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法师见得来者,不敢迎战,回头又看看内廷一众,所有人都没有动作。△¢,当下回神,见得杨痕已来眼前,连忙闪身躲开。杨痕抓不到人,反身又追。吉法师方一立定,看的杨痕又来,赶忙抱头一躲,闪向一旁。再一定神,只看得这小子追的更快,连忙再躲。这二人一个追,一个躲,跑了好一阵子,吉法师见的无法,口中喝了句:“你别追了!再追我要还手了。”
呵?要还手了。杨痕哪里管他,脚下追的更快,便要将这一番抑郁全数算在吉法师身上。吉法师连忙再闪数次,只看得这小子全然不给自己喘息,当下嘴中念决,手中一画,那火光直朝杨痕而去。却见杨痕持剑纵步,全然不顾飞来火焰,此刻被燃了衣物,只是顺手打灭,又向吉法师。吉法师不得已,又是抱头一闪。这一追一跑,吉法师脑中一片混乱,全不知该拿这二世祖怎么办。眼见得杨痕追了上来,又是一道火焰迎上,杨痕吃了痛,那混元珠微微泛光,将那烧灼之处片刻治愈,脚下不停,再追上来。
“你够了!”吉法师躲得恼怒,这嘴上再一喝,却看杨痕到了眼前,只得再闪。二人便此斗了许久,只看得吉法师又躲又闪,手中连连出招,便要制住杨痕。这杨痕却是越追越急,仗着这混元珠之力,全然对火焰不管不顾。斗得久了,吉法师恼怒越胜,出手越重。这杨痕抓不得对手,更是燥闷,追的越急!一团团烈焰在半空肆虐着,杨痕像疯子一样褴褛不堪,披头散发,周身被那混元珠幽暗的蓝光包裹着,没命的追着吉法师。“妈呀!这是个疯子吗?”吉法师一掌推出拍在杨痕面前,一道火光迎上,杨痕硬吃下来,身上又多一片烧灼,但却毫不后退,又向吉法师而去。吉法师身体闪烁何处,杨痕就追向何处,身上虽是烧伤多处,却毫不减速。“诶诶诶,慢点,比个武,不用这么搏命吧!”吉法师又拍出两道火光,淹没在杨痕周身的蓝色之中。杨痕不管他,出掌接下火焰,只觉五脏翻腾,鲜血自嘴角滑出,而脚下却片刻不停又追上来。
星辉在一旁看着,此刻觉得情形失控,连忙喝到:“杨痕速速退下!”
那杨痕此刻只追得吉法师,哪里管星辉说了什么。
“二哥!别打了!”月儿看的着急,也叫喊起来。却看这二哥好像真的疯了,完全不理他。当下情急,自己又不会武功,墨兰姐又不在身边。月儿连忙挤到破军身边,“师父,你快去救二哥!”
破军早便看的焦急,此刻哪里还顾得什么师父嘱咐比武规矩之类的。宝剑顿时出鞘,飞身入场。
“滚开!”这手中正要抓住杨痕,却是被他一把推开。破军愣在原处,不知该当如何?只看这杨痕又追向吉法师而去。
“臭小子,别打了,我认输了,好吧!”吉法师口中又骂起来,杨痕翻身又上,吉法师看的大怒:“老子不管了!”只见他双手一并,两手催起两道火焰,宛如盘龙在手。
“住手!”刘唐在场下看得情急,连忙一喝,却是晚了半分,只见得吉法师双手同出,两条火龙呼啸而来,杨痕又接下来,胸口‘混元珠’爆出最后一道光晕,火光带着杨痕的鲜血飞向身后。杨痕顿时倒地,不再动弹。众人连忙上前查看,只见得杨痕身上早已没剩几块布料,一身黑漆漆的,那眉毛头发早便烧的不堪。月儿见得二哥如此,赶忙抱起二哥的头:“二哥!二哥!”
杨痕没有回音,月儿心中慌乱的厉害。只觉得二哥好像真的死了,鼻中酸涩,便此哭了起来:“二哥!二哥!你快起来啊!”
吉法师此刻见得,也是怔怔的定在场中。只觉得脸上猛地挨了一巴掌,拍的眼冒金星。再一定神,才见是独眼将一把将自己提了起来。吉法师紧张至极,心中只道: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带下去!”刘唐走上身来,口中一喝,那独眼将提着吉法师便回了人群。
“此番上山,多有讨饶,晚生代内廷赔个不是。这便退下山去。”刘唐手中一拜,心中念到:罢了,此时鬼王当是已经成事,还是先下了山再做打算。
“哼!”那星辉听得,鼻中一哼,心中也是一惊:这便下山了?
只说这内廷一众下了山去,那围山的众多门派也各自散去。此时寻了一处隐秘屋舍,独眼将把吉法师往地上一甩。那吉法师几个踉跄,连忙道:“书生,这不是我的错,你们也都看到了,是那杨痕一直不依不饶的追我。”说的急切,吉法师半跪在地上,嘴里几分呜咽。
“你留着回北都自己跟九哥交代吧。”刘唐撇的一眼,只觉心中厌恶,也不愿再瞧这吉法师。
“真的不关我的事,书生,你就当我是个屁,你就放了我吧!”
刘唐再瞧一眼:“你现在最好指望那杨痕没事,若是有个半分损伤,届时如何,你心里知晓。”
“这。”吉法师更是胆怯,自己出手重了,那杨痕遍体鳞伤,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怎么可能没有事?这一念及回了北都,杨九非把自己抽筋扒皮不可,当下心中万分恐慌,四下寻人。只看得屋中竟没有一人为自己说句话:“影子,影子,你也看到了,是那杨痕一直追着我不放。你帮我说句话啊!”往日间影子人与自己最是熟悉,吉法师趴着身连忙过去,便要抓了影子人的腿,求他做个见证,却看影子人脚下一抽,躲去一旁。
“呵。自求多福吧你。”这一声调笑,瞥了一眼,也不去管他。
“书生,你把我交给九哥我就死定了,你放了我,放了我好不好。”吉法师见得影子人不救自己,一时万念俱灰,只得转过身来连连磕头,苦苦哀求。
刘唐又瞧一眼这地上之人,口中叹了一气:“这样吧,你去那山上看看杨痕如何。若是还有得救治,我便帮你说说。”
“这。”吉法师脑中嗡鸣,这如何敢去?自己羞辱了贪狼剑圣,又将杨痕伤做这般,那红娘子还毒伤了天燎南溪剑圣。此刻若是上山,还不被他们剐了?“书生,我,他们会杀了我的。”
“去与不去你自己定夺,若是杨痕有个三长两短,你的死相不会好看到哪去的。”
听得如此,吉法师心中更乱,只四处寻助,此刻看了一圈,内廷人数虽多,却无人能助自己:“塞北墨客,塞北墨客,你帮我去天燎看看那杨痕怎样了。”此刻见得一旁那塞北墨客,心道平日里二人常在一起喝酒,该是能帮自己,连忙爬上前去哀求。
这塞北墨客三十余岁,吉法师的为人,哪能不知?只念着往日无人陪酒而已,这等送死的事,谁来理他。当下脚中一踢,将吉法师送出半身,却是一句话也没说。
“帮帮我,帮帮我。”吉法师吃了一脚,此刻心中不死,又上前去,那塞北墨客看的心烦,躲身一步,又不理他。吉法师心中再没了计量,这屋舍不大,往日间都还打打闹闹,不想到了今日,竟然无人能救自己。天命亡人,口中苦苦哀求,却没半人响应。
屋中之人大抵听得烦了,早便该转身的转身,该垂头的垂头。吉法师求得一圈,闭了眼,瘫坐在地上,只见得这扭曲的面庞竟流满泪水。
“我上一趟天燎吧。”突的听人说话,吉法师连忙转头,只见得是鬼姬开了口。
如何也想不到,这屋中十人,却是只有往日间自己时常欺辱的鬼姬愿意帮他。吉法师顿时傻愣,竟不知如何拜谢,只听鬼姬继续道:“若是杨痕有个三长两短,我等皆不会有好果子吃。我上趟山,看看他怎么样了。”
吉法师此刻方才冷静,连连跪拜,却是不知如何谢恩,只凭那泪水纵横而来,额头早已磕出了血。鬼姬看了一眼脚下之人,心中微叹,也不知如何动作,只看了两眼,抬起头来。
“鬼姬。”那鬼王听得,口中一拦,只见这姑娘摇了摇头。
“我去去而已,不会有什么事的。”
“我随你一同去。”鬼王见得姑娘肯定神色,心中一软,却也不再劝她。
“此事我一人去便好,人多了恐怕还生事端。”鬼姬又是摇摇头,今日这般,却觉心中暖暖。鬼王待自己一直这般好,只可惜。将这思绪回去,面纱之下见不得笑,那心中却是笑的分明。
“鬼王,押送巫咸之事离不开你。”刘唐见得,在一旁一劝。鬼王又看看鬼姬,见得微微点头:也罢,你还是这般心善。
“书生,那红娘子刀毒的解药可有?”既然姑娘非要去,鬼王也不再劝阻,此刻只向刘唐问药。见得刘唐点了点头,鬼王又道,“你带上解药,再带些疗伤之药一同前去。若是事有变故,就赶紧抽身离开,千万不要强求。”
鬼王接过刘唐递过来的药,交到鬼姬手中,字字嘱咐,见得鬼姬微微点头,心中还是不放心,又追一句:“那天燎若是有意为难你,你便速速脱身。”
“放心吧,我理会得。”
“嗯。”
刘唐只在一旁听着,待这二人言语完毕,这才开了口:“天燎之事已完,明日我便离去,鬼王随我一同押送巫咸和吉法师回北都。其余人等,若无其他任务,皆随我二人启程。另有密令者,可自行去办。”
众人领命退去,再说这天燎山上,内廷之人退的莫名,好是此刻山下众人已去,山中又恢复平静。只这南溪剑圣中了刀毒,杨痕又受了重伤,旁人却都是无要紧之事。墨兰本在前山陪着婶婶,此时听了杨痕身受重伤,连忙赶来后山,开门便见得月儿哭的惨烈,一把扑在自己怀中。墨兰拍得几下,只看这床上之人周身漆黑,衣衫褴褛,面无血色,心中瞬时丢了魂。
脚下走来,目光定定在杨痕身上:你,怎么,怎么,这么傻?墨兰只觉几分恍惚,咽喉一梗,只看着这张乌黑的面庞,这凌乱的发宇,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定得一晌,脚下只觉软的无力,一屁股坐在床上。手中探探杨痕之发,空灵难耐,眼中泪水隐隐便出:你怎么永远都这样?天燎那么多人,就非要你去逞强吗?
墨兰一时懊悔,若是自己还在那处,是不是你便不会这样?是不是自己没对你冷淡,你便不会这样?闭了眼,将这一番悔恨吞了下去:你怎么还这么傻?
脑海翻腾,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这般坐着,呆呆的坐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旁边有人将自己搀起。墨兰这才缓了缓神绪,看是破军早在身边。
破军瞧着这姑娘,此刻呆呆傻傻,这身子好似无骨一般,也不知该如何劝解,只道了句:“让四师哥瞧瞧吧。”
墨兰呆呆看向一旁,才见得原来文曲剑圣也来了身边。此刻脑子空白,也不知如何被破军搀去一旁。
文曲剑圣将三指号在杨痕手腕,闭眼听得半刻,眉头微微皱皱,又上手抓了抓杨痕手臂,探了探杨痕身子。这才停了动作,只呆呆坐在那处,一句话也没说。
“四师兄,他怎么样了?”破军见得师兄坐在那一点动静也没有,连忙开口问他。
文曲又是木讷一刻,站起身来:“你们别着急,杨痕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如此一听,几人方才有了几分心定。还好,没有性命之忧就好。
文曲自怀中摸了摸,取出一瓶药丸,倒了一颗在手中,喂杨痕吃了下去,口中叹了一气,便要出屋。三人只这般看着,月儿此刻哭停了声,连忙追了一步:“我二哥,到底怎么样了?”
文曲停了脚步,却是不知该如何说,顿了一刻才道:“放心吧,会好起来的。”便此出屋,再不回头。
却说这文曲剑圣本是星辉湮雨的亲生之子。虽是武艺无甚成就,但这学识医术却是高明。往日间山中若有弟子病痛,大多是他一手医治,此时见得他如此模棱两可,三人如何能安下心?
文曲出了门,带着满心之事直朝前山。脚下步快,只不多时便到了南溪剑圣休息之处。此刻破门进来,看的父母皆在。
“那杨痕如何了?”星辉见得儿子神色匆忙,便抬头一问。
文曲走上身来,看看这屋中之人,二师兄,娘,二嫂,一时难言,只垂了头凑到星辉身旁:“师父且随我出来一下。”
星辉见得儿子这般,也跟出身来,待到了门口才开口:“有什么事?”
“杨痕非人。”文曲瞧得四下无人,这才低低一句。
星辉眉头猛地一凑:“此事不可胡说,你可弄清楚了?”
“杨痕脉息经络皆非人类。”
星辉吸得一口凉气,这杨痕是杨老的义子,怎会非人?
“你是说他是妖兽?”
“这点我还不敢确定,但杨痕绝非人族。”
星辉又是一念,老四医术高明,不可能如此简单的事都弄错。但若说杨痕是妖兽,自来山上,怎么可能无人见过他的妖纹?再说妖兽虽是与人颇像,但到底有些不同,这杨痕五官平常,也没半点不同于常人的模样。再者年岁也与人类相似,二十来岁,是该这般模样。他是杨老义子,若是当真非人,自己虽未必瞧得出来,那杨老又怎么可能不知?脑中反复思索,瞬时念到试武之日,无形剑。星辉猛然将思绪扫去,便不再想。此事非同小可,便是心中有了半分疑惑,也不敢放任思索下去。
“你当真确定?”
“千真万确。”
星辉眨眨眼,缓了片刻:“此事还有何人知晓?”
“弟子没有告诉其他人,只有父亲和我两人知道。”
星辉听得,点了点头:“这话便到此为止,切莫告诉其他人。”
文曲点了点头,便听星辉再道:“那杨痕的伤如何了?”
“经络尽断,五脏俱损。若不是有什么宝贝吊住他的命脉,此刻已经死了。”
宝贝?星辉念起杨痕与吉法师缠斗时,那脖子上的珠子发出一股淡淡蓝光将他笼罩,恐怕是这东西吧。既是杨老义子,有这宝物却是没什么奇怪的。
“你可能治好他?”
“勉强能救活性命,只这杨痕经络尽断,即便救活了,也是个废人。”
星辉长长一叹,杨老将义子送上山来,此时弄做这般,到时候若是杨老来问,自己该如何交代?脑中烦闷,只觉自己又是仓促决断,才叫杨痕伤做如此,这该如何是好?
一时没了办法,也只能走一步瞧一步了:“没事了,你先下去休息会吧,今天该是累坏了。”
文曲点了点头,退下身去。星辉望望天色,心中再叹一气,该是如何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