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歌说完这话,朝小皇帝安慰般的笑了笑小声又说,“陛下,您用了午膳没,不若唤人备了午膳,您和母后一起用膳吧!”
“嗯!”小皇帝放开明歌的手,女人的笑容让他烦躁的心总算平静了许多,他其实也担忧自己的母后,这样一走了之的确不太好。
只是等明歌朝他和皇太后福完身转头的时候,他这才发觉,她一直捂住后脑勺的指缝里竟然有血。
鲜红的血在她白皙的手指缝里实在刺目的不行,他想上前去查看,却在母后威胁的目光下一动不动,只目光追随着女人的身影出了殿门。
地上刚刚那个被砸碎的花瓶,有几块上面有点点血迹,不细看还只以为是花瓶上的雪梅呢,小皇帝的目光落在那些碎瓷上,耳边嗡嗡嗡的全是皇太后的说话声,可他却半个字也听不进去。
“哀家没有要污蔑那个女人,是她用心险恶想离间我们母子,卓儿,我的儿啊,你能不能清醒一下,你好好睁大眼睛看看那个女人恶毒的真面目啊,你的母后都快被那女人害死了,连你自己的皇位都快被傅国公给抢走了,我的儿,你怎么就不清醒一下,你这是要气死哀家么呜呜呜……”
皇太后上前抱住小皇帝呜呜呜的大哭。
十岁的小皇帝像了先帝的挺拔伟岸,不过十岁而已,他的头已经到了皇太后的下巴处,身形纤长已经是个翩翩少年郎了。
被皇太后抱住的他有些不太适应的动了动,可马上就被皇太后抱的更紧,他心底叹了口气,正欲说话,听着自己的母后又说,“你这孩子,你怎么能不相信母后,你怎么能不相信母后说的话啊,明明是那个女人对母后又打又骂,欺辱母后,一屋子的人都在那里看着呢,她目无尊长以下欺上,以为自己的父亲是傅国公就嚣张跋扈的连哀家和陛下都不放在眼里了,这要是不处置她,咱们皇家的颜面还往哪里搁啊!卓儿,这个女人必须废掉,就算不是为了哀家,为了你自己也得废掉她。”
皇太后拉着小皇帝朝她自己的书房走去,她识字不多,书房大多数时候其实只是个摆设,不过代表她的身份的皇太后印玺一直摆放在桌案上,其实先前皇后的凤印也在她这里,但因为上次的事情被傅家女给要了去,如今想想真是觉得憋气,早知道那女人敢这般跋扈,她当初就不该将宫权交给那女人。
“母后!”小皇帝将手从皇太后的手中抽出站定,他仰头望着满脸愤然的皇太后,心里沉沉的只觉得难过,“母后,朕不会废掉她!”
皇太后瞪着小皇帝,一脸的不可思议,下一刻抬手,一巴掌扇在小皇帝的脸上。
手上传来麻麻的痛感,她后知后觉的才发觉自己做了什么。
她竟然打了皇帝啊!
这虽然是她的孩子,可这也是一国皇帝啊,她竟然打了皇帝,她竟然打了自己的儿子,“卓儿,卓儿,疼么,是不是很疼?”
下一刻像是反应过来般,一脸慌措心疼的用双手去捧小皇帝的脸,可小皇帝却扭头躲开了她!
小皇帝扭头,直接大步奔向门外。
出了永宁宫,他却一时犹豫着不知道该去哪里。
“陛下,您,您的脸……”小荣子缩着身子上前犹豫着说道,“陛下,奴婢给您找个冰块敷一下吧。”
“不用!”小荣子这一说,小皇帝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半边面孔麻疼麻疼的,他就算不用手去摸,也能感觉到那个地方肿起了好大一块。
从小到大,这还是小皇帝第一次挨打,也是第一次挨皇太后的打。
打人不打脸,他只觉得自己此刻羞愤且难受,顶着这么张脸,他都不知道该往哪里去,瞪了小荣子一眼,他也不坐肩舆,直接朝凤仪殿走去。
那个女人也被皇太后打过,且比他还严重多了,别人或许会笑话他,不过那个女人应该不会吧,如今皇太后情绪不稳,他们俩小辈挨了打也只能生受着,也算是一对难兄难弟了。
“陛下!”云落垫手踮脚的出了寝室,一抬眼看到门口的小皇帝,身后竟然也没有仪仗,只有个小荣子缩头缩脑的跟着,他顿了顿弯腰行礼,“陛下,太医刚走。”
“她头上的伤怎么样?”见云落并没有抬头看自己,肯定也没有发觉自己脸上的印迹,小皇帝心底松了口气,也就没有扭捏,“太医可有说什么?”
“娘娘头后背撞的青肿,太医说只要这几天若是不会有别的反应就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但手上被瓷片划破,伤口很深,也不知道以后好了会不会留疤,对写字画画有没有影响,娘娘以前最爱写字了,若是有影响,她一定会很难过。”
小皇帝没有再继续听下去,他直接抬腿朝屋里走去。
云落瞅着他的明黄衣袍,那句‘娘娘睡了’的话咽进了喉咙里。
外面的说话声明歌又怎么会听不到,小皇帝进来的时候,她已经半坐着,一手拿着本书在看。
听到声响抬头,笑容就僵在了脸上,“怎么回事?”
她说完这话,就扭头对后面跟着的小荣子道,“让云落送些冰块进来,再打一盆热水。”
说话间,她自己已经起身下床,走到了小皇帝面前,低头细细瞅着小皇帝脸上的那五个指印。
没想到皇太后对自己的儿子下手也这么狠,还真是唯吾独尊惯了啊,“疼呢吧!”
这一路觉得自己已经平静的了小皇帝被女人这样一问,不知道为什么眼眶就有些红,他抿着唇,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任着女人帮他敷脸。
女人的一个手用厚厚的纱布裹了住,看起来笨笨拙拙的,他瞧着她的那只手,眼中的委屈之意慢慢的平复了下去,“伤口很深吗?”
“不深,都没什么感觉!”
他听着女人这带着笑意的回答,心底更难过了,“母后这几日许是心情不好,你,你不要记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