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龙位卑言轻,何祺华结婚,自然不在邀客之列。但这一天他还正巧到了格陵,陪两名外省客户办事。事办完了要轻松一下,还不到晚饭时间,便思量着搓搓麻将,无奈三缺一,其中一名客户笑道。
“不急。我叫小章过来。哦,就一小朋友。
“小姑娘哪里会。”
“莫小看了现在的女孩子,什么都会,我有时候还受不住。”
这话说的暧昧,大家心照不宣;一个电话叫来救场。小章穿着朴素,落落大方,言语之间,竟颇像是读论点书的,摸起牌来也很利索干脆,中途小姑娘去上洗手间,沈玉龙便笑道。
“大学生?”
“格陵大。明年毕业了,想着出国呢。”
“呵,有志气。人长得也漂亮,懂事。”
“哪里,不及薛葵一半。”
沈玉龙以为自己听错。
“陈哥,这说的什么话。”
“啊,”客户自知失言,轻描淡写地扇自己一个个耳光,“瞧我这张嘴,沈总,不要介意。”
话虽如此,沈玉龙心里始终存了个疙瘩。迷迷糊糊几圈下来,输了三四万,将牌一推,起身去洗手间,说是放放水,转转运,却一点尿意也无,猫在门口掏烟抽,听见里面那小姑娘银铃也似地笑。
“怎么没叫薛小姐来应酬?不是又见到,比以前更迷人?我倒是心痒痒地想见一见。”
“她?明眼人都知道,何老的禁脔啊,只可看,不可动。”
“何老?不是干爹么。”
“哈哈,也这你也信?干爹没一个是好东西。情谊千金,不抵胸脯四两,况且真是尤物……”
包房的门被砰地一声撞开,沈玉龙像枚炮弹似的冲进来,拎住客户的衣领就往牌桌上磕,事情来的太突然,小姑娘吓了一跳,尖叫着去拉,被沈玉龙亿脚踹开。
“王八蛋!我叫你乱说!我叫你乱说!”
客户回过神来开始挣扎。
“沈玉龙!你他妈的疯了不成!这事儿谁不知道啊,你现在装?要不是你外甥女爬上了何老的床,姬水玉龙能有今天?我呸!”
“去你妈的!我杀了你!”
另一名客户也来帮忙,不过是帮着制住沈玉龙,三人打成一团,终是沈玉龙落了下风,酒店经理来劝架,将两人劝走,沈玉龙胸前挂着半拉领带,歪在沙发上呼哧呼哧直喘气。
他有一套自己为人处世的规矩,任何人进了他的圈子就应该按他的想法来——为什么不是这样!他明明只是把葵葵带在身边玩,这帮王八犊子居然动歪心思!还有何老——他抹了一把脸,心直发慌,何祺华,他咋就没看出来!这让他怎么对大姐交待!
不,这都是假的。一定是弄错了。
正在个时候,冯慧珍的电话追来——沈玉龙每天必须给老婆打三个电话报备行踪——冯慧珍左等右等没等到晚上一通,就急吼吼地骂起来。
“沈玉龙,你不是上午就办完事儿了吗?咋还不回来?是不是又在外面玩女人呢?你也不嫌脏,不嫌臭!”
“臭娘们!闭嘴!”
“沈玉龙!你骂我!你凭什么骂我?你不是人!别忘了,你那些亏心事儿,我可都一笔一笔给你记着呢!怎么着,想同
归于尽?”
又拿以前的事要挟他。沈玉龙一时怒气大涨。
“我骂你咋了?你他妈的害完我姐,还要还害我是不是?来啊!”
“你给我等着!”
“我他妈就等着,我就在大富贵呢,我抱着俩小妞呢,来啊!臭娘们!”
冯慧珍嘶叫着挂了电话。沈玉龙暴瞪着血红的眼睛,猛地将手机摔在地上。
“真他妈龌龊!龌龊!”
何祺华同薛葵回到休息室,两人面对面坐下,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找到了最舒服的方式,来进行最后的谈判。
他注意到薛葵是倚住沙发靠手,背脊僵硬,交叉起十指;但一会儿,她又小臂横抱贴近小腹,仿佛肚子痛——从小到大,她害怕的时候就样。害怕之余,又想保持冷静。
“别太紧张。”他为倒杯热水,“拿着它,你会好过一点。”
她没有接杯子。
“如果你不介意。我想披上外套。”她穿上了自己的羽绒衣,感觉活气又慢慢回到自己身上,“现在好多了。”
何祺华微微牵动嘴角,把热水放到一边去。
“其实你讨厌和我说话。为什么又想和我谈谈。”
“可是,总得和你谈谈啊,不然就这样下去?”
他不仅仅是何祺华。她记得他有哥伦比亚大学心理学学位,她总以为他不会用学术派的那一套来对付踏,但四个星期前的那一次交锋,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面前的这位长辈。
对,他是长辈。抱定这样的信念,薛葵。
“谈什么呢?”
“最近格陵很冷。”
“对。全国范围内的降温。”
“我不知道北方的冬天怎么样。但是南方这种湿冷湿冷的天气,地上全结了一层冰棱子。”她搓着手,“特别滑。我摔了好几次。”
“我记得你以前特别怕摔跤。我说带你去滑雪,你不肯,因为摔断门牙不好看。”
薛葵微微一笑。
“现在也怕。怕摔倒了会骨头断掉。要知道我已经快三十,摔一跤一定吃不消。可是没办法,我得上班。我不能抱着手,等着环卫工人来撬冰。我对我自己说,别想着会跌倒,一步一步,稳稳地走过去,不要一惊一乍,也不要掉以轻心,走过去就好了。今年,我一次也没有跌倒过。”
他完全明白的意思。
“薛葵,十年前的你不会和我分享这种体验。”
“十年前,你也不认为我有头脑,有思想。我现在对住你,心平气和。不再暴戾任性。不好的情绪,我能控制。”
“可是刚才你当住许多人的面,说一辈子不嫁我。”
“让你难堪了?”
“只要你我之间的互动,我都甘之如饴。”
他的话让薛葵毛骨悚然。
“何祺华。我再也不会说‘宁可砍掉手指也不同你结婚’这种气话,也不会说‘我已经有了决定’这种模棱两可的话。但‘不卖身,不求荣,不嫁你’这是大实话,我不收回。”
“你和四个星期前很不同。”
“确实。”
“这让我很高兴。”
“何祺华,你是不是有什么要对我讲?”
他的眼睛很大,总是让商业伙伴觉得很诚恳,很可靠,他的方下巴,蕴含着让人平静的力量。
“薛葵,记住我将要说的话——我爱你。即使是从你什么也不懂的十五岁开始,也绝不容许这份感情被无视。不要歧视老人家,我分得清什么是占有,什么是包养,什么是爱。我对你,不是占有,不是包养,就是爱。我爱你,薛葵。即使你把我比喻为冻住的地面,讨厌却又不得不经历,我也依然厚颜无耻地爱着你。你明白么?一直到今时今日我回到格陵,所做的这一切也是因为爱你。”
她有些茫然。
“你说得不到我是一种缺憾,不是爱。”
他在梳妆凳上直起身子,左腿搁在右腿上。
“那番话让你四个星期很不好过。”
“对。”
“我就是要你面对过去,看人性丑恶的面。每个人都要对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
“好,我负责。我失去了苏阿姨的信任,和卓正扬分手,和父母吵架——够不够?如果不够,你还想拿走什么?”
“如果我说我对这一系列的蝴蝶反应很满意,你会恨我吗?”
薛葵缓缓地摇摇头。
“何祺华,我捱过来了。我不恨你。相反,我头一次对你感到了歉意。”
“不。这是比憎恨淡薄的感情,我宁愿你恨我。”
他发现的脸色有些为难。
“我一直对你很刻薄。如果当年有个十五岁的少年骑脚踏车在我身后追逐,没有人的时候对着我笑,用他的手抚摸我的胳膊,在乖乖死掉的时候不顾我歇斯底里地大哭而抱着我,也许我会爱上他。但是你,不行,就是不行,我也没办法。”
“因为你不缺少父爱。”
“我也不需要个女儿。”
他审视她,心头转过千百个念头。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薛葵。
何祺华,放弃她。
“反正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愿意和我结婚,无论我怎样威胁你。”
“对。”
“没那么容易。”
他起身猛地推开窗户,远处结了冰的月轮湖在闪闪发光。
“我请了一支乐队。从亿个星期前开始向月轮湖内注入干冰以催冻湖面作为表演舞台。但是工程师今早上告诉我,失败了,冰层平均仅得四寸厚,所以表演取消。”
薛葵看着远处的湖面,每年这个时候,结冰的月轮湖是极大诱惑,总会出事故。故而政府规定,冰层厚度不足一尺,严禁市民下湖,且儿童须有家长陪伴。
“你们应该设立标示,警示路人。不许游人在湖面嬉闹。”
“对。太危险。薛葵,如果你能安全地通过湖面,走到对岸的赛艇训练基地去,我就放你走。”
“我欠你的,可以样还清?”
“对。你看看外面有多少宾客。他们大多数都参加过你我上次的婚礼。这一次,你又要跑。你在四个星期里受到的折磨,对来是远远不够。在我这里,你也得付出代价。”他拽着她的胳膊,“去,我已经摆出姿态,试试看你的运气。薛葵,你为什么不动?害怕?或者,你现在要选一条舒服的路?”
“不。”她脱下高跟鞋,“我想换衣服。可否请您回避?
卓正扬的车离会所正门还有三十米,就已经看见宾客们蜂拥而出,结伴朝湖边赶去。
“真的吗?何老的新娘不愿意嫁给他。”
“那女人发表声明的时候,我在第一排,听得很清楚。他是生意人,不可能在一个女人身上花费这么多时间,却什么都得不到。”
“两次栽在同一个女人手里,也真够呛。如果是我,就让她过刀山下火海,然后反口,卖去柬埔寨。”
“真无耻。你怎么不说她有勇气两次拒绝何祺华种人物?不卖身不求荣,如果是我,十年前就嫁了。”
“不错,何祺华并未做婚前财产公证,你若同他离婚,可分得可观一笔。”
“为什么要离婚?他风趣幽默,大方慷慨,情调同理性兼而有之,是不可多得的人生伴侣。”
“打住,打住,我们应当叫救护车同水警,而不是越扯越远。”
“呵,那样的话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掉进冰窟,就是悲剧。”
“那是何祺华应该考虑的问题。我们和她非亲非故,看热闹就好。”
“不不不,若她丧命,就变作明日社会版一条悚动新闻。如此说来,当摄下全部过程搏版面。”
奥迪R8急打弯,朝湖边驶去。防滑链削着地面上的残冰,打到人脸上生痛。
“嘿!毫无公德……那是卓正扬的车?”
“明知故问。”
“嘻,他同何祺华向不对盘,怎么突然来了。”
“不知。看看去!”
光滑如镜的冰湖,扑面而来的寒气,湖水离岸还有半人高,杂草都冻住半截。
辛媛早已披上外套。
“薛小姐,你冷不冷?”
薛葵不知怎地,突然想起一句话,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的优柔寡断将自己一步一步逼到今天,那么多宾客,要看何祺华这个出尔反尔的未婚妻怎样自食其果。
“南方人只会游泳,哪会滑冰?非摔个大马趴不可。”
“摔跤倒是小事,你我又不是没有见过,好好地在冰面上走,扑通一声,就剩个窟窿。”
“喔,这样说来,她倒是不怕死。”
“无知者无畏。”
盘雪同顾行知站在围观者的最前面,意图拖延时间。
“不错,他无权逼迫你冒险。”
在场皆为公证,薛葵朗声道。
“何祺华,我向你再确定一次。是否能顺利通过冰面,我们就两清?”
“一言为定。”
“好。我们击掌。”
她同何祺华击掌,立即纵身跳下湖去,身后传来一阵吸气声,涌上来看,小姑娘却是踏在了一块冻结的船板上。
冰面没有破裂。她穿着军靴踏上冰面,鞋底碾过冰屑,稳稳地踏出了第一步。卓正扬说过,这双鞋子设计时着重考虑了野战军的作战环境,抓地,防滑,防震,防雷,呵呵,今天在这里,恐怕是大材小用。
其实湖面很美,布满树枝同星星符号,但这又最危险,任何一道小小的裂缝都有可能借由些花纹朝四面八方延伸开来。她竖起耳朵捕捉每一个细小的讯号,但岸边的人还在喧闹,喧闹声越来越大,什么也听不见。方才工程师估计这里冰层最薄弱处仅有两寸,而这种陷阱,只能靠她自己来探索。
在这里,人都觉得格外清冷。越冷越游离,对岸还很远,她很想蹲下去摸一下花纹,但又怕分神。才走了十几米,身上已经微微冒出热气。露在外面的手却是冰凉的,她停下来,搓搓手掌。
岸上居然有人鼓掌同欢呼,一定是盘雪带领为打气。回过头去,却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一个下巴上贴道创可贴的人正稳稳地朝走过来,发如鸦羽,眉眼分明,他的军靴踏在冰面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如履平地般地轻松自在。
“你不知道儿童下湖玩耍须家长陪同么?”他牵住薛葵,随意地如同饭后散步,“走吧。”
他的手心温暖有力。薛葵叹了一口气。
“真希望你不来。”
“为什么?”
“我跌倒的姿势向来不好看。”
“谁有空跌倒的时候还摆造型?”
“那倒也是。”
“如果你牵着我的手还跌倒,那一定是我的问题。所以,抓紧一点。”
“好。我们慢慢走。”
他的口鼻里呼出白雾,手伸过来挽住她的腰,放慢了脚步,闲闲地同她说着话。
薛葵这才知道卓正扬自小就喜欢在什刹海滑冰,张鲲生同展开也是高手,难怪早上展开会有空去了溜溜冰刀,而薛葵自幼在南方长大,从未见过么平整无际的冰面,倒觉得稀奇多于害怕。两个人咔吱咔吱地走着,走到湖中间的时候,岸边的人声已经都听不见了,前也空空,后也茫茫,只有他们两个。
薛葵强作颜色。
“卓正扬,我好像看见一条鱼从我脚下游过去。”
“幻觉。”
“卓正扬,不要再同我说话,也不要牵着我的手。我要集中精神,我觉得的鞋底好像结了一层冰。看!真的结冰,怪不得样滑。我要跺两下。”
原来她还是怕。卓正扬微微屈下膝盖将打横抱起,薛葵睁大眼睛。
“卓正扬,样不行。两个人都危险。”
他笑。薛葵从他的笑容里看到点什么。
“哈!你又来。”
她早就看中卓正扬浴室里的体重秤。今早上起床的时候偷偷跑去称了一下,结果指针唰地下指向120。
大惊失色,听见后面有人咕咕地笑,原来是卓正扬,他偷偷地伸了一只脚过来踩在秤面上。
“你!脚拿开。”
他不仅不拿,还把打横抱起来。
“让我看看一起多少。喔,两百二。不算重。你得好好吃饭。”
两百二?她曾经差不多有这样重。减掉一个卓正扬,老天又给送来个卓正扬。
“总比看着你摔断骨头好。闭上眼睛,不会有事。”
薛葵乖乖地闭上眼睛,躺在卓正扬的怀里,温暖而舒适。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卓正扬不停地和她说着话。
“提拉米苏很美味。”
“是吗。我自己口没吃到呢。”
“以后买给你吃。”
“嗯。你今工作顺利么?”她对他的工作实在很不了解,所以就笼统地问了一句。
“除了工作餐味道差一之外,其它一切都很好。”
“那程燕飞呢?”
“怎么还在吃醋哪?”他轻笑。
薛葵抵死不承认。
“我没吃醋!就随便问问。接下来我还要问展开呢。”
“哦,展开,他很好。开完会他先走。薛葵,不能老是你问我,我也要问你。”
“好。你问。”
“你今天都做些什么?”
“打电话,面试,吃饭。”
“给爸爸打电话了?”
“真聪明。他已经到家了。心情很好。”
“有没有替我问候一声?”
“有。我们不是好了今天晚上回姬水么,妈妈威胁说会放狗咬我们。”
“喔,那怎么办?”
“我们家不养狗好多年。妈妈是开玩笑呢。”
“想不想养一只?”
薛葵摇摇头。
“不要。乖乖会吃醋。”
“那养个小孩好不好?”
薛葵猛地睁开眼睛,不知何时他们已经抵达对岸,毫发无伤,卓正扬把放下来,呵,重新踏上土地的感觉真好。
“薛葵,嫁给我。”
盘雪远远地跑过来。
“薛葵!薛葵!”
又只叫着的名字,啥也不说。拼命地抱着,薛葵有刹那觉得刚才卓正扬的求婚是自己的错觉。
“薛葵!提拉米苏是带我走的意思,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卓正扬先去拿车,路上遇到何祺华等人,薛葵越过盘雪的肩膀,看见何祺华同卓正扬说了什么,又先伸出手来,卓正扬略略握,就走了,何祺华不以为意,继续朝薛葵走过来。
他想,总算长大。他霸着十年,不管有意无意,能为做的,也都做了。
“薛葵。”
“何先生。”
她不再是他的小姑娘了。卓正扬跳下湖的那一刻,他们两个就成不可分割的一体。这四个星期里,他无数次想要放弃对她的折磨,想要把她带走,让她在他身边样下去,但毕竟他还是坚持住了最初的打算。
自辛媛对他,卓正扬和薛葵相爱之后,他想着的,是叫这个女孩子幸福。
看,她现在多美丽,多动人。
薛葵,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也许你将来还会置身比今更危险更可怕的境地。身边的人会一夜之间都变得陌生而不可靠,你会很无助很茫然,也许,连卓正扬都不能帮助你。那个时候,想想今所表现出来的勇气。不要自残。不要逃避。勇敢面对。激烈的反抗伤害过你一次,我不希望你再次受到伤害。无论何时,都要懂得保护自己,知道吗。
他动了动嘴唇,说出来的却是另外一番话。
“愿赌服输。诸位皆可为我作证,我会即刻动身离开,永不回格陵。”
他潇洒地一弯腰,身后众人给他让出条道来,辛媛迎上来挽住他的胳膊,给他力量。他听见薛葵的那位室友在说话。
“薛葵!真有你的!不知道,刚才卓正扬出现的时候,对他了一句‘是男人就别强迫她’,然后就跳下湖去追你,他在岸上,脸色都白了!”
哦,都这样想也不错。他们都不知道,他有心理学专业背景,他知道PTSD的治疗方法。他希望可以险中求胜。事实证明,他没有错。他如果不回头找她,她这一辈子都要带着他的伤害活下去。学术上来讲,他更希望今的试炼由薛葵自己完成,而不是凭借卓正扬的帮忙,但是,总算差强人意。
反正他辈子也做不最爱的人。医者不自医,他倒宁愿份没有结果的爱,成为他的隐疾,终生不治。
他并无勇气真的去毁灭她,也不认为自己有这个能力。
卓正扬的车驶过他们身边,辛媛极快地看了一眼,被何祺华捕捉到。这场戏没有辛媛,演不下去,但他并不想表扬辛媛。反正他也么大年纪,把真相带到棺材里去的这一份坚持,还是有的。作恶人也要做到畅快淋漓,不留余地。
“辛媛,不嫌弃的话,还是们两个凑合着过吧。
她头一次见识到卓正扬为了薛葵不顾一切。
心冷。再也热不起来。
“好的。无论是驾驶小型机在纽约港上空盘旋,还是躲在长岛别墅诅咒这一对恋人,我都愿意陪着您。
“哈哈。保持住这份幽默感,你将终生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