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一段荒芜的熔岩大地之后,碧吟霜等人走进了一座无比宏伟的建筑,在外面的世界她甚至不曾见过。看似一个斗兽场,但是围墙有十六层塔楼那么高,占有一个小镇的面积。进了门,沿阶而上,入眼都是人群。
鲁城的男丁和青壮年妇女多数都在这里,中心开阔的场地,正是甄选大典的召开处,光正式参与比赛的就有近十万人,这些如同洪流般的人群,估计一剑下去能宰杀好几千个。
黄莺擦擦额头的汗水,带着娇喘道,“小姐,我们找个位置坐下吧。”
“走了这一路确实累坏你了,你先坐吧。”碧吟霜环顾四周,最近的空位要走好几里路呢。她随意站个地方一跺脚,对身旁的人道,“喂,这位置是我的了。”
那座位上的青年瞪着眼睛,还以为听错了,刚要说一句“你凭什么”,就见脖子上架了一把剑。
他立马哆嗦的将臀部挪下座位,“你,你的,我这不是正要让嘛。”
黄莺落座以后,坐在她左右的两人也识相的让了开去。碧吟霜挑了一边坐下,笑得含苞待放的说,“看来鲁城百姓跟城主府的人不一样,还是很好客的。”
黄莺脸皮薄,坐得不太好意思,轻声嘟囔道,“鲁城的人都秉性内敛,能不招惹是非就不会招惹是非的。”
“是啊,还不如我的丫鬟胆子大些。”碧吟霜意有所指的看她一眼,又问,“说说现在这底下乱哄哄的一团是在干什么?”
恰是此时,一个嘹亮的嗓音通过天坛扩音壁从四面八方响起:黄旗第六十一面,石匠旗被拔。
鲁修泉应声说到,“哦,这个我知道,拔旗大赛。”他说完就目不转睛的看着场中的各项赛事,谁也不能把他的目光调转过来。
黄莺眉毛一凛,也是眼带艳羡的的朝场中看去,白牙红唇介绍道,“是啦,拔旗大赛是甄选大典上的第一项赛事,也是规模最大,参与人数最多的。只有八大匠统领下的八个小队不用参加,其余的百夫长小队都要参加,为的是排定淘汰赛座次,且有着在这一轮里直接淘汰的可能。”
“拔旗大赛,拔的就是那些红黄色的旗帜吗?”碧吟霜首先看到的却是竖在圆形场地中心密密麻麻的小旗,那些旗帜在远处看是小的,但实际都有一人多高。刚才场中大声喊话的时候正有一个男子从中拔走一面黄色的旗帜,他走回以后,将旗插到自己队伍的正前方。
一些有了旗帜的队伍似乎正准备退出场地,这个熔熔大火坑一样的地方却是不好多呆的。因为别的还罢了,铁匠部的人正在集体打铁呢。
黄莺拿手掌扇扇脸,继续说到,“上一届甄选大会遗留下来的百夫长队伍一共是五百队,而在拔旗大赛中只有四百面旗,一百面黄的,三百面红的,那些拔不到旗的会被直接淘汰。拔到黄旗的就能晋升为种子队,而只拔到红色旗的就会跟新报名的百夫长小队进入淘汰赛。”
碧吟霜丝毫没有凉意的道,“规则很明显了,完成制定的任务才有资格上去拔旗,是不是?”
“是的,且任务跟八大匠一样共分八类。各匠部的旗帜数目都有些微差别,如石匠部有一百多面旗,最少的画匠旗却只有十面。完成了哪个匠部的任务就拔哪面旗,在今后四年里同样要做那个部门的事。如果人数方面顾得过来,也有队伍会同时做两项任务,以防一旦有任务失败了就不能再做百夫长的窘境,只是这样,这个队的成员或许就要换到与原来不一样的部门了。”
碧吟霜听着黄莺的讲述,看那一面面旗帜上确实有着各不相同的细微标志,剩下的黄旗中果真是以石匠部的旗帜为多,而画字旗就只剩一面了。
“那么,是否有一开始就把目标定到别的匠部的?”碧吟霜指了指今日领到的这个木偶,轻笑道,“譬如这个画匠部的人,去做了石匠该做的事。”
此人到现在还没醒,也不知他所属的画二队有没有夺到旗。
鲁修泉抢下话头,“当然有。我八叔就曾经以画匠的身份拔了八大匠之首的木匠旗。那届的木匠比输以后,画匠部也已选定了新的画匠,所以他就只得告老还乡喽。”
碧吟霜双目生辉,眼皮眨了一眨道,“你八叔是什么人?我有点喜欢他呢。”
鲁修泉不禁汗毛一竖,为自己的大哥感到担忧。
正在这时,有淡紫色的光芒从那一直浑浑噩噩的“木偶”眼中释放而出,他欢呼雀跃的跳起来道,“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小姐,他从深陷法中醒过来了。”黄莺忍不住加了一句,“那边是画二部的人,还没有抢到旗呢。”
碧吟霜早就见到他们,脸上不显丝毫表情。
这个清醒后的男人发现自己身处在数万人潮中,顿时为刚刚自己的行为觉得尴尬,露出苦涩的神情,凄惨的自言自语,“我怎么在这里,这要如何下去?”
碧吟霜显然已经看过地形,一手抓住他的后劲道,“如何下去?我帮你走。”
“喂,不要,救命……救命啊!”那男子发出“哇哇”惨叫声。
黄莺也在身后提醒,“小姐,天上不能飞。”
碧吟霜已然跃出人群,高高的在天空回应道,“区区雷霆,焉能挡我的去路。”
这话音尚未落下,一道电光就照过了在座所有人的脸,紧接而来的才是一声声霹雳。
碧吟霜若无其事的将阵剑悬于头顶,那些雷电在打到她之前被阵剑吸引而去,由于人们无法看到隐形的阵剑,就显得有无数雷霆伴着她飞落下来。原本他们所处的位置就已有好几层楼的高度,而场地中央是一个洼地,碧吟霜这一跃可花去不少时间,然而在过程中,底下的人却不敢仰视,直把她当做雷神一样敬仰,一道道惊哗声堪堪被雷声盖过。
会台东南角的卫匠巡逻处,大胡子的刘一撮闷闷不解的道,“什么人惊扰会场?”
他起先未看清场中情况,只道整个圆顶场经过特殊避雷处理,若非有人飞行,绝不会引雷电入场。
小校立马来报,伸手指着一个方向,“启禀刘大人,就是那名女子,她刚刚从场外飞入,雷电打到她身上,她却毫发无损。”
“我鲁城之中居然会有这样的高手!”刘一撮身体顿时一僵,压低声音道,“待会儿把她请上前来。”
小校摇头道,“若请不动?”
“还没请就请不动。”刘一撮瞪眼道,“我这卫匠是放着看的吗?去,准备八人大轿,去接我的继任人。”
“您不干啦?”小校淡淡的问到,似乎习以为常。
“滚,这回有了比我更厉害的高手,难道城主还能不满意。”
而在场地另一角,又是一种颇为不同的紧张状态。一个长相阴柔的男子催促手下道,“该死的,是画二队那个顽固的呆子回来了。图纸画完了没有,交上去,我们就可以拔旗了。”
“老大,画完了,请过目。”队伍中的画师吹着墨迹,将机关图亮到众人眼前。
这一幕正好也落入碧吟霜眼中,她对拖入场中的男子说到,“你最好不要忘了刚才想到的是什么,赶紧把图画下来。那边好像有人要比你们早完成任务,如果我看得没错,黄**域的画字旗就只剩一面了。”
画二部的其他成员不询问前因后果,急忙递上纸笔,唯怕耽误了工夫。他们虽有这么多人留在场中,却无一人想出对策,如今桌上呈的都是一些弃用方案。
“时也,命也。”这男子拿起笔来,落不了几笔,脑中总是想起刚刚绕于头顶的那些雷电。他心绪难以平复,狠狠的喘口气,把笔放下道,“已经赶不上了,这样,我们也只能进入下一轮淘汰赛了。”
那支笔刚刚落下,又被碧吟霜用真气硬塞回去。她掷地有声的道,“谁说赶不上,如果那边拔不到旗不就可以了。”她碧吟霜好不容易送个人下来,可不是要来看这种失败者的嘴脸。
说罢,还没从万雷云集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的观众就看到数百面红黄旗前方的地面陡然裂开一道缝隙。强横的热气从地底冒出,正好形成一个坑洞,那名拿着图纸要去拔旗的阴柔男子落了下去。
“场地塌陷,各方注意。”声声警告从扩音天壁中不断传来。
碧吟霜从画二部的区域走出几步,摇摇的探头看那天坑底部,笑了笑,朝后挥手道,“唔,他可能要在坑里趴一会儿呢,你慢慢把图纸画完了,从大坑外侧绕过去吧。”
坑洞内的男子已是摔得昏迷过去,手里还拿着刚刚完成的机关图,那一队即便再有其他人现在冲上来,也必须取了他手中的图纸才能赶去拔旗,时间上绰绰有余了。
在等着八人大轿的刘一撮,脖子一耸一耸的,惶恐的话语从其嘴中传出,“刚才那个,好像是玄山派的裂土玄山决。”
裂土玄山决:玄空山一路阳刚的掌法,练至高深境界可直接用脚掌使出。作用力之外可以人畜无伤,但被击中的部位就会如掌纹一般沿途裂开,越是远端缝隙越大,这一效果用在草木山岩上皆准。玄空山七长老成功慕鼓以此技名扬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