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85章
作者:醉死梦生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4783

第八十一章明军溃败

最先发现这支骑兵纵队的正是在城上苦战的吴三辅,他虽然时刻关注着明军的攻城战,可同时也时不时望向城外,只希望援军能早日到来。在辽东骑兵纵队还未发起攻击时,他便注意到城外两里处人影晃动,只是眼前正与敌军拼杀,无瑕取出望远镜仔细观察,不过他也知道这支部队十有八九便是自己的援军。

待骑兵纵队打出各营的旗号,向明军发起攻击时,吴三辅也终于可以确定来人的身份,在城上大喝道:“咱们的援军来了!弟兄们再加把劲,把城上这些明军赶下城去,配合援军将明军全部歼灭!”一听此话,城上不论是辽东军还是明军纷纷纷向城外望去,只见不远处黑鸦鸦的一片骑兵,手执雪亮的战刀正冲向明军阵营,辽东军固然的欢喜异常,明军却是心惊胆寒,许多人呆愣半响也没清醒过来,直到被身边的辽东军一刀斩杀,才回过神来,可是已经晚了,只能带着不甘投身地府。城上明军心惊,城下明军却更是胆寒。明军为了攻城,所有骑兵早已放弃战马,变为步卒参与攻城,可此时却突然冒出这么多辽东军骑兵,阵前即无拒马,又无骑兵可以迎敌,加上宁远城前几里范围内都是平原,正利于骑兵冲锋,这让自己拿什么阻拦这些辽东骑军啊!

洪承畴本来端坐战马之上,看到已有几千明军攻上城墙,正高兴不已,等城上军卒站稳的脚,区区一万多明军如何是自己十几万大军的对手,只要攻下东城墙,内外夹击之下。宁远城还不是唾手可得。可当他听到万马奔腾的声音,看到万余打着辽东大旗的骑兵突然从天而降时,便知胜利只能是镜中花、水中月,虽然离自己不过一步之遥,却是可望而不可及。若是让这近万辽东军冲入阵营,别说击败辽东。就是自保都是问题。洪承畴立即下令,命城下部分军卒回援,阻击辽东骑军。可正在攻城的明军早已打乱了建制,城上辽东军在攻击时,第一目标便是明军旗长、百人队队长这些低级军官。所以面对洪承畴的命令,城下明军虽撤回来五六万,却是毫无章法,乱轰轰地涌过来,不但无法形成战力。反而将洪承畴的三千亲卫冲得乱了阵形。而军中的弓弩手早已射光了随身所带的弓弩。无法压制辽东骑兵的进攻。

这时辽东骑兵在吴三枷的率领下已经冲到近前,洪承畴再想重新整队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命全军各自为战,阻击辽东军。明军虽占有数量优势。却如同无头苍蝇一般,杂乱无章。而辽东军却是一群训练有素地下山猛虎,双方刚一接触,高下立判。正面冲锋的一团骑兵营首先便是千余手雷开路,炸得明军血肉横飞。待两军冲到一起,辽东军借助马力,一刀下去,竟可以连斩三五名明军士卒,只杀得明军哭爹喊娘,那里还有人敢撩其锋锐,纷纷避让,想等辽东军停下战马时再与其交战。那曾想辽东军却不与其过于纠缠,充分发挥骑兵速度优势,只在明军外围砍杀片刻,即在吴三枷的率领下,折向另一侧,明军一旦追赶,马上便会召来成片的手雷。辽东一团骑兵营全军三千余人仿佛一把锋利的手术刀,不断的剔除着明军的血肉,在其身上划出一道道深及白骨的伤痕。而二团、三团的骑兵营却绕过阻击地明军,分从左右两路冲向宁远城下还在攻城地明军。城下明军眼见几千辽东骑军向自己冲杀而来,那里还敢继续攻城,纷纷靠城结阵自卫。而城上明军因没了后续部队,很快再次被吴三辅、祖大寿率军围困在城上一角,在大片手雷的狂轰乱炸下,几千明军无力还击,死伤惨重。

而城下结阵自保的明军也不好受,在辽东军骑兵的攻击下,百人以下地小队,转眼便灰飞烟灭,而几千人结成的大阵,辽东军却不与其交战,绕过他们,只攻击零星的明军。左右两支骑兵营便如同一片筛子,将大队的明军筛过,却将小队明军全部斩杀,等两军在城下碰面时,死伤在其手下的明军已多达两万人,只剩下十几个明军大阵,约有六七万人。此时城上地辽东军也已将仅剩的几千明军全部消灭,终于可以腾出手来配合城下辽东骑兵围歼明军。从开战便一直没有发挥多大作用的火炮,此时也是大展雄威,几十门火炮对着洪承畴身边的几万大军狂轰乱炸,在其紧密的阵营中炸出一块块无人地,惊得明军不敢再聚集在一起,生怕召来明军火炮。可他们一旦分散却马上会引来在其外围不断游走的骑兵,让其分也不是,聚也不是。同时城上一片片手雷、子弹如暴风雨一般落在城下结阵自保的明军之中,城上打击刚刚结束,马上便是六千骑兵的疯狂扫荡,不到一刻钟,一个几千明军的大阵便被杀得片甲不留,只有几千具明军尸体在向世人宣告着这场战斗的惨烈。

看着这群凶神恶刹不断的屠杀着自己的战友,剩余明军胆怯了,特别是剩下的三万多民壮,本就是赶鸭子上架,刚才进攻宁远不过是因为有明军在后面督阵而已,决非他们自愿,而此时明军已是自顾不瑕,这些民壮站在城下又要受城上城下两方夹击,他们经受不了如此巨大的压力,终于炸营了!

城下十几个大阵中有大半都是民壮,只见他们一个个丢下手中刀枪,嘴里不知喊着什么,四散而去。城下剩余的几万明军本来还在观望,却突听自己阵中有人大叫道:“辽东军太厉害了,再打下去也是送死,还是快逃命吧!”这几万明军早就失了主见,又听到有人大叫逃命,当下也顾不得什么军令,纷纷跟在这些民壮身后,四散而逃。只是却没有人发现,喊话之人正是明军总兵曹变蛟。吴三枷一见明军几万民壮突然炸营,城下明军也纷纷四散而逃,顿时心中大喜,放弃了继续围攻洪承畴,转而阻拦这几万逃兵,仗着骑兵速度远超这些民壮,几次拦在这些民壮前进的路上。这些民壮已经被辽东军打怕了,根本不敢向其发起进攻,只要一见辽东骑军拦在前面,不由自主的便改变方向。很快后面追击的辽东骑兵便看明白了吴三枷的意思,两支骑兵营分从左右阻拦这股溃军,诺大的战场上,只给他们留下了一条逃亡之路,便是通往洪承畴所率的几万大军。这些溃军早已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凭由辽东军摆布,最后一头撞上了阵形还算完整的洪承畴所率的几万大军。洪承畴眼看溃军冲了过来,马上命人阻拦,若是自己阵营也被冲乱,那便只剩下败亡一途了。可这些溃军左右后三面都有辽东军骑军不断追杀,那里还顾得了其他,上前阻拦的几千明军围眼便被冲散,气得洪承畴指挥着刚刚集合起来的千余亲卫,大声喝道:“再有敢闯阵者,杀无赦!”

这千余亲卫马上冲上前去,阻拦溃败的明军,刚刚杀了几十个冲在最前的民壮,后面明军心中一寒,不知该如何是好,却听溃军中有人叫道:“咱们拼死拼活,为这些官老爷卖命,没想到在辽东军手上逃得一命,却要死在自家人手中,妈的,他们既不给咱们活路,咱们便与他们拼了!”随后溃军中又有近百人大声附和,“对,与他们拼了!冲啊、杀啊!”如果仔细观察,却会发现这附和的人中大多都是曹变蛟的部下。

几万溃军虽然已扔了手中刀枪。可人数却是这千余亲卫的几十倍,而且为了逃命,这些溃军甚至连牙齿都用上了,这千余亲卫那里是几万溃军的对手,片刻间即被几倍甚至是几十倍的溃军淹没。而此时洪承畴已再派不出成建制地军队来阻拦这些溃军,只能任由几万溃军冲入自己的大阵。面对这些已经有些疯狂。一心只想逃命的溃军,明军无人敢拦,纷纷为其让出道路,甚至有许多明军也加入到了这支溃军当中。未等溃军从洪承畴阵中通过,后面紧跟着的近万辽东骑兵也已冲杀上来,不断收割着这些还想顽搞到底的明军性命。城上火炮也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只要有超过百人的明军队伍,马上便会有炮弹落下。洪承畴看着眼前地形势,知道此仗自己是败了。而且败得很惨。战败的恐慌迅速蔓延了所有明军。越来越多的明军放弃了抵抗,转身逃往城西,他们知道在城西还有几万明军,也许可以救自己一命。若是不行便一直向西,逃进山海关,便安全了。就连洪承畴的亲卫也放弃了自己的主帅,加入到了溃军之中。孙传庭及贺人龙等人早已不知去向。

还好尚有几百忠心部下围聚在洪承畴身边,曹变蛟竟也赫然站立其中。几人苦劝道:“大人。事已不可为,咱们还是快撤吧!”

洪承畴却是目光迷离,自言自语道:“撤?往那里撤?跟着这些溃军撤往城西,也不过是死路一条,就算能逃回山海关,以万岁的性格,难道还会饶过我等不成?此等大败若不杀几个罪臣何以掩天下百姓幽幽之口。而咱们便是最该杀的罪臣,恐怕等着咱们的只能是千刀万剐,被诛九族。”这时曹变却突然道:“大人,咱们在连山驿一带不是还有三万大军吗?不如咱们撤回连山驿再做打算。”

洪承畴本是万历年间的进士出身,自为官以来,步步青云直上,一帆风顺,时至今日不过四十左右,那里真地甘心如此回京送死,闻言心中琢磨了一会儿,暗道:明军此战已是凶多吉少,不过若能逃回连山驿,会合了三万大军,总算可以保得一时性命。若明军真能转败为胜,自己率军从连山驿进军,与明军前后夹击,倒也不怕落人口实。若是明军战败,等辽东军腾出手来,自己想逃回大明可就难了,到时恐怕只有……。可眼下情况紧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好,咱们便回连山驿,会合了大军再做打算!”说完洪承畴在几百人地掩护下没有随溃军西下,反而率军东上,直奔连山驿。为防止被辽东军认出,洪承畴下令,所有军旗全部舍弃,他自己也丢下头上头盔,脱去身上战甲,冒充普通军卒向东逃命去了。因为战场过于混乱,辽东骑军又仅有不到万人,那里还会有人注意到达支仅几百人的溃军,大军都跟在那几万逃向城西的明军,竟让洪承畴顺利的脱离了战场,安全地撤四到了连山驿。两刻钟,最后一名还在抵抗的明军也放弃了抵抗,转身便跑,至此洪承畴所率近二十万大军攻击宁远已是彻底失败,明军除战死了近十万以外,有两三万人跪在战场中乞降,另有小部分躲入附近深山之中,其余败军都绕过北城,逃向了城西。近万明军骑兵无瑕收降,一直紧随败军身后,如同赶羊一般,不断收割着后面明军的性命。而明军留在城上的钩索却成了辽东军进出宁远的唯一通道。很快城上下来三千辽东军,收服降兵,救治伤员,其余一万两千多明军中又分出一万人,在祖大寿地率领下,从城中操近路,直奔城西,支援吴三桂。

逃命的几万明军个个拼死赶路,生怕自己逃得慢了,被明军追上。可明军刚刚经历了一场苦战,体力实在有限,未等跑上几步,便沉两只腿仿佛有千斤重,有的实在累得不行了,索性放弃了逃命,在路边一坐,只等辽东军来杀。那曾想万余辽东军对这些人竞是视而不见,绕过他们,还是在追那几万溃军。明军看到辽东军竟然不杀投降之人,降兵是越来越多,很快路边竟已坐满了欲降的明军,最后这些降军竟阻住了大路。辽东军早被严令,不得杀俘,无奈之下,辽东军只得下马,将这些已经累得动弹不得的明军抬到路边,才得以继续前进。

同时吴三枷也派出传令兵,通知吴三辅派人来收降。吴三辅得知后大喜,亲自率领着三千军卒一路行来,不断收编大明降军,好在这些降军已无反抗之心,不然就凭吴三辅的三千人,恐怕还不够这几万降军一阵冲杀的。未降的几万溃军在辽东骑兵的追赶下一路逃向城西。两刻钟后,这些人终于见到了杨嗣昌的帅旗,这些溃军死里逃生,满以为会合了大军便可留得性命,他们那里知道此时的杨嗣昌情势也不容乐观。为了牵制城西的明军,卢象升和熊文灿亲自到冲杀到城下督战,几万明军在两人的带领下,几次冲上城墙,在城上与辽东军展开撕杀。可就在刚才,城东的辽东军赶到此处,有了这万余人的支援,辽东军一鼓作气,终于将已经杀上城墙的几千明军杀下城去。杨嗣昌也看到城上辽东军竟来了援军,心中也隐约猜到了这些明军的来处,可他心中却不愿细想,或者说是不敢想,他宁愿想信这些辽东军是吴三桂隐藏的兵力,也不希望他们来自城东。如果这些人真的是从城东而来,那城东洪承畴、孙传庭所率的二十万大军必是凶多吉少,自己此战便毫无胜理。

就在杨嗣昌还在下令部下疯狂进攻宁远城时,又是一个噩耗传来,老将军卢象升竟被辽东军火炮炸伤,被人抬下来时,混身血肉模糊。早已不醒人事。卢老将军被重伤激起了其部下的怒气,他们高喊着为卢老将军报仇的口号,冲向了宁远城。只是宁远城有了援兵的支援不但实力大增,更重要的是他们带来了胜利地消息,士气疯涨。此时的宁远城便仿佛一只洪荒猛兽一般,不管你来多少人。都是一口吞尽,连骨头都不吐。战到此时,杨嗣昌所率的共计十六万大军和十万民壮,已仅剩下不到十万人,而此时宁远城上辽东军却还有五万余人,加上祖大寿所率的一万援军,双方兵力已十分接近。明军在五倍于辽东军时未曾攻下宁远城,此时兵力接近,就更不可能了。杨嗣昌看着城下攻城的明军伤亡惨重。面色铁青。双眼血红,心中不忍,这些可都是大明朝万世基业的保障啊!不过他也清楚,此战大明朝是调集了全国北境地大部的兵马。若如此便撤军,不旦战死的将士白白牺牲了,全军功亏一溃,日后再也不可能尽起几十万兵马出关攻辽。虽然南方还有近百万军队,可他们连自己的部下都还不如。更何况南人善舟,若让他们到北方来,就凭北方的气侯便足以杀死他们一半兵马,杨嗣昌只能咬牙坚持,只希望东城门的洪承畴能够尽快攻下城门,里应外合之下攻陷这座宁远城。可事与愿违,杨嗣昌不但没有等来洪承畴大胜的消息,反而迎来了从东城门撤下的几万溃军。

当看到近万辽东骑兵赶着几万好像丧家之犬的溃军冲向自己时,杨嗣昌再也承受不住这巨大地打击,一口鲜血如桃花万朵般喷在身前。此时杨嗣昌已经不敢再想如何攻下宁远,他要考虑地是如何为大明保存这一点最后的力量,以防日后辽东军的疯狂报复。不过眼下的危机却是这几万溃军所造成地,仅凭自己手中这不到三千压阵的兵马,如何能拦得住急于逃命的几万溃军,若是让他们冲到自己军中,就连自己恐怕只能被其裹胁着逃命。一旦自己帅旗后退,必造成全军的大溃败,到时不用旁人,只是溃军身后的近万骑兵便足以让自己全军覆没。“速命熊将军率军后撤与我会合,结阵自保!”杨嗣昌命道。传令兵挥动令旗,同时鸣金收兵。城下熊文灿也早已看到几万溃军正向杨嗣昌冲去,虽然担心,可没有杨嗣昌地命令,却不敢后退半步。听到后退命令,立即停止了攻城,城下几万明军也早已厌战,闻令纷纷脱离战斗,在熊文灿的率领下向杨嗣昌靠拢。

而杨嗣昌想要等熊文灿率军回援,阻击溃军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命手下几千亲卫列出箭矢阵,以求自保。好在溃军也并非想要攻击杨嗣昌,面对刀出鞘、箭上弦的几千亲卫,他们不敢冲击,乖乖的顺着阵形两侧绕了过去。不过后面的辽东追军却不会放过这几千亲卫,如能斩杀敌军主帅,这个功劳可是不小。这三千亲卫跟随杨嗣昌多年,忠心自不必说,武艺也是超群,未等吴三枷率军冲到近前,明军已是箭如雨下。吴三枷没想到这几千明军竟然还敢还击,大意之下死伤了百余骑军,不过这也激起了吴三枷与之一战的兴趣。几息之间,吴三枷所率的近万骑军便已杀到近前,两军碰撞之下,辽东骑兵以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明军的箭矢阵冲毁大半,被辽东军分割包围,败亡就在眼前。明军仅剩下千余人紧紧围在杨嗣昌身边,保卫其安全。就在吴三枷再想要攻击杨嗣昌时,熊文灿已率大军赶了四来,及时将杨嗣昌救到阵中,吴三枷也不敢与这七八万大军近战,骑兵若是失了速度优势,极易被这近十倍的明军所淹没。杨嗣昌与熊文灿分别不过几个时辰,此时相见却是分外激动,战场上瞬息万变,谁也不知下一刻自己还能不能继续活在这个世上。“多谢熊将军及时来援,不然我恐怕便要命丧辽东军之手了!”“这都下属下应尽之本分,只是未能攻下宁远,实是有负大人所托!”

杨嗣昌闻言叹道:“唉,这不怪你,实在是我料敌不明。整整三年间,大明的探子竟无法得知辽东一点情况,知己而不知彼,那里还有不败之理。更未曾想辽东军战力竟如此之强,咱们共计近五十万人竟拿不下这座宁远城,反而被其所败,洪承畴、孙传庭恐怕都已是凶多吉少,卢老将军此时人事不醒,生死不知。文灿,你马上率其余军卒撤回关内,为大明保存一丝元气……”“大人,末将愿率军断后,咱们大明离不开大人您啊!”熊文灿激动的道。

杨嗣昌一摆手,苦笑道:“若有生理,我岂能自寻死路?可我身为此次全军大帅,五十万人战至只剩下不到十万人,全军大败,你以为就算我能回到朝中,以万岁的脾气还会留我一条性命吗?难道你就愿意看着我被窝窝囊囊的在菜市场被斩首示众不成?文灿,你就成全了我吧,身为武将,能战死杀场,也算是死得其所!”

“大人……”熊文灿此时已是泪花闪现,却不知该如何劝下去,若是杨嗣昌真的回到朝中,被斩首示众恐怕还是轻的,搞不好是要被诛连九族的。“文灿,你回到朝中可将此战之罪尽压我身,此时朝中正是用人之际,万岁应该不会过于怪罪于你,日后北疆安危可就尽负于你。此次大战,咱们损失固然惨重,已再无力出关平辽,不过辽东损失也不小,想来几年内应该没有余力进攻大明。但你切不可掉以轻心,以辽东现在的实力,恐怕用不上几年便可更胜往夕。文灿,日后大明安危可就看你一人了!”“大人放心。文灿但有一息尚存,必不让辽东狗贼入关……”

“听说闯贼李自成在伏牛山一带重新打出反旗,短短几月便已聚集了几万兵马。说实话,此次出关平辽却是我大明无理在先,他吴三桂虽有不臣之心,却并未公然打出反旗。况且辽东四周有蒙、朝牵制,又有罗刹、日本、西藏等虎视单单,他们一时半会根本无力南下攻我大明。你回朝后要将此中原由向万岁说明,如能议和还是议和吧!闯贼李自成才是我大明的心腹大患,如不能平灭境内贼军,千万不可再出关与辽东大战,切记、切记!““我一定会上书万岁,讲明利害,只是杨大人。难道事情真的再无可挽回了吗?”杨嗣昌摇摇头。才道:“此战咱们大败,总得有人出来顶罪,只有我战死杀场,或可保全你们。不必多言,快快去吧!不过我还有一事相求……”

“大人请讲,末将万死不辞!”“我若战死,还望文灿帮我照顾家人,不求他们如何富贵。只求他们不会因我而被诛连,此生能衣食不缺便可。”

“我必会以死相谏,以保大人一家老小,只要有我熊文灿一口饭吃,便不会让大人家人饿到。”“有文灿这句话我就放心,你速率全军撤退回绥中,会合田立一道反回关内,切不可在绥中逗留。我率一万将士留下来断后!”

熊文灿知道杨嗣昌主意已定,不可更改,只能饱含泪水,率领着六七万残军向绥中方向退去。这些明军一听撤退,高兴不已,至于此战是胜是负,与他们这般小卒有什么关系,只要能保住自己一条性便已是大喜。吴三枷见明军要退,本想率军追击,谁想杨嗣昌竟率一万大军列好阵势,阻住了吴三枷。留下的这一万军卒除杨嗣昌千余亲卫外,其余也都是信念坚定,对大明忠心耿耿之辈,既然留下阻击敌军,便已有必死之心。见吴三枷率军冲了上来,明军个个拼命阻拦,不求一击杀死辽东军,只要能折断一只马腿,为战友赢得一些时间,便可含笑而去。

仅第一轮冲锋,明军便损失千余战马和几百骑兵。吴三枷见这些明军悍不畏死,也是头痛的很,以自己手下骑兵换这些已是必死的明军,实在是不值啊!无奈之下,吴三枷只好下令撤退,准备绕路前进,以减少伤亡。可谁知这些明军竟在杨嗣昌地指挥下,屡屡拦在大军前进的路上。只气得吴三枷大骂明军不知死活,只好下令,先击杀这支明军再说。近万骑兵绕着杨嗣昌的大军不断扔出手雷,炸得明军损失惨重。宁远城上虽然还有几万辽东军,可经过连番大战,早已是稽疲力尽,而且城门早被堵死,就算他们想要出城杀敌,一时半会也出不来,只能借用明军留下的钩索,顺绳而下。吴三枷所率的骑兵与杨嗣昌大军纠缠了近半个时辰,直到城上辽东军在吴三桂的亲自率领下列阵迎了上来,杨嗣昌才不得不放弃继续阻拦吴三枷,转而面向吴三桂所率地两万大军。不过此时杨嗣昌手下万余军卒仅剩下五千左右。吴三枷却被杨嗣昌勾出真火,势必要灭了杨嗣昌才肯上路追击熊文灿。吴三桂见吴三枷不肯上路,打马找到吴三枷,斥责道:“你怎么如此不知轻重?不将明军残军彻底赶回关内去,咱们如何能够放心得下?现在全军只有你这近万骑兵战力最强,你不去追击熊文灿,难道要让我率步兵追击不成?何况此地仅剩下几千明军,而逃跑的明军却多达近十万,你还不速速去捞取战功,等待何时?“吴三枷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率领着剩余的七千余骑兵踏上了追击之路。不过此时距熊文灿撤军已过了差不多近一个时辰,而宁远距绥中还不到百里,明军又是全力逃命,所以吴三枷追了近半个时辰,在距绥中不到四十里的地方,才看到因体力不支掉队的明军,而且越往前追,掉队的明军越多。不过等吴三枷追到绥中城下时,熊文灿已率领着近六万大军安全的进入了绥中城,至于掉队的近四万明军,熊文灿却实在是无力救援,只能是生死由命了。

第八十二章连夜撤军

吴三枷率领着近万骑兵站在绥中城下,望着近二十米高的城墙,吴三枷知道,别说自己区区不到一万的骑兵,就算把此时宁远城所有军队都拉上来,要想硬攻绥中恐怕也只能是损失惨得。更何况,负责压运粮草的山海关总兵田立率山海关两万军卒正在绥中城内。若是田立此时暴露身份,配合城外的辽东军确可将熊文灿所率的六万大军全部残灭,而留守在山海关的杜龙也可不费吹灰之力夺下山海关,为辽东打开南下的大门。只是此时却非与大明全面开战的良机,经过与后金、大明两番大战,辽东虽然大获全胜,可损失也是不小,更何况刚刚占领后金领导土,还未真正消化,在许多地方还是人心不稳,随时有暴乱的可能。加之蒙古、朝鲜动向不明,若辽东真与大明开战,这些人若不趁机入侵辽东那才是怪了。到时后方不稳,如何还有余力进攻大明。吴三桂在与明军大战之前,便曾多次嘱咐众将,此战以将明军赶回关内为目标,切不可穷追猛打,田立和杜龙万万不可暴露身份,日后还有大用。如果真有一日与田立阵前对峙,便让田立小胜一回,将那些败兵救回关内,也让田立立上一功,方便日后行事。

所以吴三枷与田立分在城上城下对峙,却无人出口挑衅,轻启战端。一边的熊文灿也不敢随意开口,生怕激怒了辽东军,再次开战,此次他算是见识了辽东军的强大战力,别说自己现在仅剩下八万大军,其中又有六万疲军,就是再多一倍。他也不敢出城与辽东军决战。连统帅都是如此,下面那此军卒就更别提了,此时若是有人敢逼迫他们出城与辽东军再战,他们可是暴乱的心都有。吴三枷在城下一挥马鞭,指着城上明军大喝道:“尔等不要得意,三日后我家大帅必会率辽东大军前来攻城。到时必让尔等死无葬身之地!”说完也不等明军答话,掉转马头率军向宁远而去。走出不远,吴三枷便令一连骑兵埋伏在绥中城周围,监视明军,以防明军大动作。四程的吴三枷一路上收伏明军无数,回到宁远一统计,竞达三万四千余人。不过此时宁远城下的战事也早已结束,杨嗣昌所率的万余断后军卒大部分战死,只有少数几百人投降。杨嗣昌在最后被吴三桂所率大军团团包围。本来吴三桂还怀有惜才之心,想要劝降杨嗣昌,谁料杨嗣昌眼见败亡已不可避免,竟自尽身亡。算是为大明尽了忠。绥中城上田立与熊文灿见吴三枷率众离去,对视一眼,田立心中却是明白,吴三枷此话不过是在吓唬明军,只要自己在这绥中城。辽东军便万万不会来攻。可熊文灿却不知这些,一听辽东军三曰后便会来攻城,胆寒不已,连道:“田将军,咱们如今只剩下这八万残兵败将,而这绥中原本又是辽东军地,谁知他们在城中布下了什么埋伏,咱们不如马上率军撤回山海关,两地相距不过一百多里,明日一早便可抵达,如此方可保全大军,不知将军意下如何?”田立故作沉思,片刻后才道:“熊将军此言甚是,仅凭咱们现在这些军马确非辽东军之敌,不过将军所率的六万大军现在怕是已无力行军,依在下之见,不如让大军休息半日,待天色渐暗,咱们连夜出城,只要速度快些,明天天亮便可抵达山海关。到时凭山海关的险要,再加上城上十门红衣大炮和全城十几万将士,便不怕辽东军再来攻城。”

熊文灿虽然心急如焚,他可真是一刻也不想在辽东呆下去,可回头看看城内随自己撤回来的这些败军,从进入绥中城后便横七竖八的躺在城中大街上,到现在也没有一个人起身,实在是无力再次行军,只好同意田立的意见。

傍晚时分,田立属下两万军卒将这六万残军一个个唤醒,并送上香喷喷地饭菜。这些残军从一早到现在还没用过饭,早已是饿得不行,若非实在太累,早就起来寻吃的了。此时见到热呼呼的米饭,一个个如饿死鬼投胎一般,一人最少吃了两碗白饭。好在田立本就负责全军后勤,在这绥中城早已储藏了大批粮草,才够全军八万余人吃食。在这些残军中,竟然发现了先锋孙传庭和其部下贺人龙,两人自宁远城下大败后,便被裹在败军中,随军一同逃回了绥中。只是当熊文灿问及洪承畴时,两人却是眼睛一红。熊文灿不用问也知,洪承畴定是未能随大军及时撤回,此时恐怕已是凶多吉少了。众人在一起不胜唏嘘。此战前后左右中五路大军,除后军田立所率的两万大军未有伤亡外,其余四路近三十万大军竟仅剩不到四万,二十万民壮也仅剩下两万,五路大军将领,杨嗣昌此时恐怕已经战死在宁远城下,卢象升伤重昏迷,人事不醒,怕也是难以活命。洪承畴凶多吉少,仅有孙传庭、熊文灿和田立幸存,真不知回到关内,这战报该如何报上去。全军用过晚饭,天色也彻底黑了下来,田立和熊文灿传令全军,连夜上路,反四关内。众将士一听终于要离开辽东,也顾不得劳累,他们心中早已将辽东军比做地狱的恶鬼,离他们可是越远越好。此次行军明军轻装而发,许多明军为了减轻重量,竞连自己的兵器也不要了,至于田立早些时日带来的粮草,也不敢带走,生怕走得慢了被辽东军发现。

熊文灿手下一名副将临走前还建议熊文灿将这绥中城一把火烧了,将其化为灰烬,也可解心中恶气。未等田立开口相阻,熊文灿却已一巴掌抡了过去,骂道:“你是生怕辽东军不知咱们撤退啊!要不就让你留下来,待明天天明时放火烧了这绥中城,如何?”“我……”那副将怎敢留下来,若被辽东军知道是自己烧了绥中城,恐怕自己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怕也难逃一死。还是田立在一边为其解围道:“熊将军,不要怪他了,他也是一时心急,咱们还是快走吧!”

明军连夜撤军当然瞒不过辽东军,不过辽东军却故作不知,任由熊文灿等人撤回山海关,这倒不是辽东军心慈手软,只因辽东军此时也是精疲力尽,实是无力追击。另一方面,吴三桂是有意为明军留下几分力量,以免大明境内的李自成迅速坐大,在自己还没有准备好时,便攻下京城,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让大明和闯王军斗去吧,自己还是征讨关外来得更实惠些。与大明一战到此还不算彻底结束,在连山驿一带还有几万明军,虽然他们已是进退无路,可也不能掉以轻心,还是尽快将其剿灭,为此战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才是正经。五日后,宁远城已基本恢复了往日平静,吴三桂命祖大寿率其部下驻守绥中,何可刚驻守宁远,他自己刚率吴三辅的步兵第三团和吴三枷所率的暂编骑兵纵队共计两万余人赶赴连山驿一线。

此时已退据连山驿三天的洪承畴及其三万余部下便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不安。据探马回报,关外明军或降或死,其余明军早已退回关内,如今辽东只剩下自己这支孤军,仅凭自己这三万余人,又能有什么作为?如何与辽东几十万兵马相抗?就在洪承畴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又有探马来报,义锦两县都有大股骑兵正在向连山驿一带运动,同时宁远也有一支人马在吴三桂的亲自率领下正向自己扑来。洪承畴听后面色青黄。连手中茶杯掉落地上都不知道。一直跟在洪承畴身边的曹变蛟小声问道:“大人,如今形势对咱们极为不利,是战是降,大人您倒是拿个主意啊!”“是战是降?是战是降……”洪承畴不断自言自语,却直到辽东军兵临城下,他也未有定计。此次义锦两县来人正是骑兵一团和二团。共计近四万人,加上吴三桂所率两万余人,辽东军已有六万大军齐聚连山驿城下。几日前宁远大战,辽东正规军也不过三个步兵团而已,却敌住了明军四十余万大军的疯狂进攻,如今形势逆转,明军却成了劣势一方,看着城下密密麻的辽东军,洪承畴实在是难起反抗之心。可身为大明属臣。儒家忠君思想早已深入到其骨髓。要让他投降于辽东叛军,他又下不了这个决心。这时辽东军中有人打马上前,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吴三辅。只见吴三辅在城下高喝道:“洪将军。宁远城下一别,别来无恙啊!末将吴三辅代我家大帅问侯将军。”

“有劳吴将军挂念,不过你我本非朋友,有何事直说便是。”“那好,我家大帅派我前来。只是想劝洪将军一句。明军五十万大军尚且被我等击败,能逃回关内的不过七八万人而已,以将军现在手下仅有三万官军,恐怕不是我们的对手,大人是战是降,还望早做决断!”

“哼,我等即身为大明官员,只有血战到底,如何会投靠与尔等?不必多言,只管一战便是!“就算洪承畴心有降念,可现在当着敌我全军几万人地面,让他如何舍得这个脸皮开城投降。

“洪将军不必如此武断,有几个人还想见见洪将军,等将军见过之后再做决断不迟。”吴三辅说完,一挥手,身后有人带着十几人从辽东军中走到阵前。洪承畴一见大吃一惊,来人却是自己一家老小,他们不是在京城吗?怎么会落到辽东军手中?不过此时却不是详问的时侯,洪承畴指着远处的吴三桂大怒道:“吴三桂,我本以为你是个军人,敬佩你一身本事,可没想到你竞会行此小人之事,战场撕杀,你死我活本无可非议,可你为何要拿我家人威胁与我?此等行径与小人何异?”吴三辅一笑道:“洪将军误会我家大帅了,我家大帅不过是怕将军掂念家人,不能做出正确决断,所以才特地将你的家人接到此处与将军团聚,何来威胁之说?来人,将洪将军家人送到城下,请洪将军接收。”很快有人将洪承畴一家老人送至城下,才又返回军中。“洪将军如此终可放心了吧!我等在城下暂歇片刻,等将军与家人叙过了旧,再做决断也是不迟。”

洪承畴没想到辽东军竟真会如此轻易放了自己家小,忙命人打开城门,将家小接到城上。不过洪承畴此时也想明白了,如今连山驿被困,自己家小在辽东军手中和在自己手中又有何区别,若是自己一心反抗到底,最后连山驿被破,自己身亡,自己家小还不是要落入辽东军手中?不过不管怎么说,洪承畴却知自己已是欠了辽东军一个天大的人情。洪承畴与家人相见,自有说不完的话,特别是看到自己最为宠爱地小妾阿香已是身怀六甲,洪承畴可真是百感交急。自己今年也是不小了,家里妻妾不少,可却偏偏膝下尚虚。所以在临出关之前,还几次派人送书信与家中,嘱咐家人,务必要照顾好阿香,可没想到今日相见却是在如此情况之下。不由得洪承畴不反复思考,若自己不答应辽东军,自己身死事小,洪家从此断了香火,自己还有何面目去见自己列祖列宗。

阿香也看出了洪承畴的忧虑,何况在阿香被接到辽东军中时起,便一直有人向其宣讲辽东军的种种好处,也讲明了如今的形势,让其劝洪承畴投降辽东。“夫君可知如今朝内情况?”洪承畴抬眼望阿香,疑道:“你难道知道?快快讲来,杨嗣昌、卢象升等诸位大如今怎样了?万岁可曾怪罪他们?”洪承畴被困连山驿,根本不知朝中现在情况,忙问道。“我等关心夫君安危,所以四处打探,还好熊文灿大人念及旧情,将朝中文报抄了一份送于府中,我才知道一些。杨嗣昌大人已经战死辽东,尸体恐怕还在辽东,卢大人也是身负重伤,回京后便气绝身亡。而且那文报上还说、还说夫君也已战死辽东……”说到此处,阿香已是泣不成声,断断续续的道:“妾身本也想随大人一同上路,可……可腹中骨内却是大人最后一点香火,我才不得不苟活于世……”洪承畴听到此处,悲从心生,抱住阿香。阿香此时已说不下去,还是洪承畴大夫在一边接道:“万岁得知明军大败,五十万人回去不到十万,一怒之下不但不念及旧情,竟要将杨嗣昌杨大人一家老小尽数斩首示从,将卢家与咱家全家发配边疆,又要将熊文灿大人削职为民。只有田立田将军因接应有功,未赏未罚。”其实他们那里知道,田立是走了秉笔太监王承恩的路子,送上了无数金银,才得王承恩在朱由检面前为其说了好话,朱由检又想到,当初自己能登上大宝,全亏田立及吴三桂。可如今已与吴三桂彻底撕破脸皮,若是再降罪于田立,恐怕天下人都会说自己忘恩负义,这才未怪罪于田立。洪承畴听到此处惊道:“那……那杨大人的家人可被斩首?”

“没有,因田立为其说项,听说又撒了大笔银子,请周延儒等人劝阻万岁,万岁这才改变了主意,最后只是将杨大人家小发配边疆,卢家和咱家全家被削职为民,抄没家产,而熊大人官降一品。仍任三边总督,准其戴罪立功,田大人仍是官居原职。只是,只是我等本以为再也见不到大人了……”洪承畴暗道了一声:好险,若非田立为其奔走,几位大人的家人包括自己在内恐怕都是凶多吉少啊!看来这个田立倒真是人重惜重意的好汉子。如有机会,定要报此大恩。“那你们怎么会落入辽东军手中,到了此处?”

“圣旨一下,咱家家产尽数被抄,归于国库,我们已是无家可归,若非田大人赠于我们一些白银,我们恐怕此时已不知流落到何处了。”说到此处,大夫人及一众家人已是泪流满面。一夜之间从诰命夫人到普通百姓。从家财万贯到食不裹腹,这其中的苦楚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明白的。

“我们在客店中住了几日,可咱们一大家子几十口人,区区一点银两又能用几天。可没等我们想到法,那个帐房王海眼看咱们洪家已是没落,竟携带着仅剩的银子跑了。”

“什么?那个王海竟胆敢携款私逃?枉我对他如此信任,日后若是让我见了他,我非活剐了他不可!夫人。那这几曰你们是如何度过的?”“好在当初官兵抄家时,因仰慕大人声望,又因大人是为国捐躯,所以他们也是手下留情,我们这些妇人身上地金银首饰并未没收。无奈之下,我们只好当了身上的首饰,勉强度日。一天夜里,突然来了几个人,拿着大人的手书,说大人如今身在辽东,并未身亡,我与众位妹妹开始还不相信,可手书上确是大人笔迹,而且上面还有大人的印章,我们达才信了,跟他们出了京城,上了大船,一路来到这里。天见可怜,没想到竟真的见到大人。”

洪承畴暗叹辽东真是好手段,竟可模仿自己笔迹,连印章也是不差分毫,看来他们是早有预谋的。如今自己家人团聚,可自己却高兴不起来,是战是降,自己真是下不了这个决心,如果与辽东军一战,自己没有半分把握,也许这便是自己与家人相见地最后一面了。若是让自己投降辽东,自己自幼熟读史书,这忠臣不事二主的道理,自己又岂会不知,而且就算投靠了辽东,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就在洪承畴还在犹豫不决时,曹变蛟率领一小队人马来到洪承畴身前,低声道:“大人,如今是战是降,您拿个主意吧!”“我……”洪承畴吱唔了半天,也没有再说出一个字。曹变蛟看洪承畴还是下不了这个决心,突然道:“既然大人不好开口,这个罪人便由我一人来承担吧!”

洪承畴还不明白曹变蛟到底是什么意思,却见曹变蛟对身后那队人马一使眼色,从中冲出十几个人,竟将洪承畴身边亲卫按倒在地。曹变蛟自己也拔出腰间战刀,押在了洪承畴颈上,道:“大人,恕末将无礼了!”“曹变蛟,你这是要造反啊!”事已至此,洪承畴那里还会不明白曹变蛟的意思,他这是要开城投靠辽东。这时周围明军眼见主将被曹变蛟擒住,马上团团将其围住,只是洪承畴还在曹变蛟手中,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弟兄们!”曹变蛟将洪承畴交给身边一名同伴,对周围明军大喝道:“你们也许还不知道吧,咱们在此为朱由检拼死拼活,可咱们的那们万岁却丝毫不领惜,咱们的大帅杨嗣昌杨大人已经战死杀场,为国捐躯,可朱由检却不但未念其功,反而将其家人尽数发配边疆。咱们的洪大人一心为国,却又如何?那朱由检以为洪大人也已战死杀场,竟将洪大人一家贬为平民,并抄其全家,若非辽东军将大人家小接来,他们此时恐怕已是凶多吉少。其他如卢大人、熊将军等人也未有好下场,尽数被贬,这样的皇帝那里还值得咱们为他卖命?咱们今日死在此处倒还不要紧,可咱们的家小日后如何生存?你们难道就忍心眼看着他们被人欺辱吗?”

四周明军听了曹变蛟的话犹豫了,许多人手中地刀枪已垂了下去。曹变蛟一见,又道:“你们若是不信可以问洪大人,是否如此!”从明军望向洪承畴,洪承畴却是一言不发。此时洪承畴内心也是矛盾得很,虽然曹变蛟所言句句属实,但以自己在军中的威望,若是反驳于他,相信军中还会有一大半站在自己一边。可就是真的如此,又能怎样,难道自己就真的不顾众将士对自己的信任,不顾他们的性命,率领他们与城外辽东军作垂死挣扎吗?自己于心何忍啊!何况自己家小就在一边,难道也要让他们陪着自己一起为国捐躯吗?洪承畴下不了这个狠心,只能是低下头,一言不发,任由曹变蛟自由发挥。众明军见洪承畴并未反驳,便知曹变蛟并未撒慌,顿时议论纷纷。

曹变蛟见洪承畴默许了自己的所做所为,信心更足,大声道:“既然他大明对咱们不仁,也休怪咱对他不义。想来他辽东竟连后金降将都能善待,还将那多尔衮、阿敏封为副团长,咱们怎么说也是与其同根同源,又岂能亏待咱们?,我已下定决心,投靠辽东,弟兄们意下如何?愿意随我一同投靠辽东便跟我下了城墙,打开城门,迎东军军入城!”说完,曹变蛟令部下缚起洪承畴双臂,押向他向城下走去。周围几千明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未有一人出言反对,反而为曹变蛟让出一条路来。“他娘的,早就听说辽东百姓家家安居乐夜,人人吃得好,穿得暖,当兵的不但不受气,还有军饷可拿。咱就算回到关内,没准那狗皇帝一声令下便要了咱的人头,还不如在辽东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咱是下定决心投靠辽东了,走……”一名壮汉说完扔了手中长刀,跟在了曹变蛟。等人身后。曹变蛟暗自高兴。只要有了第一人,就必会有第二人,果然如此,未等曹变蛟走上几步,只听身后刀枪落地声不绝于耳,回头望去。只见城上几千名明军竟都已扔了兵器,跟在自己身后。洪承畴虽有心投靠辽东,可眼见自己手下众军卒放弃抵抗,还是心中一凉,双眼溢出泪水。几千人走到城下时,守在城门附近的明军也早已得到消息,未待曹变蛟开口,便已扔下了兵器,打开城门。其实城中明军那个不知若是与辽东军开战。恐怕九死一生都不足以形容其中凶险。能保住一条性命又何乐而不为呢?曹变蛟押着洪承畴,后面跟着万余已放弃抵抗的明军走出城门,来到辽东军面前。

吴三桂在后面见到明军已弃械出城,他亲自柏马上前。接受明军投降,叹道:“今有洪将军和曹将军投靠我军,我辽东军更是如虎添冀,扫平蒙古、朝鲜指日可待!”说着,吴三桂亲自上前扶起跪倒在地的曹变歧。又为洪承畴解开缚绳。洪承畴听吴三桂并未提起大明,知道这是吴三桂照顾自己情绪,不过日后辽东与大明必有一战,而且以两方实力来说,大明恐怕是凶多吉少。面对吴三桂的热情,洪承畴也实在是无话好说,如今自己已是走投无路,若不投降,又能怎样,只好顺水推舟道:“多谢吴将军厚爱,承畴愿为将军为马前卒,以报将军大恩。”洪承畴既已投靠了辽东,不管是以什么理由,今后便只有一心向着辽东了。不过他却不知,曹变蛟当日在宁远城下便已被吴三辅所折服,早已投靠了辽东,此后诸事自然都是辽东在暗中安排的。洪承畴投降辽东后,其余几座城池中地明军自然是传檄而定,并未费辽东军吹灰之力。至此辽东军与大明之战,再次以辽东大胜而告终。此战明军损失四十余万人,其中军卒近三十万,民壮十几万,战死有十几万之多,投降的也有二十余万,仅有不到十万军卒返回关内。大明北方经此一战已是兵尽粮绝,别说再次出关,就是剿灭关内各地反军都是力有不及。给了李自成一个发展的机会。

而辽东军此战也损失了十余万人,其中步兵三个团损失都在一半以上,十五万民兵死伤十万之众,不过彻底消除了大明对自己的威胁,并俘虏二十余万壮丁,对地广人稀的辽东来说,可以算得上是一场及时雨,也算利大于弊。至于朝鲜派来的几万杂兵,刚过鸭绿江便停步不前,待几日后传来明军大败地消息,未用辽东动用一兵一卒便已灰溜溜的逃回境内。随后那朝鲜国王竟上书吴三桂,自称属臣,愿年年进贡,只求一时平安。吴三桂因接连与后金、大明两场大战,辽东也急需一段时间休养生息,虽未同意朝鲜国王的请求,不过也下令骑兵三团返回境内,未再派兵入朝。朝鲜国王自以为捡了个便宜,辽东不但未追究自己,也未向自己索要钱物。他那里知道,吴三桂既不同意纳其为属国,便是打定了要征讨朝鲜的主意,只是现在一时无力跨过鸭绿江畔而已,等吴三桂缓过手来,朝鲜便是他志在必得之地。在辽东与大明大战之际,南北蒙古在边境线各自率近十万大军对峙了近半个月之久,只因双方势均力敌,无人敢轻易开战,最终却因西蒙也调集了五万大军,陈兵边境。南北蒙古怕被西蒙白白捡了便宜,只好偃旗息鼓,各自率军回境,一时间关外竟是一片安宁,再无战事。

吴三桂也率领各部重要将领坐镇义州,处理战后事宜。不过吴三桂反回义州的第一件事却没有接见辽东任何将领,而是提审了一员后金被俘小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鳌拜。鳌拜随其叔父避于长春,可当多尔衮率军围住长春城后,鳌拜自知就算自己降于辽东,恐怕也是难逃一死,本来还想顽抗到底,可其部下却不想为其陪葬,竟趁夜将其生擒,献于前来征讨的多尔衮。当日在盛京城下吴阳等辽东壮士的血决不能白流,发下的誓言历历在目,吴三桂当然不会忘记,此时一见鳌拜真是恨不能生淡其肉。

第八十三章厅中议事

鳌拜被抓后,本还以为,就连阿敏、多尔衮等后金贝勒都能不死,还被吴三桂封为辽东军副团长,想来自己也应该还有一线生机。所以一见吴三桂便跪倒在地,乞救吴三桂饶命,并发下毒誓,愿一生忠于吴三桂,为其冲锋陷阵。

可没想到吴三桂却是一柏桌案,喝道:“鳌拜,事到如今你竟还想活命?吴阳等人正在等你上路呢,你若不死,他们又岂能瞑目?来人,将其押到城门外,斩首示众!”

辽东军卒不顾鳌拜的挣扎,将其押至城门外,一刀斩下其头颅,回来向吴三桂缴令。吴三桂亲自携带着鳌拜血淋淋的人头,来到英烈祠,祭奠当日死在盛京城下的十几名烈士。看着上面一排排的牌位,每个个排位便代表了一名为辽东而英勇牺牲的辽东将士,只是不知今后还会有多少人会为辽东而献出宝贵的生命,希望他们泉下有知,看到如今鼎盛的辽东,能够倍感欣慰。祭奠完毕,吴三桂召集各部、各团将领,对这近半年来两场大战的得失作以总结,并确定今后的战略方向,发展目标。第二日一早,各部将领都已赶到议事大厅,未曾开始开会,吴三桂站起身形,首先道:“接连的两场大战,已奠定了我辽东在关外不可捍动的地位,只是这一切都是辽东将士浴血奋战的结果,咱们在这里为这些阵亡的辽东英勇将士默哀三分钟。”说完自己一脸悲痛,低下了头,心中默默怀念着那些不朽的灵魂。众将也都依言站起,特别是祖大寿、何可刚、吴三辅等步兵三团的将领,更是心中悲切,全团士卒损失了近一半,这些可都是自己的好战友好兄弟。回想起他们当日在城上的悲壮义举,许多将士临死前还大喊着:“辽东万岁!”的口号,拉响了怀中手雷,义无返顾地与明军同归于尽,正是因为有了他们,才力保宁远不失。

短短的三分钟一晃即逝。吴三桂召呼众将各自入座,未等其开口,却听下面吴三辅大声道:“师长,这大明真是欺人太甚,咱们为其歼灭后金大敌,他们却反倒趁机攻我辽东,若不给其几分颜色瞧瞧,如何让我等咽下这口恶气,如何对得起我们死去的十几万将士!”吴三辅此言一出。顿时惹来下面众将的一致赞成。唯有新近投靠的洪承畴面色难看。洪承畴投靠之后。吴三桂并未安排其职务,只是让其跟随在身边,熟悉辽东情况,以洪承畴的本事。特别是其对关内情况地熟悉,吴三桂将来还有大用。而曹变蛟却早被吴三辅预定,拉到团中做了骑兵营的营长。曹变蛟本为明将,自见过辽东军的军容军貌及其强大的战斗力后,更觉得自己的渺小。虽然现在仅为一营之长,手下仅有三千骑兵,可他却知道,就算自己当年最为鼎盛时期,手下万余军卒时,恐怕仅以战力来说,也不如这三千骑兵。特别是当他听说了这支骑兵营当年的战绩后,更是以能加入到这支队伍为荣,所以他不但没有什么抵触情绪,反而十分感激吴三辅对自己的信任。听到下面众将的议论,吴三桂轻咳一声,待下面安静后,才道:“辽东接连两场大战,虽然都是完胜对手,可咱们自己也是损失惨重,恐怕短时间内无法再发起大的攻势……”

“那就这么算了?”吴三辅急道。吴三桂一笑道:“算了?没有这么简单,我辽东甚是任人欺负地?不过有许多东西在战场上得不到,却可以在谈判桌上轻易获得。“吴三桂此言一出,下面各将马上便想到了当年吴三桂年仅十几岁,便敢孤身一人与后金四大贝勒谈判,仅用一点粮食便得到了几千匹战马地事情。特别是多尔衮更是身有体会,当年吴三桂率军围困盛京,可是没少与自己谈判,最后谈得自己连皇太极的黄金龙椅都送了出来,可几年后,后金还是被辽东所灭,自己更成了辽东一员,由此可见吴三桂谈判的巨大威力。

不过洪承畴听说吴三桂并不打算开战,心中总算好过一些。他新投辽东,对大明还是旧恩难忘,而且他对此时的大明更是知之甚详,知道若是辽东真下了狠心,直逼关下,仅凭山海关几万明军,恐怕真地抵挡不住辽东军的攻势。他还不知,此时山海关在田立手中,跟在吴三桂手中却并无区别。洪承畴正在暗自为大明高兴,没想到吴三桂却突然道:“洪将军,依你看,明军此战之后,国内情况如何?若我与大明谈判,大明最后底线应该在那里?”洪承畴心中一紧,不过自己新投辽东,却不敢不如实回答道:“启禀将军,此次明军出关,已动员了黄河以北各省的绝大部分兵力,大战之后,回到关内的仅有十万军卒,连防守各城恐怕都有些困难,更别说与辽东军相抗了。依末将看来,大明的底线恐怕只有领土,只要大人不向其索要领土,不试图进入山海关,其他一切都可以谈,而且应该都可以谈得拢!”

“好!咱们俘虏了明军二十余万军卒,当然不会再送回大明,有了这些人,只要过上一看半载,咱们地实力起码可以再提升五成。不过这些军卒大多都是有家小的人,若是明军迫害其家小,他们恐怕也不会安心在我辽东为我效力,所以我此次谈判的目的也非常简单,只要大明将这些人的家小安然送到我辽东,其他的都是小事。”祖大寿等人听后,微微点头,吴三桂此话算是说到了重点,只有将这被俘的二十余万明军家小接到辽东,才可让这些人安心,真正把辽东当做自己的家,才能让他们为了辽东甘心战场撕杀。何况经过与后金的大战,此时的辽东已是疆域广阔,面积已达几百万平方公里,可全国人口,加上原本的后金人口也不过千余万而已,相对来说,实在是太少了。洪承畴听吴三桂说完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暗道这吴三桂好大的口气,二十余万明军,其家小恐怕也有几百万之多,朱由检会如此轻易答应吴三桂的条件吗?不过吴三桂却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他既然已经开口,便必有迫使朱由检不得不答应的为“法。一晃已是半月过去了,辽东四县,特别是宁远和绥中虽经战火,可并未破城,所以城中各类设施都是完好无损,特别是田立在绥中撤退时,更是故意为辽东留下了大批粮草,所以当初避难到盛京的辽东百姓很快便又重返两城,不过也有一部分百姓见盛京附近土地肥沃,愿意留在了盛京,更有许多人在吴三桂的优惠政策下,准备举族迁往更北面的广阔土地。

辽东四县很快便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同时对新占领的广大地区,吴三桂也极为重视,这些地方可是吴三桂日后的重要所在。不过因为这些地方原属于后金,地名十分拗口,吴三桂便取来地图,重新划分边境,按照后世的叫法将其一一更名。从山海关起包括后世的整个辽宁省被划为辽东省,辽东省以北分为吉林省、黑龙江省,再往北后世属于俄国的广大疆域被暂命名为北盛省。同时将原本绥中、宁远、锦州、义州四县县长提长为省长,其中原绥中县卢田被任命为吉林省省长,原宁远县祖泽盛被任命为黑龙江省省长,原义州县卢园被任命为北盛省省长,原绵州县吴三学被任命为辽东省省长。各省下面依次设市、县、乡、村四级府衙。并派出了大量的冰凌山庄学员,远赴吉林、黑龙江、北盛等地,帮助各地百,姓恢复生产,以心复人心。在军事上也进行了一定改革。将原有步兵、骑兵部队划分为野战军和驻军两种,其中野战军负责主动出击,打击敌人。而驻军则主要负责保护本地安宁。原有的骑兵三团和步兵五团都是当之无亏的野战军,不过为了尽快使各地驻军尽快形成战,吴三桂还是从原有各团中抽调了几万精兵和一些将领,充实到各省驻军当中。并配以各县民兵以及俘虏的后金、大明军卒,成立了四支驻军,每军四万人左右,分驻四省,以防止其他势力染指四省。四省驻军战时为兵,平时则负责开垦荒地,自济自足,相当于后世的建设兵团。九月,正是秋高气爽。风轻云淡的好时节。山海关上明军依往常一样。正在城上巡逻。如今地山海关在田立几年苦心经营下,又有辽东支援,早已牢牢掌握在田立手中,关中三万军卒都已投靠辽东。家小也早已接到辽东享福。至于朱由检派来的监军、暗探都在田立掌握之中,根本翻不起来大浪,更是无从发现田立等人暗中所谋。半月前辽东大胜明军,山海关众军卒虽然未参加到此战当中,却也是高兴无比。就连此时巡逻也觉得脚下轻快。

突然城上一名守卒发现,关外几里烟尘滚滚,好似有大队人马正在行军。虽然达守卒也知道山海关外除了辽东军再无此大队人马,可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忙敲响了警钟。城中各大军营明军听到警钟迅速集结,随后开赴到山海关城上,严阵以待。坐在府中的田立听到钟声,也忙披挂好盔甲,通知城中众将城上集合。不到两刻钟,山海关内副将以上将领,及监军高起潜已站在山海关之上,城下情景却上众人大惊。只见城下五里之外站着大队人马,最前排是一溜摆开的新式火炮,有一百余门,黑黝黝的炮管斜指天际,其后是手持长枪地步兵,烈着整齐的队列,骑兵分列左右,只见到处都是人头攒动,各色旗帜迎风飘扬,密密麻麻一片,恐怕有十几万人。城上众人看到此惜此景却是有喜有悲。暗中已投靠辽东的众将看到辽东军整齐的军容倍感欣慰,暗道自己没有投靠错人。可监军高起潜却是连死的心都有了。他本来只是宫中朱由检身边一名太监,因平时能说会道,常常能揣摩到朱由检的心思,得朱由检看重,才被派到山海关来任监军。在山海关的这几年,高起潜可是享尽了清福,军事政务都不需其管理,也没有机会让他插手。他总算还有些自知之明,未敢与田立抢权,不过他却管着关内钱粮,手中有此大权,中饱私囊更是常事,短短几年下来,他已有了不下百万的家产,更常有下属献上金银珠宝,供其享用,他每日的工作便是吃喝玩乐。特别是半个多月前,明军在关外大败,可田立却因接应有功,高起潜不但未受责罚,反而受到朱由检暗地嘉奖,赞其监督有功,这更让高起潜欣喜不已。可谁料今日辽东军竟在关下陈兵十几万,只知吃喝玩乐地高起潜怎么不心惊。

看着眉头深皱地田立,高起潜上前一步,双腿有些发抖,小声问道:“田……田将军,可有对策?”

田立早已得到辽东消息,所以对辽东军兵陈关下并不吃惊,不过高起潜问起,田立还是指着城下辽东军,故做为难的道:“高将军,你看辽东军此次可是有备而来,仅是阵前那百余门火炮便不可小视,据半月前撤回来的军卒讲,明军这种火炮虽射程不如红衣大炮,可威力却一丝不差,若是这百门火炮齐发,咱们这山海关虽然结实,怕也承受不了多长时间。一旦城墙被破,以辽东军这十几万大军,咱们城中这三万军卒恐怕不是敌手啊!”“这……这可如何是好?若是山海关被破,辽东贼军便可一路南下,兵锋直指京师,我大明危矣!”高起潜一听急了,拉住田立的手道:“将军快想办法,不然你我恐怕都要性命难保!”

“难啊,只是不知辽东军到底为何而来。高将军可还记得当日熊将军所言?”“熊文灿?熊将军!”高起潜沉思片刻才想起当曰熊文灿在酒宴上所讲地话。当日明军败军安然撤回山海关,高起潜设宴为众将士接风压惊,熊文灿因心中有事,惦念杨嗣昌、卢象升、洪承畴等人安危,同时也为战死杀场的几十万大军悲痛不已,多喝了几杯。醉酒之下对众人提起辽东军,赞其军容强大,不可力敌,言语间有几分埋怨之气,在座众将都怕他再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劝其饮酒,可熊文灿却大声道:“如今辽东羽翼已丰,而我大明却是内忧外患,再经此一战,已是不如辽东,不过好在辽东四周有蒙古、朝鲜牵制,一时间也无瑕南下,当前对辽东不可再用兵,反而应当与其议和……”

熊文灿此言已属大逆不道,若是传到朱由检耳中,恐怕撤职都算轻的,以朱由检多疑的性格,就是将其斩首也非不可能。好在高起潜还算明大体,如今大明朝中已再无大将,此战幸存的熊文灿、田立便是大明的基石,他们若是再有失,那还有人来保卫大明北疆。所以对宴会上熊文灿所言便权当其酒后乱语,未曾上报与朱由检。此时想起熊文灿当日所讲,暗自沉思片刻,才抬眼道:“田将军是说议和?”“不错,此时已是敌强我弱,不议和,难道还有什么办法?若非辽东四面有蒙古、朝朝鲜等敌,就算咱们想要议和,恐怕人家还不答应呢。”

高起潜却担忧的道:“辽东大军压城,他们到底有何想法,就算辽东有议和之心,恐怕以万岁的性格也不会同意啊!”“这却需要高将军向万岁讲明其中厉害,如不议和,我山海关顶多支撑半月,便有破城之危。一旦山海关被破,通往京城一路之上再无险关要隘,辽东军几日便可围困京师,后果严重!”

高起潜一咬牙,道:“好,不过还需先试探试探辽东军意图。我才好向万岁禀报!”未待明军派人喊话,却见辽东军中一支骑兵小队冲到城下,在百米外停步,领头之人却是吴宇。

吴宇冲着城上明军大喝道:“我乃辽东军骑兵二团团长吴宇,城上可有人答话!”

吴宇自幼跟承吴三桂,当年入陕平贼,关外围困盛京等几场大战中都有其身影,别说山海关这些已暗中投靠辽东的明军,就是远在京城。甚至长江以南。也是威名赫赫。田立上前一步道:“我是山海关总兵田立,久仰吴将军大名,不知吴将军有何见教?”吴宇当年随吴三桂在京城时便与田立相识,这几年虽然大家相见甚少。不过却有些交情,吴宇也十分敬佩田立的能够忍辱负重,为了辽东孤身打入明军内部,而田立对吴宇的本事也十分欣赏。吴宇哈哈一笑道:“见教不敢当。”随后面色一沉,冷冷的道:“我不过就是代我家大人问问诸位。我们到底犯了什么错,怎么说我们也是大明地子臣,可尔等为何如此无情无义,我辽东十几万将士为了辽东百姓,为了大明北疆安宁,不顾生死,出兵攻打后金。此战我们未曾向大明索要一粒粮食,未曾请求大明一名援军,可尔等竟趁我辽东惨胜之时,竟派兵出关,攻打辽东,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田立故做为难,眼光却看向身边的高起潜。高起潜做为朱由检派到此处的监军,与朱由检关系远非田立等人可比。他可以越过田立,直接向朱由检单独汇报。而且有许命令也是朱由检单位密密派给高起潜的,所以田立故意为难高起潜。

高起潜一起跟在万岁身边,也见识过一些大场面,况且见辽东态度并非十分蛮横,此战不一定打得起来,心中安稳不少,小声对田立道:“田将军,辽东即未否认是大明子臣,想来也并非一定要与大明开战,议和一事大有希望,你就说万岁是受了庸臣蒙蔽,误会了辽东将士,待我们秉明圣上,自然会给他们一个交待。”田立暗道:好,有了你这句话我就好办了。田立高声将高起潜所言复述一遍,没想到吴宇却高声道:“噢,没想到万岁竟是受人蒙蔽,我等本也自然相信万岁英明神武,断不会擅自出兵,来灭我辽东,我们也相信万岁会给我们一交待,不过这总得有个期限。我身后这十几万将士都是粗人,耐心不好,若是等不及了,外一闹出些什么不愉快可就不好了。还有,此战有许多明军愿意投靠我辽东,只是他们家人却还滞留在大明,他们希望能够举家迁往辽东,一家团聚,想来万岁也不会不通人情吧!不然这几十万明军因思家心切,瞒着我们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事后我们就算追究其责任,恐怕也晚了。”

“吴将军放心,半月之内,我们便会给尔等一个交待,将军还有何要求,不妨一并说出来,我必会禀明万岁,请万岁定夺!”“即是如此,我便直说了。不到半年,我辽东接连两场大战,耽搁了春播,加之又有几百万百姓新投靠辽东,我辽东已有近千万百姓,此时却已是食不裹腹。而且两场大战,我辽东军损失惨重,有二十万人牺牲,另有五十余万人受伤,失去了劳动能力,这伤亡的七十万人身后便是七十万户家庭失去了家中劳力,生活是一天不如一天,还望万岁体谅下情,给这七十万户一定补偿,并支援我们一批粮草,让我们安然渡过难关,等明年秋天粮食收获后便不需支援了。不然若是辽东一旦大乱,我等恐怕再无力约束军中士卒,我怕他们会攻进山海关,抢夺粮食,以求温饱。”其实辽东经过三年准备,不但从关内购进大批粮草,还有海军从海外买进许多粮草,辽东存粮足够辽东境内所有百姓一年之需,况且今年春耕也并未耽搁,战火并未燃到辽东四县腹地,加上今年辽东地区风调雨顺,必然又是一个大丰收。吴宇向明军哭穷,不过是本着吴三桂一贯的谈判稽神,有便宜不古是傻蛋,所以才会如此。关上田立等将士还好些,知道吴宇不过是满天要价而已,可高起潜却被惊得倒吸一口凉气,二十余万人的安葬费、七十余万户的安家费,几百万辽东百姓所需的粮草,这到底需要多少银两才能满足辽东军这巨大的胃口啊!况且还有被俘的二十余万明军的几百万家属都想要移居辽东,万岁能答应吗?就算万岁想要答应,如今国库空虚,这笔钱从那儿来?未等高起潜想出对策,城下吴宇却又道:“我辽东地处苦寒之地,百姓衣不遮体,万岁的千万子民在此受苦,境内各类生活必需品缺乏,还望万岁体谅我等,在山海关外开放互市之地,并免去我辽东赋税!”

高起潜听到吴宇此话,更是担心,免去赋税还好说,反正这几年也见辽东有一分赋税上缴,可开放互市?关外缺少铁矿这是尽人皆知之事,自大明开国以来,便一直以此遏制关外蛮族,一旦开放互市,辽东得到大批铁器,大明朝恐怕更是危险。可他那知道,辽东早已通过海军不仅从关内,更从海外各地购进了大批生铁。而如今辽东击败了后金,占领了鞍山、本溪一带。要知鞍山铁矿区在近四百年后可是全国生铁储量开采量最大的矿区,在鞍山、本溪和辽阳3市,东西长85公里,南北宽60公里,面积约5000平方公里的地区内保有铁矿石储量近106.5亿吨,一旦开采出来,恐怕比大明全国铁矿产量还要多上几倍。打败后金后。三桂即已派出大批技人员,到鞍山一带寻找铁矿。不过辽东却不想让大明知道此事,以防大明对辽东戒心更重。高起潜正在震惊之时,城外十几万辽东军却齐声叫道:“望万岁体谅下情,救我们于水火之之中!”十几万人同时高喝,只振得山海关也为之颤抖。此时城上城下这几十万人不过是在做戏而已。只为了给高起潜及城中一帮明军暗探看。

可高起潜却不知道,他从未真正上过战场,十几万人同时高喝的场面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他被这突然的呐喊声吓得双腿发抖,扶住了城墙才勉强站立。不过他却不敢立刻否决辽东军的条件,外一激怒了城外辽东军,他们一怒之下率军攻城,自己可是要小命不保啊!这等事还是请万岁亲自定夺好了。想及此处,高起潜哆嗦的对田立道:“田……田将军。先……先答应他们。一切……自有万岁做主。”

田立心中暗自发笑,面上却十分严肃,点点头,才探出城墙。对城下吴宇道:“我等会将将军意见禀告万岁,万岁慈悲为怀,必会为辽东几百万百姓着想,尔等放心好了。”“即是如此,便多谢田将军了。我等便在这城下等万岁答复。不过我军缺少粮草,还请田将军支援一二。”

此时关内确有大批粮草,这些本来都是为出关的五十万明军准备地,可谁曾想明军败得如此之快,逃回关内的还不到十万人,如此以来便有大批粮存在山海关,只是田立却不好做主,毕竟山海关钱粮是归高起潜负责。转头望向高起潜。此时高起潜早被城外辽东军惊破了胆,那里还敢说个“不”字,而且连连点头。田立这才道:“吴将军放心,辽东本属我大明朝,你我本是同朝为官,你等有困难,我们当然不会见死不救,辽东军这半月的粮草便由我们负责。”“多谢田将军!如此我等便告辞了,后会有期!”说完吴宇返回辽东军阵营。辽东军在吴三桂的指挥下后退二十里安营扎寨,以等明军消息。看到辽东军撤退,高起潜才松了口气,也顾不得与田立等人客气,转身跑下城墙,返回府中写起奏折,未等墨迹干透,即派人曰夜兼程,命其务必尽快将奏折送往京城。一日一夜,那名信使在途中连换了五匹快马,才终于在第二天近午时才赶到了京师,将密报递与宫前太监。

此时的朱由检正在文华后殿东头一间铺着黄垫子的龙椅上批示奏折。一边几名宫女太监正小心伺候着。朱由检看着手中地奏折若有所思,沉思片刻,招头看了一眼一名手捧茶怀的宫女。宫中这些宫女和太监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别看那些太监到了外面,一个个飞扬跋扈,可在宫中却比猫狗还要听话,生怕什么时候惹得万岁爷不高兴了,一句话便是掉脑袋的事情。所以他们时刻关注着朱由检,根据他的一点点细微的动做行事,以求万岁心意。那怕万岁轻轻的挑眉毛,这些人便会立即迎合万岁心意,更别说此时朱由检看了那名宫女一眼。如此明显的暗示,这名宫女若还不能猜出万岁的心意,恐怕早被赶出宫中了。宫妇小心地捧着一个堆漆泥金盘,将茶杯举到朱由检身前。朱由检接过茶杯,淡淡地茶香沁人心脾。他用嘴唇轻轻咂了一口,随即便将茶杯递了回去,轻声道:“传周延儒。”

站在门口的小太监立即向门外高声喝道:“传周延儒入宫面圣!”随后旨意被传到午门之外,自小小太监前往周府传旨。不过一柱香时间,外面便有人道:“回禀万岁爷,内阁首辅周延儒求见。”

“叫他进来!”朱由检一挥手,眼睛却一直还在案上的奏折上。只是却是目光游离,心思明显未在其上,不知在思考什么。“臣周延儒见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随即刚要给朱由检叩头。周延儒虽然倍受皇宠,在宫外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到了宫中却不敢有一丝放肆。更何况自明军从关外败退这半个月来,朱由检每日在早朝上,那怕只因一点小事,都会大发雷霆。昨日早朝,一名三品官员,只因朝服不整,便被杖责二十,此时恐怕还昏迷未醒,自己可不敢在此时触怒朱由检。

第八十四章气恼崇祯

自明军从关外败退这半个月来,朱由检每日在早朝上,那怕只因一点小事,都会大发雷霆。昨日早朝,一名三品官员,只因朝服不整,便被杖责二十,此时恐怕还昏迷未醒。周延儒知道朱由检心情不好,更不敢在此时触怒朱由检。朱由检对周延儒却是宠爱有加,只是略一挥手,“免礼,来人赐坐!”一边自有小太监捧来绣墩。“谢万岁!”周延儒小心的坐在绣墩上,不过他可不敢完全坐实,身体前倾,以方便随时站起来,听侯万岁吩咐。“周阁老,此次我大明派军出关你说到底是对还是错?”周延儒一听此话,忙站了起来,道:“启禀万岁,那吴三桂狼子野心,尽人皆知,若不尽早将其铲除,必为我大明后患!”

“如此说来便是对了?”“万岁圣明!”

“可即是对,却为何会败得如此狼狈,三十余万北疆悍军,加上二十余万民壮,整整五十万人啊!能够撤回关内的却不到十万!而且据各地密探回报,我大明百姓竟有许多人对此次派兵出关,颇多怨言,朕这个皇帝当得难道真的如此失败?”“这……,他们不过是帮愚民罢了,如何知道这等国家大事,万岁不必担心!”

朱由检闻言摇摇头,道:“我不是担心他们,我是担心辽东!他们大胜之后,为何反倒毫无动静了?这不合常理!”周延儒也许没有什么真本事,不过跟在朱由检身边这么多年,却早学会了如何顺着圣意说话,不然他也不会坐到今天这个位置。“想来辽东先与后金大战近一个多月。歼灭后金十几万大军,就算他辽东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毫无损失。随后又与我大明大战一场,咱们虽然损失惨重,可据败军回报,辽东军也折损了七十万人,就算打个对折。辽东军也至少损失了三十余万人,已经元气大伤,恐怕也无力再战。”在大明上至将军、下至步卒,不论自身武艺如何,可却都有一个本事,便是夸大战功,明明只杀了三两个敌人,他们也敢夸大十倍、百倍,若不如此。如何会有战功?所以此次败四的明军。更是将这种传统发扬光大,辽东宁远城加上民兵全军也不过二十余万人,可到了明军口中,却有近百万之众。而他们被百万敌军击败,更是无话可说。况且他们还在这百万敌军面前,英勇作战,打死打伤明军七十余万人,这可是了不得的功绩。而吴宇也正是因为知道明军的这份战报。才敢在山海关下欺骗高起潜。

朱由检微微点头,道:“希望如此吧!不过此次找周阁老前来,却还有一件事,据各地回报,闯贼军自进入伏牛山竟也毫无声息,依周阁老之见,这李贼到底想要干什么?”

“万岁宽心,自闯贼军被困商洛山几月以来,在我大军痛剿之下已损兵折将,能逃出商洛山的不过几百人而已,难成气侯,他们此时恐怕已经是人心散乱,也许已经消亡了。”周延儒这可是在胡说八道,他为内阁首辅,各地战报报到京城,首先便得他先过目,然后捡重要的报与朱由检。据各地战报,逃进伏牛山的李自成早已重新树起闯王地大旗,招兵买马,短短一个多月,已在山中聚起了一支十佘万人的队伍。虽然其中有许多老弱病残,可青壮也有几万之众,只是不知为何他们并未出山,只是在山中休养生息。周延儒为了粉饰太平,竟将此奏章压下不报,以宽慰朱由检。“嗯,希望如此吧!”未等朱由检话音落下,外面有小太监高声道:“启禀万岁,有山海关急报送至。”“呈上来!”朱由检眉头一皱,山海关急报,必是与辽东有关,不知关外辽东又有何动作。小太监急步将奏折送至案前,朱由检接过,打开奏折一目十行,飞快扫过。猛的一柏桌案,大怒道:“辽东竞敢如此无礼,他吴三桂真是欺人太甚!”

只吓得周延儒及宫中一众太监宫女心惊胆颤,跪倒在地。周延儒跪倒在案前,道:“请万岁息怒,若是气坏身子,恐怕更让辽东狗贼得意。只不知吴三桂又有何动作?”朱由检强压怒火,道:“都起来吧!”说完将奏折递与周延儒。“你看看,吴三桂竟敢如此放肆,提出这许多条件,他难道真以为大明对他无可奈何了吗?马上派人传令,召集全国各路兵马,联要御驾亲征,誓与辽东狗贼决一死战!”

此时周延儒也已看过战报,虽然对辽东提出的这些无礼要求也十分气愤,可他更知道,若要再与辽东决战却更加不智,此时黄河以北,只剩下京城十万守军,尚堪一战,其余各城守卒怕是连那些普通民壮还都不如,而且全算上也不过二三十万而已。若想要从南方调兵,不说战力如何,就是时间上也来不及了,等他们赶到山海关,恐怕只能给自己收尸了。何况朱由检不知道,难道自己还不知道吗,潜伏在伏牛山中的闯贼军也有几万兵马,若是将京城及各城守军全部调开,若是闯贼趁机攻城,如何防守?到时前有辽东大军,后有闯贼军,大明恐怕难以幸存。

周延儒只好苦劝道:“万岁不可!我大军刚刚与辽东大战一场,惨败而归,军中士气低下,如何能与辽东军决战?况且陕西等地因今年又遇旱灾,全境几百万百姓人心不稳,若是大军一走,这些百姓怕是要造反啊!而南方路途遥远,调集大军又非十天半月可以赶到,到时若是辽东军破了山海关,大明危岂!望万岁三思!”

“三思?还三思什么!不战难道就这样答应辽东的这些条件?你看看他们都提地是些什么条件?若国库中真有这许多粮草银两,我早派人率百万大军出关扫平他辽东了,还能容他如此猖狂?”其实朱由检又那里真的想打,当年自己能登上皇位,全靠吴三桂率军支援,当日他可是曾亲眼看到过吴三桂手下军卒的强大战力,这些年辽东更是兵强马壮,竟能消灭大明宿敌后金,与之为敌,怕是非智者所为。可吴三桂提的条件实在是有些过份,要想安置几十万户百姓,给近千万户百姓筹集粮草这得需要多少银两?没有几千万两能行吗?此次派军出关还是各位朝臣捐献,才筹到了军费,此时让朱由检还到那里去找这么多银子。所以朱由检才不得不下决心与辽东决一死战。“依臣之见,辽东虽胜我大明,可自己也必然损失惨重。此次所提要求虽然过份,不过他们也应有议和之诚意,这些条件大有商量的余地。而且国内各地尚未完全平静,若是贸然举全国之力攻伐辽东,怕国内有失啊!”

朱由检听闻此言不再激动,即有议和之望,他当然也不想再次开战。“如能议抚,抚亦未尝不可,只是群臣可能明白其中道理?不要又在朝堂之上大呼小叫,说是折了我大明威风。”“万岁放心,陛下宠谋远虑,就算一些臣工一时不能明白万岁苦心,但如抚事告成,利在社稷,有目共睹。隆庆年间大明对蒙古俺答议款,反对者何其多也,可款事告成,俺答受封,从此西北再无战事,调西北大军于东北,方抵得住东胡攻伐,臣工们那个不心服口服。今日之事与之仿佛。”

周延儒口才确是不凡,几句话说得朱由检十分满意,频频点头。“好。明日早朝便由爱卿提出议和之事,不过依卿所见,应派何人去辽东方可即显我大明议和之诚意,又可不坠我大明之威风?”“这……”说到人选周延儒却是真的犯了难,而这议和一事又是自己一力推动的,若自己不能想出一个好人选。难道要自己亲自去到那危险的地方?苦思片刻才终于想起一人,道:“启禀万岁,臣倒是想起一人,便是的宁王殿下朱导采。当年吴三桂在左掖军时,宁王殿下便是神机营将军,两人应该有些旧情,何况宁王又是皇亲,足以显示大明诚意。”

朱由检对朱寻采可是十分看重,而且朱寻采又是自己登基的重要功臣。所以才封其为宁王。并将其留在京中,遇有军事,时常寻问,深得朱由检信任。“好。便是宁王了!不过依你之见,辽东所提要求到底应如何应对,才能议和成功?”“启禀万岁,如今国库空虑,这安抚辽东百姓之事恐怕是万万不可答应。不然只会更加助长辽东气焰,不过他们索要被俘明军家属一事倒可应允……”

“不可,万万不可,这些人在我大明一日,被俘明军便不敢为辽东刀指大明,一旦将他们家人送出关外,这些人又岂会记得咱们大明的好?再说那吴三桂最擅拉笼人心,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些被俘明军恐怕便会真心投靠辽东,到时咱们岂不是平白多了二十余万敌人?”“陛下宽心,辽东经此一战,损失惨重,三五年内恐怕无力破关。几年之后,大明在万岁地经营下国力必可一日千里,又岂是他吴三桂所能望背的。而且辽东本就缺衣少粮,咱们再送他几百万百姓,看他用什么来养活这些人,到时恐怕不用咱们动手,这些无衣无食的百姓便可将他吴三桂生吃活剥了。再说辽东提出这么多要求,咱们若是一件也不答应,恐怕也不好说话。“周延儒为了能促成此次和谈,可真畏是下了力气,若是吴三桂知晓,怕不是会赏他几万两银子,再封他一个辽东特使也说不定。

朱由检沉思片刻,觉得周延儒此言倒也有几分道理,陕西、山西等地之所以匪军成群,不也正是因为天降横灾,百姓无食,才会举起反旗的吗?直闹得自己食不安、寝不眠,倒也可让吴三桂尝尝这种滋味。“好,那便答应他们吧!不过这互市,依爱卿之见当开否?”

“互市当然是能不开则不开,如今辽东对粮铁等物所需远胜我大明需要战马,而商人逐利,若是互市一开,必会有大批商人为辽东运去粮草,那咱们想让辽东陷入内乱的计谋可就白费了。不过这赋税倒是可以免去,反正这些年也未见辽东有一两银子入了国库,就算咱们强收辽东税银,辽东没有大明一名官员,这税银多少还不是他吴三桂自己说得算?还有最后一条,辽东要咱们大明给他们一个交待,万岁可曾想过?”“不用想了,杨嗣昌身为平辽元帅,一切责任自然都是他的,就是他唆使我进攻辽东。而且若是一个不够,卢象升、洪承畴都是帮凶,反正达些人都已身故,杨嗣昌、洪承畴尸体尚在辽东,难道他吴三桂还能从坟墓中将他们挖出来鞭尸不成?”

“万岁圣明,想来他吴三桂也是无话可说。不过为了安其心,奖其平后金有功,万岁不妨再大方些,给其一些虚名,不妨封其为辽东王,准开府设衙。”十日后,山海关一带秋雨绵绵,不过刚刚九月而已,可气温却在连日地大雨中下降了许多。山海关外的辽东军大营中,十几万将士挤在几千座临时营帐中避雨,为驱寒气,吴三桂可是从山海关明军手中要了几千斤生姜,高起潜却不敢反对。吴三桂及一众随军将领坐在中军大帐中,喝着姜汤,闲话家长。一名传令兵掀开帐门,大声道:“报,有明军使者前来传信,说大明使臣已抵达山海关,明日即可商谈议和之事。”

“噢,来得倒是不慢,可打听清楚了来者何人?”吴三桂放下手中汤碗问道。其余众将也倾耳细听。未待那传令兵回话,帐门再次被掀开,走进来一明军将军打扮之人,此人面色黝黑,两道乌黑浓密的剑眉让人可以感到杀气。

帐中众人见到这名突然闯进来的明军将军不但未见紧张,反而个个面露笑容。吴三辅更起身走到来人面前,两人未开一言,便是拳脚相加,你一拳,我一脚的在大帐中打了起来。吴三桂等人不但不开口阻拦,反而笑着将自己坐椅挪开,为两人腾出地方,围在四周观望。两人年纪相当,武艺相差无几,又无决死之心,打得自然是无比热闹,只听着拳风四虐,喊杀声不断,可其中却并无凶险。打了有一刻钟,两人虽都击中对手几次,可并不在要害。这时吴三辅趁来人一个不留神,一拳偷袭其面部,来人眼看已躲闪不及,却是一个撩阴腿,踢向吴三辅下阴。只听两人同时“哎啊”了一声,吴三辅紧捂着下阴,原地跳个不停,而来人却捂着鼻子,泪流满面。只看得帐中众人哈哈大笑。过了半响,吴三辅先缓过劲力,刚才那一下,来人脚下明显留了九分力气,不然吴三辅恐怕就是辽东的第一个太监,可吴三辅却不但不领情,反而道:“杜龙,你小子也太不仗义了,枉我与你兄弟一场,竟然出此阴招,若是我吴三辅从此落下什么毛病,我饶不了你!”来人正是杜凤的哥哥杜龙,为了辽东,他以田立侄儿的身份加入明军阵营,在田立的帮扶下,年纪虽轻,此时却已官至山海关副总兵,与田立共同把守着山海关。此次打着信使的名义,来见众位兄弟。可没想到吴三辅竟也在此,吴三辅与杜龙自幼一起长大,虽然感情深厚,可毕竟年轻气盛,谁也不服谁。每次见面都要先打过,再叙旧。这次也不例外,只是没想到竟被吴三辅一拳打在鼻子上,不然以杜龙的性格就是死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流泪。吴三辅竟还敢说自己不仗义,揉马上着通红的鼻子,道:“吴三辅。你竟还敢说我不仗义?若不是我脚下留惜,你从今以后恐怕就要绝后了。可你倒好,竟然来真的!”

“少来,我若是不留力,你现在早就被我打昏了,还能在这里跟我说话?”吴三辅这确也是实话,不然以吴三辅的力气,别说将杜龙打昏,就是一拳打死。也不是不可能。

“好了。不要闹了。大哥此次前来可有什么好消息?”吴三桂问道。杜龙即是杜凤的亲哥哥,自然便是吴三桂大舅哥。杜龙虽自小便生活在吴家,与吴家兄弟不分彼此,可唯独对吴三桂却是从心底敬佩。听吴三桂问自己,忙道:“明使昨天便已抵达山海关,来人还是你地熟人,便是现今的宁王殿下朱寻采。”“噢,竟然是他。大明竟能派个王爷前来,看来确是有议和之心,不过这朱导采我与其共事过一段时间,对他还是知道一些,为人颇有些谋略,不太好对付。”

吴三辅在一边插言道:“朱寻采有什么好怕的,有田叔和小聋子在,那朱寻采还有什么秘密可言?”杜龙顾不得追究吴三辅叫自己外号,得意的道:“不错,昨日朱寻采来到山海关,田叔便设宴为其接风,我和高起潜做陪,席上那朱寻采可是什么都说了,大明的底线便是不会给辽东一分银子,一粒食,不开通互市,按他们的话便是要将辽东百姓饿得造反才行,让辽东无瑕南下。不过他们到是可以将被俘地二十余万明军家属送到辽东,并答应五年内不收辽东赋税。而且还有一个好消息,那朱由检竟然大方的要封你为辽东王,并准你开府设衙!”

“这朱由检没安什么好心,以为咱们辽东缺粮,才会答应送咱们几百万百姓给咱们,他是想让咱们内乱,可他那里知道,咱辽东这三年积攒下的粮食足够辽东千万百姓一年之需。”吴宇在一边冷冷的道。吴三桂也点点头道:“不错,朱由检答应的这些条件都是无足轻重,减免赋税?哼,他能从我辽东收到一颗粮食都算他有本事,至于封我当这个王爷,不过是形势所迫,想要讨好于我罢了。不过这却是正合我意,对咱们辽东来说,其余都是次要的,唯有这几百万百姓才是重中之重,咱们辽东现在最缺的便是人,只要有了人,其他一切都好说。”杜龙在辽东大营不能久留,通报了谈判时间地点后,便率随行军卒返回山海关,向朱寻采禀报一切。第二日一早,天色阴暗,还飘着毛毛细雨,不过双方还是按照昨日商议的,在山海关城外五里的地方,搭起一座临时军帐,以做谈判之所。因山海关中都是自己人,也不怕明军玩什么花样,所以吴三桂亲自率人来与朱寻采谈判。毕竟与朱寻采共事一场,来见见这位老朋友也不错。

朱导采可不像吴三桂这般高兴,自当日在大殿上,便鳖了一肚子气,来时地这一路上,心中可是把周延儒地直系旁系女性亲属问候了个遍,一心想与她们发生超友谊的关系。当日大殿上若非周延儒极力宣扬议和,并一力举荐自己,自己也不用远到千里之外的这苦寒之地遭罪。而且此次议和,不论结果如何,自己都难逃卖国贼的骂名,这怎么能让朱寻采这位珍惜羽毛地宁王殿下气恼?不过在见到吴三桂时,这位宁王殿下还是显示出了其良好的教养,大步走上前来,紧紧握住吴三桂的大手,道:“自京城一别已有几年,吴兄风采可是更胜往日啊!”

吴三桂也是呵呵一笑,道:“末将见过宁王殿下!宁王殿下客气了,末将怎敢与宁王殿下相比!宁王殿下自助万岁登基以来,可是深得万岁信任,如今手握京师三营兵马,真可畏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提起助朱由检登基一事,朱寻采面色一僵,要知当年朱由检能坐上龙椅可全靠吴三桂,可如今朱由检却是恩将仇报,竟想灭辽东,若非吴三桂还有些本事,恐怕此时尸体都已经凉了。朱寻采不过是在朱由检登基时帮了些小忙,却因是皇室宗亲,便坐到王爷的位置,这如何能叫人心服,而这件事也使得自视甚高的朱寻采心中永远的痛。不过朱寻采毕竞非常人可比,虽心中不高兴,可还是哈哈一笑,转眼脸色一变,道:“吴兄可不要误会了万岁,万岁可是一日也未忘吴兄的功劳。此次明军出关,不过是受人蒙骗,都怪杨嗣昌等人。这不万岁醒悟过来,马上派兄弟前来降旨。”说完面色一正,低声道:“吴三桂接旨!”

吴三桂心中虽是百般不愿,可还是不得不率众部下跪下接旨。只见朱寻采从怀中取出圣旨,展开后,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后金蛮贼祸国几十载,万姓涂炭,凡我臣子,谁不切齿!逐来天心厌乱,运有转机,吴三桂驻守辽东,经三载若心经营,终将后金贼酋一鼓荡平,劳苦功高,朕心甚慰。

可恨朝中杨嗣昌、卢象升、洪承畴等小人谗言,致使大明刀兵相加于辽东,不缔自毁长城。幸有朝中文武百官明辨事非,现已将杨嗣昌一族发配至九边,卢象升、洪承畴全族已贬为庶民。现特封辽东总督吴三桂为辽东王,准其自设府衙!还望爱卿不计前嫌,一心保我大明江山千秋万代!钦此!“诏书宣读完毕,吴三桂等人领旨谢恩,山呼万岁。其实这圣旨本是应在和谈后,才取出宣读的,可朱寻采见吴三桂心气不顺,恐不利于谈判,为显诚意,才先将圣旨请了出来。只要吴三桂接了旨。就说明他还自认为大明的属臣,一会儿谈起来,便好说话了,更何况你吴三桂即自认为大明辽东王,俗话说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虽说万岁一时糊涂派兵攻打辽东,可你身为臣下,还有什么理由攻击山海关?那不是造反了吗?“吴兄,万岁可是真的知道错了,不然我大明开国以来除了那个奸臣魏忠贤自封为王外,封过几个外姓王?你可不要辜负了万岁一片心意啊!”吴三桂点头称是。朱寻采见吴三桂未反驳自己,自以为得计,继续道:“至于吴兄所提要求,万岁也曾反复斟酌。不过如今国内日子也不好过。连年天灾兵祸,国库仅有不到十万两银子,救灾尚且不足,还望吴兄体谅万岁的苦处。”

吴三桂因早知道了大明的谈判底线。他根本不在乎明军的银子,他只在乎那些百姓,遂道:“宁王殿下所言甚是,是臣大意了!”双方本就有谈判地诚意,而且双方低线也并不矛盾。所以谈判进行的也还算顺利,到晌午时分,双方已基本谈妥。不过吴三桂却要求对降军的家属要由辽东军亲自带回才行,在所有百姓一日没有抵达辽东时,山海关外辽东军便一日不会撤军,而且辽东军在山海关外粮草也必须由大明提供。

对此朱寻采虽是百般不愿,可谁让大明如今的信誉并不是太好,一月前即能派兵出关攻辽,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而朱导采在来之前,也已受朱由检委托,若是辽东再有什么要求,如非紧要,答应他们便是,此时若是派人回京请示万岁,来四便得两天,而且想来这不过是些小事,万岁断不会为这点小事再次翻脸。况且山海关下十几万辽东军一天所需的粮草也绝非小数目。所以朱寻采便答应了吴三桂,先让他们派人去找那些被俘百姓的家属,总比双方僵在这山海关下,白白浪费粮食要好得多。不过在朱寻采地极力力争下,辽东军最后答应,派入关中的辽东军仅有三千人,而且要在当地官府的监督下招人,并由山海关总兵田立负责最后核对。同时留在山海关下接应的辽东军也不得超过五万人。即是田立负责核对,吴三桂更无担忧,便答应了下来,至于派入关内的辽东军,吴三桂特意选的都是三年前才迁到辽东的大明百姓,这些人在辽东生活了三年,家小早已迁到了辽东,而且这些人以自身为例,才是最具有说服力的。同时吴三桂还许诺这些人,带回的大明百姓越多,奖赏越高,同时按每招到一千人便发一两银子,到时到底能找到多少人回来,便要看这些人地本事了。谈判结束后,吴三桂无瑕在山海关外久留,辽东刚经大战,百废待兴,新占地后金地盘,若不能及时消化,恐怕蒙古、朝鲜便会插手进来,到时再想将他们赶走,恐怕就闲难了。再说还有田立照应,也不怕再出什么意外。所以吴三桂命吴宇率骑兵二团两万余人留在山海关下,对外称五万大军,赚取明军粮草,他自己率其余大军返四辽东,加紧辽东建设。

当辽东军雄赳赳、气昂昂的踏上反乡之路时,大军中却有一人黯然神伤,这人便是明军降将洪承畴。当吴三桂将圣旨交于他时,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为大明奋斗了半辈子,忠心了半辈子,最后竟成了谗言小人。自己最后到底是投了辽东,若说自己是小人也还算名副其实,可杨嗣昌、卢象升却是忠心耿耿,特别是杨大人,为了掩护明军撤退,亲自率军断后,为大明流尽了最后一滴血,可也落得了个国家罪人、民族罪人,这叫洪承畴为两人感到不值,也为自己投到辽东感到有几分庆幸,若是自己当日也战死在战场上,恐怕也难逃这个谗言小人的封号。至此洪承畴对大明是彻底死了心,就算自己真的有朝一日得返大明,恐怕朱由检也会将自己这个已经战死地明将下令处死。再看辽东,上至吴三桂,下至普通百姓,没有人瞧不起自己这明军降将,就连后金的多尔衮、阿敏都可重率大军,纵横于战场之上,想来只要自己一心投靠辽东,必可再掌兵权,重现往日的铁马金戈。

第八十五章兄弟情深

转眼又是一年,秋风送爽,关外辽东的大地上处处稻浪翻滚,沉甸甸的玉米、稠密的大豆、火红的高梁,到处都弥漫着成熟粮果的香气。辽东百姓看着自己田里的庄稼高兴的合不拢嘴,加上辽东赋税甚轻,只有二十税一,这让百姓们再也不需担忧冬天无粮可吃,大家终于可以过上一个安稳的冬季。在义州城外金黄的田野中,一队人马正行在乡间的小路上,为首之人穿着一身劲装,身边是几名普通百姓打扮的农夫,后面跟着几名一身盔甲的武士牵着几匹高头大马随行。一行十余人,走走停停。为首之人不时下到田间,摘取一个豆荚,或是采下一个稻穗,与身边农夫议论着今年的收成。这时突然有一匹快马飞奔赶上到这行人,马上骑士跳下马来,几步跑到为首之人面前,跪倒在地,道:“启禀王爷,吴宇将军已经率军回城,正在府中等侯。”

“噢!吴宇回来了?好,来人,备马回府!”跟在后的随从忙牵过马来,为首之人翻身上马,临走还不忘与几名老乡道:“我今日有要事在身,待有瑕之时再与诸位详谈!”说完打马向着来路疾驰而去。

几名农夫站在原地目瞪口呆,他们知道在辽东能被称为王爷的唯有辽东王吴三桂。可没想到一早偶遇的这人便是辽东王。其中一人猛的一拍大脚,懊恼的道:“俺真是老糊涂了,竟然敢与辽东王争执!

俺……俺……“

另一名农夫一拍这人肩膀道:“行了,老王,你就不要后悔了,能与辽东王争论,想来你也是咱辽东百姓第一人。以后你可有的吹了!”老王一想也对,转怒为喜,道:“那是,等再过上十几二十年,俺便与俺的孙子说,当年你爷爷我可是曾经与辽东王说过话。他还曾亲口叫过俺大叔哩!老孙,你也不错啊,刚才王爷还夸你有几分才学呢!”

老孙了听此话,也是眉开眼笑,道“行了,老王你就别吹了。都说咱们辽东王关心百姓,平易近人,今日一看果然不假,竟能与咱们这些老农一起呆了一上午。只讨论这田间小事。咱辽东百姓能有这样一位明主。也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气,若是王爷将来真能登上大宝,那才是全天下人的福气!”这时其中一名年纪略轻的农夫,小声问道:“刚才那人便是辽东王吴三桂?咱们刚才跟他说话不曾恭敬。老王甚至还几次反驳于他,你们就不怕他怪罪于你们,竟还有心情在此说笑?”

老孙回头看了一眼说话之人,与老王等人哈哈大笑,道:“小张。你刚从大明来辽东不久,还不了解咱们辽东,只要你有理,你甚至可以到县衙门口骂娘,而他们不但不会降罪,还会将你当上宾相待,不过若是无理取闹,别说县衙不答应,就是咱也不答应!““别说了,王爷已经走远了!”老王叫道。说着他便跪倒于地,恭恭敬敬地向着吴三桂远去的背影,磕了三个头,嘴里还念道着:“王爷你便是咱辽东百姓的明主,希望王爷你长命百岁,子孙满堂,让咱辽东百姓一辈子都过着这种好日子。”其余众人也都跪倒于地,心悦诚服的为吴三桂祝福。两刻钟后,吴三桂已率人回到了义州城王府。刚一进府门,吴三桂便看到站在院中的吴宇。吴宇也看到了吴三桂,刚想行礼,却被吴三桂一把抱住,“兄弟,一年不见,想死我了!”说完狠狠的柏打着吴宇地背部。吴宇奉命驻守在山海关下,接应大明百姓出关入辽,一年来未曾回辽东一次。而吴三桂也因军政事务繁忙,无瑕到山海关看望吴宇,两人已是一年没见了。

吴宇被三桂抱住的一刻还有些迟疑,可当三桂一声兄弟叫出来时,吴宇便知道,眼前这人虽已贵为王爷,在辽东,就算说他是皇帝也不为过,可他心中对自己的那份感情未变,还是自己尊敬的兄长。吴宇也狠狠的抱住了吴三桂,狠狠的拍打着三桂坚实的背部,以表达自己内心的激动与思念。直到碧艳与小凤儿从堂中出来,才打断了两人。碧艳一笑道:“你们二人还真是兄弟情深,吴宇回到府中,我让他进去歇歇他都不愿,一意要站在院中,等你回来,只想早一刻看到你。”吴宇听后憨憨一笑,只看得小凤儿大叫道:“没想到咱们辽东有名的铁血战神也有如此憨厚地时侯,若是传了出去,非惊掉许多人地眼球不可!”小凤儿虽已为人母,可性惜却并未改变,而三桂也认为人之本性才是最可爱的,从未因为自己身为王爷,而却改变小凤儿。“好了,走,咱们到堂中再叙。”说完抓着吴宇的手,两人并肩进到屋中。碧艳亲自为二人端来清茶。吴宇连称不敢,却被吴三桂一把拉住,道:“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嫂嫂给你端杯茶有什么不敢的,快给我坐下,跟我说说这一年来成绩如何?”

说到正事,吴宇将茶碗放到一边,道:“这一年来,咱们派入关中地三千人个个都是成绩斐然,王爷恐怕是要破财了!”“破财?好,我喜欢,这种财我舍得,快给我说说,咱们共从关内接出多少百姓?其中男女老幼各是多少?”吴三桂深信吴宇的能力,对此事只交给吴宇和各省省长协调办理,他只是问过几回,却从未详细查询。“咱们共从关内接出百姓三百六十二万余人,其中男子一百一十一万,女子二百六十一万,四十五岁以上老人七十九万,十六岁以下孩童一百一十万,其余皆为青壮年,其中男子五十二万,女子一百三十一万。这些人大部都被送往吉林、黑龙江、北盛等地,另有小部分留在辽东。”

吴三桂一听,满意的道:“好,这一年真是辛苦你了,接应这些失明百姓出关,各地官府没有难为你吧?”“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去年西北各地大旱,那些吃不上饭的百姓若没有咱们,恐怕还得再次隐入深林,沦为盗贼,所以各地官府都是大加配合。还有几县县令,爱民如子,竟携全县百姓集体出关。如今大明北部各省,尤其是陕西、山西等去年灾区,除被咱们接到关外的之外,其余大部都加入到李自成的闯军当中,这几省已是千里无人烟。同时,咱们还送入关内近万人,都是对辽东忠心不二,训练有素的老兵,如今已打入大明、李自成、张献忠等人军中,虽只一年,可因各方都急缺人才,他们当中最高的已做到明军参将的位置,等将来,咱们入关,这些人便是最好的内应。”

吴三桂听后连连点头道:“好,好,如此说来他朱由检应该感谢咱们才对,若非咱们将这几百万百姓接到关外,恐怕他李自成又可以平白多出几十万大军。碧艳,如今咱们辽东四省共有多少百姓?”碧艳负责情报工作,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怠,所以这些数据碧艳可是张口就来。“现在辽东省人口最多,有五百三十二万,吉林三百七十八万,黑龙江二百一十九万,北盛二百六十七万,总计一千三百九十六万人,其中民兵有一百三十六万人。八支野战军经过一年调整也已满编,其中步兵十一万三千余人,骑兵五万八千余人,四省驻军共计十六万三千余人。”

“嗯,虽说去年咱们接连两场大战,损失了许多将士。不过却也锻炼出了一大批钢铁战士。经过这一年的调整,咱们辽东实力不但未降反而提升一倍有余,足以应对几场大战。”吴宇一听,便知吴三桂又要开战,忙问道:“咱们这回要对那里用兵?可不能落下我,便让我做个前锋吧!”

吴三桂见吴宇求战心切。哈哈一笑,道:“不急,不急,时机未到,不过这次你们骑兵恐怕作用不大,还得步兵唱主角才行!”吴宇顿时急了,可任他再怎么问,吴三桂也是只笑不答,直到晚上为吴宇接风洗尘时。吴宇还是念不忘。却也未从三桂口中套出任何有用的消息。

转眼又是半月过去了,辽东各地庄稼已收得差不多了,吴三桂派入关内的暗探不断传回明军、李自成、张献忠的消息,结合这些情报。吴三桂知道,应该差不多了,遂命全境辽东军加紧训练,随时准备开战。八月二十五,有暗探传回消息。潜伏在伏牛山中的李自成经过这一年的休整,终于不甘寂寞,暗自联络谷城地张献忠准备在九月初九重阳节这天重新举起反明大旗。李自成自有了徐就的帮助,真是如虎添翼,不断招揽流民,并不时派军下山抢夺山处各处富豪,以充军资,闯王军不断发展壮大。不过在徐就的劝说下,李自成吸取了以前战败的教训,并未急着攻打县衙,而各地官府也不愿上报敌情,免得被上方降罪,双方暂时维持了一个微妙的平衡。而张献忠自被招抚以来,率军驻守谷城,可明军为防其重新造反,不但不给其实权,并命左良玉率军就近监督,就连粮饷也是时断时续。

在接到李自成的书信后,与手下商量了一个通宵,张献忠及其手下本就是草莽出身,早受够了这个鸟气,最后终于决定,重新举起反旗,配合李自成。二人商议,李自成率军攻向洛阳一带,而他张献忠则率军直扑襄阳,与李自成遥相呼应。吴三桂得知这个消息,立刻命手下八个野战团、四省驻军及海军将官务必要于九月初一到义州集合,商量辽东下步打算。九月初一一早,随着北盛省驻军将官赶到义州,辽东各部将领已经到齐。众人虽都在辽东,可这一年来也是聚少离多,去年八个野战团都有些损失,大家都忙着训练军卒,四大驻军更是全新组建,为使其尽早形成战力,各部将官几乎是吃住在军营,连回家地时间都没有。而海军虽然未有什么大的战事,却是辽东军的经济命脉,离开海军,辽东恐怕早就散了,更别说在各省、市、县实行二十税一的政策。如今的辽东军却已是兵强马壮,训练有素,只要吴三桂一声令下,兵锋所指,当是无可匹敌。各部将官齐聚一堂,吴宇更是早早来到堂中,一见到三桂,忙凑上前来,小声道:“师长,这次总可以说了吧,我几日可是急坏我了。”

“就你着急!不过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一会儿在会上,我自然会说明咱们辽东军的下步打算。”说完大步走到首位坐下。吴宇只好无耐的回到坐位。

看众人已经到齐,吴三桂轻咳了一声。堂下众人顿时肃静下来。吴三桂这才道:“经过这一年的休整,咱们辽东军不但已经恢复了往日战力,更倍之于从前,大明意图削弱咱们辽东地意图已彻底破产。而且据关内暗探四报,潜伏在伏牛山地李自成和谷城的张献忠准备在重阳之日重新打出反明大旗,到时大明必然是自顾不暇,再无力染指辽东。如此良机,咱们当然也不能坐而视之,当利用这有利契机,扩大我辽东领土。今日召大家前来,便是想与诸位商议一下,咱们应该兵指何方,才更有利于我辽东日后发展。”堂下众人一听,顿时乱成一锅粥一般,与身边人小声商议着。过了有两刻钟,吴三桂才轻轻一咳,止住了下面众人的议论,道:“大家商量的怎么样了?是否已有定策?祖团长,你先来说说吧!”说完看向坐在向边地祖大寿。祖大寿年老持重,不知三桂心意到底如何,一时间他实在是不知该攻向何方。沉思片刻才道:“如今辽东四面为敌,分为大明、朝鲜、南北蒙古,咱们辽东此时虽然已是这片土地上当之无愧的强者,不论攻向何方都可一战胜之,可攻打这几方也是各有利弊。如攻打大明,先不说信誉问题。大明南面有李自成、张献忠牵制,此时内部不稳,又有田立配合,可兵不刃血夺下山海关,大军直指京城,想来用不上十天半月便可攻下京城。可攻下京城又能如何?到时大明南北受敌必然瞬间垮掉,到时咱们若想在关内站稳脚,就必须消平灭李自成、张献忠这伙乱贼。可就算平灭了他们,咱们还要面对南方的大批明军,此战没有十年八年,怕是无法获得全胜。”堂中众人闻言,点头称是。吴三桂闻言微微一笑,从祖大寿所言及堂下众人,特别是原来的明将,如何刚、洪承畴等人沉思的表情便可看出,在场众人中之所以赞同祖大寿所讲,并不是因为故国难舍,而是纯以辽东利益为先,就连洪承畴也丝毫未因祖大寿所言而感到不满,看来众将已是真将辽东当做了自己的国、自己的家,这才是吴三桂最为满意的。

祖大寿见大家无语,又接道:“再说北面,便是北蒙。虽说北蒙实力不强,想来只要派出咱们辽东三支骑兵团,用不上一月便可将其彻底消灭。”在坐众人,特别是骑兵团的几名主官闻听此言,个个挺胸抬头,自豪无比,只需一月便可歼灭北蒙,当然是开战首选。可没想到祖大寿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无言以对。“可大家不要忘了北蒙的背后却有罗刹国的影子,而据探子回报,这罗刹国占地甚广,仅以疆域而言却比大明还要广阔,其军事实力也不容小视。以咱们辽东目前的实力,若是与之正面为敌。实是不智。再说东面的朝鲜,其国内并不安宁,南北派、老少派内斗不已,几年前又曾有日本入侵,国内实力大损,若非有大明派军支援,恐怕他朝鲜此时已经亡国了。不过其领域虽然不大,却多是高山丛林,骑兵无法展开。只能依靠步兵步步为营。若想占领朝鲜,恐怕费时费力不说,损失恐怕也不会小。而且朝鲜与日相邻,若是咱们对朝鲜用兵。难保日本不会出兵。最后再说南蒙。说实话,咱们辽东周围这几大势力中,只有这林丹汗所率地南蒙看似强大,可实则最为弱小。他本来就是以一种结盟的方式,将草原上一些中小部落结合在一起。组成的势力。林丹汗虽自称可汗,可实际上他自己手中所掌握的军队不过三四万人左右,其余都是靠向所属的各部范征集军队。而经过咱们辽东这些年的渗透,一旦与其开战,除其本身地三四万军队外,其余各部落能听其号令的不过几支而已,大多部落只会观望,却不会采取任何实际动作,一旦辽东获胜,他们只会争相来投,决不会再起与之为敌之念。”

刚才白白高兴一场的众骑兵将领,此时再次活涌起来,若是攻打林丹汗,只能以骑兵对骑兵的方式,不然以蒙古骑兵来去如风的特性,步兵上去,恐怕连人家的脚毛都赶不上。就连一向沉稳的祖泽远也面露喜色,望向三桂,道:“师长,都说这柿子应该拣软的捏,咱们就拿这林丹汗做开胃菜也是不错。何况去年咱们与明军开战时,若非有北蒙牵制,他林丹汗恐怕就要打过来了,咱们若不让他长长记性,恐怕他就忘了这世上到底谁才是老大!”

吴三辅在一边也插言道:“师长,就打林丹汗吧!明安那狗贼至今还躲在北蒙境内,听说颇受林丹汗看重,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可怜咱们战死的那些弟兄,若是知道我无法为他们报仇,恐怕九泉之下也无法瞑目!”一听吴三辅提及当日在范河城下战死地弟兄,在坐众人心中也都不好受,在坐许多人都是亲自经历过那场战斗地,特别是骑兵三团的副团长许立,闻听此言,激动的站了起来,几步来到三桂面前,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述道:“师长,当日在范河城下,在那些战死的兄弟坟前,末将便曾立誓若不能用明安、尚可喜地人头来祭祀他们的亡灵,便叫我许立死后入十八层地狱,水不翻身!”

当年吴三桂也曾亲自率军支援吴三辅,不然现在步兵三团恐怕便不存在了。那些死不瞑目的战士至今仍牢牢记在吴三桂心中,吴三桂又岂能不想为他们报仇?可是自己现在身为辽东王,所考虑的便不能是一朝一夕的得失,不能让仇恨蒙住了自己地双眼,自己要为全辽东一千余万百姓、几十万军卒考虑,要为辽东未来的发展考虑。战争不过是政治的一个手段、一个延续而已,决不能为了战争而战争,只有以利益为前题才能发动战争,不然必然是得不偿失。不过这些话三桂却不能直说,毕竟堂中众人多是行伍出身,就算说出来,他们恐怕也不能理解,反而会伤了许多人的心。三桂站了起来,扶起许立,坚定的道:“战死弟兄的仇我一定会报!我吴三桂也在此发誓,若不能将明安、尚可喜的人头带到那些弟兄坟前,便让我吴三桂不得好死!”许立听闻此话,顿时放心了,只因吴三桂所说过的话还从来没有不算数过。当日在盛京城下为吴阳等人立誓,也许还会有人不以为然,可在今时今日,特别是用鳌拜的人头祭奠过吴阳等人后,恐怕再也不会有人敢拿吴三桂的话当成耳边风。此话若是被躲在南蒙的明安和现在还不知去向的尚可喜听到,恐怕他们就算睡觉也会睁一只眼睛,以防不测。不料三桂却又话锋一转,道:“仇虽是要报,却不争朝夕,咱们还是听祖将军把话说完,再做决断不迟。”有了吴三桂的话,许立总算是可以把心放到了肚子里,依言回到座位。祖大寿这才接道:“若是单单攻打南蒙,咱们不需费吹灰之力,可一旦对南蒙开战,谁敢保证西蒙、北蒙不会插手。别看他们现在打得欢,可说到底,他们毕竟都是成吉思汗的子孙,若是林丹汗真的面临绝境,向两方请求援军,西蒙、北蒙恐怕不会眼睁睁看着咱们吞下林丹汗。就算他们与南蒙的矛盾不可调合,可西蒙背后的藏教、北蒙后面的罗刹却断不会希望咱们辽东继续发展壮大,必然会命其与咱们辽东为敌。就算我所讲的都是多虑了,咱们真能顺利攻下南蒙,可蒙古人的习性大家也都知道,他们逐水而生,整个南蒙没有一坐象样的大城,就连他们的汗城在咱们眼中也不过是一堆瓦砾一般,根本没有多大的防守功能。更可虑的是蒙古境内多是平原,极少有山,更无法采集石头筑城,这对习惯居住在大城中的咱们极为不利。若想守住南蒙,没有几万骑兵根本不可能。而且到时还要时刻防备西蒙、北蒙的偷袭,到时咱们兵力怕是不够啊。”

此时的吴三辅及许立也已冷静下来,不过还是一脸期待的看着吴三桂,他们多希望吴三桂能够下令攻打南蒙。只有吴宇却已经明白了三桂的心思,想起前几日三桂所讲的,“这次你们骑兵恐怕作用不大,还得步兵唱主角才行!”再结合今日吴三桂的态度,吴宇已经可以肯定,吴三桂心中的目标必是朝鲜。不过此时吴宇也有些无法接受吴三桂为何一定要攻朝鲜,而放任明安这个大仇人。见祖大寿已经将四周敌人的情况说得差不多了,吴三桂才道:“祖将军已将情况基本说明,我知道大家意见是偏向攻打南蒙,想要擒获明安。为战死的弟兄们报仇。不过我的意思却是攻打朝鲜。”吴三桂此言一出,下面众人顿时议论纷纷,吴三辅抢先道:“大哥,刚才祖将军也说了,攻打朝鲜只能用步兵,而且费日时久。损失必然惨重,又要防备日本,大哥为何要非要攻打他们?”

“攻打朝鲜有几点理由。一是攻打朝鲜并非如祖将军所言般困难。朝鲜境内虽然多山,不利于速战,不过却三面环海,以朝鲜现有的海军来说,根本不是咱们辽东海军地对手。有海军的帮忙,步军可以从任何地方进行登陆,在朝鲜境内形成多点开花的局面。想来以咱们辽东军的实力。横扫其全境,不需用多长时间。二是为了咱们日后发展着想。一旦咱们占领了朝鲜,不但可以解除后顾之忧,还可获得大量百姓及物资。这些都是咱们辽东紧缺的。更可在朝鲜建立海军基地,为将来海军纵横各大洋打下基础。最重要的是,咱们日后还可以朝鲜为跳板,直接攻打日本。”这最后一句话才是吴三桂最重要地目的,其他人也许还未认清日本对中国的危害。

可吴三桂却是知之甚详,在他眼中,大明、蒙古不过都是小问题,只有日本、罗刹才是其眼中钉,一日不除,一日不得安心。只是目前罗刹国实力强大,若要与之开战,必然是两败俱伤,只会白白便宜了别人,不过日本却不同,几年前日本入侵朝鲜,败于大明、朝鲜联军手中,国内政局一直不稳,实力大损。据探子回报,日本竟在今年发布了“锁国令”。规定除特许船以外,严禁其他船只驶往外国。如此一来,整个日本已再对大明、朝鲜构不成任何危胁,也就不需要再怕日本趁火打劫。不过这些情况,辽东将领却不知道,三桂向碧艳一招手,碧艳取出一张告示,交与三桂。三桂顺将将其递给一边的祖大寿,道:“你们先看看这个。”

“锁国令?”祖大寿惊道:“是小日本的锁国令?”“让我看看是什么东西。”未等祖大寿看完,一边的吴三辅一把抢了过去,仔细念道:“德川幕府锁国令。一、除特许船只以外,严禁其他船只驶往国外。二、除特许船只以外,不得派遣日本人至外国。如有偷渡者,应处死罪,偷渡船及船主,一并扣留。三、以去外国并在外国构屋营居之日本人,若返抵日本应即处以死罪。但如在不得已之情势下,被迫逗留外国,而在五年之内归来日本者,经查明属实,并系恳求留住日本者,可予宽恕。如仍欲再往外国者,即处死罪。四、如发现有耶稣教蔓延之处,汝二人应即前往戒谕。五、发现耶稣教教士者,应予以褒赏。告发人之功绩优良者,赏银百枚。其他告发人,依其忠行情节,酌量褒赏。六、外国船来到,应即呈报江户。并应按照往例,通告大村藩主,请其派遣监视舰船。七、如有发现传播耶稣教之”南蛮人“或其他邪言惑众者,应即押解至大村藩之牢狱。H八、外国船所在各种货物不得由某一地方全部包购。九、禁止官吏在长崎直接购买外国船之货物-十、外国船之货物应列单呈报江户。但可以按照往例令其交易,不必等待江户批示。十一、外国船装来之生丝,应于确定价格后,全部分配于五处。十二、生丝以外之其他各种货物,应在生丝价格确定后,按丝价标准,各立行情,进行交易。(附:货物之买卖,限于价格确定后二十日内交易完毕。)月十三、外国船之归期,限于9月20日以前,迟到之船,其归期限自驶到之日起,五十日以内。十四、禁止外国船将卖剩之货物寄存于日本,并禁止日本人接受此等寄存。十五、五处之商人限于7月2)日以前抵达长崎。迟到者不列入分配额中。十六、驶抵萨摩、平户及其他任何之港口,交易必须按照长崎之丝价,在长崎丝价未确定前,不准交易。上列诸条,应各遵守查照办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