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午夜。
昏黑如一团浓墨!
静室内,烛影描虹。
但奇怪的是——这室内无桌无椅,正中却有一奇大木台,形作长方,奇柚所制,似棺非棺,不知内藏何物?
只在纱窗之下,有座雅洁胡床,可卧可坐,极是宽敞。
这时,一位中年文士与俊美书生,双双盘坐床中,在那里聚精会神,围棋布于桌上。
暮然间,夜风一阵,呼啸雨来。只听窗棂“吱”的一声,烛焰几下跳动,室内顿成漆黑!
“生儿,快把蜡烛点起来,为父这步棋非常要紧,不然的话,会变成一局残棋!”
“……”出人意外,他的话竟似泥牛入海,毫无半点回音!
“生儿!你……你……你!”
“你”字未落,紧接着一声惨嘶,其声凄寝,惊人毛皮!
随听那棋子乱滚,衣襟曳曳有声,一场骚动,浓黑中又出现一点火光,中年文士终于虹烛点着……
“儿呀!你……你……你难道死了嘛……”两行痛泪,犹如倒泻天河。眼望爱儿,他简直吓呆了!
原来那俊美书生,还好好的端坐原地,姿态表情,分毫末变,但已全身僵硬,寒冷如冰,更可怕是——那一张俊脸,除“眉心大穴”之外,全变成晶莹如玉的怪绿!
“飕!飕!飕!……”中年文士一怔之后,马上十指如风,神技绝功,连点了爱子身前要穴!
可是点穴没有用!
双手狂颤之中,旋自怀内取出半撮药粉。
“起死神丹……总……总该有点效果!”心念中,粉弹入爱儿鼻内。
但是,神丹也没有用!
“完啦!完啦!”中年文士大哭出声道:“十八年来就怕这一天,不料试尽药方,他还是受了母胎遗传,‘噬心草’的奇毒!……”
一想到爱妻,他更似万箭穿心,突将双臂发力,朝着床面一撑,身形似电闪云飘,射到了室心木台之侧。
拄常理,他该双足落地,可是他不这么做,却将左掌贴着木台,上半身斜浮空中,原来两腿干细如柴,早巳风瘫残废!
随后,他更把右掌按住台面,真劲一催,触动了里面暗侵,那厚逾寻尺的木盏,立刻应手而开,一阵异香散满室内,中年文土又是面皮一扭,表情惨痛无比。
这是一具装置奇特的棺材!
里面透明琉璃,满盛药水,一位二十六七少*妇,僵卧水中,她的美,美得无可形容,而且栩相如生,就像睡着一样!
但是她的脸,也是绿如碧玉,令人见而生怖!
“无尘!”中年文士哀叫了爱妻一声,喃喃诉道:“当年你赴了“雷霆剑客”杜天威之约,归家数月,生下生儿,想不到婴儿落地,你竟毒发而死,我当时一气,就想去迫凶报仇,不幸岔了真元,双腿皆废,这些年,一直隐居抚养爱子,希望他好好长大,但为怕毒性遗传,一直没教他习武……想……
想不到劫致难逃……他结果还是死了!”
饶是中年文士文武双绝,坚毅绝伦,面对着已死妻亡,也已心灰意冷,于是暗地咬着牙根,头一低,就朝棺上撞去——可是低头之际,他忽然发现一丝希望,因为爱妻的脸,已是整个变绿,生儿的“眉心穴”却还有一圈白色!
而且,几乎就在同时。
床上一声呻吟,清晰入耳,使他惊喜交加,忙不迭盖上棺材,身形如电一旋,坐回到原来位置。
爱儿脸上的绿色冲淡了,呼吸微微,已有生气。
“这真是奇迹……”
心念中,中年文士抓住对方脉搏,以无比内功,细诊八脉奇经:“嗯!还有六十天可活!而且毒聚丹田,如以无形真劲,恰到好处的点下,也许能迫出奇毒……”
原来这“噬心草”是一种人间罕见的植物。毒性奇特,可快可慢,且能游走全身飘忽不定,中年文士等了十几年,今日才碰上准确部位,正是良机不再,岂肯放松,立刻二指如飞,遍点周身大穴。
“我没有这个勇气,将毒性迫出之后,如无‘天山玉液’起死回生,仍虚脱而亡,倒不如让他活一天,算一天,到外面过一阵痛快日子,说不定还有奇迹出现……”
心念至此,他干脆缩回手来,暗忖如何打发爱儿离家,也免他人生一场,形同虚度,沉思下,陡听清朗口音,劈头惊叫道‘“爸,你为什么哭了?”
“我……我没有!”中年文士忙不迭以袖掩面。
“不对吧?你的眼泪都没有干呢!”
“这么……这是敲石取火。被烟熏了眼睛!”他挤出一个笑容,轻轻带过,同时双眉一轩,关切问遭:“生儿,你刚才怎么?可有什幺异感?”
“没有呀!”少年略一低岭,茫无所知的答道:头一晕,马上就……就睡着了“……”
“嗯,一定是下棋太久,所以瞌睡。”
“不,我一点也不困。”少年一望凌乱棋盘,“还是再陪你老人家,继续走两局……’“别下了!”中年文士手一摇,语重心长,正色说道:儿。你自小跟我念书,长到这么大,还没出门见过世面这样呆在家中,身体太……太文弱,应该出去走走。”
“真的!”
少年喜出望外,发出一声惊叫,但旋又眼光一动,掠过乃父双膝到:“可是……孩儿要侍奉父亲,现在不……不想去。”
“胡说!为父腿虽不便,身体极为健康,何况家中又有下人,根本用不着你。”一面说。一面扭转身躯,从座边木匣中,取出百两金叶,推向爱儿道:“这些钱带着路上用,明早起身,骑马就走!”
“是,是。”少年又兴奋,又感动,目视迭堆金叶;星目连眨遭;“不过这么多金子,孩儿用不了……”
“怎么用不了!外面好吃的,好看的,好玩的,好听的,多得不可胜数,我命令你尽量花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文也不要剩下。”
“是。”少年点头中,恭敬的反问遭:“如果我用这些钱扶危济困,救助别人,你老人家,一定会高兴,对不对?”
“对,很对!”
少年的话,使乃父心头剧痛,几致再度垂泪,爱儿的资质奇佳,心地又如此善良,可叹年轻生命,已掌握于死神手中,而且毫不知情,对人生还抱着无穷憧憬!
中年文士不敢说穿这残酷事实,一切的仇恨怨毒,都和着血泪,暗自吞下。
“爸,我应该什么时候回家?”
“随便你!”
“随便我?”
“不错,但是有个限期,至少你要在外面游历两个月久越好!”
“那太好了!”少年喜极说道:“这么长时间,孩儿可以游遍名山,说不定遇上剑侠高人,学一身上乘武艺……”
“不准!绝对不准!”乃父声似焦雷,震得少年两耳生疼,一头玄雾,不由疑惑的反问道:“你……你老人家……不是讲过许多古代奇侠,要我效法吗!”
“你要效法他们的精神,习武却不可以”
‘为什么?”
“父命如山,不得违抗,没有什么理由可讲,”
少年又委屈,又惊奇,但有生以来,初见乃父大怒然不敢再问,于是默然起身,准备告辞出室。
中年文士自知太冲动了,际此生离死别关头,不由心上一酸,温言劝道;“孩子,习武的事,为父是答应,但我刚才讲过,其他的你尽管自作主张,只要你玩得痛快……爸就安慰了。”
“这个孩儿记下。”少年长揖之中,心情一轻道;“爸好好安歇,明天一早,我再跟你老人家拜别……’“用不着。”乃父挥手皱眉道:“为父不拘小节,无需这些俗套”。
“礼不可废,孩儿一定要拜。”
少年天性纯孝,定要坚持,中年文士本想再度拒绝,但目芒一瞟室心木台,居然点首道:“好吧,我儿一定要拜的话,就对这口——不,这座木台,多拜她几拜!”
少年觉得奇怪,但父命如山,连忙躬身屈膝,对木台三跪九叩行下大礼。
他不知道木台里面,长眠着他生身母亲。也不知乃父一身绝技,为血仇隐居多年,吞声忍辱。
拜毕后,少年满怀兴奋,室中亦回复寂静。
中年文士面前的红烛,只剩串寸来长,他恕地手掌轻翻,扇向烛光。但烛心那点残红,突冒出一股浓烟,它不仅不熄灭,反面更加明亮起来……
XXX
蓉山风景,天下一奇,距离少年故乡,地隔一千余里。
此刻星藏有隐,云霾述蒙,仅可见山隈内一座山庙,耸立于夜色之中,益显其幽深孤寂。
蓦地——劲风卷起,山啸如潮。飘浮的云影下,两道鬼魅身形着黑暗掩护,如闪电般乍地而来,眨眼间,已似鬼域幽魂森然面墙而立!
“是这里吗?”
“错不了!”
“那老匹夫真在里面?”
“当然…。,,”
“那么——闯!”闻字声中,身影欲起。
“闯不得!”一只毛茸茸的巨掌,霍然出手,将其扣住,“为什么?”
“这老儿当年以两个指头,打得你我口喷鲜血,落荒而逃,不能不小心……”
“你不说他功力减迟了吗?何况这些年来,咱们武功猛进,此番又是‘十大魔星’联手,怕他什么?”
“老哥,‘十大魔星’还有八个没到,况且老九‘血手狂生’行踪飘忽,能否赶到都不一定……”
“真罗嗦,你不说“老魅“也要现身,来取对方的‘大神宝经’?”
“哪个‘老魅’?是否是‘风流教主’?”
“哼——!”对方气得闷吭生声,咬牙低叱道:“别装。”
“老哥,”对方骇得身形一颤,目中寒芒连闪遭:“你这样口不择言,总有一天倒大霉,想这‘碧灵魅影’化身千万,神出鬼没,你我跟他十年,连长相都投看清,说不定,他就在这附近,万一给他听见,那可不得了!”
“胡说,要在附近的话,岂不更好?”
“话不是这么讲,他要老儿的‘大神宝经’而不动手,足见他也缺少把握,不愿妄动……”
“够啦,够啦。”对方更不耐烦,瞠目叱道:“亏你也叫‘北天巨魔’,既这样怕虎怕狼,还拉我来干什么!”
“小声些!”北天巨魔大掌一摇道:“谁得了‘大神宝经’就是‘武林宗主’的传人!而且抛开这尊号不谈,宝经里面的功夫,听说是玄奥至极,如果练成功,立可超凡人圣,无敌天下,那时候,你’南天巨怪’跟我‘北天巨魔,,分掌天下武林,就不必低声下气”
“嗯——,好是好,不过这老王八蛋,该怎么对付?”
“你用‘落叶旋风’试探一下,如果他理在功力有限,咱们就拉个便宜。”
“否则——”
“明早约齐大众,出手硬取!”
“那么,‘大神宝经,就算到手也只好献给老……老魔”
“当然,人多难办事,只好乖乖献上:”
这句话,更使“南天巨怪”怦然心动。只见他头也不回右手虚虚往后一抬,一片翠绿树叶,立刻脱离枝梢飞入指际紧接着,二指奇幻一动。那树叶立挟尖锐劲风,凌空划出—道曲弧,旋过墙头,迳入庙内”
两魔射出树叶后,凝神屏息,细听里面动静——只闻劲气轻嘶,绕檐而起。“咝!咝!咝!”一连三匝,毫无阻碍。
“好啦!”
啦音未完,嘶声突止,两魔头一个冷颤,连呼吸都吓停了!
“呼——!”啸声震耳,真劲破空!刚才那片树叶。就像是长了眼睛,疾似一颗殒星,迳射”南天巨怪“!
这一突然之举,骇得两魔齐翻大袖,暴撤身形,百忙中,又听“噗!”的一声,“南天巨怪”的袍袖。已被打穿一个窟窿。那树叶更震得碎如齑粉,化成一蓬绿烟,没空飞进!
等到烟尘落地,两个老魔头,巳然无影无踪。逃出当地。
xxx堂中佛设,一灯如豆,殿前肃立一位老者,身长鹤立,须发如银,面色森严至极!
他耳听风声远去。唇边冷晒如潮,可是他不动,暗自沉吟片刻,却将凝重眼神,朝着右庙小房盯去。
那小房,烛光闪动微有人声,老者不由轻叹半声。道“事到如今,死马权当活马医,我只好碰碰运气了?”
心念中,身形微动已到门前,伸手轻叩数下、立闻清朗口音,说了一声:“请进!”
那老者推门人房,只见一在美少年,手执书文,蔼然含笑道:“哦,原来是位老伯。请问深夜到此,有何赐教”
“老朽庄震廷,有一本书—一想找阁下研究。”
“研究不敢当,只要晚生明白,无不奉告。’少年答话中,
随即肃客入座。星目一望对方眼眸,立感两遭无形劲气使得他不能仰视。
老者落座之后,轻咳半声,面色凛然道;“公子!这次
老朽前来打扰,可是我要先问几句话,然后再谈正题。”
“没关系,老伯只管讲。”
“请教大名是——”
“路春生。”
“令尊是——”
“路宇雄。”
“哦!”庄老者诧然一惊“老伯认得家父?”
“令尊棋剑双绝,文武兼修。人称‘风云剑客’,老朽二十午不问凡尘,倒不晓得他有了这么一个孩子”
“哈哈!”路春生清笑一声遭;“老伯你弄错了!”
“老朽会弄错?”
“你老人家说对了一半,家父棋医双绝,但不幸早年得病,终身习文。大概是同姓同名,致生误会。”
“嗯——同名者天下甚多,老朽可能错了。”庄老者一抚银须,轩眉问道;“那么,公子你可知武事?”
“不知!”
路春生脱口而答,但又心中一动,提出反问道:“问这个干什么?以你老人家的眼光,难道还看不出?”
“那么,你离家多久?”
“两个月!严格讲的话……是五十九天!”
“一路上?”
“白日游山玩水,晚上温读经书。”
“嗯,嗯!”对方满意的一点头,正待探手入怀,忽然一阵战颤,立见其印堂发暗,喘咳数声,鼻孔内竟呛出两条血柱!
“老伯!”路春生骇然一震,急忙搀快,但对方右掌如风,早在自己身上连拍几处穴道。
“不要紧。”庄老者深吸了一口长气,从怀内取出一本奇书,雄沉语音微微发抖道,“只要你猜得出这句话的意思,老朽就得救了!”
路春生骇然瞥去,只见书长六寸,宽约一掌。黄绫制就,古色古香,因为对方将书卷住,因此只看见一行古篆,铁划银钩,写的是;“逆转重楼,乾坤倒立……”
“老伯,就这么八个字吗?’“对!你难道已经看懂!”
“没有!”路春生道。
“一看就会,老伯所问,决不在此!”
“不错,阁下之言,正合吾意。”庄老伯点头赞许中,脸上也露出惊喜的笑容。
“但是,据晚生愚见,书中所说,必属内家奇经,可惜我不谙武功,老伯你找错了对象。”
“不!不!武林中人对这内家修为,都已各怀主见,因此越猜越离谱。像阁下不谙武技,学问又高,倒可能参悟出来。”
路春生无法推却,只得顿了一顿道:“看书不看上文,总是不容易了解,老伯一定坚持的话,可否让晚生从头至尾细读一遍?”
“这个……”对方慎重的低首沉吟,忽又面色一阵剧变,口角边渗出血痕,连忙银眉一轩,惶急不已道:“当然可以,同时请你快一点!”
路春生适才伸手接过,首先一看封面,上面写的是“大神宝经”四个字,再看封里,却是八个篆文,写着“得此经者,即我传人!”
一面并无署名,却有‘武林宗主’一方古印!
他既不知此经宝贵,又不知“武林宗主”为谁动声色,往下念去:“才发觉铸成大错……”
路春生大感恻然。忙不迭的接言道:“这病厉害得很,既然宝经参悟不出,就该延医急救……”
“哈哈!”对方又一声苦笑,脸色变化不已。
路春生误会了对方表情,立即义形于色道:“如果老伯不见怪,晚生愿意替你求药求医……。”
“呵!”庄震廷眼神一震,毫芒电闪,问道:“你真愿意?”
“当然!”
“你我萍水相逢,一面之识。值得这样做吗?’
“大丈夫肝胆照人,救人之急,当然值得!”
“名医良药,所费甚多,这笔钱你有?”
“有!”
路春生慨然一诺,倾出囊中金叶遭:“晚生尚存九十余两尽其所有请一名医,想也足够。”
“哈哈哈哈!”庄震廷感动之中,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的意思是——无药可救!”
庄震廷收住笑声、面色一整道;“我的病暂且不提,几件要事,必须讲明白。”
“老伯请讲。”
“这‘武林宗主,是谁,‘大神宝经’有何重要得?”
“晚生不知。”
“大神宝经乃‘武林宗主’毕生心血,参佛道两家之学,可以说旷古无旷,宝贵到了极点,数十年来,两道,无不想一读此经,有所获益。”
“哦——”路春生一声惊噫,星目大睁,想不到武林中不传之秘,多少人梦寐难求,却被他无意中看见。,“至于这‘武林宗主’,姓文名若虚,武功之高,已至不可思议的地步,当年威震武林,群魔敛迹,但他老人家在六十年前撒手西归,此经落入尘寰,掀起了江湖三十年血斗。正邪两派死伤惨重,但老朽无意之中,走入‘宗主’埋骨名山,竟然侥幸得到……”
路春生不由肃然生敬道:“经上说得此经者,即我传人’,老伯既然得经,不但是当代奇侠,亦是宝经的‘得主’了!”
‘得此经者,即我传人’,而且也就是‘武林宗主’传人了。
“很惭愧,老朽本有个外号,人称‘神龙奇侠’。”
“神龙见首不见尾,老伯的功力,必也天下无双?”
“嗯——到现在为止,武林之中,还没人敢跟我动手,谈到见首不见尾,武林邪魔,却有一个更神秘,更鬼诡的“碧灵魅影”存在。”
“自古邪不胜正,饶他变化无穷,总比不上老伯吧:“路春生回答之中,己将“碧灵魅影”之名,深印脑海。
“不对!你这句话有毛病,老朽不能不驳!”神龙奇侠目露异光,威势骇人,语音森然道:“古人说:‘邪不胜正’,话倒是对,却有一十条件,就以武林而言,如果功力不够,光谈正义决不中用,譬如说:现在有个魔头现身,以阁下这样文弱书生,用什么将他制服?难道跟他谈诗说礼,有效力吗!”
“那……那当然……不行……”
“而且,你刚才说我是‘武林宗主’传人自通九大门派绝学,得经三十年来,实是浪得虚名,根本不配!”
“我虽得经,但并没有练成功,怎配称这‘传人’二字!
并且老朽真元散乱,已被群魔得知,在这小庙附近,已有仇家出现,说不定那‘碧灵魅影’已来了!”
“哦,怎么晚生不知道?’“刚才风吹落叶,破空发嘶,你总该听见了吧?”
“嗯——,是有那么回事。”
“明早五鼓鸡鸣,老朽真气一散,就要七窍流血而亡,而且我死事小,宝经被夺事大,万一落入老魔手中,武林正道必然全被消灭,死无葬身之地!”
“糟糕!”路春生如被雪水浇背,骇得周身一噤,但面色几变这后,豪侠天性,又使他剑眉一轩,较然辩道:“我想这邪不胜正,总是不移之理,就算老伯不幸的话,武林中必有侠义之人,挺身而出,救此大难!”
“人倒是有,”神龙奇侠雪眉一轩,语重心长道:“但是怕他不肯!”
“稍有血性的人都会肯!”
路春生霍地起身,愤然拍桌。
“我看么……不说也罢。”
“谁?老伯只管讲]”
“就是你!”神龙奇侠右指一翻,声入焦雷,震入耳鼓。
路春生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我行吗?”
“资质,心地,无一不行!”
“真……真的!”
“老朽偌大年纪,焉能儿戏。”
“好!”他立刻毅然挺胸,迈前一步。
“既答应就要拜师!”
“那是当然!”
路春生向对方长施—礼。
“错了!不要朝我拜!”
“那拜准?”
“要拜‘武林宗主’才是!”
“那怎么行,老伯年已百余,他老人家的年龄简直算不清,生年仅十八”。”
“武林中最重辈份,我得经的时候也曾拜师,可是学而不就该替师尊另觅传人,不能自收徒弟。”
“这……这……不合礼貌。”路眷生依然固执,连连摇头。
“神龙奇侠”体内血气逆行,阵阵奇痛,见状叹了口气。
“如此老伯——不,师兄请上,愚弟有礼。”
“慢点,先拜师父,后拜师兄。”
“是,是,”应声中,路春生重整衣冠,“神龙大侠’双手捧着“大神宝经-,斜斟的伸在身右,侧面肃立。
于是——他对经一个长揖,然后俯首撩袍,屈膝弯腰,但膝头刚刚一弯,却又猛然吃惊,顿时停住!
“拜呀!”
“我……我……”
“你什么?”
“我不能拜?”
“不能拜?”
“不能!”
“什么道理?”对方白法都已根根坚起!
路春生满面愧容交代了一句话……
“怎么讲的?’“任何事都让我做。惟独不准习武!”
“难道……不愿帮忙我?”
“我愿意。”
“你难道不管天下武林”
“我想管。”
“那么,你的决心是……”
“我的决心么?’路春生内心交战,痛苦之声,语音颤战道:“父命如山,不敢违背!”
“神龙奇侠”手捧宝经,也气得五内如焚,“你能不能……再考虑?”
“大侠难道要逼我不孝?”
“我……我…我也不敢。”
对方纵有天大理由,也抵不住一个‘孝”字,咬牙进声中,身形忽然一歪,忙不迭按住桌面,深喘了一口大气。
此时,远处一声鸡叫,刺破夜空!
鸡声代表黎明,但对“神龙奇侠”庄震廷,却无异是死亡号角,一记丧钟,立见他面容惨变,手腕抖动,五指朝下一沉,紫檀木桌竟似豆腐一般,被按得木屑如泥,进背而过。
“庄——庄大侠——”路春生驻怯未完,对方身形一旋,早射出房外去了,仅听沙哑噪音,惨叫出一声,“完了……”
这两十字,像一棒当头,敲得路春生惊然狂震,心念如潮,忙不迭抢步出房,不辩脚下一滑,几又栽倒当地。
“血!”
天色微明下,照见一道血迹,直洒向对面客房,吁赶入之后,“神龙奇侠”盘坐床头,七窍鲜血如泉,已到弥留地步!
但他的出现,引得对方强睁双目,流露出绝望中的希望:“你……你……巳改变决……决心了吗?”
“……”路春生不能答应,又不忍否认,拒绝他向往已久的上乘武功,已经不容易,对这位身临绝境,命在垂危的奇侠,他只有暂时沉默。
对方以为他默认了,手扶胸前,激动不已道,“好……好“……你既答应……快……快点……拿去!”
他不想伸手,但对方的眼色,却像一枝利剑,百感交集,说不出滋味的心房——就在一霎那间,他忽地心境恍然,如有所悟,竟自伸手取经,慨然应道;“我斗胆接收了,请你安心休息罢……”
对方立刻露出一个笑影。喘吁吁的赞道:“这样……才对,令尊面……面前,以……以后再解释,而且天大责任,都……
都在师弟你身上,你……你要好好为之……”
路春生面容庄肃,手捧宝经,一字一顿道;“我以人格担保,这本宝经,一定妥善处置,绝不使它落入邪魔手中,至于别的事……”
“别的我有计划!”神龙奇烧心情一畅,加以回光返照,顿然精神陡震;“老朽身为师兄,本……奉该替师传艺,可惜没……没有练成。别的……又来……来不及,未免太委屈你了。”
“不——!”不字刚出,对方继续道:“你是聪明人,恁此经苦思……勤学,必……必有所成,但如今……强敌四伏。你要马……马上走,不必管我的事,他们不知我死,不至于大胆妄动,尤其你是一个书生,他们猜不出‘大神宝经’……
会传给了你……”
“慢点,”路春生好不容易等他喘息关头,赶紧插言道;“宝经我是收下了,可是要去练它,还有困难……”
“那当然!”
对方和然一笑,又道:“这一点……我已经想到。”
“你已经想到?”
“不错!你毫无武功,当……当然有困难,离开这里之后快去……找‘烈阳道长’……由他……他……他……教你……
入门功夫!”
一连串的话都完全消失。
路春生骇然不已,一按对方心脉,早已全停,尤其自己的话,还有一半没说清,现在想到补充,已经为时太晚。
纱窗,映出了淡淡阳光。
他虽言犹在耳,却无挟经远走之心,含泪的星目中,只见“神龙奇侠”面色安详,挂着满意的微笑,丝毫没想到路春生另有主张,居然会亲行葬礼,耽误半日时间!
尤其出人意外的是:这位被选为“武林宗主”的新传人,也是末日已近,只等午夜来临,就要毒发毙命!
XXX阳光昔照着庙后旷地。
路春生领着小庙两者惜,洒泪孤坟,安葬了一代奇侠。
“两位请回去罢,在下还有一件要事,办完之后,马上就走!”他对诵经和尚,轻声吩咐着。
他等二僧去后心情复杂,一望坟头,只见香火莹莹,纸钱灰缭绕空中,不禁垂下两行清泪,心中默祝道;“我的话还没讲完,大侠已撒手西归,只好借此机会,表明心迹!
想我路春生,一腔热血,以侠义心肠,但练武之事,格于父命,实在不能依允!‘大神宝经’虽已接受,但我所答应的是——负责处置,决不让它落入邪魔手中。
现在,我遵守诺盲,按照我认为最好的办法做,大侠死后有知,希望你谅解愚忱,不以为怪。”
祝毕,向四面一望,未见人踪,于是小心地取出宝经。
“嘶——,”的一声,立刻撕下了一页!因为怕忙中有错,将页页拈在指头,朝那烛火去点!
一本厚绫经文,连底面共有二十页,但这样烧法颇费工夫,只见清烟飞舞,异香逼人,约经顿饭时间只剩一张!
这一张,正是封面。
他心情至为矛盾,把‘大神宝经’四宇,仔细端详了一阵,这黄绫朱字,映日生辉,光芒闪闪,真令人爱不释手,舍不得付之一炬。
然后,他又翻转背面。再看看‘得此经者,即我传人-,和‘武林宗主’方古印。
“唉!不世之宝,毁于今朝,路春生不得已的苦衷,请‘宗主’原谅……”
心念一决,狠心咬牙,将最后一页,也朝火苗上燎去。
但——手腕刚劲,四下里气涡乱滚,劲啸如潮,无数道奇奥怪异的身形,鬼魅般绕庙一周,随向所立坟头交又射去至!
路春生悚然一震,手持残页,星目连眨几下,等到定睛看时,外面大圈黑压压站了一地,里面小圈,更有八个狞猛人物,就连他不知武林世事,也晓得来者不善,都是那五岳三山,邪魔元恶!
那时快,说时迟。
八魔头一到场心,更不迟延,那过臃的怪人,毛茸茸的大掌一翻将经封面,凌空卷去。
其中一个身如巨炅,臂长的怪人凌空飞来,平地一股劲气,就将他宝经封面卷去。
狂笑如雷,满脸得章至极。
但身侧的“北天巨魔’,眼一翻,道:“别高兴,宝经怎么只有一页!”
“一页?”对方笑声突止,连看几下,真的只有—这下气大了,铜铃跟猛然暴睁,注定路春生粗暴喝道“其他经文在那里?快讲!’“本人烧掉了!”路春生理直气壮,语气如冰。
“烧了!”场中一阵愤怒失望的骇叫声,十六遭阴森寒芒齐朝他身上盯着。
“是我的东西,我就烧得!”
“你的!你就是‘武林宗主’的新传人!”
下意识身形闪动,退出了三步开外。
“你们别吓成这样。”
“北天巨魔’鹰眼跟一翻:“嗯,看你也不像怎么得来,难道老匹夫会交给你?”
“不错,是‘神龙奇侠’交给我!”
“南天巨怪”不由哇呀呀一阵怒吼,双脚乱蹬,对坟骂道:“老不死的王八蛋,活着欺人,死也棍蛋……”
路春生也就忍不住,上前一步,凛然叱道:“嘴干净点,再若胡言,可要……。”
“要怎样?”
“要教训你!”
“叽叽叽叽!”对方势若疯颠,双睛冒火道:“臭小子,你有眼不识奇宝经,比老匹夫还要混蛋如三级,老夫先把你破腹挖心,再掘出他的死尸,鞭尸三百……”
“你敢!”
“老夫当然敢!”
声话中:“南天巨怪’一指如风,朝着他心窝就戳!
“住手!”又一个沉雄劲喝起自丈外,声到人随,一掌怒海鲸涛真力,硬生生隔空劈至!
因此,“南天巨怪’的指力,被震得朝下一斜,无巧不巧,正点在“丹田大穴”!
“哇!”路春生闷吭一声,仰面朝天,喷出一块血丝包着的绿色脓块,他不觉得痛,反面身体一轻,如释重负!
再说场中八魔,他们的注意力,全被来人吸住,路春生咽了几口唾液后,也朝这好心相救的人看去。
只见其身高七尺,鹤发童颜,一身道装,年过八十,此时正面对八魔,抚剑而视。
“嘿嘿!我道是谁,原来是烈阳道长,到此行快仗义来了!”
北天巨魔阴侧侧一句话,竟使路春生心头一震的忖道:“庄大快临终要我去找的,不也就是他吗!”
心念中烈阳道长声似洪钟,已然反屑讽刺众魔道,“谈不上,不过我不欺年轻后辈!”
“南天巨怪”衣袖一抡,道:“欺了又怎样?”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贫道可要仗义执言。”
“你凭什么!”
“嘿嘿!你也不照照镜子,在我们面前,出言不逊!”
“尊驾不必倚仗人多,贫道可不在乎。”
“理由是——”
“贫道若葬身此地,你们八魔之中,必也有陪葬之人。”
这是一句老实话,烈阳道长身为九派之尊,如果动手,必然互有伤损,因此八魔互看了一眼,其中“南天巨怪’依然忿恨难平,死盯着路春生,随时都能发作。
场中,空气仍投紧张。
霎那后。“北天巨魔”忽然一阵阴笑,迳朝“南天巨怪”
“老哥,我看你对‘武林宗主,神龙奇侠’跟这乳臭小都恨的很厉害,对吗?”
“当然!”
对方咬着牙关道;“不要说你我恨,就连魔主也恨呀!”
“如果我有一个妙法,把他三人一齐……”
“一齐怎么?”
“北天巨魔”鬼诡的一眨眼。看了看烈阳道长和路春生,
“西天巨鬼”补上一句。
“当然能交代。”北天巨魔拍胸保证。
“那么你说出来听听!”瘦脸铁青的“中天巨神”,同声发问。
“我的妙计是这样,想当年九大门派捧出‘武林宗主’,势压群魔,你我上代师尊,无不饱受凌辱,后来又出了‘神龙老儿’,咱们的亏,也吃得够多。可是如今不同啦。一本‘大神宝经’虽然烧掉,可是封面还在,正好出个怪招,管叫九大门派哭笑不得……”
烈阳道长趋对方密谈之际,已将路春生的姓名来历和经过情形,问了一个大概。
但路春生因见道长为人正直,可是人孤势弱,难敌群魔,因此对“神龙奇侠”的霹些遗言,并未予以说明,以免再提练武,使自己左右不是!至于父亲的姓名,他怕道长又生误会,更加覆有说出。
老道长一所宝经被焚,亦是大感痛惜,一声长叹,只好听天由命。
但“神龙奇侠”之死,却令其动魄惊心,凄然落泪,因为三十年来,武林中凭他的威名,一向安宁无事,如今老成凋谢,倘若“一魅十魔”蠢动起来,以九大门派人材稀少,实在无力应付。
这时,八魔星计议已定,‘北天巨魔’扭头侧身,冲着“烈阳遭长”,皮笑肉不笑,阴阳怪气的问道:“尊驾下定决心,硬要保护这位公子,对不对?”
“对,路春生不属武林,你们不能怪他!”
“那么,我们杀他你要拦阻,如果我们尊敬他,你就不拦阻?”
“贫道不拦阻。”
“九大门派数你高位尊贵,那就一言为定?”
烈阳道长心下生疑,问道:“这跟九大门派有何关连?尊驾你目的何在?”
“是这么回事……”对方吞下一口唾液道:“大神宝经虽被路小子,不——路公子无心烧掉,但天下武林不明真像,恐怕有人找他的麻烦以路公子不会武功,生命颇为危险……”
“嗯!”
“因此咱们经过商量,准备传言天下,说明此事,许外人加害,以免他无辜受过。你看好不好?”
“当然好。”
“那么,九大门派永无异言丁?”
“难得诸位天良发现,我代表九大门派表示同意!”
“哈哈哈哈,叽叽叽……”道长答应之后,八魔星一齐纵狂笑,直笑得山川齐应,风起云回,同时身形闪动,一字形排在路春生面前,高声叫道:“武林宗主在上,八大魔星代表天下武林,向你探致敬意!
话声中,并且长揖施礼,就连“南天巨怪”也装得煞有介事,倒使路春生讶然怔,本能的还了一揖。
这一揖,无异自认为“武林宗主”。
烈阳道长一看这样,才知道中了阴谋,立刻飘上一步,出盲喝阻道:“慢来,这个不算数……”
八魔几乎异口同声,晒笑不已道:“你刚才代表九大门派,口出大言。现在怎么不算数!”
“这……这……”
“这什么?”
“贫道并未同意立他为‘武林宗主’”
“依你说,‘宗主’要怎么立法?”
“要依照上代宗主遗命……”
“好得很,如果我们是按遣命立他,你汝伏贴了吧?’“只要有证据,贫道就无话可说!”
“这还像句人话”北天巨魔立刻一扭头,从“南天巨怪”
手中取过宝经封面,凌空一弹,射交烈阳道长,道:“你自己仔细看清,不要再来反悔。”
老道长一念:“得此经者,即我传人”
气,两手索索抖动,面色苍白如纸——他知道宝经是由“神龙大侠”交给路春生,但不知“宗主”遗命,竞已写正上面。
不承认吗?武林人一言九鼎,何况遗命当前,不敢不认。
承认吗?路春生毫无武功,不但无以制服邪魔,反替武林正道,丢人现眼,成为亘古未有的笑话。
气,怒,羞,恼,使烈阳道长半响无言。
群魔却满腔得色,一个个心花怒放,光凭这们已经感到妙计成功,值得欣慰。
片刻后,道长脸上一阵抽搐,终于闷哼半晌,须眉颤战的叱道:“你……你们这样戏弄‘宗主’和‘奇侠’,日后必遭惨报。”
“惨报?”北天巨魔装腔作势道;“你难道能叫九派来惩咱们不成?-“我……”道长生性刚烈,几乎脱口答应。可是一想及无边杀孽,只可吞声忍住。
“那么,你既不敢去邀对手,难道还打算单身姚战?’“……”道长原想拔剑,但随亦咬牙作罢,他来的时候不明大势,因此豪气如云,不惜一死。
现在呢,他却要留下性命,以便召集各派共商大计,不愿作那匹夫之勇,徒使群魔快意。
但是。众魔星得理不饶人,那“甫天巨怪”竞也伸手一指路春生,轻佻笑道:“你又不敢邀人,又不敢动手,想是要等这位‘武林宗主’,替你主持公遭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一笑不要紧,烈阳道长心机触动,立将双目劲光,把路春生从头到脚,细扫几遍。
“老道,这孩子资质好的很,赶快叫他练武,可能还来得及。”
巨怪一看道长眼色,心中已然雪亮,尤其他刚才点中路春生腹下丹田眼见喷出一块东西,他不知那是毒块,反以为是元阳精血,心思就算苦教,也练不成什么气候。于是暗告群魔,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但烈阳道长想法不同!
他起先一心对敌,根本未见略春生吐出毒魂,但仔细一看,却发现这少年两颊虚红,以为是真元不足,好在身带毕生所炼的“六玄丹”,有了它,足够培补元气。
其实,他们都只看对一部份——路春生毒魂已去,穴内空虚,但真元精血还在,“天山玉液”,立可脱骨换胎,但如用“六玄丹”代替。
却说“烈阳道长”心念已定,立刻寿眉一轩,答覆群魔“本道长决心请他练武,你们敢不敢等?”
“不但敢等,而且敢赌,”南天巨怪嗓门奇粗,马上答应。
“那就好,等这位新宗主武功告成,你们自有恶报!”
“北天巨怪”心计深沉,随即上前半步道:“烈阳,依是
“那难道一年半载不成?”
“北天巨怪”跟着魔暗通数语,随即大辣辣的回遭:“老实告诉你,咱们给你六个月时间,到时候此于出面便罢。”
“否则?”
“十大魔星血冼九门!”
“好!”
道长紧急之中,忽然想起一个办法,慨然一诺,回头去看路春生,一看之下,不禁又骇然狂震!
原来路春生双目怒睁,面色发赤。虽然是站在那里,但巳不省人事!
“哎呀!这少年资质虽佳,内体却虚得很,一会子工夫,竟然虚脱!”
道长心中惊诧,身手却灵。立刻取出视同生命的“六玄丹”,一鼓脑,全灌入对方口内。
再说路春生:他喷出毒块后。先觉得身体一轻,如释重负。但时间一久,就感到体内发虚,脚轻头重,等听到群魔定计。
要立他为‘武林宗主’的时候,禁不住义愤填胸,嘴一张,就想严辞责骂,想不到双眼发昏,竟然失去知觉。
但傲气支撑着他,便他僵立当地,未曾仆倒,但亦因知觉全失,所以一半天不曾说话。
昏迷中,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
忽又一线温暖,走遍全身,穿宫过穴。
响澈耳边道:……“宗主!刚才的话,你听见了没有?”
路春生虽没听见双方打赌之事,但口中余香还在,心知足“烈阳道长”喂药相救,赧然中,不想再示弱群魔,竟自随口答道:“我听见了!”
“那就好。”
道长喜应一声,转对众魔遭:“亲主既巳听清,本道长就答应这六月之期,但限期未满之前,你们不得蠢动!”
“好!好!好!”群魔一片哂笑中,身形齐动,又在路春生面前列成一捧,高声行礼道:“禀宗主!咱们告辞了!”
了字未落,就要作势飘离——“站住!”路春生狂怒攻心,突然声似寒冰,森森一叱。
“站住!”甫天巨怪为他正义所慑,怔应一声,大出意外。
“对!通通站好,一个个通上名号!”
巨怪一怔后,自知失态,不禁又怪眼一瞪,眼芒四射道;“你也配——”
“老哥。”在路春生来不及说话前,“北夭巨魔”阴侧接道:‘他现在是咱们立的’武林宗主’。你该客气一点。”
“哦——”南天巨怪顿了一下,转怒为笑,连忙改变态度道:“宗主在上,请问你为什么要问姓名?”
路春生气度昂然。面色一整:“给你们记上这笔罪恶,将来好算!”
“是,是,是。”
首先报上名号。
紧接着——“请别忘了利息!”
“北天巨魔”,“东天巨妖”,“南天巨怪”,“西天巨鬼”先后报出。再就是“笑面人屠”,“骷髅教主”,和“鬼门关主”。
路春生星目含威,把八魔扫视一周,只见每一个都是阴残凶恶,头角狰狞。令人一望之下鸡皮耸立:“你们就是所谓‘十大魔星’吗?”
“正是!”
“怎么只有八个?”
“第九魔星是‘血手狂生”:“请宗主多多原谅。”
“第十呢?”
“她叫‘风流敦主’,现在也投来……”
“好了!“路春生不屑的一挥手道:“名已报完,通通给我滚!”
“滚就滚,”阴风遥人,鬼气啾啾的“鬼门关主”初次开言,露齿笑遭;“咱们骑骡于看剧本,走着嚷,反正六个月后再见!”
“六个月?”
“不错,希望你准时出面,解救九大门派!”
路春生因为一度昏迷,没听到这个限期,讶然中朝道长望去,就在他扭头之间,一干高手,像潮水一般退区。
路春生心情激动,眼冒火光。
八魔垦齐发劲啸,身形闪动,遥望背影远去,只恨得牙关作响。
“宗主!这个请你收下!”
“宗主?”他心中惊然一警,回眸中,烈田道长已将宝录封面,双手递过。
“道长,你也叫我宗主?”路春生诧异发问,先不接受
“贫道身为九派元老,当艘应该这洋叫?”
“这是‘十大魔星’戏弄前代宗主,不能够以假成真。”
“贫道刚才也是这样叫法,而且你当着群魔,公开答应过。”
“是在我服药之后吗?”
“正是!”
“那时我半昏半醒,没有弄清楚!”
“你……你……你没听清楚!”
“没有!”
烈阳道长急着双眼圆睁,凝眸一想之后,立刻顿足狂呼道:“该死!该死!贫道八十岁年纪,算是白活了!”
路春生一见道长如此激动,连忙上前搀住,予以安慰道:“晚生听到群魔诡计,当时气晕了头,这是我的不是,何况又承你赠药相救!”
“不!不!”广道长喘了口气道:“这不是公子之惜,贫道只顾舌战群魔,没注意你昏迷不醒。”
“事情已经过去,不必再想。”
“那里过去,天大事情,都在六个月后要爆发!”
“六个月?”路春生诧然一声,急忙追问道:“刚才群魔也说过六月限期,到底是什么回事”
“这就是贫道该死的错误!”
“为什么?”
“群魔耍立公于做‘t武林宗主’以尽力反对,又吵一场——’“你反对得不错,‘武林宗主’岂是晚生所能担承。”
“但对方抬出宗主遣命,贫道不得不承认。”
“哦——,想必是宝经封面那八个宇?’“正是这八个字。”
“后来呢?”
“贫道虽然代表九大门派承认了,并以公于打了一赌!”
“赌的甚么?”
“你在六个月练成上乘武功便罢,否则要血洗九大门派!”
“九大门派还怕‘十大魔星’不成?”
“武林中自有宗主,一向太平,以后宗主去世,正邪两派为了找经,曾有三十年血战,死伤之惨,至今令人痛心,幸亏得‘神龙奇侠’出现,又平安了三十年,如今各派注重清修,高手也就少了,何况——”
“何况甚么?”
“何况打赌是贫道一人的主意。”
“大丈夫志气要紧,道长赌的也不错!”
这句话,无异于天降纶音,因为路春生再三不认“宗主”尊号,烈阳道长以为他无心习武,现在竟赞成睹赛,显然有了意思,於是开颜一笑,喜不自胜道:“原来你不反对,贫道简直又冲动过度了。”
说话问。随将‘大神宝经’的封面,再度递出。
路春生沉吟了一下,想起“神龙奇住’的为经而死,“十大魔垦”的歹毒阴残,‘烈阳道长’的拔刀相助,不由感慨万千。
他心中暗忖道:“我烧掉宝经,并投做错,否则落入邪鹰手中,岂不天下大乱,可是这张封面,倒用不着烧掉……”
心念中,伸手按过道:“这一张晚生留下,就算替‘武林宗主’,‘神龙奇侠’留冒个纪念。”
“好!好!好!”道长更加高兴。
“那么,事不宜迟,我们一道走!”
“—道走?走到那里去?”
“跟贫道同上武当!”
“目的是?”
“我将本门绝学全部传你。”
“哦——。”路春生饱受群魔脏气,心知这批人可杀不可饶,何况九大门派以他为赌。因此,在内心豪气驱使下,忘了其他一切,好奇地反问道:“短短六个月工夫,我能练成贵派绝学吗?”
“岂只贫道一派,连其他八派通通都要练成!”
“不可能吧?学武跟学文差不多,都要毕生苦功……”
“那是对一般人而已,对公子别有办法!”
“什么办法?”
“公子到了敝山之后,贫道立邀各派掌门聚合武当,要什么灵丹妙药,九派可以台力炼制。如要贯注真元,九大掌门可以一齐用功,而且练招的时候,专挑秘技绝招,像这样融各派於一炉,合奇功於一淖,决无不成之理!”
道长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有色有声。路春生一旁恭听,简直是闻所未闻,字字悦耳。
但是,这话有个漏洞!
因为路春生丹田空虚,虽然服了‘六玄丹’,但只能保命。
因此,他惊喜之中,还注意到了这个问题,马上发问道:“刚才你提到药,我想药体有效,并非万能,是否太夸张一点。
“公子未免太细心!”烈阳道长立于反辩道:“贫道的话并不夸张,如果你要万能之药。那么——,我可以差人前往天山,访寻‘阴阳双怪’,去讨他们的‘天山玉液’!”
“天一山一玉一液?”路春生点了点头,再问道:“它有什么好处,能称做万能之药?”
“它能使白骨重生,化枯髅为血肉。”
“可是‘阴阳双怪’这外号很难听。”
“那倒不!这两位隐居天山多年,算起年龄,已近百岁,武功一途,仅次於‘神龙奇侠’,只是个性怪僻出奇,才得了这么个外号。”
“这样说,万事俱备一定练得成了?”
“当然,当然!”
“可是六个月总太短,好像近乎神话。”
“一点也不神话。”烈阳道长一心劝驾,心念一动,突然仰天大笑道,“我还有人证”。
“谁?”
“神龙大侠!”
“嗯——,难怪他说身兼九大门派绝学!”
“当年贫道祖师,就教过他三招九式!”
“哈哈哈哈!”路春生豪气干云,心情兴奋至极,心想练成绝学,就可以完成“奇侠”心愿,再续“宗主”神威,一迈步,拱手向坟,对空祝告道:“师兄,小弟决心去除魔卫道,行侠武林,你原谅我焚经之罪,我一定歼尽邪魔,以为补报!”
烈阳道长一听他口称“奇侠”为师兄,不免大吃一惊,连忙询问,路春生这才直言无隐。将昨夜之事详细说明——“哎呀!”烈阳道长一声咳噫道:“这样说,公子在武林辈份高得很,我跟各派掌门,都得称你为师叔!”
“不敢当”
“武林中辈份为先,千万不可客气。”
路春生脸色一红,带笑容道:“我看这样吧——,等武功练成,扫平魔党之后,我再按‘神龙师兄’的主意。”
“考虑接受‘武林宗主’的尊号,对不对?”
“尊号也好,辈份也好。反正都俟将来再说。”
“是!是!是。”烈阳道长的目的,可以说件件成功,狂喜中,催请路春生赶快动身,于是一老一少,都各以激动无比的心情,拜辞坟墓朝着庙中走去!
但是——路春生刚走丈许之地,突然间,耳鼓嗡的一声,似闻乃父肃竣至极的口音,当头棒喝,附耳叱道:“剑儿!你违背了我的话,现在改过还不为晚!”
“爸!”路春生心头狂震,心中恳求道:“孩儿要除魔卫道,所以决心练武,请你老人家原谅……。”
“不行!”那声音更响得像一个暴雷:“父命如山,违命不孝!”
“是——是——”他嘴唇抽搐,进出了两个是字。
烈阳道长正走得高兴,猛见路春生突然停步,而且面色大变,不由得一头玄雾,从傍催促道:“武当山远得很,快点收拾行李,早走早到……”
“对……对……对不起……。”路春生心情复杂,语无伦次。
“这……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能去!”
“不能去?”道长一付脸顿成苍白。
“好好的,怎……怎么又不能去”
“家父有命,决不准我练武。”
“哦,哦”道长一听原因,反倒安静了一会儿。
“令尊大人不肯,贫道却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
“公子尽管先去武当山,我跟九派掌门人同去拜访令尊,在令尊面前,请求他的同意。”
“嗯——,”路春生的意念又是一动。
道长怕失机会,忙不迭说道:“不必犹豫啦,凭我们九张老脸,令尊不会不肯,公子快说出他的住处和名号,我们也好去找。”-“家父是路,路……”
“路什么?”
“路春生说了一个字后,双唇立又紧闭——他想起故居所在,地处深山,幽僻至极,而且自小至大未曾发现生人,很显然,乃父隐居不出,不见任何外客。
“路什么?快说!”
“不必了,说出来你也不晓得。”路春生又想起“神龙奇侠”听到乃父名号时,竟扯到什么“风云剑客’头上,万一对方也误会,岂不又加尴尬。
老道长不明内情,一听这话,气得几乎昏厩,不由得嘶声狂吼道;“怎么姓名都不肯说,你……你简直是……拿我开玩笑……”
“对不起,我很抱歉。”
“抱歉有什么用。”对方跑进半步,咬牙进声道:“你难道忘了’奇侠’之托,‘宗主’遣命?”
“没有。”。
“难道不念武林生命,不顾江湖道义?”
“也没有!”
路春生语音沉痛的道:“我确有侠义之心,但可惜的是,我不能……”
“什么不能,看样子你是不愿!”
“道长,愿不愿是一回事,能不能是一回事,我主意已定,你不必勉强!”
“勉强!”
道长一阵气极狂哂:“贫道一片苦心,倒落得勉强二字,好吧,你既说我勉强,那我乾脆就勉强,……”
话声中,手腕如电一翻,搭住他的脉门,朝外硬拖道:“今日之事由不得你,走也得走,不走也要走!”
烈阳道长身为九派之尊,内力之厚,雄劲绝伦,路春生毫无武技,那有反抗余地,可是这一记霸王硬上弓,立刻像个火星,燃着了他的做性,不由剑眉齐挑,星目一瞪,进出冷森森的叱声道:“撒手!”
“不撤!”
“你这样不顾别人孝道,岂配身列侠林。我就此起誓,决不学你九大门派的招式!”
这句话,重若千斤,烈阳道长气得一个跄踉,仰天喷出一大口热血,手也立刻松掉!
路春生一见如此,心头又极不忍:“道长,你是一时情急,我……能了解,刚才出言大重,休也别见怪……”
“完了!完了!”
道长气得如醉如狂,对他的话一句也发听见,狂嘶中,只顾捶胸顿足,顿得地面仅是尺深脚印,然后暴起身形,像一道流星,射得踪迹渺然不知去向!
路春生也怔住了。
这一天时间,发生了许多事情,使他看到了武林中隐秘的内幕,可是自己父命难违,不能够随心去做。
“唉——,算了,这件事不能再想它,好在两月之期已到。
我不免赶回故乡,侍奉父亲去罢……”
决心已定,他回庙辞别寺僧,收拾了马匹书囊,只见一骑如飞。穿山疾射,快得像劲箭一般。
他幸运地逃过了六十天死期,也幸亏拒绝了烈阳道长,因为“天山玉液”并无把握取来,到时候纵有九源掌门,也无法挽回天数。于是他带着一个月仅有生命,反朝故乡奔去……
这天,路春生扬鞭疾进,来到一处平原,只见宫塘道上,扶老携幼,尽是形色张惶的人群,他固心情复杂,急于返家,也没有下马询问,一个劲放缰奔驰,朝前弛骋。
工夫不大,他已然面临一片洪水,黄浊的彼涛中,屋宇漂浮,山崩地裂,原来是山洪暴发,淹没了无效村庄。
先遇上的那群人,都是逃荒灾众。
“糟糕,水势还在猛涨,不但无法渡过。而且要快些退回去,否则必然被围……”
他无奈何勒马回头,矛盾的心情,忽然“砰”地一震:“爸交给我黄金百两,规定尽量花完,一文也不许剩,偏偏我还剩下八九十两,何不拿去散给灾民,父亲一定高兴。”
心念既决,立刻丝鞭一扬,反朝来路奔驰,终於赶上了牧十位老弱妇孺,他把金叶慨赠每一灾民,这种雪中送炭的义举,当然令人感激,其中几位老者,就要他留下姓名,以图日后报答。
路春生仗义行善,不愿留名。但经对方苦求,终於心念一动,想起了父亲,不过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因为他父既然隐居,必不愿意张扬。
于是再度一想,终对众人答道;“晚生是代替‘武林宗主’和‘神龙奇侠’帮助诸位,大家不要谢我,就谢谢他两位好了……。”
於是,场中一片欢声,齐称颂两位武林奇侠。
但当他分送到一位老妪面前,那老妪将手一摇,无接受之意,却将一双慈祥的眼光,朝他深深盯视——“你老人家别客气,这只是一点小意思,请你收下。”
他温和的态度,反引得对方微微一怔,两行珠泪,夺眶而出,道;“谢谢你,老身……不需要黄金,我……”
路春生惊疑之中,细一打量老妪,只见她鬓发苍白,面容极是慈祥,泪影中放射着母性光辉,像温暖阳光,深深地
投入他心田深处。
他自幼无母,这种毕生初见的温暖,使他有说不出感动,不自主的一阵颤动,星目中隐含润湿道:“你老人家既不要黄金,那你需要什么?只要我能做的,一定办到。”
“老身夫死子亡,一身孤独,如果……如果……”
“如果怎样?’“如果我儿还在,虽然不及公子俊美,也……也是整不多的年纪……”
“哦——,”路春生愈为激动,这句话,勾起他思母深情,而跟前这位老妪,却是思子亲切:“老大太,你下面的话尽管说。
“说出来……恐怕侮辱公子?”
路春生性高洁,毫无趋爽附势,嫌贫爱富之心,即刻爽声道:“绝对不会,请讲。”
“你……你能让我摸一摸一下吗?”
“当然可以。”路春生立刻上前两个大步。
那老妪慈笑如五月春风,伸出一双枯瘦而抖战的手掌,把他的英俊脸膛,温柔至极地轻触了一下。
老妪,枯手,突然像变成了母亲的影子,路春生豆大泪珠,突均滚下,心中又像万箭乱穿。又像极端安慰。
“公子,谢谢你……”
“你老人家这……这………就好了……?”
“好了,老身终生记得你,祝福你……”
他喉头像堵着一块大石,似有万语千言。却又无从说起,忙不迭以袖掩面,匆匆地说了一声:“再见。”立刻攀鞍上骑,随手抽了一鞭,由骏马发足狂奔,奔向不可知的方向。
等他心头平静,四面一望。
骏马已将他载入一片幽林,不住地振鬣轻嘶,似又发现人迹。
这座幽林的风景绝佳,他反正要等水退,於是挂马树边,自己信步所之,直朝深处走去。“丁!丁!”忽快忽慢的清脆声,在他一听,立刻发现这是棋盘落于的脆响,不由得触发雅兴,一直循路面进。
一片林空,一座大石,两位者叟,正在聚精会神的下棋。
朝南者,一付红红的婴儿脸,眉眼带笑,和蔼可亲。
朝北者,面如白玉,严峻之极,森森然直冒寒意。
路春生不愿惊动对方,轻轻走到石边,背手观看。而这两位老者,就像没看到他一样,屏息凝神,双方黑白纷飞,只顾下子,他们不但下得快,而且着着奥妙,子子精奇,竟把路春生看得着了迷,身外烦恼一齐忘记。
忽然间,白脸老者下出一手绝招,只急得红脸老人,抓耳摸腮,一头大汗,手中拈着一颗白子。
东比一下,西比一下。比去比来,无法可救!足耗了一个时辰,路春生怦然心动,实在忍耐不住,轻伸一个指头,就朝黑于群中一比。
“哈哈哈,此真神来之着也!”红脸老者恍然大笑中,“啪”
的一声,一千点下,白胜老者也是大吃一惊,细看之下,不但投杀了人家,反面活棋变死,全部输掉了。
“不算!不算!”白脸老者脸都青了,手掌直向大石面上一推,深刻石内的棋盘,连同棋子,都变成一堆细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红脸老者越发拄笑不己道:“你这次耍赖,可有证人在此……”
笑声中,白脸老者瞬地转头,一双眼芒,像两股冷电雪瞪得路春生一个冷噤,汗毛耸立。
俗语说:看棋不语真君子,路春生虽来说话,但一指之子,但泄了天机,因此他内心懊悔,认为对方必然见怪。
但是——白脸老者仅只嘴唇一动,居然不曾出声,红脸老者立又打趣道:“哈哈,你没骂人,又算一件怪事。看样子,你是看中了这娃儿的聪明和资质了!”
“难道你就没看中?”对方反唇相讥,但声音也像一般冷。
红脸老者不以为忤,笑嘻嘻的,对着路春生问道:“小第弟,你这步棋是那里学来的,我老头好像见过?”
“不会吧,晚生是跟家父所学,他老人家从不出门,不至於遇见老伯。”
“吧,我想起了,三十年前,也是碰上像你这样一个少年他就走了!”
第二章娇娃金剑“是吗?”
“这个……”红面老者双睛连眨,稍作沉思道:“当年,我一时想他不起……只记得他赢了老夫一子……
路春生不脱少年心性,忍不住轻笑一声,接道:“他姓路名宇雄,人称‘风云剑客’?”
“对,对,对!’对方拍石惊呼,高声反问道:“是他的名字,难道你是他的……亲人不成?”
“那你怎么晓得这个名字?”
“我听人家提起过。”
红面老者目如赤电,灼灼逼人。
“令尊是——”
“家父也是这个名字,但并不是什么剑客。”
“不一定只是同名吧?你……你的模样神气越看越像。
“老伯,世界上的人,不仅同名的甚多,这不过是一种巧合。”
“巧合到同名同貌,却是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