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丽和丁磊是三天后来到大草坪。
这三天,麻妮娅哪里也没有去,她呆在大草坪,什么事也不干。天一黑就钻进帐篷里睡觉。白天大部分时间也躺在帐篷里。如果出来活动,也只是在大草坪周围走一走,范围不会超过两百步。麻妮娅听见“甜心甜心”地叫,就知道朱丽来了。她正躺在帐篷里呢!掀开帐篷的门帘时,发现还有丁磊。
朱丽一来,寂静的大草坪就热闹了。到处都是她的声音。她先是仔细地看了看麻妮娅的脸,说:
“气色不错。山里的空气清新,是个天然的美容院。”
接着,她自言自语说:
“我也搬上来住一段时间算了。”
然后,她又对麻妮娅说:
“这样,也可以跟你做个伴。有两个人就热闹了。”
麻妮娅看得出来,朱丽心里的高兴。她是个有事藏不住的人,一高兴就喜欢不停地说话。她本来话就多。高兴之后,基本就是她一个人在演讲。
朱丽又说了:
“我还以为山上已经下雪了呢!信河街好几年没有下雪了。如果山上下了雪,那该多漂亮啊!”
“那你留下来吧!天气这么冷,过几天估计该下雪了。”麻妮娅笑着说。
“真的吗?”朱丽假天真地问。
“真的。”麻妮娅说。
“可是,白云尖的天气实在是太冷了,都快把我冻成冰棒了。住在山里我可受不了。”朱丽说。
“你又想看雪,又不要寒冷,这样的好事哪里找?”麻妮娅说。
“我有一个两全的办法,我们先下山去,等下了雪再上来不就行了吗?”朱丽笑嘻嘻地说。
“猪脏粉,你这回是给谁当说客呀?”麻妮娅听出来,这个电台主持人终于露出尾巴了。
听她这么说后,朱丽就从包里拿出一封信来,她说自己是来送信的,是信使。是替雷蒙的妈妈来送信的。麻妮娅还没有开口问她,她就把整个事情的经过说出来了:
朱丽在白云尖上拿丁磊一点办法也没有。她知道自己在山上收拾不了丁磊,在山上丁磊是主场,他的气焰压过自己。可是,回到信河街,丁磊失去主场的优势,他们就平等了。她知道丁磊他们回信河街后,就去丁磊的登山俱乐部找他。去了三次,都没碰到丁磊。朱丽知道丁磊故意躲她。看来用这一招不灵,要逮住他,还要想别的方法。后来,朱丽知道丁磊必定会做的一件事是去摩托车配件厂看他爸爸。她觉得是个好机会,等丁磊去看他爸爸那天,她也赶到摩托车配件厂。到了摩托车配件厂后,朱丽看见厂里停着好几辆汽车,有的已经搭建完整,有的还只是半成品。她到那里时,发现丁磊果然在这里,还有一个年纪稍大的男人正在汽车实验室里搭试一辆新车,那个人的五官一看就是丁磊的爸爸。但他正在专心搭试他的新车,看也不看丁磊一眼,朱丽走进去,他也没有抬头。朱丽走到他身边,认真地看他搭试新车,她装作什么也不懂,看到每一个配件都问他。朱丽这招还挺管用,她一问汽车上的配件,丁磊的爸爸就抬头看她了,就跟她说汽车上的配件了。说到最后,顺便也看了看丁磊。这事过了之后,朱丽又去找丁磊,她这次又换了一个新项目,说自己想去莲花寺看望雷蒙的妈妈,让丁磊陪她一起去。丁磊从白云尖下来后还没有去看过她,朱丽这么一说,他就答应了。他们找到老人的房间,老人正在念佛,看见丁磊和朱丽来,笑着站了起来。老人已经剃度,法号永心。她眼睛有光。脸上安定。她还记得朱丽,说她跟麻妮娅来过一次莲花寺。她问起麻妮娅的情况,朱丽就告诉她,麻妮娅还在白云尖,只剩下她一个人在上面了。老人听了朱丽的话后,表情愣了一下,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过了一会儿,她问朱丽跟丁磊能否帮她一个忙,上一趟白云尖,送一个东西给麻妮娅?朱丽一口答应下来。朱丽接着问送的是什么东西?老人笑着没有回答,当朱丽和丁磊临走前,她才打开床边的箱子,找出一张明信片,又找出一个信封包起来,她托朱丽和丁磊把这张明信片带给麻妮娅。
说完之后,朱丽就把那张明信片交给麻妮娅。拿着明信片时,麻妮娅觉得手有点颤抖。她尽量叫自己放松,把呼吸调稳,但是,当她看到那张明信片时,心里还是一热,正是雷蒙从福鼎寄出来的那张明信片,上面的那只猕猴,睁着又圆又深的眼睛看着她,好像要把麻妮娅吸进它的眼睛里去。
麻妮娅和朱丽说话的时候,丁磊一个人在搭帐篷。他还是那么什么话也没有说,搭好帐篷后,抬头朝这边看了看。
两个帐篷差不多隔着两米的距离。麻妮娅的帐篷在左边,丁磊的帐篷在右边。朱丽跟麻妮娅睡一起,她爬进去后,先在左边的睡袋躺下,后来又爬到右边,她把脸朝右边转过去,问:
“丁磊,你在吗?”
“在。”过了很久,丁磊才轻轻地回答。
听到丁磊这句“在”,麻妮娅产生出一种亲切感,这种亲切感似曾相识,让她感到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