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阳光下,春笺丽与宁小梦一同看着停靠在大河边的几艘战舰。
此时此刻,怀化大将军宇文辟正带着兵士上船,准备离开,她们作为被他招揽的“武林高手”自然要跟着他一同离去。
宁小梦拉了拉春笺丽:“我们真的就这样跟他走?”
春笺丽低声道:“你听我说,我们这般这般……”她在宁小梦身边压低声音。
宁小梦握紧宝剑:“好,我们就这般做!”
当下,两人跟着宇文辟,一同登上战舰,战舰一共四艘,第二艘乃是主舰。众多兵士将各种搜刮来的物资搬上了船,战舰开拔,往州城方向缓缓驶去。
战舰驶了两个时辰,眼看着会州城就在前方。两个少女在船舱里对望一眼,春笺丽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圆筒,用手捏了捏,贴在小圆筒上的符纸缓缓的燃烧着。她将小圆筒扔在榻下,然后与宁小梦一同往外走去,宁小梦顺手将门关上。
走在过道里,沿途自有一些护卫,在各角驻守,看到她们,相互打了几声招呼。此刻这些人都已知道,她们两人乃是从红魔女手中救下了二公子的女高手,又被大将军亲自招揽,自是不敢得罪。
两人踏上甲板,宇文辟在站在前方,负手遥望着远方逐渐接近的会州城水门。此刻正是黄昏,两岸山清水秀,绿树成荫。战舰下水流湍急,鱼群踊跃。两人继续往前走去,在她们前方,两只长戈交叉着,将她们挡住。
宇文辟回过头来,朗声笑道:“让两位姑娘过来吧。”
长戈分了开来,二女往前走去,春笺丽娇笑道:“主公好雅兴,在这里欣赏风景么?”
宇文辟失笑道:“哪有这份心情?只不过是前方城门,如果没有看到我,绝不会随便开门,不得不出来露个面罢了。”又道:“两位是第一次来到会州城吧?听说你们本是为追杀宁江,来到这里,不管这一趟,你们恐怕是要失望了,根据我方的调查,那宁江应该并没有到这里来。不过两位放心,等本帅将来一统西南,必定会为你们出头,助你们得报血仇。”
春笺丽柔身施礼,嫣然一笑。
她本就娇媚可人,这一笑,便连宇文辟心中亦是一荡。
而就是在这个时候,异变突起……
***
在春笺丽与宁小梦出门的前一刻钟,某个密宗里,一个女人恨声道:“宇文鹏那家伙竟然没有死?”
说话的,乃是宇文鲲的母亲裘夫人,此刻,在人前总是温柔大方的她,露出的却是阴狠的表情:“怎么可能会失手?”
在她的身前,是一名高瘦的男子。那男子压低声音,道:“一切原本都是按着计划进行,但是在最后一刻,宇文鹏那厮似是突然得到了消息,让我们的人功亏一篑。”
裘夫人握紧手中的铜杯,恼怒得青筋跳动,在她的手中,铜杯竟是硬生生被她压成了扭曲的球体。
如果是宇文辟在这里,必定会大吃一惊,因为他根本不知道,他的这位二夫人,竟也是一身功力。
那高瘦男子低声道:“师妹,先不用急。这一次虽然没有能够杀掉宇文辟,为鲲儿的上位扫清障碍,但幸好鲲儿也从红魔女的刺杀中逃过一劫,否则就真的是糟透了。那红娘子,竟会为了刺杀鲲儿亲自出手,的确是大出我们预料。依我猜想,我方的这一行动,恐怕早就已经被那鬼军师探知,暗中通知宇文鹏的,必定也是他们的人。昨晚红魔女的刺杀要是成功,他们就放着我们刺杀宇文鹏的行动不管。红魔女的刺杀一失败,他们就已最快的速度通知宇文鹏那边的内应,保住宇文鹏的性命,目的就是避免我们黑庭鬼宗藉着你和鲲儿,掌握整个八番军。”
裘夫人恨声道:“现在该怎么做?”
高瘦男子道:“既然宇文鹏没死,杀宇文辟的事,师妹也必须先停下来。宇文鹏仍然是八番军最名正言顺的少主,你丈夫一死,就算我们的人也暗中掌握了一部分将领,但名不正言不顺,整个八番军仍然会有相当一部分人投向他那一边。不能彻底掌握八番军,我宗就难以在如今的天下大乱中,占有争天下的一席之地,这么多年的布局不免白费力气。”
“这个我当然知道,还用你说?”裘夫人没好气的道,“可恨宇文辟那厮,如果不是我在暗中动用我们的人,一路不知帮他除掉多少绊脚石,他哪有现在这般地位?不过就是想让他提前立鲲儿为继承人,他就这般推脱,如果不是你们一直让我低调一些,表面上作出凡事都不与人相争的样子,我早就将他宰了。”
高瘦男子笑道:“正因为师妹二十年来一向低调,他才始终没有怀疑到你,我们也才有这个机会。只要时机到来,要杀他还不简单?师妹你只管放心,这八番军早晚是你儿子的。”
裘夫人失笑道:“什么叫我儿子的?我儿子不就是你儿子?”
高瘦男子得意的嘿笑两声,摸了上去,密室里传来一连串的娇喘。
过了一会,裘夫人道:“不过这一次,幸好有那两个丫头救下鲲儿,或许我们可以试试,能不能将她们拉拢入我们黑庭鬼宗?”
高瘦男子停止了他的动作,低声道:“提到这事,那两个丫头,恐怕有些古怪。”
裘夫人一惊,道:“怎么说?”
高瘦男子道:“在此之前,我们从未听说过薛红线、聂隐娘这两个名字,以她们两个人的实力,在江湖上本不应该这般没有名气。另外,从昨晚她们对上红魔女的细节来看,她们两人展现出来的武艺,倒是有些像另外两个人。”、
“你说的是……”
“眉妩女侠春笺丽,和砍头魔女宁小梦!你可能对这两个人也没有什么印象,但她们却是近来在江湖上声名鹊起的两个丫头。其中的春笺丽,以前在京城原本就是有名的才女,琴剑双绝,后来离开京城,渐渐的博得了侠女的名头。至于那宁小梦,听说是个心狠手辣之辈,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砍人头。我虽然不敢肯定这什么薛红线、聂隐娘真的就是那两个人,但不得不说,确实很像。”
“那她们接近鲲儿是为了什么?”
“这个还需要调查,但是不管怎样,入了会州后,还是及早将她们除掉的好,以防万……”
话犹未完,轰的一声,远处传来炸响,整个战舰都在晃动。
***
船舱中的爆炸实在是太过突然,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往爆炸声传来的方向看去,纵连宇文辟也不例外。
剑花却在这一瞬间突然间,在他的身侧绽放开来,犹如万千星点,耀花了他的眼。剑还未至,森冷的剑意就已经直透肌肤,让他的经脉都差点为之冻结。多年以来,久经战场所形成的反应力,让他在这一瞬,把握到发生了什么事,心中大骂一声“妖女”,却也是来不及抽出惯用的兵器。
一声大喝,只提到一半功力的劲气,就已经因为剑花的杀到而迫不得己,一拳击出,紧跟着身子后退。只要坚持到短短的一点时间,他就能够全身而退,然后就可以把这两个该死的妖女碎尸万段,甚至碎尸万段都不足以消他心中之恨。
剑花与劲气碰撞,螺旋状的气旋一道道的闪现,虽然大部分剑花都已被截下,却仍有一小部分穿透气劲,击在他的身上。
另一边,护卫大将军的高手反应也是极快。在被爆炸吸引了注意力后的那一瞬间,就已经觉察到身后的动静。只是爆炸响起,他们下意识的扭头看去,感应到身后的动静,再快速回头的那一瞬间,他们的大将军就已经深陷危机。
嗤嗤嗤,身上三处受创,宇文辟急退。一道剑圈在如同烈日一般腾起,轰然冲来。仓促应对之下,他气劲被破,竟是来不及抵挡,只能硬生生的将残存的内力积聚在胸膛。
轰,烈日般的火焰炸在了他的胸膛,火光爆散,他闷哼一声,再退一步。呼呼的劲风疾响,他的护卫已经飞腾而来,然而抢先划来的是一道锐利到极致的剑光,下一刻,天地已经在他的眼中旋转。
飞起的脑袋,在那些护卫头皮发麻的视线中,被一道红影快速拎走。那红影如同飞鸟般冲出了甲板,秋香色的身影紧随其后。那些护卫落在地上,竟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拎头而去的两个少女,一个御着诡异的火光飞在空中,一个在掠出数丈之后,竟犹如临波仙子般踏浪而行。
其中两人快速的射了两箭,但根本无法追上那两道飞速往岸边离去的身影。混乱在战舰上急速扩散,前方水门上,不知道发生何事的守将兀自在那叫喝:“发生何事?大将军可在?”
一道身影从船舱中飞速掠出,竟然是人人都以为她不会武功的裘夫人。裘夫人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无头尸体,却也是心中惊骇,久久说不出话来。
……
***
春笺丽与宁小梦提着宇文辟的首级,不断赶路。
虽然已经死去,宇文辟的眼睛依旧睁得老大,他无论如何也未想到,昨晚才拼死从刺客手中救下他儿子、又开始将他唤作主公的两个少女,竟然会突然向他出手。
两个少女一路逃到深山老林,直到确信,就算八番军派出大批高手搜山,也难以追上她们,方才将首级扔在一旁,各自用双手撑着膝盖,直喘着气。
宁小梦嘻嘻的道:“我还以为会有些麻烦,想不到这么简单。”
春笺丽笑道:“我们昨晚可是‘拼命’救下他儿子的,他哪里还会不相信我们?”
昨晚她们的确是拼了命,但主要还是因为当时她们所站的位置,让她们一同被红娘子的杀气卷了进去,为了不让自己被连累,不拼命不行。但是在其他人眼中,却是宇文鲲受到攻击,她们两个不顾自身安危挡在他的面前,将他保护在身后,即便是宇文鲲自己的感观也是如此,心中感激之下,自不免将她们所做之事进一步夸大。
却哪里想得到当时她们两个纯属无奈?
至于事后,她们虽然能够找借口离去,但是想着,她们现在既得罪了黄山四侠和这里的侠义道,又得罪了红娘子,就这般离开八番军的保护,说不定在外头就被红娘子派出的高手截上,倒不如先利用八番军的保护,离开那里再说。
况且,宁江给她们的任务,是帮他给鬼军师送信。但是她们现在得罪了红娘子,不设法带点见面礼去,红娘子根本不会相信她们。
于是便在暗中合计着,不如想办法,用宇文辟的首级去鸣山作见面礼。之所以现在即将进城的时候发动,也是因为会州城乃是宇文辟的地盘,在即将入城的那一刻,宇文辟和他身边的那些人必定会有所松懈。
两人休息了一下,紧接着,春笺丽便仗着自己的手巧,用柳条编了一个小网,把宇文辟的脑袋放进去。然而两人随便寻了一个方向继续走。
此时,天色已经变得暗淡,月亮升了起来,是浅浅的弯月。此刻已经到了月底,月色也就谈不上有多皎洁。倒是夜空中的星辰颇为璀璨,编织出一幅闪闪发亮的、美丽的夜景。途中,春笺丽道:“说起来,你哥哥让我们去找那鬼军师,他跟那鬼军师认识?”
宁小梦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啊?哥哥以前也没有到鸣山去过,不过听说,那鬼军师在人前总是戴着鬼怪一般的面具,也没有多少人真正见过他的样子,我也不知道哥哥是不是真的认识他,反正哥哥做的事,都是神神秘秘的,我也早就已经习惯了啦。”
春笺丽感叹着:“做他的情人和妹妹还真是不容易啊!”
小梦抬起头来,跟着感叹:“是啊,我真是不容易啊!”
春笺丽扭头往她看来。
小梦歪了歪脑袋:“怎么了?”
“没……没什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