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行道:“扬先生,你放心,你的书,我会找人帮你抄写。到时候,你就当在我平州散心就可以。”
扬雄连声称谢,主动给江河行敬酒。
江河行心里十分得意,端起酒杯道:“扬先生,我最佩服的就是你这样的人。刚才我说过,要独自酿酒之人。
虽说,酿出酒之好坏难说,也许没人喜欢,可那也是我们自己辛苦酿的酒,跟别人之酒味道是不同的。
酿酒之人多了,好酒自然出来了。
现在大家都在读五经,就如只有五家酒可以平常,就是好喝,人们也有想换下味道的时候啊。
什么是开拓者,你扬先生这样,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研究,言人所未能言者,就是开拓者。
国师刘歆,整理古书,没有他,估计很多书,再也不会有人知道。多少前人心血,尽付流水。他的意义当然不可小觑,不过他毕竟不是开拓者。
因此,我还是刚才之话,你是当代第一人才。”
扬雄连声道不敢不敢,酒却多喝了几杯。
张猛按捺不住,问道:“和王,为何你如此高看开拓者?”
江河行举起酒杯,看了看张猛道:“张猛,你看这酒杯,你看这桌子上的酒壶,还有我们喝的酒,都是无数前人一点点开拓出来。
先有人试验酿酒,有人改进。慢慢的酒就越来越好,越来越多,我们才有今天所喝之美酒。
未来还有人不断尝试改进,还会有更好之酒。
第一个酿酒者就是开拓者,改进者同样是开拓者。
扬先生今日研究日月之变,星星变迁,人事起伏,以后也许就有人在他开拓的路上,对日月有更好的研究,也许就能知道,太阳是什么,为什么太阳永远发光。为什么太阳东升西落,每天日升日落有何不同。
甚至也能研究为何夏天这么热,能否让夏天凉快起来?夏天为何容易下雨多,为何如此多雷电等等。
扬雄先生所研究自然现象,什么都在他研究之中,这才是真正的学问之道。”
张猛道:“若真有这么大用处,看来这开拓者还是很有意义的。和顺候,我能做一个开拓者吗?”
江河行道:“当然可以啦,做开拓者又不是什么难事,做别人未做,或者别人不敢做之事即可。”
张猛道:“你看我可以做那些方面的开拓者呢?”
江河行抬头,顺手一指道:“你看这核桃树,你派人摘下几个核桃。”
张猛转身叫过一个亲兵,吩咐一下。那个亲兵像个猴子般,不一会就爬上树,不一会,又从核桃树上下来,从手里拿出几个鸟蛋大小的青核桃。
江河行拿过一枚青核桃,放在手上道:“张猛,你看这核桃,你吃过吗?”
张猛笑道:“和王,你不是开玩笑吧?这东西听说是熟了之后,吃的不是外面这些青的,是吃里面的核的。”
江河行道:“是,可是你想过没有,吃这里面的核,不也要有以前的开拓者尝试出来吗?不然大家都像吃桃子一样,来吃核桃,那发现这东西实在没法吃,就只得放弃了。
同样道理,神农尝百草,也是同样的道理。草药到底有没有效果,都是尝后才知道。
可是尝草药,也是风险重重,比上战场还有危险,随时有死掉的风险。
还有,你看战场上,没有马几乎难以打仗。
第一个用马打仗的是不是也是开拓者呢?
还有,你看现在这战车,几乎很少用了,以前开始将战车用在战场上,不也是开拓者所做,后面才有人模仿跟进吗?”
张猛不住点头道:“和王,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以后战场上我也要做个开拓者,不拘一格,不拘于形式,穷尽自己的手段,来获取胜利。”
江河行道:“你若是能如此想,我倒是放心了。”
众人喝的已经很久,但几乎还没什么醉意,边喝边聊,酒的度数也不高,反正坐在这核桃树下,就当乘凉一般。
院子里的知了疯了一般,这边叫过,那边在闹,此起彼伏,丝毫不愿意停歇。
江河行看时间还早,拎一下酒壶,酒还有不少,便说道:“大家喝啊,别光聊,该喝也得喝啊。”
众人又喝了一阵,放下酒杯,停下筷子。
徐朗眼睛一直看着江河行,江河行扭头发现徐朗正在看他,便问道:“徐先生,有什么话要说吗?”
徐朗有些欲言又止,看看扬雄,又看看江河行。江河行道:“扬先生一向不关心政务,再说,我们说什么又不怕听到,我平州之地,还是我说了算的。”
徐朗吞吞吐吐道:“和王,听你之意,你特别欣赏开拓者。可现在陛下,以《周礼》治天下,打算创下万世盛世之基业。
以前周厉王可能用过《周礼》理政,可只是我的推测,历史记载实在有限。有或没有,当今圣上所做,不也算开拓者吗?好像你总是不喜欢他这样做。你能说说为什么吗?”
江河行深思一会道:“开拓者就是走出自己的新路,敢于在别人没走,或者在别人所走之路,走的更远。
王莽呢?很明显,他也想走出一条新路。解决当前贫富差距过大,穷人朝不保夕的问题。
可一个根本问题,天子是什么?天子凭什么改革?
天子乃是天之子,代表天意,统领亿万民众。他之所作所为,须按天意来做,才符合天子之称呼。
可什么是天之意呢?他的改革符合天之意吗?”
徐朗道:“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和王之意,陛下革新之道,不是不可以,终究还是要民意来定,是吗?”
江河行点点头道:“民意其实很不愿意换五铢钱,王莽为了方便民众,非要将五铢钱换成现在用的新钱。这是第一个违背民意之处。
前段时间,为了废除五铢钱,甚至将用这五铢钱之人判刑,流放。哎,这离民意,天意恐怕都太远了。
天子代天牧守,可不是说天子就是天。他认为方便民众,就是能方便民众。
还有,禁止百姓用黄金,那百姓买贵重东西,没有黄金可用,可不得用一车一车的铜钱吗。
还有,民意思稳,他却一味挑动四方不安,难道不也是违背天意吗?
再说这用《周礼》,推广五均六筦之法,看似方便民众,结果我想也只会与民意违背。这个我们看的不多。现在长安城,我们公开行动,诸多不便。
即使我们去看,估计也会有人安排好给我们看,私下已经做过手脚。不如回去路上,细细看来。
我就是这个意思,他这开拓者,完全颠倒主次。这也算开拓者,不过这样的开拓者,怕是离天意只会越来越远。”(未完待续。)