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儿子死了,心情悲痛,但是窦师纶的理智还是在的,窦家是世家大族,也是诗书礼传家,有的也不仅仅是权势和霸道。
窦尚烈的病情,窦师纶知道,当初大夫嘱咐的时候,便是诸多忌讳,现在栽在了一盘马肉上,这都是命啊。
一时之间,窦师纶就像是老了十岁一样,坐在厅中,颓废无比,原先心中的愤懑,满脑子想要报仇,让凶手为自己的儿子陪葬的心情,也被狄仁杰的结果给弄的烟消云散了,这件事,本就与他人无关,是自己的儿子的不小心,窦师纶又有什么招儿呢?找人陪葬?找谁去?
那样做,窦家就真成了不讲理的蛮横之家了,大理寺的结果摆在眼前,还无端端的要人性命,窦家的名声还要吗?太子殿下会允许吗?皇帝陛下会放过窦家吗?
狄仁杰的强势,也让窦衍无话可说了,要是真的照着狄仁杰说的这么做的话,那窦家可就真的触到了陛下的逆鳞了,现在陛下安安稳稳的在后宫之中修养,不代表陛下什么都不知道,若是知道了窦家如此,依着陛下的手段,窦家会有好果子吃?
一个连自己兄弟都杀的皇帝,窦家与皇室之间这点儿薄弱的亲情,又算得了什么。
窦家最鼎盛的时候,是在武德年间到贞观初年,现在,在李二陛下面前,不能像以往那样强势了,窦家也是表面上在李二陛下乖乖的,老老实实的,但是当年李二陛下在玄武门杀人,后来窦家也没少跟着遭殃,因为那个时候,窦家是李渊忠实的追随者,而李二陛下干的事儿,窦家人背地里也没少病垢他。
偷偷摸摸的小动作可以搞,但是大动作,尤其是触李二陛下逆鳞的动作,他们不敢搞,因为窦家人清楚李二陛下的底线是什么。
现在的窦家,在现在的太子面前强势一点儿倒是没什么,虽说将来太子也是要当皇帝,但是当今陛下这样人已经是少见,李家短时间内总不会再出现第二个这般强势耀眼的帝王吧?凡事不得讲究个‘盛极而衰’?这是天道轮转。
而且以后太子登基,也少不得仰仗他们窦家。
因此,面对狄仁杰,窦衍没有再说话,只是看了看自己颓废的五弟
狄仁杰看到这样的窦师纶,心中也是不忍,关于大理寺之中小厮的事情,也没有说出口,毕竟现在虽然矛头指向窦家,但是却一点儿线索和证据都没有,也不好开口。
不管是窦衍还是窦师纶,都是朝廷要员,没有证据的事情,要是贸然开口的话,自己也少不了一个污蔑朝廷要员的罪名,而且,现在看起来,窦家的这两兄弟的情绪,也不怎么好,不管怎么说,现在都不是个能开口的时候。
“窦少府,关于令公子的尸体,下官在此,也只能向窦少府道歉了。”狄仁杰说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对着窦师纶躬身拱手行了一礼。
窦师纶的心情,他是能理解的,自己的儿子死了,尸体还要被仵作解刨,尸身被毁坏,虽然后来能够修复起来,但是始终是对死者不敬了,窦师纶是当父亲的,儿子没了,想要护得尸身周全都没能做到.......
狄仁杰虽然理解,但是案子在前,需要查出真相,不查出真相,只会让更多的人倒霉,甚至付出生命,无奈之下,也只能如此了。
窦师纶如今是身心疲惫,案子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这令他始料未及,原本想着为自己儿子报仇的一腔怒火,这下被案子的结果直接给憋回去了,能不伤身吗?
案子的结果就如同一桶冷水一般,直接浇在了窦师纶的脑袋上,醍醐灌顶的通透,凉透了的,是窦师纶的心。
窦师纶无力的摆了摆手:“此事本官不怨狄大人,现在想想,若是狄大人不坚持开尸,案子怕是永远都没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虽然眼前的窦师纶可怜,但是狄仁杰觉得,窦师纶说这话,那才是一个违心。
不开尸,案子没有结果,窦家人不也自己动手了吗?大理寺还平白无故的死了一个小厮,虽然现在窦家人的态度软和下来了,但是这事儿,大理寺这边儿还没完呢,大理寺又不欠他们窦家什么,凭什么那个小厮要平白无故的送了性命?
小厮的命就不是命了?
狄仁杰现在到底还是年轻,有一腔的热血,在他的眼中,人命大于天,那小厮的事情,决计不能就这么算了。
但是今天也不能提,只能回去自己慢慢想办法,慢慢琢磨,争取短时间之内,再把这小厮的案子给破了。
同情窦师纶是同情他儿子死了,但是案子归案子,一码归一码。
“如此,令公子的尸身,下官也已经送回来了,窦大人节哀顺变,下官就不在府上多叨扰了。”狄仁杰拱手说道。
窦师纶也站了起来:“恕本官就不远送了。”
“大人留步。”狄仁杰与窦师纶之间客套后,走出了窦家的前厅,窦师纶让管家将狄仁杰送出府外。
狄仁杰走之后,窦衍这才看向窦师纶问道:“这小子说的,能信吗?”
“大哥,此事十有**,就是如狄仁杰所说的那样了。”窦师纶说道:“尚烈患有黄疸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病情不严重之下,外人单从外貌上看,不留心,也看不出什么来,而且,尚烈的黄疸病,需要忌讳的东西太多了,此事大夫也与我说过,至于事实是否如此,找个人试验一番就是了,不过我觉得,狄仁杰没必要说谎,我估摸着,他也知道,若是咱们不信,估计会私底下找人试验,或者说在长安城之中找大夫询问。”
“那对于玄世璟参合此事,五弟又有什么看法呢?”窦衍问道。
“玄世璟......帮着大理寺查案,这事儿先前他也不是没干过,此事我倒是觉得,与他没什么关系,就是太子那边想出来的法子。”窦师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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