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的时光是短暂的,唐晴风又一次从噩梦中醒来,顾不得一头一脸的冷汗,就要往车厢外跨去。风清手快的把他拉了回来:“你不要命了,这么快的速度下你还想往外跑?”
被风清拎在手上的唐晴风原来低垂的脑袋无力而缓慢的抬了起来,原本古灵精怪的黑眸,如今就像那霜打过的茄子一般的灰蒙蒙的。
“他们都死!我看到的,一个一个地被砍掉头,血……好多的血,从他们的脖子里一直流呀流的,流到了我的身上。你看,你看!”唐晴风原来如风中低喃般轻轻的在倾述,突然神情激动的掀起自己衣裳的一角给风清看。
“你看,我的衣服上也沾到血了,洗不掉的……洗不掉的。”掀起来给风清看的衣角上干净得犹如天上的白云一般。并不存在他所说的血。风清看看唐晴风,又看看那衣角。深深的叹了口气,在心里暗想。这孩子快被他自己的思想压垮了。
扶唐晴风坐好,风清紧挨着他也坐了下来。风清将唐晴风偏向另一侧的头用力的转向自己。
“你给我听好了,你现在在我的车上!这车在去向京都的路上。现在我们日夜兼程,定能赶在刑前刚你所在意的人都救回来!”风清用坚定的声音一字一句的对着唐晴风说了出来。
“嗯,救回来。”原本灰蒙蒙的眼睛开始有神了。
“还有二天就要到京都了,京都姓秦的人家那么多,你让我从哪里找起?找到了又怎么能让人家信我所说的话?所以,你必须冷静、沉静。不然错过了机会,别怪我不帮你找!”风清说的是实话,但只是没那么夸张的。
“嗯,我还要跟老爷通风报信,我还要告诉老爷前因后果,我现在还不能倒。”如果念经一般,唐晴风一直在反复说着这些话,加强自己的信念,现在的身体情况只能硬挺了。一切等事情有了着落了再说。
吃饭是买了点干粮在车厢里解决的,赶马车是车夫小林子和风清二个人轮流赶的。谁累了就换谁休息。虽然人已经在去京都的路上,但唐晴风还是没办法说明自己多吃多睡。因为这只是一个开头,能不能将他们都救出来还要看秦府的力量如何了。所以这一路唐晴风更多的只是将自己缩成一团,窝在车厢的一角发呆。
“吁~~”一声长喝马车停了下来。风清掀开车帘告诉唐晴风:“起来吧,打起精神,到京都了。”
到京都了,到京都了。初听时不在意,唐晴风只以为风清又在叫吃饭了呢。可回过神来一想,风清是在说“京都到了!”
“京都到了吗?京都到了吗?”唐晴风一边喊一边努力想从车上跳了下来。可惜唐晴风已经保持好几个时辰未变姿势了,脚早已经麻痹了,突然一动更是让那种又痛又麻的感觉加剧了,所以才起了身就又跌了下来。
听到唐晴风跌倒的声音。风清回到车厢,将唐晴风扶起,背靠在车厢上,二条腿放平,也不管唐晴风叫得多么的凄惨,自顾自的在他的腿上又按又掐。
“风哥,你轻一点呀,痛……啊哟哟……麻呀。风哥,轻一点呀。”三天的路程早就让他们熟悉了,至少称呼上有了改变。
“莫再叫了,叫与不叫都是一样的,血脉不通,自然会如此痛痒,趁现在排队的时间帮你按摩一下,等会过了关就能去找秦府了。”说归说,风清下手的力度还是减轻了不少。
待官兵查看了车厢,交过了进城手续费后,唐晴风终于踏上了京都的土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唐晴风不由的想吼一声“京都,我来啦!”
当然,最后还是没有吼成,一来是因为人太多了,唐晴风没好意思;二是初来窄到的,不了解规矩还是安分一点为好。
风清让小林子找一家客栈先去投店,让那马儿好好的休息一番。自己陪了唐晴风打探秦府所在。
人与人之间交谈的声音、店家叫卖声、客人讨价还价的声音,一声声听在唐晴风的耳朵里,让他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这些时间的不如意都抛在了脑后。走在大街上,唐晴风东摸摸西看看,一切都那么的好奇,风清跟在他身后,以一种看自家孩子的眼神宠溺着他。看归看,唐晴风也忘了要打探一下秦府的所在。
“大爷,问您个事,你知道京都哪个秦府里有个少爷叫秦方的么?”这是唐晴风在问一位卖布料的老大爷。
老大爷想了想,“对不住,我还真不知道在哪,要不您在那儿再打听一下。行不?”大爷指了指另一边。
“哎,谢谢您那。”唐晴风顺着老大爷指的地方一看,是家茶楼。
“没事,没事。”
两人转身步向茶楼,店小二早已在门外等待,一如人们所见的,一身粗布短打扮,头戴一顶小帽,肩上搭着一条小毛巾。见到风清二人老远的就迎了上来:“两位客倌,瞧着眼生,是第一次来吧。您二位是要楼上雅座,还是热闹点的大厅?”
站在大门口往里看,生意还不错,八成客左右的样子,茶客们剥着花生,嗑着瓜子,喝着茶,听着评书。楼梯上时不时有些客人在上下着。
“就楼下大厅吧,麻烦小二哥给找个好一点的位置。”风清顺手给了小二一小锭碎银子。小二笑得合不拢嘴。连忙说:“多谢客倌,多谢客倌。客倌这边请。”
小二前头给风清他们引路,到底是收了银子的,位置选得不错,看得了说收人的动作,也听得清他的声音,还能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看得了楼上的人来人往,也看得见店门口人员的进进出出。
小二殷勤的拿毛巾将桌子擦了又擦,陪着笑道:“客倌想喝点什么茶?本店有上好的铁观音、西湖龙井、天山绿茶、顾渚紫茶、九华毛峰、江华毛尖……”小二的话还没说完。风清就挥了挥手直接道:“给我们来一壶白毫,再来一盘花生。其他的,一会再要。”
“哎,客倌稍候,马上就给您送来!”说完,小二就跑了,边跑还加喝“上好的白毫来一壶,香脆的花生来一盘啰!”
果然,没多大的功夫,茶就送来了,给风清、唐晴风倒上一杯后,小二就离开了。唐晴风环顾四周,发现有一对可爱的童子用一只壶嘴超长的大茶壶在表演功夫茶。
风清顺着唐晴风的眼神望了过去,也不出声打扰,只当唐晴风看到这个新奇,一路风尘,难得有东西呵以缓解唐晴风的压力,也就由他去吧。
茶艺并不是唐晴风第一次看到,前世的时候,还有能在电视上有人表演这个的,只是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到艺人的表演,而且那对小家伙又是那么的小。
二个小家伙,将那长嘴的茶壶在手中那么轻轻的一转,耍了一个漂亮的花式,左手将茶壶高高举起过头顶,长长的茶壶嘴架在左肩上,壶里的茶水直泻而下,上下提拉注水,如此反复三次,动作干净漂亮,没有一滴漏在桌上的。
接着,二人各拿了四个茶杯一字排开,又作了一个关公巡城,又作了一个韩信点兵,一致的动作,可爱的表情,让众人都给出了喝彩。唐晴风也不禁跟着喝了二声。
表演完毕童子也进去休息了,无戏可看的唐晴风这才回过头来找茶喝。一看桌上的花生都已经被风清解决一大半了,而自己却一颗也未曾吃到,便开始埋头苦吃起来。
“哎,听说了么,秦府又贴悬赏榜了。”茶馆甲用很神秘的语调用超高的声音宣传着自己从某处听来的八卦。
“又贴啦,这一回贴的是什么?还是寻人榜么?”
“不是啦,我看过了,这回是招医榜了。”
“招医榜,应该是给秦夫人招的大夫吧。”
“这回,你到是猜错了,不是给秦夫人请的。”
“不是给她请的,难不成给是秦老爷请的?”
“对,就是给秦老爷请的,听说都病得起不来了,看了好多大夫都说让秦夫人帮秦老爷准备后事,药也不开了,只说尽人事听天命了。”
“可怜的秦夫人,三年前跑了儿子,现在又要死了相公。也不知道是不是八字不好。”
“现在跟秦家沾得上点关系的都跑去候着呢,就只等秦老爷二脚一伸,然后就能分家产了。”
“可怜哟,若是她儿子在,就用不着受这样的气了。”
“那是,只可惜那儿子到现在不知道生死。若是让我知道了,我一定去找回来。”
“你就那么好心?我看是否冲着那一千两的银子去的吧。”
“怎么啦,就冲那一千两的银子了,可惜到现在也没个人影。”
“我说,要钱还不简单,等秦老爷死了,把秦夫人接过来,不就有钱了么。哈哈”
“什么人…………”
听着茶馆众人的话,唐晴风的眼神一亮,秦府,三年未归的少爷,很符合秦方的情况。抬头和风清对视一眼。但找了邻桌正在喝茶的客人问道:“这位兄弟,能不能告诉我,你们说的那个秦府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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