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
月光如水。我一个人孤独地走在路上,嘴里打着酒嗝。“什么破扎啤,还要一块五一杯。抢钱啊……呃……不过,真舒服。”劳累了一天,喝上两杯扎啤,感觉身上轻松了许多。
走了没多远,酒劲上来,我感觉有些头晕,有些想呕吐的感觉。往路边看了一下,有根电线杆在月光下孤零零地立在那儿。我紧走几步,双手扶住了电线杆。
强忍着腹中的翻腾,我转过身来,背靠着线杆。路上静悄悄的,远处,只有一个人影在晃动。“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我对着天上的月亮伸了一下手,打了个酒嗝,左手往兜里掏去:抽支烟休息一会再走吧。
烟呢?记得出来时装在兜里的,怎么没了?我浑身摸索着。“原来你在这儿啊!”我迷迷糊糊地掏了出来。
不是香烟,是口琴。是我钟爱的那只口琴。
我呆呆地望着口琴,心中一阵绞痛。
我叹了口气,身子一软,顺着电线杆坐了下去。
我用手擦了擦口琴,放在嘴里,轻轻地吹起了那只《梁祝》。
我的眼前好像感觉到了,广阔的草原上,鲜花盛开。在鲜艳的花儿上面,两只蝴蝶翩翩起舞,比翼齐飞,诉说着一个古老的、缠绵凄美的爱情故事。
月光如水,琴声飘荡。泪水从我眼角淌了下来。
又是《梁祝》,我一遍一遍地吹着。“先生,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家了。”一个娇嫩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我一怔,谁这么烦人?!我吹口琴碍你什么事了!
我坐着没动,回过头来,揉了揉眼睛,这下看清楚了,在我背后,离电线杆不远,站着一个女孩。
我扶着电线杆站起来。“你……你谁啊?查夜的?”
“不……不,我刚刚下班,正要回家。”女孩往后退了一步,盯着我说。
岂有此理!你下班不回家,妨碍我吹口琴干什么。我心里嘟囔着。
女孩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慌忙说道:“不好意思,我听你吹口琴有一会了。我…我…我走在这儿,看你又说又比划的,以为你是……”女孩迟疑着。
我明白了,这女孩下班回家,看到我又是吟诗又是比划,又是吹琴的,一定以为我是一个神经病,或者以为我是一个痞子。
我嘴角往上一挑,靠着电线杆,抱起双臂:“你以为我是坏人是不是?”
女孩慌了,又往后退了一步,紧张说道:“你不是坏人,肯定不是坏人。”
我乐了,看着女孩一笑:“你凭什么以为我是好人?说不定我是个大坏蛋呢?”
女孩吓了一跳,又退了一步:“你肯定是好人,因为……因为……因为坏人是不吹口琴的。”
我不禁笑出声来,这是什么逻辑。
女孩见我笑了,好像是感觉到自己的话也有些可笑,就低下头。
我现在才仔细打量面前的这位女孩。长发披肩,上身穿着一件短袖衫,下身穿着一件看不出什么颜色的马裤,脚上一双高跟鞋。脸比较清秀,眼睛大大的。
女孩看我上下打量她,又紧张起来。“你看什么?我家…我家就在前面的。”
我叹了口气,收回目光。
“你吹的是《梁祝》吧,我也很喜欢的。”我点点了头。
“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回家?”我不禁问道。
“哦,今天公司有些事情,回来的晚了点。再说,现在还不晚啊,还不到九点呢。”紧跟着,她又加了一句:“你一个人在这吹琴赏月啊?”好熟悉的话语啊。
我苦笑了,心想,你当我是风流才子啊,对酒当歌,吟诗赏月啊。我哪儿来的那么风花雪月。
女孩见我没有回答,自嘲地笑了笑。“对不起,我该回家了。”
我点了点头,没有答话。
女孩走了几步,回过头来,迟疑着说道:“你也该回家了。”
我点了点头,扬了扬手。
看着女孩渐渐远去的身影,我叹了口气,收回目光,看了看手中的口琴,离开电线杆,转身也走了。回到宿舍,拿出钥匙,打开门,推门进去,找到灯线,拉开灯。
房间里热腾腾的,我脱掉衬衣,坐在床上,看着手里的口琴,呆呆地出神。
同屋的刘壮回家还没有回来,毛巾被团成一团,堆在床角。
我发了一会愣,放下口琴,脱下长裤,到门后拿起脸盆,向门外的水管走去。
冲了凉,身上感觉凉爽多了。我回到房间,关上房门,躺在床上。酒意早就没了,我拿起口琴,放到嘴边。
“你一个人在这吹琴赏月啊?”我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好熟悉的话语。
对了,是今晚那个女孩说的。
但是,三年前,同样有一个女孩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