张小脸苍白得近乎透明,凝脂一般,望上去吹之可破,弹之欲碎;乌漆漆的大眼睛,似罩着千重愁万重怨,隐在那样孤苦无依的忧郁神色里,像是凝住了几世几劫的痴情和伤痛。
秋晓依然不会说话,却懂得和哑叔用文字和绘画交流感情。
秋晓喜欢一个人在墓园的每一个坟冢之间游游荡荡,喜欢打着她的红纸伞站在小桥边听涧溪的淙淙,听流水的轻吟——那儿有一棵四季萧萧的古槐,有青青的草和麻石的桌凳。秋晓喜欢躲在古槐树的背后,面对着蜿蜒而过穿越墓园的青石小径,画一幅终年不变的画——那是她心里的故事,情景中的灿烂。
那个白衣少年就是在一个雨后的黄昏,踩着满地潮湿,匆匆走进墓园,走进她的眼睛。
那一刻钟,正有耀眼的夕阳透过薄薄的天边云,霞光万道地射出,一条彩虹横空而过,一头挂在遥远的天际,一头挂在墓园的树梢;
那一刻钟,所有的鸽子都在墓园里飞起来,抖动着它们被雨水打湿的翅膀,噼噼啪啪飞出林地,漫天的鸽哨在空中回响,漫天的云霞在起伏翻滚;
那一刻钟,秋晓正在画她的飘渺的心事——红纸伞有两把,一把画在白色的画板上,一把遮住了她铺面的潮湿。
而所有的动心就从这一刻开始了。
随着白衣少年匆匆走进墓园。
随着那一声悠悠扬扬的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