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龙泉镇
告别托雷和若雨,我和胤禟重新踏上了远行的路程。在康熙爷的默许下,我可是有两个月的时间,可以在外逍遥,眼下虽已过了数日,但毕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算算日子,通过初选的秀女,应该已然进宫了吧!锦心如无什么意外,肯定也是会通过初选的,毕竟泰郡王府,和主管这次选秀的八爷,交情可不同一般。初选进宫后,是要经过一段时日的宫廷礼仪的训练,才能面圣。所以,这一段时间,也是各个秀女,表现自己和私下活动的时间。不知道对于我的禁足,锦心会有什么看法呢?可惜我看不到她气急败坏的模样了!
其实,我还蛮想留在宫中瞧瞧,这个选秀是个如何的选法。今届的秀女姿色又是如何。可惜权衡利弊,还是落跑来得合算。虽然看不着美女,倒也可以寄情于山水。不过,该去哪儿呢?我心理完全没了主张。人没有目标可是很可悲的!眼下我们是哪儿都想去,又不知道该到哪儿去。
来福驾着车,在官道上傻傻地晃悠。我趴在车窗旁长吁短叹,胤禟却在哪儿若无其事的拨着他的小算盘。他到是好,自打来福不知从哪儿,给他弄了一堆帐本出来后,他就是这般模样了。一手翻帐本,一手拨弄算盘,完全就不理人。把我当透明的了啊?
“啊……”我发出一声凄厉地惨叫声。
“吁……爷,格格出什么事了吗?”来福惊得赶紧停下了车子,焦急地在车外询问道。
“没事!继续走吧。”胤禟甚至连头也未抬,一边沉声吩咐着来福,一边还继续拨着他的算盘珠子。
“你那破帐本有什么好算的?都已经一天了,还没算出一个所以然呢。”我怒不可遏的吼叫着,任性地想把他从那堆破帐本里拉出来。早知道出来后,他就是在一旁捣弄算盘,我还不如留在宫中,坐山观虎斗呢!
“绣心,你别闹,等我把这算完了,你想干什么我都由着你好不好?”胤禟轻声对我说道。
他在哄小孩呢?跟我说话,连头也不抬一下。自打我们认识以后,他似乎还没有这般的忽视过我。我垂下头,闷闷不乐。在男人的心里工作永远比女人重要。我沉默不语地望着窗外,车内寂然,只听得见算盘哗哗做响。我到想看看,他会忽略我到什么时候。
马车驶入了一个冷清的市集,我钻出车帘,和来福坐在一起。何苦自己跟自己生闷气呢?还不如自己找点乐子来的有趣。反正爱上了也就是爱上了,也不会因为他爱工作多过于爱我,就不爱他了吧!身为一个现代人,对于这种情形我也算是见怪不怪的了。但凡有事业的男人,他也不可能随时随地都陪在女人的身边。女人和男人的工作去争宠,是愚不可及的。虽然我是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但是还是忍不住想知道,对于胤禟来说,工作和我,到底谁更重要?显然,他让我有些失望了。
大街上来往的人并不多,我还没见过,有哪个市集会这般的冷清。除了卖东西的人外,几乎就没有什么买东西的人。这个小镇上,难道都没有什么人上街吗?现在可是康熙朝最为鼎盛的时候,国泰平安,风调雨顺,不至于有这么萧条的地方吧?况且既有这么多卖东西的人,想来买东西的人,也不会少吧?人呢?都到哪里去了?
“来福,这是哪儿啊?怎么没几个人啊?你们爷在这儿可有产业?你在这儿还另有什么主子吗?”我轻笑着,一脸的戏谑之色,半真半假的问道。
“格格,来福的主子只有爷和格格您,其他的人,奴才一概不认。”来福讨巧地说道。他到是聪明,知道谁也不得罪。我不禁冷哼一声,对他的话不置一辞。
“格格,我刚才瞧镇口的界碑上写着,此地名唤‘龙泉镇’。这地方太小,又不是什么交通要塞,咱爷在这没有什么产业。”来福看我不高兴,赶紧转移话题。做奴才也着实不容易!我又何苦为难他呢?
“格格,要找个地方打尖吗?”来福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自己的一个不小心引起我的不快。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般的颐指气使的?来自现代,对于古代将人分为高低贵贱很是不习惯。现在我居然也是在这般做了吗?难道我就真比别人高贵多少吗?康熙爷的恩宠,阿哥们的眷顾,胤禟的宠溺,真让我彻底变了吗?在潜移默化中,我亦然变成一个古人了吗?
“不用了。往前走吧,我看这个地方,也没什么好玩的。”我扬起笑容,和颜悦色地说道。是呀!我既不比别人高贵,又何必授人以脸色呢?
马车行至镇外,前面围了好大的一群人。男女老少,大人小孩,竟比刚才的市集还热闹。我还当这里都没什么人呢!原来都跑到这里来了啊!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呢?我不禁有些好奇。不等来福停稳马车,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挤入喧闹的人群。
人群里群情激昂,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愤怒地表情。到底是什么事,会引起众人的公愤?我不由得向深处挤去。人群的中央跪着一男一女,只一看,我就明白了,多半是什么男女私情的事情吧?这些古人就是愚昧,相爱的人,就让别人在一起啊!干什么要阻挡别人,我忍不住想站出去说一句公道话。一只手从身后紧紧地拉住了我。回头一看,竟是那个一直在哪儿拨算盘的人。他终于想起我啦?他到底还是在乎我的,我心中微微浮起一抹喜悦。
“龙林,你们夫妻俩必须给我们全镇人一个交代,否则,就让龙泉来惩罚你们。”一个看似德高望重长须老者,指着跪在中央的男女,高声叫道。
夫妻,难道不是什么男女私情?幸亏胤禟拉住了我,否则我就要闹笑话了。搞不好还会引火上身呢!既不是什么私情,那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这位大婶,中间跪的那两个人,到底怎么了?”我拉着人群中的一位大婶,急不可待地问道。
那位大婶瞅了我半晌,才没好气地对我说道:“你不会自己看啊!”我当即就碰了一鼻子的灰。
我的天!这里的民风,还真不是普通的强悍,怎么连一个看起来还比较慈眉善目的大婶,都是如此的强势,如果我刚才贸然开口的话,还指不定会怎么样呢?搞不好,众人的唾沫星子就把我当场给淹死了。想起来都还有点后怕!
“各位叔叔、大爷,大婶、大伯,有什么事,我龙林一个人承担就好,请你们放了我媳妇吧!她有身子,肚里还怀着我龙家的骨血呢!求求你们,求你们给我龙家留一个后吧!”那个名唤龙林的男子,跪在地上苦苦地哀求着,头使劲地嗑在地上,磕得‘砰,砰,砰……’直响。三两下就磕得头破血流,真是惨不忍睹。再磕下去,他不流血过多而死才怪呢!眼前这些人竟没有一点同情心吗?
“当家的,不要求他们,你若死了,我跟孩子又怎么活得下去呢?”跪在一旁的女子,一脸的倔强,悲愤地叫道。
这女子还真是好勇气,不禁让我心生敬佩。到了眼前这种地步,还能这副正义凛然的模样,真不是一般的坚强。我当即就决定,不管怎么说,我一定要帮她,不管是什么事。哪怕需要倚仗胤禟的权势,或是我‘固论公主’的身份,我也在所不惜!不过,当下,我还是不要曝光为好。毕竟我可是个在被禁足的人哟!
“胤禟!”我软语叫道,声音里充满了乞求。求人自是要有求人的样子,咱这位九爷,可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
“你呀!我就知道你走哪儿,都是不会消停的。我已然让侍卫埋伏在人群里了,只要你一声令下,就可以救人了。我让来福拿我的帖子,去见本地的知县去了,想来也快到了吧!”胤禟满脸宠溺的说道,声音里皆是无奈。
他的安排到是非常的合理,每个环节都处理的恰到好处。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啊!我光想着要救人,但具体用什么办法到是还没琢磨出来。亏他想出这么好的主意,我也就放心了。这样也许就万无一失了吧!
“龙林家的,到现在你都还死不悔改吗?若不是你私自跑到龙泉来,偷喝了龙泉的水,现在也不会害龙林陪你一起遭殃。龙林,你若是休了你媳妇,今日就放你一条生路,否则你们全家一个也别想活!”那长须老者指着龙林的老婆大声骂道。众人的脸上,更是一片激怒之色。
龙泉?这个龙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喝了他的水,就要被处死呢?我满心都是疑惑。听名字,龙泉是一口泉吗?既是泉,人喝一口,又怎么了?有那般严重的需要杀人吗?
“闪开,闪开,知县大人来了。”一班衙役大吼着,护住两个人走入场内。
其中一个竟然是来福,他居然比知县还威风!知县在他面前,一副奴颜媚骨的模样。这个来福,狐假虎威的本领到还是蛮高嘛!看起来威风凛凛的,没想到胤禟这块金字招牌倒还挺好用的。要不,哪天我也试试?
“到底怎么回事啊?”来福大声问道,这也正是我想问的问题。
“知县大人,这位是谁啊?”那位老者一脸不屑的问道,显然他就是这次是事件的主导者。看他的模样,地位似是比知县还高一般。
我瞄了半晌,终于在旁边发现了一个年轻男子。既然问女的不成,那咱就问男的好了。不是说同性相斥吗?那异性自然就相吸了哟!我走上去,冲着他盈然的一笑。
“大哥,请问那位老者是谁啊?这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轻笑着,娇声问道。
“这位小姐,想必是外地人吧?那是本地龙氏家族的族长龙守泉,龙老爷。底下跪着的也是他侄孙和侄孙媳妇。”年轻男子微笑着说道,一副故做潇洒的模样。异性到底好说话一点……
他还真是有趣的紧,大冬天的,居然还摇着一把折扇。我不由‘扑哧’一笑,巧笑倩兮的模样,让他不由得看傻了眼。身后一支大手,蛮横地揽上我的纤腰,一把将我扯进怀中。唉!我们家这位爷,也太爱吃醋了吧!不过就说句话而已,也不行啊?
“以后不要再让我看见你对别的男人笑了。”胤禟酸溜溜地说道,一脸地不耐烦。难怪别人要说,有竞争才会有发展,有进步。果然是如此啊!
“要是不让你看不见,就可以了对吗?”我嬉笑着问道,声音里有着小小的挑衅。谁叫他一拨起算盘来,就忘了我的存在?不过,拨算盘还真的挺累!要是在现代,给他弄一个‘笔记本电脑’带着,效率必定可以提升百倍。哪还用得着拨算盘这么的累啊!
“你……”胤禟愠怒地看着我,又不好当场发作。我趁机得意地向他吐了吐舌头。继续向旁人追问着原委。
原来,龙泉是龙氏家族的镇族之宝。此镇多为龙氏家族的子孙,因此,族长的权势在这里是至高无上的。官府的势力很难渗透到这个小镇上来,山高皇帝远,知县吃饱喝足后,也自是不会多管闲事的。
这里的人相信是龙泉让这里繁荣富足,但龙泉也绝不允许女人靠近,否则就会天降灾祸。这个龙林的老婆,不巧就犯了大忌讳,偷喝了龙泉的水。如果不想被处死的话,就必须做到三件事。一是,从热油锅中取出龙杯,二是,让龙泉水从低向高流,三是,让龙泉泉神显灵。
这三件事都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那龙林他们两夫妻不是死定了吗?我该怎么办?这淌浑水,是我可以淌的吗?
第八十二章因果
“让龙泉惩罚他们吧!”周围的人都在哪儿大声地叫嚣着,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斥着愤怒或是鄙夷之色。
激动者,青筋暴跳,一副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好事者,趁机上窜下跳,在中间煽风点火。我就不明白了,龙泉它再神奇,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眼泉水罢了。天生天养,天地间存在的万事万物,其本身就是为人类服务的。一个孕妇喝一口龙泉的水,怎么就死不足惜了?难道他们不知道,他们要做的事,可是一尸两命地残忍。
“大家静一静,听我说。”族长龙守泉站在泉旁的大石上,振臂高呼着。想来他还是比较德高望重的,喧闹的人群不多时就安静了下来。
“族长,你不能因为他们是你的侄孙辈,就袒护他们。”人群中有一个人大声地喊叫着,立时就有人随声附和起来。一时间,人群里又是议论纷纷。
“我龙守泉,一生守护着龙泉,从未有半点差池。今日错信他人,以至龙泉被人偷饮,实在是罪不可恕,今日之事平息后,龙某便辞去族长之位,一生长伴龙泉,以恕己身之罪。”龙守泉老泪纵横地哭诉着。
众人一片静默,连某些好事之徒也顿时安静了下来。我在静观其变,很想看看这件事的后续,会是怎样发展下去。其实现在我兴趣最大的到是这个龙泉了。不知道眼前这个龙泉,它到底有些什么奥妙,会让这里的人信仰到如此的地步。
“那就将他们二人沉缸吧!”龙守泉看着龙林,一脸痛心地说道。
‘沉缸’?什么叫做沉缸啊,我还真就没听说过,即便是后世那么多种关于私刑的记载,我就怎么也没听过沉缸,到底是一种什么惩罚。
“老伯,这个沉缸是个什么惩罚啊?”我疑惑地问着旁边的一位老伯。
“沉缸是我们龙氏家族特有的一种惩罚。专门用以惩罚家族内部的不肖之徒。但凡龙氏家族的子孙,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行,就要被沉缸。”老伯耐心地跟我解释道。
“老头子,你跟一个外乡人讲什么?”说话的正是开始没给我什么好脸色的大婶。我是怎么得罪她了?怎么就象与我有深仇大恨一般。
“大婶,我没有恶意,初到贵地,只是出于好奇。”我轻声说道,对于年纪大的人,还是礼让几分为好。
“哼……你们这些外乡的女人最可恶了,要不是有你们这些外乡的坏女人,龙林也不至于被害到这个地步。走开!”大婶指着我愤怒地叫骂着,旁边的人对我也是怒目而视。我恍然才明白,龙林的这个媳妇,必定就是个外来的人吧!而我不过是恨乌及乌,不幸受了牵累,我不由哑然失笑。不过,看眼前这个态势,这个时候,我还是少说话为妙!
“开!”随着一声响亮地吼叫声,有两名身强力壮的大汉,抬着一口硕大的水缸走到场中,众人随着龙守泉一起跪倒在地,我拉着胤禟也赶紧跪了下来。若是众人都跪着,唯独我们俩站着,不就显得太突兀了吗?一阵焚香跪拜后,由童男在龙泉中取出泉水倒入缸中,不大一段时间,缸中水已满,大汉将龙林夫妻放入水中。又不知从哪儿抬了一块偌大的石板,准备盖在上面。
“不好!”我低声冲胤禟叫道。不等我反应,胤禟亦然吹响了口哨。说是迟,那时快,人群中飞出十几名人影,两人挟一个,一下就将龙林夫妻两提出了水缸,护住他们向密林深处跑去。众人都傻傻地楞在哪里,似乎是被惊呆了,好半晌都没有什么反应。
“还不快追!”一声怒不可遏地吼叫声惊醒了众人,大家都纷纷地朝龙林和侍卫们逃窜的方向追去。
“侍卫们对此地地形不熟悉,如果不伤人,只怕很难逃脱得出去。”胤禟一边说,一边拉着我朝马车走去。看见马车,我突然灵光乍现,一下就想到一个人。
“让他们去县衙,保证没人找的到。”我轻笑着对胤禟说道。
这个时候那个奴颜媚骨地县太爷,会是一个很安全的保护伞。任他们千猜万想,也不会想到,劫人的人会躲进县衙里。
“好!绣心你的脑子,就是比一般的女人好使一点。”胤禟嬉笑着说道,立马冲天上,发出了信号。
“少拍马屁!走,我们也去县衙瞧个究竟!顺道去凑个热闹好了。”我娇嗔地白了他一眼,自己径直上了马车。
“来福既是不在,那就只有劳九爷驾车了!”我轻笑着说道。
“格格坐好了,奴才这就给您赶车。”胤禟一脸戏谑,微笑着说道。
“小九子,那就快把车给我赶起来吧!”我故意做出一副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模样,尖声尖气地吩咐道。在现代电视剧看多了,很想自己也发挥一下。可平日里也难得有机会让我表演,今天就当是过过戏瘾了。
“走咯。驾……”胤禟驾起马车朝县衙驶去。来时,我们曾路过那里,此时到也是轻车熟路,一下就到了目的地。
“真是没意思!这么快就到了啊?人家当主子都还没当过瘾呢!”胤禟扶我下车的时候,我厥着嘴说道,一脸满是遗憾之色。
“不是有更有意思的事,冲着你来了吗!”胤禟一脸地宠溺,轻笑着说道。
是呀!更有趣的事正在县衙里等着我呢。龙泉的秘密也很快就会解开了吧!不管是为了什么,我若在,就绝不让人任意欺凌女人。
龙泉镇位于龙泉县的中心,因此县衙也设在龙泉镇中。县衙门口,来福已然等候多时了。他是不是抄近路啊?居然比我们还快。
“奴才给爷和格格请安。”来福迎上来,恭身行礼道。
“别废话了。人呢,来了没有?”我一脸焦急地问道,那么多人在追,也不知道跑不跑的掉。
“已然在里面了。”来福恭敬地说道,赶紧把我们领进了县衙。
县衙的后堂,龙林和他的妻子,一身湿答答地坐在那里。龙林的妻子已然冻的浑身哆嗦了。大冬天的,是够冷的,她还是一个孕妇,身体怎么受得了啊?
“来福,还不赶快去给龙大嫂,找一件衣服换上。”我焦急地吩咐着来福。眼下在龙泉镇并不安全,也不敢贸然出去找大夫,那就更不能生病了。
“小姐,是您救了我们夫妻俩吗?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是有用得上我龙林的地方,在下一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龙林冲上前来,跪在我面前说道,说着就准备磕头道谢了。
“哎,龙大哥你就别磕头了,你已然头破血流了,再磕,只怕就没命了吧?你不要紧吧?再说救你的也不是我啊。是那位爷。”我微笑着指向一旁一脸漠然的胤禟说道。有外人在,他总是那副模样,冷冷地瞄你一眼,就感觉是大冬天里雪上又加霜了。
“这位爷,你真是个大好人啊!你的大恩大德,小的无以为报,若是侥幸逃过此劫,小人愿效犬马之劳。”龙林转身又跪在了胤禟的前面,声泪俱下的说道。
“你不用谢我,反正我救你们也不是为了你们,我是为了让她高兴。”胤禟眼神瞟向我,酷酷地说道。当场就让龙林傻了眼。
他这个人啊!好好的一句话,非让他说得这般的冷酷无情。他明明也是很同情龙林他们的嘛!干嘛要把自己撇那么清呢?非要把自己说的跟个恶人似的。虽然我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说实话,我心里也很是高兴。可是,我还是希望别人也能够了解他内心深处的善良。这也许就是爱一个人,就越发希望他能够完美吧!也越发希望大家都能认同他吧!
“龙大哥,你快起来吧,男儿膝下有黄金,我们救你是对事不对人,今天无论是谁,我们都是会救的,所以你也就别谢了。快去和龙大嫂把湿衣服换了,你看她已然虚弱的快昏过去了。”我柔然地扶起龙林,轻声说道。
不大一会儿,龙林就换好了衣服,竟过一番询问后,他才娓娓地道出了原委。原来龙泉镇这个地方原本是没有龙泉的。有一年大旱,龙氏先祖带领人在此挖了一口泉眼,可是挖了很久,却怎么也不出泉水。最后龙氏先祖舍身取义,以己身祭泉,最后终于挖出泉水,救了全族人的性命。而自打有了这眼泉以后,龙氏家族逐渐在此地兴盛起来。龙氏家族人为了纪念先祖,就不允许任何人再饮此水了。
龙林的妻子,因为是外乡人,且很不得族中老人的喜欢。如今好不容易怀孕了,有人便告知她,说是喝了龙泉的水,就一定会生儿子。龙林家三代单传,而龙林的妻子一心想为龙家生个儿子。就贸然跑去偷喝龙泉的水,正好中了别人的圈套,才引得这场灾祸。
听了龙林的话,我才知道,龙林的妻子受骗,也主要是有人想趁机害她。不过,古代的人,也够愚昧的,哪儿有什么可能,喝点泉水就会生儿子了。
“到底是谁想害你的妻子呢?”我疑惑地问道,按理说,龙妻不过是个妇道人家,虽不受族中老人的喜欢,也不至于会暗害她啊。
“是族长的外孙女,算起来也是我的表妹了。”沉默了半晌,龙林才轻然说出口。
“她还是我以前的未婚妻。”龙林接着补充道。
我一下就明白了,难怪她会想害死龙林的妻子,说到底也是因爱成恨,一个‘情’字,真是害人不浅啊!不过,也不能全怪龙林的前未婚妻,这是古代,被男人退婚和休弃的女人,是永远也抬不起头的,也就难怪她会报复了。不过从优生的角度来说,表兄妹还是不要结婚的好!
“那我听说的三件事又是怎么回事?”我索性将心中的疑惑都问个明白。
“先祖为了给犯错的人留下一线生机,曾立下规矩,如果谁能办到那三件事,就代表得到了先祖宽恕,再严重的罪行都可以被原谅。”龙林耐心地解释道。
他的先祖还真够鬼的!他哪三件事对于这些古人来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真把手伸进滚烫的油锅,还不把手给煎熟了,就是勉强取出龙杯,手也会被烫残废的。还有那个让龙泉水从低处往高处流,说实话,可能性也是不大的。自古就听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哪有什么可能让水往高处流嘛?最最不可能的就是什么让龙泉显灵了。这世上本就没什么神灵,怎么能显灵呢?不过到也说不准,要不我是怎么穿越到大清来的?可我可以断定那龙泉是铁定不会显灵的。
这些事对于古人来说,几乎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过,对于我这个现代人来说,那可就不一定了。到不是我有什么特异功能,而是碰巧我还知道两招解决这些问题的方法。
“不好了!镇上的人将县衙包围了。”一直没露面的县太爷,急冲冲地跑进来对来福说道。
是呀,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大白天的,总会有人看见龙林他们进了县衙,眼前虽还不至于会立马冲进来,但他们也不可能,在县衙里呆一辈子吧?
“那就让他们出去吧!”我轻笑着,悠然自得地说道。
“出去?”众人都异口同声地问道,满脸都是讶异之色。
“山人自有妙计!”我一脸淡然,轻描淡写地说道。
第八十三章神话
如果有更好的选择,我也不愿意让龙林夫妻俩去冒险。虽说我已然是成竹在胸,但毕竟从未亲自实验过,我也不过就是在现代的时候,看见司马南的一些揭露伪科学的表演。我或许不相信自己,但是身为一个现代人,我却坚定不移相信科学。
我们或许可以躲在县衙里不出去,胤禟或许可以调来大队人马,将我们堂而皇之的接出去,那么龙林他们呢?他们永世都会背负着家族背叛者的恶名,一生一世,再也不能回到这个地方了。他的家人和亲戚朋友也会被他人所唾弃。
我选择了让他们面对问题,更确切地说,我选择了让我自己面对一切的问题。因为这个时候,我已然不可能置身事外了。做决定的既是我,那我就只有力挺到底了。索性,我知道,我还有个绝佳的后盾,那就是胤禟,他是绝对会全力支持我的。有他在,一切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我要做的就是,在今天这场游戏里,如何让自己在这群古人中玩的更开心。对!就是玩。
人群又重新聚集在龙泉周围,龙林夫妻俩又被押回了这里。真是人多力量大啊!众怒难犯,来硬的,我们也不见得就能全身而退。不过,要做到他们祖上定的那些规矩,对于我来说,到是并不难。
胤禟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地陪在我的身边,他那只温暖的大手,始终都停放在我的腰际,对于我的一切安排,他都是全力的支持。我看得出来,他晶亮如寒星般的眼中,有着全然的信任,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就是这样毫无顾及的信任,叫我如何能不爱他呢?
包括来福在内的所有人,都不明白,我既然救了龙林他们,为什么最后却又不坚持了呢。龙林千请万求的让我放他一个人去抵罪,垦请我们安排好他的妻子,我却坚决没有同意。他愤怒地眼神,仿佛是在控诉我,既给了他们生的希望,为何又将他们推向死的绝望。
面对众人猜忌的目光,我却不以为意,这世界上,即使所有的人,都不理解我也罢!只要有胤禟坚定的站在我身边,我都会义无返顾的做下去。
难道我会不知道,龙氏家族的全族人,心中真正恨的是谁吗?其实对于龙林,他们到还没什么,尚还有几分舐犊之情。反到是龙林的妻子,他们是恨之入骨。今天,我要做的就是要这样一个他们所憎恨的女人,来彻底瓦解他们心中的樊篱。
“龙林,你可知罪?”龙守泉怒火中烧地指着龙林怒吼着。若是我不知道,他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他的外孙女,我还会以为,他是一个多么铁面无私,大义灭亲地圣人。侄孙到底比不过嫡亲的外孙女啊!
“这位老爷子,年纪大了,火气就不要那么大了。否则肝火上升,肝气郁结,一个不小心,就会翘辫子哟!”我巧笑倩兮地走上前去说道,满眼皆是一派戏谑之色。
“你……你是谁?哪儿来的黄毛丫头,敢戏弄到本族长的面前来了。”龙守泉恼恨地看着我,气急败坏地责问着。
“龙大族长,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龙氏先祖定下那三个规矩,你连试都没有让他们试过,就要痛下杀手了啊,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吧?”我沉下脸,义正词严地质问道。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各有各的说法。
“哈,哈,哈……姑娘既知龙氏先祖立下的规矩,就应该知道,自规矩定立到现在,还从未有过人能做到过。”龙守泉狂妄地大笑着说道。
“是吗?以前没人做到,不代表现在就一定没人能做得到。况且你们连唯一生存的机会,也不给别人,又怎么知道别人做不到呢?你既然身为族长,不就是要维护全族的利益和法度吗?为什么你却带头不遵循先祖的遗训呢?”我挑眉冷然地轻笑着,咄咄逼人的说道。
“这……”龙守泉一时间无言以对,半晌接不了话茬。不同于他的辞穷,我可是有备而来的。
“族长,你就让龙林试试吧!不能让人说咱龙氏家族,坏了先祖的规矩。”台下龙氏家族的人,大声的吆喝着,众人也纷纷点有称是。
“好!龙林你愿意尝试家族定的那三件事吗?”迫于压力,龙守泉无奈的问道。
龙林略微有些犹豫地看了看我,我给了他一个‘你放心’的眼神。
“我愿意!”他坚定地说道。
我不由长吁一口气,万事齐备,只欠东风,他若是个胆小怕事的鼠辈,我救了他也没用。这个时候,如果他自己临阵退缩,那就谁也救不了他了。还好,我没有押错宝,看错人!
“龙林,我本想让你死个痛快,你若自己想在死前多受点折磨,那就怨不得我了。来人,准备油锅。”龙守泉大声地怒吼道。恐怕他是没有料到,竟会有人敢挑战他的权威。
“慢着,龙族长,为了显示公平,不如由本地的知县老爷来做个公正?双方签一个切结书,死活都不怨你,你看如何?毕竟说到底你这也是在行私刑,如果朝廷追究下来,只怕也会治你一个草菅人命。”我一脸微笑的说道,不知怎么的,这个时候竟想起了‘谈笑间灰飞烟灭’那句话,不由笑得更灿烂了。
“好!”龙守泉欣然应道,我暗自窃喜不已。
鱼儿终于上钩了!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跟这条大鱼周旋,直到把他彻底钓上来。
‘切结书’很快就签好了,龙守泉有些喜形于色。说老实话,我就讨厌他这种道貌岸然的人,当面是人,背后是鬼。平日里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关键时刻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其实现实生活中,这样的人,也是大有人在的。有些人在你面前,或故作天真,或佯装潇洒,骨子里却终究是个无耻之徒。对于龙守泉地所作所为,我到是见怪不怪了。对于他这种人,我也自有一套处事原则。
在双方的协商下,同意由本县的知县做为公证人,全程执行监督。我不由暗自窃喜,老虎终究也有打盹的时候,他那般的会算计,就怎么算不到知县是我们的人呢?不知道这算不算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空地上架起一口硕大的铁锅,满满一锅都是油,锅下是熊熊烈火。不大一会儿,锅内的油就滚滚大开,一时间油烟滚滚,所谓的下油锅亦就是如此吧?龙守泉在一番祭拜后,请出祖上的龙杯,恭恭敬敬地放入锅内。我挑眉一瞧,所谓的龙杯,不过就是一个模样一般的黄铜杯子,可见龙氏家族的祖上,也并非是一个华而不实的人。
围观的众人议论纷纷,看着滚滚油锅,又看看平日里,他们看着长大的龙林。很多人不免就动了恻隐之心。
“龙林你还在等什么?”龙守泉张狂地叫嚣着,脸上横肉抖动。
不是说龙林是他的侄孙辈吗?怎么他却这般地狠心?恨不能立时就将龙林置于死地。可惜他不知道,既有我在,就断不会让龙林有半点差池。
“龙林,这是我在京城的‘灵台观’求的一帖避火灵符,你且带着,我保你无事。”我轻笑着说道,掏出一张黄纸塞进龙林的手心。其实哪儿有什么灵符,我不过就是在替他宽心而已。
“横竖就是一死,反正我的命,现在也是捡回来的。我若有个三长两短,请恩公救救我妻子的性命。”龙林大义凛然地说着,显然抱着必死的决心。
“放心,只要听我的,你的小命就绝对没有问题。”我自信满满地说道,一脸的笃定之色。
龙林微微颔首,一步一步地朝翻滚的油锅走去。围观地人群都鸦雀无声,都睁大眼睛看着龙林。就在他将手深入锅中的那一瞬间,胆子小的都闭上了眼睛,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瞅着人间最惨烈地一幕,就要发生了。就在这个时候……
“不要啊!”龙林的妻子冲了过去,死死的抱住龙林。不知她那里来的那般勇气,一把推开了面前的龙林。猛地将手伸入了油锅。
“啊……”众人一片惊呼,连胤禟握着我的手,都将我捏的格外的生疼。
“龙大嫂,还不赶快将龙杯给捞上来啊?”我嬉笑着叫道。
龙林的妻子楞了半晌,一脸地难以置信的表情。听我唤她,这才从油锅中捞出了龙杯,傻傻地拿在手中,不知如何是好。人群里一片哗然。龙林率先冲了过去。
“娘子,你没事吧?”龙林拉着妻子的手,焦急地问道。
他左瞧右看,半天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于是瞅了瞅油锅,又瞅了瞅我,拉着妻子跪在了我的面前,‘砰,砰,砰’地磕着头。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老喜欢给人磕头啊?愿意帮助你的人,不需要你磕头。需要你磕头的人,他也不一定会帮你。”我沉下脸,一脸正色地说道。
龙守泉一脸震惊地跑到油锅前,死死地盯着沸腾的油。别说是一锅油了,就是一锅水烧的这般滚开的,人手伸进去,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地。我不由轻笑。
“龙大族长,若是有所怀疑,你可以将手伸进去试试啊!”我一脸调侃之色地笑问。
一时间将堵得他哑口无言。众人都用一种全新的目光,在注视着龙林的妻子,少了几分敌意,多了几分敬佩。她用她自己的勇气,赢得了大家的尊重。
“第一件事,就算你做到了,后面还有两件更难的事情呢!”龙守泉高傲地瞄着我们,振振有词地说道。我看他其实在心虚了吧?
“第一件事都做到了,后面的又有何难呢?”我信心十足地说道,众人也是一副信心百倍地样子。
在现代科学中有人曾经做过一个实验,叫‘毛细现象’,也就是水会沿着物体上的缝隙或小孔往上爬。用这个实验来过第二关的水往高处流,那是绝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我让龙林的妻子,拿了一条白色的长丝绢,将丝绢的一头放入水中,另一头攥在手中,不大一会儿,奇迹真的出现了,水沿着白绢的下端往上攀升着。
“怎么回事?水真的往上流了耶!”众人都不禁看得目瞪口呆,顿时人群里喧闹地犹如一锅粥。
我得意洋洋地看着不明所以的群众,这可是我上初中的时候就知道的小知识,瞧着这些个古人,一副神奇地不得了的样子。唉!我想不臭美一下,都不行了!扭头瞧见胤禟正一脸骄傲地瞧着我,眼睛里满是激赏。‘嘿嘿……’我的心中洋溢起抑制不住地喜悦。
至于什么龙泉显灵,那就更是不在话下了。我不过是用点蜡烛,事先在白纸上写好了一句‘家和万事兴’,然后在龙泉前一阵装神弄鬼后,一杯墨汁喷在纸上,立时,龙泉当然就显灵了咯!想当然龙林夫妻俩的小命,也自是保住了。龙林也因祸得福,不仅没死成,他的妻子,也终于得到了众人的接纳。胤禟说,这是神话,是我为龙林,还有龙泉创造的神话。
在众人欢庆的时候,我拉着胤禟悄悄地跑向马车,准备偷偷地离开。挑帘一看,车中竟坐了一个人。
我的妈!真是阴魂不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